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玩什麽花樣?

杏眸低垂,盯着被遞進來的病歷本,沒有要接手的意思。

“恭喜你啊。”擡眸看着門外一臉期翼的女人,輕笑出聲,“其實你用不着這麽防着我,要知道,就算你跟沈暮安分道揚镳我也不會再去撿他那顆回頭草。”

大費心思找過來,主要目的也不過是希望她能離沈暮安遠一點。

她表面上看是笑着的,恭喜聽着也挺真誠,但就那雙眼睛,看着她時,柳依依感受到的是淡漠嘲弄,不屑的藐視,尤其說到她跟沈暮安分道揚镳的時候,越是沒有情感波動就越讓她覺得不舒服。

捏着手袋的手緊了緊,“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會,但暮安會啊,只要你一天留在安城,他的心就會一直分一半在你身上,甚至更多。”頓了頓,悲傷躍于臉上,語氣低的像要哭出聲來,“我知道自己乘你之危搶了暮安很不厚道,但我也沒有辦法呀,婚事都是我爸媽訂的,我現在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生在一個充滿愛意的家庭,快樂成長,所以.....”

所以她必須離開安城是嗎?

林聽不等她說完就直接甩上房門,砰的一聲巨響,房內房外都為之一顫。

後面,任憑反應過來後的柳依依如何拍門,喊叫,甚至是威脅辱罵,她都沒再搭理,只是厭煩的盯着那扇門,想象門外人潑婦似的摸樣,不敢恭維的搖搖頭,翻出耳機戴上聽音樂。

想着等她叫喊累了離開後再出去看房子,順便把午餐一并解決掉。

她不想再去追究,柳依依是怎麽找到自己的,出去時特意跟酒店打了招呼,不希望自己的住宿信息被透露,未經本人允許謝絕任何訪問打擾。

下午,看完房子,林聽頗為滿意,故跟房東約好明上午簽合同,然後搬家。

晚餐吃的麻辣燙,一個人對比鄰座的熱鬧顯得過于冷清,孤獨,但除此之外一切都還不錯。

晚餐後上附近超市溜了一圈,買兩斤水果,早早回了酒店。

夜裏十一點。

快要睡着林聽忽然聽見有人敲自己房門,“咚咚咚”的聲音,安靜的夜裏格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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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裏一緊,迅速爬起來,盯着房門看了一會,輕聲下床,不敢開燈,借着窗外的點點光明,貼牆挪過去,站在門後牆面,不敢開口問,甚至連呼吸都不敢放肆。

“咚咚咚。”未聽人回應,外面的人又開始敲門,而後便是刷卡扭動門把的聲音......

林聽的心懸到最高點,身體也僵硬緊繃起來。

在這個信息傳播發達的網絡年代,作為一名網瘾少女,她看過不少社會新聞,其中不乏女性單獨住酒店遭遇危險的案列,尤其像她正在經歷的這種,不久前她才在某涯上看到有人自訴,夜宿酒店被敲門的驚悚經歷,所以......

就在她緊繃心懸時,開門聲響起,緊接着就是鎖鏈被拉扯的聲響。

林聽睜大眼睛看着,指甲死死扣着掌心,以疼痛強逼自己鎮定。

對方推了幾次都沒把安全鎖鏈推開,開始對着裏面喊話,“有人在嗎,客房服務。”

男聲。

這個點客房服務?

不予理會,繼續裝死。

再又一陣推門聲後終于聽見對方離開。

待腳步聲漸漸遠去,消失于耳,林聽緊繃的神經才慢慢松懈下來,就這麽短短的,十分鐘不到的時間裏,她緊張害怕得睡衣都被汗水打濕。

不敢耽誤時間,迅速把門關上,反鎖,然後開燈,把房內的桌子,椅子全推到門上低着,就連窗戶也都全部鎖死,做完這一切,她已大汗淋漓,如同虛脫。

可饒是這樣,她也不敢讓自己睡着。

對一個患過幻覺症且還未完全治愈的人而言,這點害怕足以喚醒大腦與此相關的每一根神經。

天微亮後才讓自己小憩一會,仍不敢睡得太沉,設置鬧鐘一響起就立刻起床收拾東西,辦理退房。

本以為吃完早餐就可以去找房東簽合同,順利入住的林聽卻提前接到房東電話,“不好意思林小姐,我老家有親戚要來安城工作,那間公寓我不能租給你了。”

