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陸柯這天早早的就到了翠雨齋,選了一根漂亮的金藕蓮花簪,又跑了趟醉福樓,這才帶着七星奔着許家去了。

許複這時候坐在她娘親屋裏,看着小丫鬟把早膳端了上來。許夫人給她夾了一塊蓮花餅,說:“嘗嘗這個,廚娘新做出來的,我覺得味道還可以。”

許複接過來嘗了嘗,說:“甜而不膩,娘親小廚房的廚娘就是好手藝。”

“你若喜歡,明日早晨就讓廚娘多做一些。”

“娘親真好。”許複笑着應道。

用過飯,許複端着茶看着她娘親,說:“娘親今日叫我來,要說什麽事情?”

許夫人看着許複,想着前一天晚上夫君的話,斟酌了一會兒,這才開了口。

“前日在陸家,南平郡主的心思,你應該也看明白了。聽長樂公主的意思,寧王是想求着太上皇賜婚的。不過,你也不用慌,咱們跟陸家是換了庚帖,想來太上皇也不會做出那棒打鴛鴦的事來。”

許複聽完這話,拿着茶碗的手抖了一下,有幾顆水珠濺到她手上,燙的她有些發疼。

“那是皇家的事情,與我無關。若是真賜婚了,咱家也沒有辦法不是?”許複語氣平靜。

“怎麽沒有。”許夫人說道,“你祖父少年時是太上皇的伴讀,後來又輔佐他上位,又教導了現在得皇帝跟太子。你祖父說話,還是很管用的。”

“可是娘親,您想過嗎,若賜婚聖旨已下,再收回,毀的可是南平郡主的閨譽,您覺得寧王能善罷甘休?”

“娘親的意思是你祖父這兩日就去跟皇帝說。”許夫人語氣有些發急。

“不用。”許複語氣仍舊波瀾不驚,聽不出情緒,“是我的,早晚都是我的,不是我的,求來了也不算是我的。”

許夫人聽了這話,看着許複,忽然間無話可說,她的姑娘,這副性子,還不是他們一手造成的。

這時,管事媽媽說來,說長樂公主身邊的乳母魯氏來了,說有要事禀報,許夫人趕忙讓她把人請進來。許複見狀,趕忙站起身來,說:“母親這邊有事,複兒就先回去了。”

許夫人想了想,卻覺得長樂公主讓魯媽媽這個時候過來,事情必然跟許複有關系。

“你也大了,很多事情也得學起來了。就留下吧。”

許複只得又坐了回去。

魯媽媽進來,行了禮之後,被許夫人讓到下首的椅子上。

“許夫人不用客氣,老身過來就是替長樂公主傳一句話,太上皇拒了南平郡主的請求。”

許夫人聽完,笑了起來,說:“這可是個好消息呢?陸家可知道?”

“回許夫人,陸家那邊是曹姐姐去的。”魯媽媽回答道。

“多勞您還跑一趟。喝杯茶吧。”許夫人客氣地說道。

“不了。您忙吧,我這就回去了。”

魯媽媽說完就站起身來,看着許複,又笑着開了口:“許姑娘,長樂公主說了,讓您別擔。”

“勞長樂公主惦記。”許複趕忙站起身回道。

送走魯媽媽,許夫人趕忙遣人看着許複,說:“這下放心了。”

許複點點頭又搖搖頭,說:“當年王獻之娶了郗道茂,最後不還是被迫和離。”

許夫人聽完這話,走到許複身邊,環住她的肩膀,說:“那你應該也知道,新安公主是簡文帝的第三女,正經的皇女。況且,他們的女兒王神愛可是晉安帝的皇後呢。”

許複想了想,卻沒說話。

許夫人拍了拍姑娘的肩膀,說:“你放心,以陸家跟許家的勢力,是不會發生這種事的。娘親知道你心思重,這事一直瞞着你,誰知道還是被你看出來了,也沒想到,你會是這樣的态度。”

“娘親跟父親這兩日是怎麽了?”許複問道,“祖父是不是說了什麽?”

“要不是你祖父,我跟你父親還不知道自己錯得如此離譜。娘親承認,之前是關注在你妹妹身上多一些,忽略了你。你小時候,肉乎乎的,那小胳膊小腿跟藕節一樣。身體好,又能說會跑。娘親呢,就放心的把你交給乳母,把心思放到了你妹妹身上。”

許夫人說着,眼圈有些紅了。

“現在你還小,是不會明白的,等你跟陸家公子成了親,有了自己的孩子,或許就能理解娘親的想法。都是娘親的孩子,娘親哪個都舍不得,想讓你們都好好的。”

