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猴子?”
元澤:“嗯,我在耍技人的攤子看到它,覺得那人對它不好,我想自己養它。”
元空是用了一點時間來消化這句話的,但又覺得這理由實在很符合元澤的性格。
若他不是這麽善良,當時他被關進柴房快要餓死的時候他也不會去通知元樂師兄。
人生一事,快意之事如此稀少,能做到的時候還是去做吧。
元空問:“你要多少?”
元澤:“五十兩。”
元空皺眉:“那有點困難,我這裏只有四十兩。”
除了當初賣她鱗片得來的,剩下這些都是他這麽多年攢下來的。他一直想着,若是哪天再發生當年那樣的事,有點錢也好周轉一些。
元澤仍是有些沮喪:“四十兩不夠,我看那人的樣子,少一分都不會給我的。”
元空想了想,提議道,“不如去問問火夫和尚?”
元澤眼睛一亮,“好主意!”
元空嗯一聲,“那我明日拿錢來給你。”
元空提着蓮子湯回到住處。
他推開門,在桌前坐下來,輕輕打開布包,一股清香立即散發出來。
元空揭開碗蓋,舀起一勺送入嘴裏,蓮子煮的入口即爛,糖放的不膩不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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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只手端起碗來喝了一大口,放下碗,眉眼間的笑意開始慢慢沁出來。
這時松懈下來,他才發現,剛剛這麽一跑,他腳上包着的布全散架了,傷口也重新滲出血來,一跳一跳的疼。然而他摸摸臉上,卻是止不住的笑意。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晚上要加班,所以今天會寫好放存稿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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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第二日一早,元澤就去到齋堂尋火夫和尚。
火夫和尚被他一把拉到院子內:“唉唉唉幹什麽?饅頭還在蒸鍋上呢,我得去看着。”
元澤攔住欲回到竈臺前的火夫和尚撒嬌道:“就一小會兒,饅頭不會出事的。”
火夫和尚抱起胸看着他:“說吧,你要說什麽事?”
饒是昨天晚上做了好久的心理準備,元澤此時仍舊是有些猶豫,火夫和尚見他扭扭捏捏的樣子,心裏覺得好笑:“不說我可回去了啊。”
“唉唉唉,我說,那個……你有沒有錢?”
火夫和尚連想都沒想一下:“沒有。”
元澤攔住他:“別急着走嘛,我真的真的很需要錢,就十兩銀子就好了,真的。”
火夫和尚上下打量他:“口氣不小嘛,還’就十兩銀子’。”
元澤拱起手:“拜托拜托!”
火夫和尚道:“那你要這些銀子做什麽?”
元澤道:“嘿嘿我想買一只猴子。”
火夫和尚吓了一跳:“猴子!你問過管事院的同意了嗎?”
元澤讷讷:“沒有,可是後山那麽多樹,我把它放在那裏,管事院也不會發現啊。真的拜托了。”
火夫和尚撓撓頭看看院外:“要十兩也不是沒有,你願意用什麽交換呢?”
元澤楞了:“你要什麽?”
火夫和尚:“這人老了啊,就是容易乏,我要你每天晚上巳時來我房間給我捏半個時辰的背。”
元澤喜出望外:“這簡單!捏到什麽時候?”
火夫和尚:“只要我還活着,你就得來捏!”
元澤:“……”
火夫和尚看出他的無奈:“怎麽,不願意?”
元澤急忙道:“不不不,成交!”
火夫和尚欲回竈臺,元澤仍是攔住他。
火夫和尚:“怎麽?還有事?”
元澤堆着一臉笑:“嘿嘿,那個什麽,您什麽時候再需要我下山買菜啊?”
火夫和尚不耐煩:“等着!”
又過了幾日,元澤終于接到火夫和尚的召喚了,仍舊是龍須菜。
這火夫和尚啊,有個毛病,就是一旦喜歡上某一樣菜之後,就會每天都想要吃它,每天都想要吃它,直到吃膩為止。因為這個毛病,寺裏不知有多少人抱怨過火夫和尚換菜單換的不夠勤。每次他剛換菜單的時候大家總是一片歡呼,終于能吃到新的菜式了,但這種心情不出半個月,就會立馬變成“火夫和尚求求你了快點換菜單吧”這種翹首以盼的心情。
元澤從前也這樣暗地裏抱怨過火夫和尚,到底有啥好吃的,至于天天吃嘛?但眼下,他簡直要愛死他這個毛病了。
元澤對着火夫和尚欣喜道:“我馬上下山!”
仍舊是那個賣魚的鋪子,仍舊只有老板娘。
元澤走到魚鋪前開心的叫道:“老板娘!我要十紮龍須草。”
白澤擡頭,認出他來:“是你啊,上次的蓮子湯……”
元澤:“我轉交給師兄了。”
白澤:“他說好喝嗎?”
元澤這下被問住了,“這我沒有問……不過,他一開始還說不喝呢,後來硬是拖着傷腳來我房裏找我要,想來,該是喝的挺開心的吧。”
白澤抓住了某個重點:“傷腳?”
元澤點頭:“是啊,劈柴劈的。”
白澤聞言低下頭,看見手中的龍須菜:“哦對了,龍須菜給你,十五文。”
元澤:“不了,今天還是二十文吧,我現在不需要錢了。”
白澤有些疑惑:“嗯?”
