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溫馨年夜
薄湛和衛茉就這樣走了,老夫人雖然餘怒未消,一時卻做不出什麽懲罰,這讓費盡心機演了一場大戲的馬氏非常不滿足。
“弟妹,湛兒也太胡來了,你瞧瞧,都把母親氣成什麽樣了,你回去可得好好說他。”
喻氏淡淡道:“大嫂,孩子已經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幹涉不了。”
馬氏斜挑着眼角不懷好意地說:“那你的意思是默許他這麽做?我說他哪來的膽子跟母親作對,原來……”
“夠了!”老侯爺把杯盞重重一撂,疾言厲色地斥道,“好好一個除夕,非要鬧得雞犬不寧!此事到此為止,誰都不許再煽風點火!”
馬氏面色一白,認定老侯爺是在袒護薄湛,忍不住争辯道:“父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若此事就此作罷,今後小輩們都學樣怎麽辦?”
老侯爺冷哼道:“湛兒雖我行我素了些,但你母親方才已訓斥過他,相信他自有分寸,你有空擔心那些,不如多關心下你即将上任和嫁人的兒女。”
馬氏被噎得夠嗆,心中愈發憤憤難平,差點不顧一切頂撞老侯爺,幸好薄潤及時出聲。
“祖父說的是,三弟只是一時氣盛,過後會想明白的,我替三弟敬各位長輩一杯,權當賠罪了。”
說完,他略一仰首,酒盞頃刻見底,馬氏的眼神閃了閃,沒再說什麽,薄玉致卻不屑地翻了個白眼,心中暗道,哥哥不過是愛護嫂嫂了些,何罪之有?你們大房一個扮無辜下鈎子,一個演反派窮追猛打,現在又蹦出一個裝好人的,還真齊全,不去唱戲真是可惜了!
想到這,她一陣氣悶,巴不得像薄湛一樣立刻離開這個烏煙瘴氣的戲臺子。
此時的薄湛已經帶着衛茉回到了白露院。
揮退了下人,他把衛茉安置在床上,然後面對面坐下,說的第一句話就讓衛茉渾身僵硬。
“把衣服脫了。”
衛茉沒動,就這麽直勾勾地盯着他,心底的最後一道防線如臨大敵,抵抗還是投降,這是個問題。
面對薄湛那張滿是寵溺的臉她忽然想到,之所以變成現在這個狀況是因為薄湛拒絕納妾,或許這足以證明他的情意,可她只想弄清楚一件事。
“侯爺,你究竟喜歡我什麽?”
薄湛撫摸着她的粉頰說:“只要你平安健康地待在我身邊,一靜一動,嬉笑怒罵,哪怕是掀翻了天,我都喜歡。”
他答得自然且随意,與平時聊天一般無二,聽在衛茉的耳朵裏卻不亞于雷聲轟鳴,她不明白,為什麽一個人能将表白說得寡淡如水,卻點點滴滴淌進心房,融入骨血,仿佛紮了根生了芽,轉眼即是參天大樹,揮之不去。
平安健康,這要求卑微得有些奇怪……
衛茉腦海裏忽然閃過一道異光,似能驅散那團若有似無的迷霧,她奮起直追,眼看即将抓住,卻被薄湛一個濕漉漉的吻打斷了。
“乖,快把衣服脫了。”
還是回到圓房的事情上來了,罷了,早來晚來都是要來,不如鼓起勇氣面對。
衛茉攥着衣襟,臉上泛起了迷人的紅暈,略一咬牙,盤扣便如數松開了,裙裳滑落,露出素白的亵衣,一雙凝脂香肩正微微輕顫着。
薄湛握住她的胳膊,正欲将她轉過身,卻覺得手中觸感有些不對,擡起頭,見她俏臉含霜,如遭酷刑,他頓時有些愕然,想了片刻,忽然放聲大笑。
“哈哈哈……我的天,你想到哪去了?我不是……”
餘音消失在衛茉羞惱的瞪視中。
“怪我怪我,是我沒說清楚。”薄湛溫柔地把她摟進了懷裏,淺聲解釋道,“之前我發覺你體內有一道極寒之氣,後來卻消失了,我想催動內力在你經脈之中探一探,這才讓你除下衣物的。”
“不勞侯爺大駕。”
衛茉冷冷地推開他,嬌容一片通紅,不知是氣得還是羞的,薄湛連忙又把她拉了回來,軟聲哄道:“別生氣,我不是故意挑在這個時候讓你誤會的。”
懷中的人兒半天沒有動靜,顯然不接受這個說法,他嘆了口氣,認真道:“茉茉,我知道你還沒準備好,慢慢來就是,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
衛茉沉默了許久,既沒承認也沒否認,只淡薄地說:“侯爺,我冷。”
薄湛二話不說用被子裹住了她,道:“房裏是有些冷,下次還是去淨池運功吧,現在去換身輕便的衣物,我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
他愛憐地親了親近在眼前的粉唇,輕笑道:“去了就知道了。”
于是在這月朗星稀的除夕夜裏兩人踏上了出城的馬車,蹄聲嗒嗒,響徹空曠的大街,很快就被震耳欲聾的爆竹聲蓋了過去,而馬車也逐漸化為一個肉眼難辨的黑點,消失在城門盡頭。
前日的積雪還未化,一路淩寒飛馳,道旁松蘿含翠,冰棱如筍,在火炬之下美得驚人,最耀眼當屬天上那輪皓月,随着道路的起伏不斷穿梭于岩岫之間,光輝絲毫不減。
不知不覺就到了目的地,薄湛先行下車,要抱她下來,她卻自己跳下來了,濺了滿腳的雪泥也不管,徑自往前走,薄湛長臂一伸就把她勾了回來,在她耳旁低語。
“一會兒不許叫我侯爺,聽到了嗎?”