“......”站在車來車往的街邊,吹着冰涼刺骨的寒風,林聽握着手機,沮喪填滿身心。

不敢再住小酒店,下午忍痛找了家帶星的,然後親自到各個住宅小區找房子。

元旦三天假期,就這樣苦逼的走向結束。

而這些對後面的她而言只是一個小開始。

1月4號,滿懷激情的回到公司上班,人事部經理告訴她,她被辭退了。

在她真正對這份工作産生興趣,想要大幹一場的時候,她得到的是一句,“很遺憾,這是上面的意思。”

這個上面是誰?

除了安子墨還有誰會主動辭退她?

而安子墨......

與她有關的,很大層面上,他的意思就是鐘斯年的意思。

想起第一次對他提出搬出南風時他回的消息,“行,你前腳搬出門,我後腳就讓人把你綁到林之易面前,讓你哪來的回哪去。”

所以.....

他現在是要收回他給予她的所有便利,一步步把她逼回林家?仰或是南風?

“你上個月的工資,還有被公司采用的設計底圖的獎金。”她來時沒有留銀行賬號,經理把工資用信封裝着遞給她,”全在這裏,你拿着收好。”

林聽有些愣愣地接過經理遞過來的信封,憑其厚度可側,應有好幾千塊。

頂樓總裁辦公司,安子墨盯着監控室裏,神情落寞但卻堅持昂首挺胸走出人事部的姑娘,回頭看向一旁的男人,“我說老大,你跟人小姑娘什麽仇什麽怨要這麽欺負人家?”

剛做出一小丢丢成績,還沒從喜悅中走出,他說開就必須開。

一點情面都不講。

“我猜,聽聽肯定恨死我了。”安子墨還在感嘆,“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再請回來。”

努力上進的員工,是老板都喜歡。

鐘斯年沒有理他,鳳眸凝視監控畫面,神色諱莫如深,直到監控裏的人兒徹底走出人事部,消失在畫面裏才起身,抓起桌上鑰匙就走,對安子墨的問題別說回應,連正面眼神都沒給一個。

所謂卸磨殺驢,大概就是他這個樣子。

安子墨吐槽。

出了人事部,脫離他人視線,林聽繃着的神經才算是完全釋放出來。

腳下走的每一步都無比沉重。

被解雇,讓她自尊,激情,同時受到了傷害,而被解雇的原因......

她知道自己沒有資格怨鐘斯年,但就是忍不住有點怪他。

這點怪在看到本人後,無端被放大數倍。

林聽站在電梯門口,看着電梯裏面的男人,不進去,也不說話。

鐘斯年衣櫥裏有很多正裝,但就相處的這幾個月裏,若非正式場合,林聽極少見到他穿西裝打領帶的正經樣,今天也不列外。

棕色皮夾克外套,內搭薄款毛衣,黑褲子,軍靴,過于利落的短寸頭讓他整張臉不帶任何修飾的呈現出來,淩角分明,面無表情時顯得格外冷硬,漠然,那雙狹長的鳳眸,似在看她又好似在透過她看向別處。

他也沒有主動跟她說話,好像她就是個無關痛癢的陌生人。

林聽心裏忽然生出一股委屈,不濃烈卻也無法讓人忽視。

到了時間無人進出,電梯門自動關閉,緩緩将兩人隔開,等林聽反應過來想要進去時,電梯門已全部關閉。

下一瞬,不等她按下開門鍵,緊閉的電梯門又突然打開。

裏面站的還是那個人,還是那副拽上天的面癱樣。

胸脯微微起伏,林聽愣了會,走進去,自覺按下自己要去的樓層,1。

亮得反光的電梯壁面如同鏡子,清晰印着他們兩個,林聽擡手将垂在臉上的頭發別至耳後,擡眸,不期與鏡子裏的那雙鳳眸撞上。

心跳滞了一下。

想要打破這份沉默,但看着那張冷臉似乎是不太想搭理她,動動嘴唇終是什麽也沒有說。

這樣的靜谧多少讓人尴尬。

電梯下到五樓時,一只手突然從後面伸到她面前,頭頂響起男人磁性的聲音,“給我。”

很簡潔的兩個字。

林聽緩緩轉身,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什麽?”

