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00.4.17一更

還有三天過年,悠之總算是獲得許可回家,一大早沈言之與沈涵之來接她,也商量好過完年還是要回來的,如若不是為了過年,沈父是怎麽也不會讓悠之回家,畢竟在醫院才能好好的養病,有個什麽處理的也及時,在家總歸是差上了幾分。

悠之也不顧是大冬天,直接将窗戶打開,高興道:“我終于可以回家啦。”

涵之連忙将窗戶關好,埋怨道:“你就不能老實一點,大冷天這樣開着窗戶,着涼怎麽辦,我看父親說的對,你呀,就是不會照顧自己。”

悠之被批評了,也不說話,耷拉腦袋,悠之東西有些多,沈言之道:“我先去樓下送一次,你們等我。”

言之走了,悠之戳了戳涵之,問道:“四姐,那個顧遠的事情怎麽樣了?”

涵之道:“樓下住的那個女人是歡喜班的頭牌,唱戲的,我已經悄悄的打聽過了,都說顧遠是她弟弟,具體如何又不知道。等我再繼續調查。”這女人肯定不可能是顧遠的親姐姐,這是無疑的。他們也不是不認識顧遠的父母,他們家在他家也是做了好多年,從不曾聽說還有一個會唱戲的女兒。

悠之颔首,道:“姐姐适當的和五姐過個話兒,五姐太單純了,很容易被人騙了的。”

沈涵之看她的模樣兒,突然就笑了出來,道:“咱們家看着最像是容易叫人騙了的就是你。但其實啊,你是最鬼靈精的,陸浔那樣的花中老手兒都沒得着什麽便宜。”想到姨媽血事件,她甚至覺得,陸浔也是夠倒黴的,男人家都忌諱這個吧?

嘆息一聲,道:“我和你五姐啊,真是漲了一張精明臉,實際一點也不精明。”

悠之才不覺得呢,她上輩子還不是蠢到死,這輩子也一樣想不到一勞永逸擺脫陸浔的辦法,可不就是一個笨蛋。算得什麽精明呢!

“好了好了,笨與不笨又不是只說而已,我們回去吧。早都想回家了呢。”說起這個,她突然就看向了涵之,微微眯眼睛道:“你是不是有什麽驚喜沒有告訴我?”

涵之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道:“我能有什麽驚喜沒告訴你啊!”

悠之一副“我猜到了”的表情,十分嘚瑟:“哼,你不說我回家也知道了。”

沈言之再次上樓,一家人準備離開,悠之道:“我過去與趙二哥打個招呼。”

趙二正坐在床上啃蘋果呢,聽到敲門聲,中氣十足:“進來。”

見悠之這次來并沒有穿什麽病號服,相反的倒是大大的狐裘外套,他愣了一下,道:“卧槽,憑啥你都出院了,我還要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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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之輕笑回道:“我沒有出院,回家過年,過完年就回來。趙二哥,我不在,你可要好好照顧自己,如果有人欺負你,你找我,我幫你教訓人去。”悠之帶着幾分調侃,這段日子住院,也算是與趙二混熟了。

趙二翻白眼,“我一大老爺們要是用你出頭,我這還不讓人笑話死,道上不用混了。沒這個道理。倒是你,下次遇到啥事兒,報上我的名號。”

悠之:“不會被人揍得更厲害嗎?”

趙二無語哽咽了,道:“你還真不會聊天。”他搖搖頭,想了想又道:“不過你也用不上我啥,說真的,你說我還真不如你,打也打不過你,槍也沒有你玩兒的溜,說出去挺丢人的。我和你講,這次出院,我打算休息一段時間,不混了。我好好學學技術去,真不能這樣下去,不然見天兒讓小姑娘揍了,忒丢人。”而且就像是這次吧,雖然人人都說他是救人的英雄,可是他當真只是拖延了時間啊,看沈悠之那個槍法,他只想說,大姐,你咋學的啊!

悠之想到自己上次揍趙二的事兒,雙手合十,“對不起啊,我上次以為你是壞人啊,不過往後可不會了。”

趙二揮手:“哎呀呀,我哪裏是計較那個的,就是說話兒,不過我這也是不會聊天。行了,也別在我這兒耽擱了,快回家去吧,你家人該着急了。哎,不過……”他有點尴尬,眼神漂移,但還是鼓足勇氣問了出來,“那個陸大小姐,她不再來北平了麽?”

陸寧離開的時候也與他告別了,但是他當時沒好意思問來着。

悠之一愣,随即道:“來吧?也不一定,看她那邊的情況,陸寧姐其實事兒挺多的。“趙二哦了一聲,有些失落。

悠之看他表情,沒多說什麽,回去的途中,沈言之化身沈半仙兒,信誓旦旦道:“那個傻趙二肯定是看上陸大小姐了。”

別說是沈言之,就算是悠之也都看出來了啊,只是看出來了又怎麽樣呢。陸寧是什麽身份,趙二又是什麽身份。她并不是計較門戶之見的人,但是她不是,陸家的人未必不是。

想到那位整日暴跳如雷的陸老爺子,悠之覺得自己有點牙疼,她捂住腮幫子,道:“我有一顆蛀牙,一想到受不了的人,就有點疼。”

這話真是沒頭沒尾,涵之道:“那你現在想到誰了?”

