第64章 00.4.16二更

門外傳來倒地的聲音,陸浔迅速的沖出門,就見一個男人倒在地上,他很快的在他手腕補上一槍,語氣冷冽,“調虎離山。”

衛兵很快就沖了上來,将男人擒住。

“啓禀少帥,屬下辦事不利,被此人同夥跑掉了。”

陸浔搖了搖頭,似笑非笑的看向了男人,緩緩道:“我這個人從來都不怕拖,很多事情,來日方長。下去吧,好好的審問一下此人。”

他看着有些狼藉的現場,重新坐到了搖椅上輕輕搖晃,眼神深邃,“目标倒是明确,殺我。”

等陸浔趕到醫院,就聽到病房內滿是笑聲,他推開房門,道:“今日如何?”

屋內除卻悠之、涵之、還有陸寧與秦言,甚至秦希也在。

秦希道:“齊修哥你也來了?我正在給他們講我老師呢!”他帶着笑意,活靈活現的。

其實說實在的,秦希的成績前幾年确實一般,不過好就好在,他有一個好老師,這個好老師足以讓秦希改變。這人是北平有名的學者陳學武,雖叫學武,但卻是一介文人。雖是文人,又有一方血性。

陸浔與陳學武曾經見過兩次,對他觀感不錯,陳學武雖然早年留學日不落,但是卻對那邊十分的不喜,一直堅稱狼子野心,時常在報紙發表一些社論,将此國陰謀論。

現下雖然外國人士不少,但是日不落相對還是低調一些,不似有些洋人那般嚣張,可是陳學武卻堅定的認為,現在越是表現的謙遜,将來越是最大的隐患。

大抵如此,也會在課堂上講一些日不落的習俗風格,并且會言道一些這個國家的民族習慣,用诙諧的小故事提醒大家要警惕,頗得學生喜歡。就是說,這位雖然十分的激進學者,但是又能将激進包裹在一派祥和,甚至是逗趣的笑話裏,因此十分受到學生的推崇。

而秦希他們中學也是對洋人最反感的一所中學,在去年的時候甚至曾經組織過游行示威。

秦希講故事的時候,悠之笑的最大聲,陸浔來了,她只掃了一眼就催促,“繼續啊,他還講什麽了啊?”

大家發現,悠之似乎和陳學武教授一樣,也不知是為何,對日不落有出自骨子裏的一種厭惡與憎恨。若說陳教授是在國外看到了此國的野心,那麽沈悠之這樣倒是讓人覺得有點奇怪了。

不過這個“大家”可不過包括秦希,秦希繼續道:“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Advertisement

悠之哼了一聲,不搭理他了。

陸浔倚在櫃子上,就看沈悠之旁邊放着一只小瓷碗,碗裏可見紅糖的殘渣,放下心來。再看沈悠之,不經意與她視線對上,四目相對,沈悠之輕笑道:“少帥這是幹嘛了啊?這般的狼狽。”

陸浔衣着得體,壓根看不出一絲的狼狽,涵之轉頭打量,倒是不覺察,就不知悠之為何如此言道,以為她故意找茬兒,打圓場道:“小孩子家家的,懂什麽。”

悠之輕笑,“頭發亂,臉上有灰塵,褲腳有一滴血跡。”她觀察力很細微的,之後又轉向了秦言,笑道:“謹言哥進門的時候也有幾分急切,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嗎?”關切問道。

陸寧最先反應,她道:“你們倆不會有事兒瞞我吧?說說。”上下打量二人,十分的謹慎。秦希對悠之比了一個大拇指,悠之回以微笑。

陸浔突然就覺得,秦希看着有點不順眼,不知道邊防還需不需要這樣的人,給他扔過去可好?又看大姐臉色,考慮如若這般,大姐該是拿刀砍人了,遂放棄這個念頭。

他道:“不過有些宵小想要殺我罷了,算不得什麽大事兒。”

秦言一下子就明白過來,想要開口,又怕吓着沈家姐妹,因此忍了下去,道:“我看時候也不早了,就別都留在這裏耽誤悠之休息,讓她好好的躺一會兒,恰好,我們一起吃些東西。”

眼神示意陸浔陸寧離開。

秦希撓頭,低頭問沈悠之,“這是啥意思?”