“錢。”

“.......”她是說過,每月拿出工資的三分二來抵債,但不是現在啊,林聽瞬間反應過來,抱緊手袋,商量,“能不能再等兩個月?”

她原本的存款剩餘不多,現在沒找到房子又丢了工作,如果再把剛結的工資給他,那她要怎麽生活?

如果知道他幫她按開電梯的目的是為這個,她說什麽也不會進來。

身高差距,不同于她看他時的努力仰頭,他只需垂眸,俯視。

居高臨下的壓迫感。

林聽扁了扁嘴,抱着包包後退幾步,站到電梯門邊上,看他,“是你讓我找不到房子又丢掉工作的,等兩個月一點都不冤。”

明明心虛的不行,偏還要把蠻橫裝得理所當然。

“呵。”至喉骨溢出一聲輕笑,鳳眸撇到電梯已經降至二樓,揚眉,大方應下,“好啊,那我就再多等兩個月。”

“......”已經做好要費一番口舌的準備他卻突然變得好說話起來,林聽愣了一下,沒容得她多想身後的電梯就嘀叫出聲,到了一樓。

“那我們兩個月後見。”說着就迫不及待地轉身走出電梯,然而......

才跨出兩步,包包就脫離懷抱,落入身後伸來的手中。

拉拉鏈,取信封,按下關門鍵,把包扔出去.....

鐘斯年只用了十幾秒。

“喂......”林聽撿起包包,撲過去按下開門時,電梯已開始往下降。

睚眦必報的心機男!

表明上的應允只是為了讓她放松防備,實施搶奪,這種行為跟土匪有什麽區別?

杏眸死死盯着電梯按鍵處,向下箭頭變成—1。

就算她現在下去也追不上他的車,追上,再來十個自己也幹不過他的人。

林聽心裏氣得要命,感覺肺都要炸了。

......

接下來三天,林聽都是在找房,找工作,應對柳依依,沈暮安兩個神經質中度過。

一個千方百計想要幫她,以求心安,一個千方百計想她離開安城,以求心安。

就在柳依依第三次找上來,毀掉她好不容才得到的工作機會之後,就在得知消息的沈暮安趕來,訓完柳依依又乘機對她提出補償,幫助之後。

林聽忍無可忍的甩了那男人一耳光,潑了兩人一身水。

從那天起,他們就再也沒有出現在她面前。

好運發生在林聽第六次遭遇業主臨時變卦,拒絕出租之,她忍無可忍想上南風找鐘斯年理論之後,她接到一名自稱在網上看到她求房信息的業主電話。

對方先自報信息來源才問她,“請問你現在還需要租房嗎?”

“要的。”林聽高興得幾乎要跳起來,緩了片刻才隐住激動,“請問你那是什麽類型的房子呢?”

“兩室一廳。”

找了幾天房子,對本市出租房價也有了一定了解,激動之情慢慢退卻,“那你房租怎麽收?”

太貴,住一個兩個月或許可以,長期她支付不起。

“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按單間租給你,另一間你可以空着或是找到合租人之後再支付租金。”對方解答。

笑意徹底隐沒,林聽的心情真正由激動變成凝重。

兩室一廳按單間出租,聽着怪誘人,可細想......

有這麽好的事?

對方沒聽到她回應,大概猜出她心中所想,故又解釋,“我臨時接到凋令需要出國,想着房子空着也是糟蹋,就想租出去,剛好在網上看到你的求房信息,就試着打了這通電話,說好聽點是租給你,說不好聽點就是變相的找你幫我看房子,以便我日後回來直接入住。”

這話聽着有那麽點合理?

林聽有些心動,但仍不敢直接提出看房,“如果你現在有時間,我們約個地方面談可以嗎?”

先見見人,覺得沒問題再考慮要不要租。

“當然可以。”

一拍即合,選了家距離雙方都比較近的咖啡店作為見面地址。

半個小時,如約而至。

見着人,聊了一杯咖啡的時間,自我确認沒什麽問題林聽才确定租房意向,而後又因業主時間緊迫,當下出了咖啡店就一起去看房。

市中心,中高檔小區,二室一廳,一廚一衛,裝修家具基本全新。

林聽不确定的,甚至是有些忐忑的看着面前名為業主的白骨精女士,“這麽好的房子你确定只要一千塊租給我嗎?”

