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00.4.17二更

陸浔動作很快,不過是一日的功夫就将一切查了出來,雖然人是在北平遇害,但是他在北平自然也有自己的關系網。

他親自陪着秦希回到了北平,帶了幾個心腹的護衛,交代道:“帶上武器,抓人重要,但是也要護住二少爺。”

這麽多人,秦希是最弱的,但是他堅持要自己親自去為陳教授報仇。

他跟着換上一身黑衣,背好武器,又蒙上了面,道:“齊修哥放心。”

這次他們去的地方雖然應該不會有什麽阻力,但是陸浔這人一貫的小心謹慎,“去了之後不要與我說話。我們的口音可以僞裝,你不可以,只要有人有一丁點懷疑,立即解決掉。”

“我知道。”

殺害陳教授的并不是日不落人,不過卻有一些關系。陳教授時常發表一些危言聳聽的言論,因此頗為讓人不滿。而動手則是陳教授當年留學的一位同窗,這位同窗娶了一個那邊的妻子,越發的不把自己當成國人看待。他專門開了一家貿易公司,從中運些貨物賺錢,見那邊的人對陳教授有些不滿,因此決定殺掉陳教授,從而得到更大量的幫助。

如此陰險小人,實在不配活在這個世上,只是陸浔并不想在新年制造恐怖氣息,因此決定先将人綁走,之後再讓秦希報仇。

他已經調查清楚,這個人叫做李安,雖然是留洋回來,但是最大的愛好就是聽戲,他與歡喜班的頭牌金玉蝶關系甚好,時常過去捧場,偶爾還要留宿在那邊。

金玉蝶家住東郊,獨門獨院的一個小戶,家裏除了一個老媽子就是一個門子,都是李安為她安排的。

陸浔決定要在李安從金玉蝶那裏離開的時候動手,今日正是金玉蝶病好再次登臺的第一天,兩人必然要有一番勾搭。金玉蝶算不得李安的外室,但是仍與他關系親密。

陸浔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東郊,秦希問道:“我們沖進去麽?”

陸浔:“不,等人出來,這件事兒,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一行人就這樣守在門口,外面的天氣十分寒冷,不過大家都是一動不動,沒有一絲的抱怨,秦希是身嬌體貴的公子哥兒,若說覺得承受不住,也只他一人。只是他并不開口,與大家一同安靜的守着,待到天氣已經蒙蒙亮,一輛黃包車跑了過來,停在門口,輕聲的敲門,門被拉開一個小縫兒,門子睡眼惺忪道:“等着,我去通知爺。”

秦希一下子就緊張起來,他捏着槍的手竟是開始抖了起來。

陸浔按住他的肩膀,低語:“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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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處理一個李安根本就不用來這麽多人,委實大材小用。只是這次他們帶着秦希,總是希望能夠更加穩妥一下。陸浔上過戰場,他更加看重的是穩妥與否,而不是最少的人做最少的事兒。他要确保事情萬無一失。

不多時,就看李老爺出了門,他穿着錦緞的大襖子,小禮帽,看着一點都不像是留過洋之人。

他上了黃包車,懶洋洋交代:“走吧!”

金玉蝶的院子關上了門,陸浔擺手,幾人迅速跟了上去,秦希起身一瞬間竟是腳一麻,直接就晃了一下,發出聲響。

李老爺十分警惕,他快速的回頭,發現有人追蹤,暗道不好,拔槍道,“什麽人?”

也并不是沒有什麽準備之人。

陸浔知曉這個時候如果開槍必然是會引來更多的人,住在這邊的都是三教九流,一般這樣的人家起的也早,很容易驚動人。

他對其中一人比了比,那人迅速的站了出來,道:“李老爺,咱們哥幾個也只是想要點錢,如果你全都交出來,我們倒是也不會對您怎麽樣。掏槍就不太好了吧?”