悠之幽幽道:“陸大帥。”

涵之真是讓小妹打敗了,道:“你又不認識人家,還受不了人家,指不定人家還受不了你呢,整日的好勇鬥狠的。”

悠之覺得自己好冤枉呢,她怎麽就好勇鬥狠啦。只是看四姐的臉,她默默的沒有反駁,算了算了,她是寬宏大量的人。

車子緩緩駛入沈宅,悠之覺得自己好久好久都沒有回來了,興高采烈的下了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終于回家啦!”嗓音十分的恢弘,她快走幾步,推開大門,“嘎吱”一聲開門時,就看一個小不點呼呼的就沖了過來,叫嚷道:“小一一……”

悠之一下子就被一個小肉球撞到了懷中,悠之高興叫道:“我就說有驚喜嘛!”她蹲下身子,攬住小姑娘,道:“圓圓想小姨了嗎?”

三四歲大的小姑娘圓嘟嘟的蘋果臉,穿着可愛的小紅裙子,梳着兩個小辮子,一副年畫娃娃的樣子。

“想!”生意洪亮。

其實她并不太認識什麽小姨,只是大家都讓她過來喊人,她最乖最聽話,就沖了出來。

悠之高興的不知如何是好,在她臉蛋兒狠狠的親了兩下,擡頭道:“二姐,二姐夫。”

原來是穎之與她的丈夫回來了。

影子笑,“我緊趕慢趕,今天早上才趕回北平,這不想給你一個驚喜麽?就沒有去接你。”

悠之回頭,得意洋洋對涵之道:“我厲害不?”

涵之失笑:“你如何猜到的?”

“我就想啊,不管如何,二姐都是要回來過年的,這都臘月二十八了,人怎麽可能還不回來呢。再說我前幾天就和父親說了要回家過年,父親非讓我再住幾天,分明就是有什麽貓膩嘛。”悠之的尾巴都要翹起來了。

她笑呵呵,“圓圓好可愛,還可愛啊。小姨好想你。”

圓圓咯咯的笑着,真是天真可人。

“悠之胳膊怎麽樣了?回來之後我才知曉你受了槍傷,真是吓壞我了。”沈穎之一身洋裝,仿佛一個精致的洋女郎。而站在她身邊的先生許恒也是時下比較新潮的打扮,頭發梳的铮亮。

悠之掃了一眼他們的大概狀況,道:“我沒事兒。”

“我覺得這兩年國內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越發的多了起來,十分的不穩妥,等你好了,去國外住上一段時間就知道了,國外的風氣是很好的,從不曾有這樣的事情。”穎之言道。

悠之不樂意聽這些,打岔道:“等我好了再說,對了二姐,你們這次回北平,是要住下來了麽?”她眨着大眼睛問道,矮冬瓜圓圓湊到她的身邊,繼續吃茶幾上的糖果。

穎之點頭,“是的呢,你姐夫調回北平了,再市府某了一份差,往後可要仰仗父親和大哥提攜了。”穎之含笑。

沈父淡淡點頭,“必要的提攜自然是應該,只許恒也是有能力的,憑借自己的能力也是能夠做的極好。”

許恒笑:“岳父大人說的是。”言語中有幾分巴結,只是眼神就并非如此了。

悠之不看他,翻看桌上的報紙,突然愣住。

“怎麽了?”沈父發現她的異常,問道。

悠之看到報上的一則消息,直接就白了臉:“陳志武先生被害了?”她不可置信。

沈父嘆息一聲,道:“正是如此,說是昨晚發生的車禍,具體如何又哪裏知曉,這樣大好的一個人,竟是這般就沒了。想來也是十分的讓人惋惜。”

沈父今日精神不是很好,便是因此。

悠之詳細的看了報上的內容,說的不虛不實的,她立時起身,“我問問秦希怎麽回事兒。”

秦希與陳志武教授關系很好,想來知道一二。

許是心有靈犀,就在悠之準備打電話的時候,電話聲竟是響了起來,涵之離得近,連忙接了,随即言道:“悠之,是秦大少找你。”

悠之連忙:“你好。”

電話裏傳來秦言有些着急的聲音,他語速很快:“沈六小姐,在下有一事相求,如果秦希去找你,你一定留下他,然後通知我。”

悠之回:“好。”

“那沈小姐再見。”沒有更多的寒暄,很快就挂了電話。

悠之臉上此時已經沒有了笑意,她交代鳳喜,“你隔三差五的上大門口看看,如若看見秦二少,就進來通知我。”

雖然不确定秦希能來找她,但是悠之還是如此交代。

涵之問道;“秦二少出事了?”