悠之看他迷茫的眼,“大人的事兒,你這種心智是小孩兒的少插嘴。”

秦希:“……”

秦言幾人告辭離開,涵之出門送,秦希倒是不動,窩在了椅子上,與悠之言道:“我們教授棒吧?如若你不出國就好了,可以轉到我們學校,我們教授……”

悠之突然就開口:“我覺得你該提醒你們教授小心。”

秦希:“啊?”有些不解,小心什麽?

悠之并不能記住前世的一切,但是她也知道,其實在那幫小矬子真的打過來之前,也進行了很多的私下活動,殺害了不少的進步人士。而這位陳學武這樣明顯的反對他們,怕是很容易成為目标。

她道:“寧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從理論上說,你們教授已經得罪小人了,還是小心點好。”

秦希一聽,覺得有幾分道理,言道:“好,我今天下午回去就去教授家,正好我有點想念師母做的糖蒜了。我與你說,那真是一絕,許多人都比不得的。”

悠之啧啧:“饞鬼。”

兩人說笑,就看涵之進門臉色有些難看,悠之立時想到謝安書,懷疑謝安書又來糾纏涵之,将秦希支走,“去去,給我上樓下買點糖炒栗子,我要吃糖炒栗子。”

秦希睨她,“哎呦喂,你就直說你們姐妹有話說得了,還和我玩兒這一手,我可是聰明的秦謹希,哪裏是傻瓜。”話雖如此,溜達出門。

悠之連忙起身拉住涵之,問道:“四姐,你這是怎麽了?可是那個……”

不等說完,就看涵之搖頭,她道:“不是,我沒有看到謝安書。”她皺着眉頭,遲疑一下道:“我好像在走廊裏看到顧遠了。”

悠之:“誰?”仔細想想,知曉了,“五姐那個朋友。”

涵之剛才送走了陸家姐弟與秦言,又去二樓看望了趙二,正往回走就恍惚看到一個身影十分面熟,那身影扶着一個女人,頗為親熱,涵之覺得,這人的側面分外的像岚之的那個朋友顧遠,因此就悄然的跟了上去,她躲在門口一看,果然是顧遠,那個女人足有三十歲,媚态橫生,拉着顧遠,“小遠小遠”的喊着,頗為親熱。

不知為何,涵之就覺得有點不太好,她道:“我又不知,這二人究竟是何等關系。若是揣測錯了,總歸是誤人,可是既然還是岚之的朋友,又是存着好感,我又十分擔心岚之被騙。”

思來想去,有些為難,面色也就不好起來。

悠之道:“姐姐不妨去問問那個女人是什麽人啊?”

這間醫院分為兩棟樓,這棟樓都是單間,既然如此,想要知道這個女人叫什麽似乎也并不難。

涵之是個飒爽的性格,凡事兒都是處理的利落,只是涉及到岚之與悠之就差了幾分,畢竟是一直疼愛的小妹妹,也是生怕他們受到傷害的。她沉吟一下,道:“這件事兒我曉得了,另外這個顧遠的事情,還真就不能聽之任之,我以前覺得小時候顧遠也是單純善良的,雖然自尊心有點強,但是本質上不壞,與岚之交往未嘗不可。現在突然間就發現,其實長大未必不會變,顧遠這個人,還是要審視一下的,我是斷然不會看她走我走過的路。”

悠之體貼的拉住涵之,道:“四姐別難過。”

涵之看她擔心的眼,溫柔的笑了起來,道:“好了,你放心就是,你四姐我可是無堅不摧的,倒是你,三番五次的受傷,往後可要小心。”