就這地段,裝潢,就算急着離開也完全可以放到中介所,或是交由親人,朋友打理,随随便便也能租到兩千多三千。

“當然。”女人笑着點了點頭,“我明天就走,近年都不會回來,房子空久了東西也會壞掉,那不如租給有需要的人,既解你無落腳之憂也解我無人看管之愁,何樂而不為?”

“......”林聽咽了咽口水,只覺得有錢人的思想理解不了,雖然她也曾當過好幾年的有錢人。

當下決定,“什麽時候簽合同?”

這幾天看好的房子都被拒租,這次她說什麽也要拿下這裏。

白骨精女士笑得爽快,“合同已經備好,你要覺得沒問題,我們現在就簽。”

林聽立刻答複,“我沒有問題,很滿意。”

連着找了一個星期的房子,工作,人都要急瘋了,現在只要無安全隐患,她都不會拒絕。

押一付三,暫簽一年。

林聽第二天,也即是業主離開安城後退掉酒店,搬進出租房。

有了落腳之處,下一個當務之急就是找到新工作。

剛出安子墨公司時,她找工作還會看興趣愛好,專業對口,工資福利,上升空間,現在她對工作的要求只有兩條,給錢且正經。

然而,就算是這樣也沒有人願意要她。

具體應該是面試時同意,但又都在第二天,甚至是當天打電話跟她說,“不好意思,我們已經找到更合适的應聘者。”

或者:“抱歉,我們不接收有過不良史的員工。”

去你媽的更合适,去他媽的不良史!

明明就是有人在背後拆臺。

這樣的日子又持續三天,林聽租現住家裏來了兩個警察。

---題外話---某天,林聽一時興起給鐘斯年發信息:鐘先生,請問你最近做過的最後悔的事情是什麽?

鐘斯年秒回:沒有在第一次想睡你的時候就跟你***。

林聽連回,害羞小表情

悶***老流氓+生氣小表情

原因?

鐘斯年:糾結半天,你現在也是我的,平白讓自己憋了幾個月,連我妹都覺得我會去看男科。

林聽在辦公室裏羞紅了臉,反應過來後發條語音質問,“你不是只有弟嗎?哪來的妹?”

鐘斯年:你認識的,于一心。

林聽:……

鐘斯年:那你呢?最近做過最後悔的事情是什麽?

林聽秒回:跟你開始本次聊天。

鐘斯年:……那晚上回去當面聊

小劇場是上一章的,只是我忘了

☆、78.079:為個男人值得嗎?

早上九點,林聽本在煮早餐,聽到門鈴聲,有些疑惑誰會找到這來?

難道是柳依依休息夠了又纏上她了?

帶着這種懷疑,她沒有立即過去開門,直到門鈴第四次響起她才關掉氣竈,走出廚房撄。

先辨別身份再決定要不要理會,然而只一眼她就愣住了。

警察償?

他們來幹什麽?

眉頭緊緊皺起,到底還是把門打開......

“你好,請問是林聽,林小姐嗎?”為首的男人問。

那神情別提有多嚴肅,冷厲。

“是......是。”林聽看着,緊張加害怕,連舌頭都捋不直了,反應也因緊張慢了幾拍,“你......你們.....是來找....找我的嗎?”

她最近都忙着找工作,沒做什麽不應該的事呀。

就算追溯到過去21年,她也頂多是耍了點小心機,得罪了些人,也沒做違法犯紀的事。

雖然這半年來她名聲很爛,但她知道那些謠言并非完全屬實。

還是為首那個警察作答,“我們是重案組警察,請你跟我們走一趟,配合調查柳依依的死亡事件。”

一個踉跄後退幾步,辛得扶住門框才沒摔倒。

......