李安沒有一絲放松警惕,他小眼睛閃着銳利的光,冷笑道:“甭将我當成傻子,都出來,不然我就開槍了。”

他死死的盯着這邊,卻沒有發現,已經有人迂回到了他的身後,就在李老爺準備繼續放狠話的時候,那人迅速的上前,一把就用勒住了李安的脖子,之後迅速的按住他的手,他的手槍應聲落了。

那車夫見狀,正要叫喊,另一人立時一個手刀,将他打昏,之後将他捆好,扔到了一旁的巷子裏。

陸浔起身,道:“走。”

一行人迅速的撤離,等到了陸浔安排好的小屋子,他将裝了子彈的槍直接遞給了秦希,之後二話不說,帶人離開。

沒多久,就聽到房內傳出秦希難受的哭聲,陸浔尋思了一下,進門,看到李安已經渾身是血的倒在那裏,秦希跪在那裏,埋着臉。

陸浔攬了攬他的肩膀,拍拍他的肩,“好了,沒事兒。”

秦希回頭,看陸浔,問道:“齊修哥,你說我是不是很沒用?”

不等陸浔回答,他又是言道:“我當時明明看到汽車過去撞人,但是沒能救成教授,眼睜睜的看着他被撞了第二次。我明明想要為教授報仇,我找到罪魁禍首,但是卻因為害怕,導致大家被發現,我真的什麽都做不好。”

他抱着頭,道:“我真的很沒用,如若能有你們一半,我也不會這麽遺憾。”

陸浔看秦希,站起了身子,認真:“作為一個男人,自怨自艾并沒有用,如果你真的想要成為一個強者,任何時候努力都來得及。”

秦希看向他。

陸浔:“就算是現在開始努力也是來得及的,如果你現在開始努力,也許将來就能保護所有你想保護的人。像個男人,別還跟一個孩子似得哭哭啼啼,也許你現在覺得我們都很厲害,但是如果你努力了,也許比我們更強大。”

秦希沉靜的看着陸浔,終于慢慢的堅定起來,他站了起來,道:“齊修哥,謝謝你。”

陸浔錘了他一拳,道:“你這麽認真的道謝,我倒是不習慣了。”

眼看明日就是大年三十,陸浔傍晚要趕回奉城,臨走之前,他來到沈宅,站在牆外,并不進門,只是平靜的看着。

而此時悠之正在家中看書,她不停的寫寫算算,沒多久,撥通電話:“hello,Is Mark there”

“Speaking。”電話那頭頓了一下,馬克試探言道:“沈六小姐?”

悠之見接電話的就是本人,立刻切換語言模式:“你好,馬克,是這樣的,我有一件事兒想要咨詢你,我剛才看了四姐從你那裏借的一本書,就是您導師出版的那本,有幾個問題想要咨詢一下……”

兩人說了一會兒,馬克用中文解釋不清楚的,悠之立刻主動切換,到最後,馬克直接道:“你等我,我來你家當面與你說。”

馬克雖然看着不怎麽靠譜,但是是個學術流,既然沈父覺得他這個人沒問題,悠之也就不客氣的咨詢他。馬克要來,悠之站在窗口張望,猛然看到一抹身影,她愣了一下,恰逢陸浔擡頭,雖然隔着挺遠的距離,但是四目相對,悠之尋思了一下,轉身下樓。

“悠悠怎麽了?”

沈家人都在一樓說笑,見悠之咚咚下樓,不解,悠之穿上厚大的狐裘道:“我看到陸浔在門口,我們總不能放任不管吧?”