悠之惆悵起來,她還委屈的緊的,她并沒有惹事兒啊,只是這事情總歸是自己找上了她。

“四姐,我覺得我真該去好好的拜一拜了,我壓根什麽也沒做,亂七八糟的事情就全都冒了出來,我委屈死了。真是再也不想進醫院。”

涵之失笑:“好好好,拜一拜。”

……

傷筋動骨一百天,更何況還是這樣被槍打中,大夫說,至少要休養小半年,如此一來,沈太太是怎麽都不讓沈悠之就這樣按照原計劃出國的,如若這般,他們怎麽能夠放心的下,又想悠之也不怎麽會照顧自己,沒好的傷口如若落下什麽病根,可就得不償失了,正是因此,沈太太十分的堅決。

沈蘊心中也是擔心的,因此就決定延後出國的計劃,悠之聽了,感慨竟然被自己猜對了,她惆悵的緊,好端端的,這種事兒怎麽就被她碰上了呢!

原本是一點都不想出國的,可現在延後不能走了,她竟然又覺得有點悵然。

新年的步伐越發的接近,眼看就到了小年。

一大早悠之就被鞭炮聲吵醒,過年就是這般,一大早就會有人開始放鞭炮,悠之揉了揉亂蓬蓬的長發,坐了起來,小護士看她醒了,為她将點滴打上,交代:“今天比平日少一個。”

悠之哦了一聲,問道:“你看到我四姐了嗎?”

悠之住院,涵之照顧的最多,除卻涵之,就是陸寧每天都在,雖說這事兒是受了陸寧的牽連,但是悠之并不過分的怪陸寧。遇到傷害不怪兇手而要怪同行的人,這很沒有道理。而且當時她也看見林潔與徐友安偷情,指不定一樣也會殺她。正是因此,她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也有些不好啥意思,這幾日陸浔陸寧都在北平,馬上過年,悠之是很不好意思的。

“沈四小姐應該去看趙先生了吧?”小護士笑了一聲,出門。

趙二因為他們受傷,不管是陸家人還是沈家人,對他都很不錯。

雖然趙二混幫派,往日裏人嚣張又嘚瑟,但是其實心腸不壞。

悠之将大大的墊子放在身後,靠上坐了起來,她開始翻今早的報紙。

并無什麽勁爆又有趣的消息,她将報紙放在一邊,沉思起來,她聽說陸浔前幾日遇襲了,不過好在,他已經抓到了其中一個人,具體什麽情況,也是未知。至于說林家,自從林家上次被爆出林潔的醜聞,有關林家的醜聞就接二連三的新鮮出爐,真真假假,看的悠之眼花缭亂。

自然,這一切都并不很重要,若說重要,悠之倒是更關心顧遠那件事兒,涵之這幾天已經找人開始調查顧遠,也不知情形如何。

“咚咚”

陸浔進門,他手裏端着早餐,直接放到了悠之的身邊,之後抱胸站在窗邊的朝陽裏,道:“不用太感謝我。”

悠之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笑過之後,又為前世的自己有點悲哀,那個時候她何曾想過陸浔會這樣體貼啊!不過悠之也不過分的自怨自艾,只道:“謝謝你,少帥這樣每天都來看我,小的我真是受寵若驚,總是覺得心裏怕怕的。”

陸浔看她模樣兒,彎下了腰,兩人四目相對,幾乎臉貼臉,陸浔聲音帶着戲谑,“那你要怎麽感謝我?”聲音十分輕,呼吸在悠之的臉上,悠之整個人僵住,動都不敢動,仿佛多動一下,就會将陸浔的氣息呼吸進自己的體內。

“以身相許,恩?”陸浔長長的話尾仿佛是帶着鈎子一般……“唔”。

他捂着肚子,看悠之清明的雙眼,她沒打點滴的那個小手兒握成拳頭,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就一拳打了過去,正中陸浔的肚子。