悠之搖頭,言道:“許是因為陳教授的事情受了打擊。”

穎之是剛從國外回來,并不清楚這邊的情況,只道:“左右我們也剛歸來,還未曾收拾好,我們回房收拾一下。悠之也該好好休息才是。”叮咛。

沈太太道:“對對,悠之,你身體不好,回房休息去,不要想這些。這人我們又不認識,再說人都已經死了,說什麽做什麽也于事無補。”

悠之自然是懂得這個道理的,但是懂的歸懂得,真正做起來又要看真正做。而且不是說不認識,就不會真的傷心,她就是看不慣那些外人還要在他們這裏作威作福,好端端的人就這樣被害死了,她如何能不憤怒。

不過她總算是調整了一下,笑道:“我知道,二姐,你們也累了吧,快回去收拾一下,好好休息休息。讓圓圓在客廳跟我玩兒吧。”

穎之道:“那可不成,你當我不知道你身體狀況麽?你也快給我休息去。”

穎之将悠之拉回了房間,她叮囑道:“好好休息。“悠之颔首,她坐在窗邊,看着窗外越發陰沉的天空,心中思緒頗多。

也不知過了多久,“咚咚”敲門聲響起,鳳喜過來,言道:“小姐,秦二少真的來了。”

悠之立時咚咚下樓,她很快的出了門,就見秦希坐在大門外的牆墩子下,單薄的一件衣衫,發呆。

涵之跟在身後,見狀立時進屋打電話,悠之蹲下,道:“秦希,你怎麽了?”

秦希整個人的頭都搭在膝蓋上,看不見他的臉,悠之又喚了一聲,秦希總算是擡頭,眼睛紅腫,滿是血絲,他道:“教授被人害死了。”

悠之道:“我看到新聞了。”

秦希痛苦,“我昨晚和教授在一起來着,那個時候我們剛剛分手,就有車過去追撞他,根本不是什麽意外,就是故意的。可是那又怎麽樣呢,警察局說是會查,但是連詳細的情節都不問,悠之,教授真的是特別好特別好的人,你知道嗎?”

悠之握住了秦希的手,認真道:“我知道。”她也紅了眼眶,安撫秦希:“我知道的,但是你這樣對自己又有什麽用,教授也不能活過來。”

他難受:“是我沒有救得了他,我沒有……”秦希落淚,靠在了悠之的肩膀上,“我沖過去,可是太晚了,教授被人害死了,悠之,我不想教授死,我想要給他報仇,可是我不知道怎麽辦,我真的不知道怎麽辦。”

“找到兇手。”悠之冷靜。

秦希擡頭看她,不解。

悠之道:“如果是故意追撞陳教授,那八成就與他這兩年的言論有關系。不然好端端一個學者,誰殺他幹什麽。你當時又在現場,如若真的想找到兇手,其實不難,如果北平警察局消極怠工,就讓你大哥秦言施加壓力;亦或者是找少帥借人,親自抓住兇手。”

秦希看她,終于慢慢的平靜下來,他沉默一下,認真起來:“對,我一個人在這裏哭也是沒有用的,我要抓到兇手。”

“謹希。”說話的功夫,就看秦言開車嘎吱一下停在了兩人身邊,悠之穿的也不多,臉被凍紅了,她道:“謹言哥,你來了。”

秦言看秦希的狀态,想說什麽都說不出了,他對悠之點了點頭,擔憂道:“你身體還沒好,快回家。”

悠之颔首,與秦希言道:“我剛才說的,你考慮一下。”

等悠之進屋,秦言問道:“考慮什麽?”

秦希從未有過的認真,他道:“大哥,我打算去奉城一趟,我知曉你在楊家坪有一輛私人飛機是專門給齊修哥用的,送我去奉城可以麽?”

秦言一頓,問道:“為什麽?”

秦希冷笑起來,原本玩世不恭的開朗少年多了幾分的冷然,他道:“我要見齊修哥,借人親自抓兇手。”

秦言愣住,半響,輕輕的回了一個“好”。

奉城帥府。

陸浔将電話挂了,陸寧下樓,問道:“秦言說什麽了?”

她對秦言,總是有一分的割舍不下。

陸浔道:“我去一趟機場,小二要過來。”

陸寧疑惑:“這個時候?”

陸浔點頭:“陳志武被害的時候小二也在,受了刺激,要自己報仇。既然如此,我這做哥哥的,總歸不能不幫他,而且陳志武這件事情本身也給了我們一個警惕,有些人的野心,也是大了。”

陸寧蹙眉,交代:“你傷沒有全好,小心。”

陸浔晃了晃胳膊,笑了起來,問道:“你說,我與沈悠之像不像兩個倒黴蛋,都恰好受傷在肩膀。”

說起這個,陸寧冷着臉,“如果你們兩個都不好好的休養,就都做獨臂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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