元澤道:“上次收下那五文,本來是想着要作他用的,不過現在錢已經湊齊了,也就不需要錢了。我給你二十文。”
白澤笑了:“哪會有不需要錢的時候?手裏存一點是一點。”
白澤拿走了十五個銅板,“這五文你還是留着吧。”
元澤道:“那好吧。”
想了一會兒,元澤又道:“老板娘,我能不能把龍須菜先放在你這裏啊?我要先去耍技的攤子上買一只小猴子,然後再回來取菜,行嗎?”
白澤:“可以啊。”
得到老板娘的許可,元澤轉身往耍技鋪子走去。
白澤仍舊在鋪子上整理魚,突然,她反應過來,耍技鋪子,不就是元空那個師兄的鋪子?
她連忙放下手中的魚追上去。
午時已過,行人恹恹。
這種時候,路邊攤子上的生意自然不多。
見市集上沒有多少人,耍技的獨眼光頭也索性不耍了,坐在太陽照不到的陰蔽處,拿出一個水壺往嘴裏灌水。籠子裏的猴子巴巴的看着他,他只當沒有看見似的。
元澤來到他身前:“五十兩我已經準備好了。”
獨眼光頭看着他,有些好笑:“說五十兩你還真湊了五十兩。”
元澤将錢袋遞到他手裏,又走到籠子前去開門:“我可以帶它走了。”
獨眼光頭一腳踢上籠門:“誰說的?”
元澤:“你那日不是說,只要我有五十兩,就把它賣給我?”
獨眼光頭一臉蠻橫:“那日是那日,今日我改主意了,今日你若要買,需要五百兩。”
元澤站起來:“你這人怎麽這樣?”
獨眼光頭:“因為我看你不爽。”
元澤不解:“我哪處惹到你了?”
獨眼光頭幽幽又不甘道:“因為你小子跟他一模一樣。”
元澤更困惑了:“跟誰?”
獨眼光頭:“不用問了,我不會賣你的。”
元澤教誨道:“做人不能這樣,你看你頭上還有戒疤,想來也是出過家的吧,師傅有沒有教導過你……”
獨眼光頭這人最讨厭的就是別人跟他聊他出過家這件事,第二讨厭的就是別人讨論他頭上的戒疤,因為這兩件事無論如何都會讓他想起那個人。
此時元澤一下子兩件事都提中了,他一下子全身的戾氣都沖上來,只見他一把将元澤推倒在地上:“你要猴子是不是?我還偏就不賣給你!”
獨眼光頭打開籠門,抱出猴子,作勢就要往地上摔。
小猴子也感受到了那股危險的氛圍,一時之間劃拉着手臂,嘴裏發出吱吱的叫聲。
元澤頓時雙目圓睜,撲上去抱住他的腿,“不要摔,求你了,不要摔。”
獨眼光頭一腳踢開他,元澤只覺得腰都快要斷了。
但他仍舊撲上去,方便獨眼光頭又是一腳。
“啊!”
突然,獨眼光頭發出一聲尖叫,元澤愣住,再擡眼只見獨眼光頭的褲腿上已然劃開了一道血口子。
獨眼光頭更加憤怒了,“你小子還帶了刀片?”
他正欲再上一腳,只覺頸間一痛,這下被劃的是脖子。
獨眼光頭有些猶疑的去摸脖子上的傷口,看着手上隐約的血跡,不知道想到什麽,他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神情中帶着癡狂,元澤看到甚至有些擔心他是不是瘋魔了。
笑的太用力,獨眼光頭有些喘不過氣。
待笑完了,他一邊平複着呼吸一邊陰陽怪氣道:“她很了不起嘛,十五年前保他,十五年後保你。“
元澤有些遲疑:“他……是誰?”
想起那個人,一時間,獨眼光頭臉上變幻莫測,有陰毒有狠辣有不甘有怨恨。
元澤不知道要怎樣的感情才能讓一個人的臉上有那麽豐富的神情。
過了一會兒,獨眼光頭突然想到什麽,他回過神來,臉色變得正常起來:“既然你要,這猴子就給你吧。”
元澤愣住了,怎麽突然之間,事情就變得這麽容易了。
但既然這人肯松口,元澤自是再歡喜不過,他連忙小心翼翼的接過小猴子。
小猴子剛剛從驚吓中被解救出來,一個勁的往他懷裏鑽,元澤摸摸它的頭:“不要怕不要怕,我們走。”
小猴子吱吱的揪住他的缁衣。
順利買到了小猴子,元澤心滿意足的往魚鋪走。
白澤先他一步回到攤子,看見他過來了,笑道:“抱回來啦?那人要多少錢?”
元澤:“五十,他本來說要反悔,後來不知怎的,又肯賣給我了。”
白澤笑:“買到了就成。”
元澤笑的一臉陽光:“嗯!”
白澤看着他手中的小猴子,眼珠滴溜溜的,很是機靈,想到什麽,道:“诶,對了,它還沒有名字吧,要不你給它取個名字?”
元澤頓時嚴肅起來:“對對對,這是個大事。”
白澤見他這麽嚴肅的思考,也不打擾他,只又去擺弄那魚鋪上的魚。
過了一會兒,她聽見元澤說:“要不就叫五十吧!”
……
白澤心說你還能更直白一點嗎?
元澤又去喚那小猴子:“五十?五十?”
身前的小猴子聞言抓住他的缁衣巴巴的望着他。
元澤開心道:“你看,它也很喜歡這個名字呢,那就這麽定啦!”
白澤:“……”
這邊是其樂融融,遠處的陰影裏卻站着一個人。
“老板娘?”
他陰鸷的笑着,眼角的紋路如蛛網密布。
作者有話要說: 好不容易終于過3000了……
這章寫到兩人對話時才發現原來元澤和白澤是一樣的名字→_→寫起對話來簡直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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