話音剛落,就看門子禀道:“少帥求見。”

陸浔既然都與沈悠之見到了,不進門拜訪倒是不太妥當。

悠之嘆息一聲,将外衣脫下,陸浔進門就見到悠之剛好将衣服挂了起來,笑道:“這樣的日子來拜訪,有些唐突。”

沈太太立時迎了上去,道:“少帥快請坐,哪裏有什麽唐突與否。春嬌,去樓上請老爺下來。”

“早就聽說少帥英雄少年,十分仰慕,今日竟是有緣一見,真是萬分榮幸。”許恒很快的從樓上下來,帶着笑意,十分的仰慕,“幸會幸會。”

陸浔挑了挑眉,有些冷淡的點了下頭。

“在下許恒,沈家的二女婿,剛才國外回來,呵呵。”許恒湊到陸浔對面,坐下。

許恒這般樣子,悠之有些瞧不上眼,她淡淡,“我上樓請父親。”

陸浔突然就問道:“你的傷口如何了?”

悠之停下腳步,冷淡的笑:“好多了,多謝關心。”

“應該的。”陸浔看她,覺得五六日不見,她的臉蛋兒有幾分圓潤了,似乎漲了點肉。不過又覺得自己有幾分可笑,那麽幾天,能看出這麽多麽!

沈父從樓上走下,爽朗的笑:“少帥快請書房坐。”

陸浔起身,平靜,“我來北平處理些事情,路過貴府就進來拜訪,竟是一絲禮物也未帶。實在是有些唐突,十分不好意思。”

沈蘊道:“如此小事,少帥何必拘于小節。快請快請。”

兩人上樓,陸浔從悠之身邊走過,目不斜視,只是卻仍是給人很奇怪的感覺。

待二人去了書房,穎之笑了出來,道:“果然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看少帥的眼睛都要帖在我們悠悠身上了。”她別有深意,“這少帥身份可是不敵低,若是能夠入住帥府,我們悠悠可不同了呦。”

沈太太蹙眉,冷淡道:“外人胡言亂語,你這做姐姐的也要胡言亂語,有這樣編排自己妹妹的麽?悠之年紀還小,你父親說了,不要讓她過早的教男朋友。年紀小,很容易識人不明。”

穎之:“母親這話可不對,少帥這樣的人家,哪裏會不好。再說了,如果不快一些,怕是就要被旁人搶了去呢。好男人可不人人都盯着麽?”

“母親,我們家穎之說的極對呢。”

這夫妻二人一唱一和,悠之冷冰冰的,“我自己的事情,還輪不到旁人做主。”言罷,直接上樓。

穎之有幾分尴尬,道:“這丫頭性子怎麽越發的厲害了。”

沈太太也有些冷淡,“你呀,別管閑事兒了。悠之的事情,你父親心裏有數兒,少帥那樣的人家,咱們不敢想,也不攀附。”

穎之還想說什麽,被許恒拉住,他笑:“母親說多對。”與穎之使了一個眼色。

陸浔倒是沒有在沈家待多久,很快就離開,沈父親自送他出門,他出門之時掃了一圈,沒有看到悠之的身影,心裏有幾分失落。

而此時,悠之與馬克、涵之都在書房,其實涵之并不需要留下,只是男女同處一室,沈太太是不放心的,馬克又是涵之的同學,因此涵之當仁不讓的留了下來。

悠之知道怎麽做手工皂,但是她的配料并不精細,而且成本高,她需要有十分合适的替代品,馬克與她溝通了一會兒,扶額道:“不行不行,你這腦子太笨,我沒法兒和你溝通。”

悠之默默望天,“……”

悠之當年出國學的是經濟,現在研究這樣技術流的東西,實在不是她的專長,又是溝通了一會兒,雖然馬克說的她大概也能明白一點,但是更詳細的卻是沒有的,等傍晚送馬克出門,悠之道:“謝謝你。”

馬克搖頭,“沒事兒,有問題再找我,只是我想如果你們家對這個有興趣,不該讓你來溝通,沈,我知道你相對來說還是明白的,但是你要知道,術業有專攻,你天分一般,我這樣講,你都并不十分明白,這其實也說明一切了。如果想盡快的有結果,還是要盡快的有一個好的結果,我建議你将這一切交給專業的人來做。”

悠之點頭,“好,我會考慮。”

回來之後悠之直接進了父親的書房,直到晚飯才出來。

馬上就要過年,這些日子家裏人都是一起吃飯,倒是也和諧。

看圓圓捧着小碗自己吃飯,吃一半掉一半,沈太太道:“不如我來喂她吧?”