警局,審訊室。

林聽雙手被铐,坐在長桌前,另一邊坐着去她家逮捕她的另一名警察。

“姓名?”最基本的審訊對話。

“林聽。”從家裏到警局,經過大半個小時的沉澱,林聽心裏已不似最初那麽震驚,慌亂,但正常的緊張,害怕還是免不了的。

她不清楚柳依依是什麽時候死的,怎麽死的,她更不明白,為什麽警察會找上她,且把她當做犯人一樣铐住。

這個時候,她很難讓自己完全放松。

“年齡?”筆錄才剛開始,還得繼續。

“21。”

“昨天夜裏八點以後,你在哪?”

“租住的家裏。”頓了頓又補充,“就是你們今早上找到我的地方。”

“有誰可以證明?”

“我一個人住,沒人可以證明,但我真的是在家裏,我晚上基本都不出門的。”為證明自己所言非虛,林聽解釋時擡眸直視做筆錄的警察,又因緊張,語速較之平時快了些,尤其是到了後面兩句。

警察不動聲色看眼她放到桌上,不斷收緊的手指,将她的答複記錄下來後又問,“跟死者是什麽關系?”

一板一眼,嚴肅得讓人生畏。

林聽這次沒有立刻答複,默了會才道:“曾經的校友。”

“現在呢?”

“我覺得自己跟她沒有關系,但她好像把我當做情敵。”

“好像?”明顯質疑,“據我們了解到的情況,她最近沒少找你麻煩,最嚴重的一次她還搞砸你的工作機會,甚至你們曾大打出手。”

林聽吞咽,只覺喉嚨幹得慌,“是有過這麽回事,但從那以後我就再沒見過她了。”

“見沒見過跟有沒有買兇殺人是兩回事。”警察語氣嚴厲起來,步步緊逼。

“我為什麽要買兇殺她?”聽到這,林聽也算是看出來了,他們根本不是要她配合調查而是把她當做直接嫌疑人,“我是嫌過她煩,也跟她鬧過不少矛盾,但至從她不再糾纏我之後我就把這個人抛到腦後,想都不曾想起,要不是你們今天找來,我根本就不知道她已經遇害了。”

于她而言,柳依依不來煩她就謝天謝地,哪還有閑情逸致主動招惹。

“那你怎麽解釋她死前留下的這兩個字。”警察從一旁袋子裏抽~出幾張現場照片遞給她,“你自己看看,如果事情跟你完全無關,她為什麽要撐着最後一口氣寫下你的名字。”

什麽她的名字?

林聽接過照片,只看一眼就吓得丢掉,甚至忍不住想要反胃。

照片裏,柳依依赤身躺在地上,身上身下都是血,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瞪到極致,裏面的恐懼,恨意,哪怕只是看照片都能讓人心顫。

而在她滿是血的右手邊赫然寫着兩個歪歪扭扭的字,林,聽字還差最後一筆沒有寫,但足以讓人識別,她要寫的就是,林聽。

這也是警察為什麽會找上她的主要原因。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為什麽要這樣做。”除了跟沈暮安談過戀愛,她自認自己跟柳依依沒別的恩怨,不明白,要有多大的恨才會到死都要拉上她。

林聽心裏很不平靜。

“她是怎麽死的?”語氣還算是平穩。

坐在對面的警察一直觀察她,同時也回答她的問題,“強~暴致流~産,大出~血死亡。”

看照片就猜測被侵犯過,但真聽到證實,林聽心裏還是免不了又被震了一了下。

用這種方式對待一個女人,實在是下作之極。

一股無力至心中升起,林聽再次體會了什麽叫百口莫辯,“我真的什麽都不清楚,你們要找的該是真正的兇手,而不是把時間耗費在我身上。”

警察沒有再立刻追問,而是緊緊盯着她,直把盯得心裏發毛才又開口,問的是一個與此事不相關的問題,“聽說你有過精神病史?”

“沒有。”林聽立刻否認,甚至有點激動的,“我沒得過精神病,那都是別人硬扣在我頭上的。”

這個時候提她的精神病是什麽意思?

想說她是精神失常買兇殺人?

她沒做過的事,死都不會認。

警察還想再說些什麽,但剛開口就被人叫住,“小孫,出來一下。”

是跟他一起負責這件案子的同事。

被稱作小孫的警官回頭看眼林聽,拿起桌上東西,起身,離開。

林聽見狀急急叫住他,“你們什麽時候放我走?”