衛茉睨了他一眼,水眸中倒映着冰晶,清寒透澈,語氣也似裹了層薄冰,一點情面都不講。
“那我就當個啞巴好了。”
“不行。”薄湛好氣又好笑地說,“要叫相公,不然我就當着他們的面親你。”
他們?這大年夜的還真有人跟他一起出來瘋?
衛茉滿臉懷疑地看着薄湛,他也不解釋,牽着她往山居走去,走到近處,沒了密林的掩蓋,星星點點的燈火立時從檐角瓦隙漏了出來,衛茉這下子信了七分,抿着唇随他邁進院子,将将繞過照壁,一個熟悉的聲音震得她停下了腳步。
“湛哥,你們也來得太晚了,煙花都快被我放完了。”
“抱歉,有事耽擱了。”薄湛笑着迎上去,一手攬過衛茉的腰為他們介紹,“這是我娘子衛茉,茉茉,這是我的好友霍骁和他夫人王姝。”
“還用你介紹,我們早就相識!”王姝飽含深意地笑剜了他一眼,伸手拉過怔愣狀态的衛茉說,“走,茉茉,我們放煙花去!”
衛茉喉頭哽住,微微點了點頭,又看了眼霍骁才随王姝去了院子那頭的空地。
待兩個姑娘走遠後霍骁伸手拍了拍薄湛的肩膀,取笑道:“看來你這夫妻關系培養得還不到位啊,說走就走了,理都不理你。”
薄湛望着那抹荼白的背影低喃道:“不理便不理吧,往年春節她都是與你們一起過,今天意外見着了,這會兒怕是心裏的沖擊還沒過呢。”
“你啊……真快把她慣成溫舍裏的花朵了。”霍骁有感薄湛一番苦心,不由得笑嘆。
“從前沒護好她,現在自當加倍。”薄湛雙目深沉,溢出涓滴痛色,随後飛快地揭過了這個話題,淡然問道,“可還有吃的?晚上沒吃好。”
“早就讓廚子備好了,來吧。”
兩個男人并肩步入花榭,下人立刻端來了佳肴,還有一壇陳年碎玉酒,兩人乘興小酌,十分惬意。薄湛偶爾望向空地那邊,白衣從眼角蕩過,随風泛起微波,衛茉雙足并立,仰望着漫天花火,清絕得猶如仙子一般,看得薄湛竟有了醉意。
咻,又一束煙花打着旋兒蹿入了雲霄,綻出五彩缤紛的花朵。
不一會兒,衛茉與王姝攜手而歸,許是玩得盡興,衛茉額角還挂着幾滴汗珠,以防閃了風,幾人一齊回到了屋內,圍着火壁喝酒談天。
“柳兒,去把竈上溫着的姜茶端來,卉兒,再去拿條絨毯。”
王姝逐一吩咐着,生怕山裏的寒氣凍着衛茉,關心之情溢于言表,與從前一模一樣,衛茉也任她安排,不知有多聽話,看得薄湛醋意橫飛,攬過她在耳邊低語。
“何時在家也能如此聽我的話?”
衛茉敷衍道:“侯爺,你喝多了。”
剛說完,黑影立刻欺上前來,呼吸中帶着酒香噴灑在頰邊,衛茉驚覺不對立刻改口:“相公,你……你喝多了。”
薄湛低低一笑,沒有計較她的敷衍,道:“這才對。”
王姝隔着一張桌子瞧着,雖然聽不到他們說什麽,但表面看來衛茉是被薄湛制着,于是她瞪了薄湛一眼,扭頭對衛茉說:“茉茉,你怕他做什麽,萬事有姝姐姐給你撐腰,他欺負你你就上霍府來住。”
“好。”衛茉一本正經地點頭。
薄湛立刻揚起劍眉讨伐道:“骁,管管你夫人,我這捂了一個多月剛捂熱乎的人,她說搶走就搶走了,算怎麽回事?”
霍骁哈哈大笑:“說明你功力還不到家啊!”
薄湛沉吟了一陣,道:“那我也去你們霍府住罷。”
這下如同沸了鍋,霍骁和王姝笑得前仰後合,連衛茉都忍不住彎起了唇角,睜着雙晶亮的眸子看着薄湛,悅色從中淺淺流過。
後來四人一直聊到了深夜,似乎許久不曾這麽暢快了,直到衛茉困得眯起眼,薄湛才抱起她回了卧房。房間裏的一切都是嶄新而陌生的,但身側那個固定暖源的氣味卻十分熟悉,衛茉陡然生出一種莫名的安全感,本來快要睡着,卻強打起精神說了一句話。
“侯爺,謝謝你。”
謝謝你給了我一個如此溫馨的除夕之夜,盡管你并不知道,能跟霍骁和王姝一起過年這對我而言有多重要。
床畔傳來了熟悉的三個字。
“叫相公。”
“……”
作者有話要說: 面對侯爺這種霸氣側漏的無賴BOY,大茉茉好像還真沒什麽辦法┑( ̄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