穎之拒絕:“這可不行,母親,您這樣還是沒有辦法鍛煉她的。我們這次去國外……”

沈蘊道:“吃飯哪裏那麽多話。”

晚飯之後,沈太太笑着言道:“往年過年,我們都會請歡喜班來唱一兩場堂會,今年你父親說沒得意思,也就取消了。你看看,可還有更加有趣的玩兒?”

一時間,大家議論紛紛起來。

悠之窩在沙發的一角,也不搭話,只單單純純的笑。

“來,悠悠到二姐這邊坐。”穎之招呼妹妹。

悠之懶得動,不肯,“ 我不,懶得起來。”

悠之心裏對二姐穎之是有些隔閡的,倒不是說二姐不好,只是二姐太為許恒着想了。前世的時候就是這般,明明知道許恒在外面有人,卻容忍了下來。并且在沈家落難的時候躲得遠遠的。

許恒不希望她和沈家有更深的牽扯,她就放棄了自己的親人。想到此,悠之心裏是難過的,至于許恒,悠之對此人簡直是惡心的不行。

許恒與沈穎之是同學,家境十分貧寒。當時沈父其實心裏并不十分同意,但是穎之堅持,因此一畢業就結了婚。婚後做起全職太太,而許恒繼續上學。自然,他所謂上學也是全靠沈家的資助。畢業之後在沈父的引薦下去了上海工作。就是這樣一個處處需要仰仗岳父的男人。他在岳丈家出事兒的時候不僅沒有幫忙,還立刻劃清界限,甚至不許穎之回家看望病重的母親。而穎之為了自己婚姻的美滿,竟是真的聽從了許恒的話,即便是他後期待她特別不好,她也依舊甘之如饴。

甚至為了許恒來找悠之幫忙,那個時候悠之剛才國外回來,她知道了沈家的一切,知道了二姐的袖手旁觀,幾乎崩潰。這樣的情況下許恒竟然還利用與她這層親戚關系去找陸浔,想來真是可笑至極。

說起來,當年唯一贊成她私奔的,也就是二姐與二姐夫了。

自然,錯誤是她自己犯下的,萬沒有道理怪到別人身上,只是現在回想當時情形,他們未必就沒有私心。

悠之垂着頭,表情有些難看。

圓圓湊到悠之身邊,噠噠的拖着鞋,道:“小姨疼?”

她是個機靈的小孩子,看大家總是重申悠之身體不好,她就以為悠之是疼。

悠之一愣,是呀,別人注意不到她的表情,小冬瓜一樣的圓圓是可以的啊。她将頭放在膝蓋上,嘟囔:“對呀,小姨有點疼,所以圓圓小心一些,不要受傷好不好?”

圓圓重重的點頭,“恩!”

悠之感覺眼眶有些濕潤,這樣可愛的小圓圓,許恒重男輕女,對圓圓并不疼愛,現在對她好,不過是因為沈家的關系,沈家敗了,他立刻就公然的養起了外室,甚至是有了兒子。

而她姐姐穎之則是為了能生一個兒子整日的燒香拜佛,壓根不管女兒。因為發燒得不到及時的治療,圓圓腦子變得有些不好,智商只留在了六七歲。

悠之将圓圓抱到自己身邊道:“哎呦,你真是一個小胖墩兒。”

圓圓咯咯的笑,摟住悠之的脖子,“胖!”

沈太太無奈道:“你胳膊有傷,抱她小心點。”

悠之哎了一聲,想到什麽,問道:“我們多買點禮花吧。我和圓圓都喜歡看。”

沈太太笑:“這還用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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