孫警官回頭,“先在這呆着吧,到了該放的時候自然會放的。”

林聽騰地站起來,“沒有真憑實據,你們沒有權利對我進行關押。”

對方并沒有理會,邁步走出審訊室,随即便是門被關上的聲音。

姓孫的警官一出去,叫他的人就立刻問,“怎麽樣,問出什麽了嗎?”

搖頭,“嘴硬得很,什麽都不肯說。”

“也有可能她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對方說着,把剛打印出來的,屬于林聽的通訊記錄給他看,“這是剛從通訊公司打印回來的,核對過,這半個月來,除了租房業主及招聘方,她沒跟別的人聯系過。”

“也可能用的另一個號碼或是當面與幫兇面談。”孫警官堅持自己的看法,“如果一點關系都沒有,死者為什麽會留下她的名字?”

他不認為一個女人在那種情況下還能想起要拖自己的情敵下水。

“你說的也有道理,但除此之外,我們也沒有更多的證據證明她是主使者,具體還是要等抓到行兇者再做定論。”兩人邊說邊往外面的辦公區走,“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鐘先生上次讓我們幫忙找的就是這個林聽,你說我們要不要打電話通知他一下。”

他們與鐘斯年也算是認識多年的老熟人了。

“通知下吧,不過我敢肯定,他一定會把人保出去。”

而事實是他們還沒來得及通知,鐘斯年就自己帶着律師來了警局,不過,在他來之前,警局發生了一件說大不大,但說小又挺麻煩的事,那就是柳依依父母合同其親人,沈暮安陪着沈母,到警局大鬧了一場。

具體應該說是柳依依的母親大鬧了一場。

哭天嗆地,歇斯底裏的喊着要女兒,要兇手償命,要把林聽千刀萬剮等等。

“我的女兒啊,你怎麽這麽命苦啊,當初心心念念要嫁給他沈暮安,可到頭來都得到了什麽?孩子沒了,自己也落到如此下場,你讓爸媽以後怎麽辦吶,警察同事,你們一定要幫我們讨回公道,嚴懲兇手,讓他們這對讓奸夫淫~婦,不得好死.......”吧啦吧啦,又哭又叫的罵了一大通。

誠然,作為一個護犢子的母親,聽到自己的兒子被人咒死,沈母自是忍不住回兩句嘴,“親家,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什麽叫奸夫淫~婦?我們暮安早就跟那個林聽情斷分手了,是依依非要不依不饒的去找人家麻煩,再說了,依依現在也算是我們沈家媳婦,肚子裏懷的也是我們暮安的孩子,發生這樣的事,我們也很難過,很心痛的好嗎。”

能夠在林家發生變故時逼着自己兒子抛棄女友另娶她人的女人,其心之冷,硬,狠,非普通人可比。

正經歷喪女之痛的柳母聽她這話,自是一千萬個不樂意。

一來一去,本是過來了解實情,讨~伐兇手的兩家人就在警局杠上了。

“夠了。”還是忍無可忍的沈暮安厲聲打斷她們無意義的争吵,待所有人靜下來,将注意力轉向他時,他方繼續下文,“依依懷的孩子不是我的,我沒碰過她。”

沈暮安也是到今天才知道,柳依依懷~孕了,要不是柳母罵得太難聽,他也不會說出真~相,畢竟死者為大,他對柳依依也是存了份愧疚的,只不過這份愧疚不足以抵消柳母對自己母親及林聽的侮辱,咒罵。

而他這句話無疑是在添磚加瓦,戰局不減反烈。

最後還是在警員的調節下慢慢消停下來。

戰局停止之後,從進來就不太言語的柳父開口,對象是警察,“我要見林聽。”

掩飾不住的悲痛,也掩飾不住的陰狠。

在場警察互相對視一眼,還是給林聽做筆錄的孫警官回應,說了一大段官方的話,最後還是以規定為由,拒絕柳父申請。

于公,林聽目前只是嫌疑人,并非兇手,就柳家人現在的心情及做派,十之八~九會對她采取武力報複,于私,若林聽最後真被确認為兇手也就算了,若不是,受了傷,他們沒法向鐘斯年交代。

