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驅除寒毒
在衛茉的印象裏,寒毒靠藥物是無法徹底治愈的,必須配合正陽內功日以繼夜地驅毒方能有所成效,所以自從那天回來以後她就把雲懷給的藥丢到了一旁,以為短時間內找不到能用內力輔助自己療傷的人,誰知上天又跟她開了個玩笑,那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這天,衛茉用過了晚飯正準備去沐浴,薄湛卻似狗皮膏藥一樣粘了過來,走到哪跟到哪,她甩脫不了索性不洗了,與他站在原地幹瞪眼,沒想到薄湛将她一把抱起,直接邁進了淨池。
“侯爺,你做什麽?”
“給你驅寒氣。”
裹身的絲裙眨眼間就被脫去一半,衛茉急急拽住,脫口而出道:“我體內的不是什麽寒氣,是寒毒。”
薄湛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那正好,我練的是正陽內功,可以化解。”
衛茉霎時怔住,下意識吐出三個字:“這麽巧?”
随随便便嫁了個人,結果他不僅是自己義兄的摯友,摻和過自家的案子,還能治她的寒毒,如此完美的契合,簡直就像命中注定一般,她不禁反問自己,究竟是運氣太好還是從前太傻,從未注意過身邊有這樣一個人。
“巧什麽。”薄湛噙着笑,眉眼澄澈,還閃着一絲魅惑的光芒,“說明你這輩子注定是我的人。”
又來了,這洗腦神功真是見縫插針,衛茉已經習以為常了,一般都當沒聽見。
“好了,別耽誤時間了,你是自己動手還是要我動手?”
聞言,衛茉瞪了薄湛一眼,水袖一甩轉過身道:“我自己來!”
她走下石階,蕩漾的池水漫過腳踝,溫度剛剛好,白煙彌漫在四周,水霧蒸騰,就在這一片朦胧中,她背對着薄湛緩緩脫下了睡裙,銀絲曳地,冰肌泛光,薄湛還未來得及瞧清楚,凝脂般的嬌軀已迅速滑入水底。
“茉茉,你這行為實屬下等,防得了君子防不了狼。”
他低笑着步入池中,雙臂猶如靈蛇般探至前方圈住她的細腰,然後緊密地貼了上去,毫無一絲縫隙,衛茉只覺脊背如鐵烙般滾滾發燙,熱氣直沖腦門,渾身麻軟,連擡手都嫌吃力,可嘴上依舊不服軟。
“那侯爺這是承認自己并非君子了?”
薄湛俯身下來蹭了蹭她柔嫩的側臉,道:“在你面前,當君子有點為難。”
衛茉臉頰一陣燥熱,被他堵得無話可說,正不知該如何回擊,一個硬物突然戳了過來,頂得腰窩鈍疼,她心火陡然蹿起來,頭都沒回,伸手就是一掃,怒道:“你下水前能不能弄幹淨點?佩飾硌到我了!”
薄湛好一陣子沒吭聲。
沒得到回應,摟在腰間的手也松開了,衛茉忿忿回頭,發現薄湛面色十分複雜,似欣喜,又似痛苦,鼻翼浮着汗珠,仿佛在忍耐什麽。
“茉茉,我衣服都脫光了,哪來的佩飾……”
衛茉心頭咯噔一跳,不自覺地向下望,下一秒,她呼吸停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岸上沖,被薄湛眼明手快地勾回了懷中。
“跑什麽?”
“我不驅毒了!”她低吼着,嫣紅的面龐滿含羞怒。
“你成熟點好不好?”薄湛啼笑皆非地扳正她的身子,“你相公又不是柳下惠,有這種反應很正常,再說又不會吃了你,你胡鬧個什麽勁?乖,治病要緊,好好坐下。”
衛茉噎得半個字都說不出,被他按在圓形的玉石墩上坐好,随後一雙大掌覆上了脊背。
“平心靜氣,不許抵觸,也不許想別的,不然為夫走火入魔你可就要守寡了。”
嬌軀僵了僵,盡管還透着一股別扭勁,卻配合地不動了。
薄湛欣慰地揚起了唇角,随後閉上眼睛凝神提氣,将內力灌注于掌心,緩緩推入衛茉的體內,衛茉只覺一股熱流湧來,逐漸向五髒六腑深入,游走丹田,然後充盈到四肢,往日的滞重感減退了,身體漸漸變得輕盈。
忽然,胸口一陣刺痛,衛茉知道是寒氣反噬了,咬牙忍住到嘴邊的呻.吟,等待疼痛過去,沒過多久,薄湛渾厚的內力從各處縫隙狂肆湧入,中和了寒氣的侵蝕,密密層層地護住她的心脈,痛楚終于減輕,衛茉松口氣,額角滾落幾滴汗珠,轉瞬沒了蹤跡。
就在她以為情況已經穩定的時候,突然不知從哪生出一股亂流,在體內四處游竄,所到之處如鋼刀翻攪,劇痛無比,衛茉猝然睜眼,勉強抓住薄湛的一只手。
薄湛被她抓得心間一顫,知道定是哪出了問題,立刻收回了內力,雙手離開的一剎那衛茉不支地向後仰倒,他慌忙接住,疾聲問道:“怎麽了?”