許複在她娘親懷裏,張了張口,卻沒有說什麽,只是把頭靠在她娘親身上。她娘身上好香啊。

這時,管事媽媽走過來,說陸公子來了,已經去了大老爺的書房。許複有些詫異,父親要跟陸柯說什麽。

許夫人看着許複,說:“昨天你祖父跟你父親就商量好了,如果陸公子再來,是要跟他談一談的。”

“可是因為我昨天跟祖父說的話?”許複問道。

許夫人點點頭,是啊,許複昨日要是不說,誰能想到她竟然心思重到這個地步。

陸柯進了許司的書房,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心道今日怎麽是許家大老爺接待他,難不成有什麽事情?不會是他跟許姑娘婚事有變吧?想到這兒,十月的天,陸柯居然出了一身汗。

他誠惶誠恐地坐在下手,看着許司,有些不知所措,手都不知道要往哪裏擺了。

許司笑着看着陸柯,說:“陸公子不用緊張,只不過是有幾句話想要囑咐你罷了。”

可惜,這話不說還好,說了陸柯更緊張了。

許司讓人給陸柯上了杯茶,把許複小時候的事情挑挑揀揀說給他聽。

最後,許司說道:“複兒這孩子現在的脾氣,是我跟她跟她娘親疏忽造成的。我們本以為複兒早慧,會更加懂事,可惜,這想法是錯的。小孩子越是早慧,越應該小心教養才是。東坡居士說得沒錯,我也希望複兒既愚且魯,無災無難。現在說這些,其實,也沒有什麽意義。我只希望日後你好好待她,別再讓她思慮過深。”

說完,許司站起來,對着陸柯就深深地作了個揖。

陸柯被這一揖吓得跳了起來,慌忙避到一邊,雙手扶住許家大老爺。

“那個,許叔父,您這樣柯兒當不起。”陸柯一緊張,差點喊了聲爹出來,“您放心,我定會好好待複兒的,讓她日日歡笑。”

“望你能記得今天的話。”許司說道,“若是日後反悔,複兒那幾個哥哥雖是文弱書生,但是也是要打上門讨個公道的。”

“不會不會。”陸柯趕忙答到。

“行了,複兒在正屋呢,你去給你嬸母請安,就能見到她了。”

“是。”陸柯說完,壓着步子就走了出去。

他出了書房,正好看見許複出了正屋,兩個人,就在院子裏,遇見了。

“許姑娘。”陸柯看着許複,想着剛才許司說的話,心道這婚事應該算是板上釘釘了,內心不禁雀躍起來。

“陸公子。”

雖然院子裏侍女乳母都在,可是陸柯覺得也算是兩個人單獨相處了。他有些激動,從懷裏掏出首飾匣子,說:“這個是我剛剛買的,你看看,喜不喜歡。”

說着,陸柯就打開了匣子,把簪子拿出來遞到許複手上。

許複接過來看了看,點點頭,說:“果然好看。雖是金飾,但做工精美,樣子又新穎,一點都不俗氣。”

陸柯聽了這話,很是高興,他特別想伸手抱抱許複,可是他知道,雖然這婚事算是定下了,可這舉動仍舊于理不合。他猶豫了一下,說:“我給你戴上,好不好?”

許複愣了一下,看着陸柯,臉一下子就紅了,她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腳尖,見乳母白氏沒有說話,就輕聲說了一句好。

陸柯聞言把簪子拿過來,又看了看許複,小心翼翼地把簪子戴到她頭上,動作極其輕柔。這是他第一次給別人戴簪子,他生怕拽到了許複的頭發。

可惜,陸柯還是手生的很,簪子不小心扯到了許複的頭發,她皺了皺眉頭,卻沒說話。

“弄疼你了?”陸柯慌忙問道。

許複點點頭又搖搖頭,說:“沒事的,只不過是挂到頭發了。”

陸柯這時卻伸出手來,用食指輕輕地撫了一下許複的眉心,說:“以後,這種事情告訴我就好,不許再皺眉頭,聽見沒有?我剛剛答應了許叔父,以後要讓你日日歡笑。”

“好。”許複的聲音已經低不可聞,可是聽在陸柯耳朵裏,卻仿若天籁。

“讓我看看,美不美?”陸柯說完,自己就笑了起來,“許姑娘天生麗質,怎麽可能不美呢。”

許複聞言,揚起頭看着陸柯。她身量高挑,沒想到卻還是比陸柯低一些,将将到他肩膀那裏。

“都道金銀俗氣,我覺得這話不對,這簪子你戴着,反而襯得它高雅起來。”陸柯覺得自己有些飄飄然了,什麽話都往外說。

“真的?”許複展顏一笑,險些晃花了陸柯的眼。

陸柯擡起胳膊,又放了下來,剛才那個舉動,已經算是逾矩了,可是,他真的太想抱抱許複了,再摸摸她的臉頰。他的複兒,值得這世間所有最美好的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還是很甜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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