能夠讓一個工作至上的男人抛下工作的女人,其在意度,他們多少清楚。

柳家人自是不肯罷休,又在警局僵持一會,甚至不惜放話威脅,但最後還是被警員們勸退。

他們現在要做的并不僅僅是追究兇手,還要去領走柳依依屍體,處理後事。

不過臨走前,柳父公然放話,不管兇手背後有誰撐腰,他哪怕是傾盡所有也一定要讓兇手為自己的女兒償命。

而這些,林聽都是不知道的。

鐘斯年帶着律師,及暗中跟着林聽的保镖走進警局時,之前因柳沈兩家鬧出的混亂已經清理幹淨。

沒有多餘的話,開口就道明來由,“我要見人,也要帶走。”

那神态,就好像警局是他自己家似的。

饒是老熟人,警察同事也表示為難,“見人是沒有問題的,但要帶走,恐怕有點難度。”

若到了規定時間沒有找到進一步證據證明嫌煩犯罪,警方也會将其釋放,但鐘斯年并不想等。

她一個女孩子在這種地方待着會害怕。

“我的保镖可以證明她跟此案無關聯,我的律師負責跟你們交涉,現在我要見人,帶我去。”說是帶,實則,他自己已熟門熟路的朝審訊室方向邁開腳步。

林聽再次被帶到方才接受審訊的地方,本以為是要接受第二輪審問,結果一進去就看到,原該警察坐地位置上坐着的是她無比熟悉,但卻有大半個月未曾聯系的人。

鐘斯年。

腳步猛的一頓,一股極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百感交集。

就在幾分鐘前她還在想,如果警方找不到兇手,也找不到可證明她無罪的證據,她的餘生是不是就要在監獄中度過,亦或直接讓她給柳依依償命。

這座城市,她已無可信任的親人,她一度以為沒有人會想要幫她,理她,可是,他來了,不管原因是什麽,她都覺得.....

嗯,太複雜,說不清楚,簡單來講就是喉嚨梗得厲害,心脹得厲害,乃至全身血液都跟着沸騰起來。

她的身心還是熱的。

像長期行走于黑暗的人突然見到了陽光。

再邁開腳步,步履都比剛剛快了些。

鐘斯年本就不太好的臉色再看到她身前雙手上的手铐後更陰,更沉了。

林聽這半個月住在外面,東奔西跑,也算是遭了些罪,受了些委屈,加上省錢不舍讓自己吃好,人也跟着瘦了不少。

那張臉,白還是很白,但較之一個月前,少了紅~潤,氣色不夠好,尤其是那雙眼睛,卧蠶徹底被眼袋,黑眼圈覆蓋。

可見,她沒少熬夜趕稿子。

本以為晾她一段時間,讓她在外面吃些苦頭,等到了山窮水盡,四周有匪,走投無路時,她自會反省,誰知,她像只打不死的雜草,頑固得讓他好幾次都差點沒忍住讓人把她擰回去,狠狠揍一頓。

現在更有出息了,直接讓他到警局領人。

不省心又愛鬧騰的小東西,就不該對她太好!

林聽看着他臉上不斷冷下去的臉色,心裏生出的懼意也跟着一再加深。

“鐘斯年。”連叫他都是小心翼翼的。

她已在他對面坐下兩分鐘有餘,他一直都沒有跟她說話。

現在她主動開口,他也還是不理。

“你.....你也是過來找我了解案子的嗎?”他不吭聲,她不清楚就只能從最壞的開始猜起。

還是不理。

算是默認?

若是默認,那他表情所代表的意思就是對她很失望?

林聽有些急了,直接傾身抓~住他放在桌上的手,伴着鐵撩聲,她急切的聲音響起,“如果我說不是我,你信不信?我真的沒讓人害她,我連想都沒有想過。”

杏眸掙得大大的,看着他,滿含期翼,迫切地想要得到他的肯定,水汪汪的,生出幾分我見猶憐。

鐘斯年見之,面不改色,冷冷的,想要抽回自己被她握着手。

林聽不讓,他剛一動她就加重手上力度,焦急又蠻橫的,“不說清楚我不松手。”

也就敢在他面前放肆,對着真正的警察多半是怕得要命。

就她那點力度,鐘斯年要真鐵了心抽回也是輕輕松松的事,但他并沒有繼續,只是冷着聲,滿滿都是嘲諷,“真有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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