衛茉的粉唇勾出個極淺的弧度,道:“侯爺這內功……莫不是地攤的小冊子上學來的?”
薄湛看她有閑心開玩笑,本以為無甚大礙,誰料目光一轉,瞥見她唇角滑下幾縷鮮紅,頓時惶然失色,抓起她的腕脈摸了一陣,什麽都察覺不到,心中更加慌亂。
“哪裏不舒服?快告訴我!”
衛茉虛軟地倚在他肩窩,喘了好幾口氣才答道:“渾身都疼。”
“該死!”薄湛一拳砸在池壁上,鮮血直流,“究竟是哪裏出了差錯!”
“興許這寒毒根本解不了,侯爺不必費心了,生死自有定數。”
這雲淡風輕的語氣惹惱了薄湛,他扣住衛茉的下颌,緊盯着她逐字逐句地說道:“只要我還活在世上一天,你就別想再離開我。”
衛茉沒有注意到他的語病,那憂心如焚的模樣讓她微微失神。
說實話,她從未在乎過這具軀體,總覺得只要能查清楚舊案,還父親和自己一個清白就不算枉來一遭了,屆時是生是死她都不在意,畢竟家人已逝,心中已了無牽挂了。可薄湛偏偏逆着來,比她更在意她自己,無止盡地在她心裏埋下種子,似要生出一株牽挂來,讓她難舍難離,就像現在這樣。
情之滋味,縱使不識,難逃觸動。
衛茉忽然伸出手,輕輕勾上了薄湛的頸項。
“我難受得緊,緩幾天再驅毒好麽?”
這算是表明積極态度了,薄湛聽得喜上眉梢,立刻小心翼翼地抱起她說:“好,緩幾天再來,我正好也要去祖父那兒請教些事情。”
“什麽事情?”
薄湛嘆了口氣,摸着她雪白的面頰說:“小笨蛋,我的內功是祖父親傳的,給你驅毒出了問題自然要去問問他,他或許會知道原因。”
衛茉哦了一聲,旋即閉上了眼睛,薄湛見狀也不再多說,迅速替她擦幹身體,抱回卧室塞進了被窩裏,然後又端來一杯溫水,讓她漱去口中的血腥味,她這才舒服了些,只是仍有些暈眩,躺在床上動不得,薄湛心裏着急,當下就準備去引岚院找薄振,被她伸手拽住,回頭一看,她已睜開了眼,一雙鳳眸透着清醒,脈脈地看着他。
“我困了。”
薄湛身形凝滞了一瞬,陡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撩開被子上床,把她挪到懷裏的同時,黑眸裏漾起了明亮的悅意。
“睡吧,夜裏要是不舒服就叫我。”
衛茉安然垂眸,羽扇般的長睫投下一片陰影,略顯疲憊,薄湛一邊摩挲着她的手臂,一邊望着她出了神,腦子裏繞來繞去的全是雲懷跟他說的事。
前天他如約去了懷王府,問及衛茉體內的寒毒從何而來,沒想到竟是個漫長的故事。多年前,雲懷的母親瀾妃去世,蔣貴妃趁機在皇帝面前挑撥,皇帝便将雲懷送去周山習武,雲懷拜了衛茉的母親曾淨為師,師徒倆朝夕相處,感情深厚。
後來曾淨懷上了衛茉,就在她出生前一個月,一幫江湖邪派攻上了周山,她為了保護雲懷中了寒毒,沒過幾年就死了,而衛茉也受了寒毒的影響,後來雲懷帶着她回到了天都城,介于當時他羽翼未豐,只好把衛茉交給了衛家。
如今一晃十幾年過去了,雲懷仍不受寵,可四處征戰讓他擁有了自己的人脈和勢力,所以盡管衛茉懦弱膽小,但在他的暗中保護下,衛府的生活還是非常平靜的。
以前雲懷總是忍不住想,如果當初他能将衛茉護在身邊,或許她會更加健康開朗,這種想法讓他愈發痛恨起自己那時的無能為力,也就愈發想要彌補衛茉,可是這次回來衛茉似乎變了,盡管對他冷淡,卻更獨立更成熟了,這讓他稍稍欣慰了一些。
薄湛與他談到這的時候眼神略微暗了暗,并沒有告訴他真正的衛茉已經在去年冬天的一次寒毒複發中死去了,現在活着的人是他薄湛心愛的女人,歐汝知。或許以雲懷的睿智早晚都會發現這一切,但這已經不重要了,衛茉現在是他的妻子,由他來守護就好。
思及此,他微微攏緊了懷中嬌軀。
衛茉本來迷迷糊糊,被他一弄又醒了三分,半仰起頭含糊不清地問:“怎麽不睡?”
“這就睡。”薄湛俯身吻了吻她的額頭,彈指熄滅了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