悠之輕咳一聲,道:“不好意思,我最近身體不好,手有點抽筋,一不小心就碰到您了。”

陸浔:“……”半響,勾了勾嘴角,掏出煙。

不等點上,悠之蹙眉道:“醫院禁止吸煙。”

陸浔點了點煙盒,看悠之譴責的小眼神兒,突然就上前,迅雷而不急掩耳之勢在她臉蛋兒上輕啄了一下,随即離開,看她呆滞,陸浔将手中的煙盒直接就揉成了一團,啪嗒一聲扔入垃圾桶。

“對不起,下次我不會了。”

悠之回過神,簡直想呼他一臉大便,這老不要臉的,竟是還敢親人。

她怒道:“下次?你還想有下次?少帥一言既出,該是驷馬難追。這般調戲我一個小女子,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陸浔沉默起來,他的道歉是指抽煙,而她似乎理解成了旁的。不過陸浔并沒有解釋,只是言道:“快吃早餐。”也怪他自己把持不住。

悠之冷哼。

氣氛有些不好,陸寧進門就遇到這種情形,她道:“你不是今日回奉城麽?怎麽還在這裏?”

陸浔笑,“我過來與悠之道別。”

悠之雖然看不上陸浔,但是對陸寧倒是和顏悅色的,道:“陸寧姐,你一起回去吧?今天都是小年兒了。我也沒什麽事兒,哪裏需要這麽多人照顧呢,你說對吧?”

陸寧搖頭:“不行。”

一個兩個的都把悠之當成了易碎的瓷娃娃。

悠之無奈:“我真的沒事兒啊,我想過了,我也要回家過年。”

大過年的一個人在醫院,這多沒意思。

“你身體……”

“我看可以,安排大夫每日定期上門就可以,另外請一位護士小姐。”陸浔很快就想到了這件事兒是可行。

悠之并不樂意也陸浔有更多接觸,因此認真道:“陸寧姐,你與少帥一同回去吧。等一會兒我姐姐回來,我就與她商量這件事兒。”

又是勸了陸寧一會兒,陸寧總算是答應回去,她道:“突然要離開,還挺不舍得你這個死丫頭的。”

悠之含笑:“陸寧姐真讨厭呢,叫我死丫頭,我這樣無敵美少女,你舍不得正常啊!”

陸浔倚在窗邊,每次看悠之與旁人相處,都鮮活的好像是一副畫,只看他的時候又不同了,眼裏帶着深深的防備。他本是想着以退為進,徐徐圖之,只是先前一不小心親了她一下,看來又是要功虧于潰。

陸浔望向窗外,天空上白雲朵朵,十分清朗。這樣明媚的天氣,就會讓他想到沈悠之。

他第一次見沈悠之的時候只當她是一個好看的小瓷娃娃,讓人覺得心裏仿佛有一根羽毛滑過,癢癢的。可是相處的久了才是知曉,小娃娃是帶刺兒的,而這樣帶刺兒的沈悠之……陸浔突然又想抽煙了,他竟是說不好自己心裏究竟是個怎樣的情緒。

想要放開,又放不開;若是強來,又怕她難過。

他對她,額……有一點點不同。

悠之瞄一眼陸浔,對陸寧勾勾手指,低聲問道:“他不會是犯了癔症吧?咋自己望着天空一會兒笑,一會兒皺眉吧?那個……”悠之覺得自己有點不好說,可是,有時候還真不能不開口,她頓了頓,嚴肅又認真的言道:“這家醫院的精神科,其實也挺不錯的。”

陸寧一愣,随即噗嗤一下大笑起來……

陸浔疑惑的回頭。

悠之生怕被這人發現自己編排他,立時乖巧可人的緊,“陸寧姐,你怎麽啦?”

陸寧直接就捏了一把她的臉蛋兒,“小壞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