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景在心裏 (20)
寸一寸,牢牢記在心裏。
付出的感情收不回,她現在對他的感覺很複雜撄。
一面怨他,恨他害死媽媽,一面又對他情根深種,愛入心骨。
這兩種極端的感情像一根細細的鐵絲,纏繞着她的心,朝着兩個截然不同的方向死勁拉扯,把她的心越勒越緊,勒出深刻的傷痕,鮮血淋漓,讓她痛得絕望,痛得崩潰。
這兩天她時常想,是搞錯了吧?是在做噩夢吧?可每當這種想法冒出來過後就又有另一個聲音在說,接受現實吧,你所看,所聽,所想的就是事實,你現在深愛的男人就是當年撞翻你媽媽所乘車輛的肇事司機,是讓你幼年喪母,成為孤兒的罪魁禍首,你不該也不能原諒他,即便他已經為此付出應有的代價償。
兩年牢獄與一條鮮活的生命完全沒有可比性。
林聽擡起右手,在不吵醒他的前提下隔空描繪他的五官,以眼手為筆,大腦為布,成品存入記憶庫中,連同她對他的愛一起,封存。
林聽不知道自己盯着他看了多久,想了多久,只知道等她睡着已是很久很久以後的事。
緊圈在腰間的大手,從始至終沒有放松過力度。
半夜,林聽做了個夢,夢回幼年那場車禍。
巨大的碰撞聲,車子翻倒在地,媽媽在車禍發生的第一時間撲向她,抱住,緊護在身下,極度驚恐的她眼睜睜的看着鮮血從媽媽頭上汣汣流出,
血染紅了她的衣服,也染紅了她身下的車椅。
這是她昏迷前看到的最後一幅景象,再睜眼,她已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偌大的病房只有舅舅這個對當時的她來說并不怎麽熟悉的親人。
而她的媽媽,再見已是一壇骨灰。
一個九歲多點的小姑娘,受此刺激,又帶着傷,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以子女的身份守靈,參加葬禮。
在舅舅的陪同下,感謝前來吊念的人,小腦袋嗡嗡嗡的,沒記住來人,也沒記住那些千篇一律的節哀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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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突然轉變,變成車禍的前一天晚上,媽媽無比期待的對她說,“聽聽,媽媽明天帶你回外公外婆家,那邊還有舅舅,舅媽跟哥哥,你一定會很喜歡的。”
“好啊,我喜歡有個哥哥,我特別羨慕班上有哥哥的女生。”年幼無知的女孩,表達完自己的興奮還很是好奇的問,“媽媽,為什麽你之前都不帶我我回去呢?外公也從來沒來看過我們,他是不喜歡我?
“外公沒有不喜歡你,只是媽媽之前做了惹他生氣的事,他跟媽媽怄氣呢。”
“哦,那他現在不生媽媽的氣了嗎?”
“嗯,不生氣了。”
母女兩的日常溫情再度一轉,變成媽媽痛心疾首的質問,“聽聽,你怎麽可以跟害死媽媽的人在一起?你怎麽可以這麽不争氣又不自愛?”
林聽淚流滿面的着急解釋,“我沒有啊媽媽,我不知道是他,我真的不知道....”
“那現在知道你為什麽還不跟他分開?”媽媽望着她的眼神失望之極。
她哭得不能自已,卻不能把原因說給媽媽聽。
鐘斯年是被她的哭聲驚醒的,房裏的臺燈沒有關,一睜開眼睛就看到她緊皺眉頭,一臉痛苦的淚流哭泣。
“聽聽。”心房一震,粗粝的大手一邊幫她擦淚一邊低喚,“聽聽醒醒,你做夢了。”
剛擦幹淨,緊閉的雙眸又流出新淚,她好似沒有聽見他的聲音,又或是舍不得就此與夢中分別,始終沒有清醒過來。
鐘斯年繼續低換輕哄,“寶貝別怕,你只是做夢了,當不得真,我還在呢......”
持續不間斷的輕哄,直到懷裏的人漸漸平複,呼吸綿長......
清晨,林聽醒來時,身邊已無人。
沒有像以前賴床,她進浴室洗了個澡,又去換衣間挑了套衣服換上,很簡單的白色雪紡衫,搭配今年流行的闊腿褲,再到梳妝臺前簡單化了個淡妝,最後把自己的所有證件收集起來,裝進今天要提的包包裏,擰着出門。
哦,還有用他們拍攝的旅行照片定制的私人雜志型的相冊也一并裝包,帶走。
王嬸一如既往的過來問她,“先生晨練還沒回,林小姐是想自己先吃早餐還是等先生一起?”
“我今天想吃外面的,等會他回來你代我轉告一聲,我先走了。”說完不顧王嬸愣住的臉,邁開腳走向玄關,換鞋。
“林小姐。”王嬸反應過來急急叫住她,“估摸着時間先生應該是要回來了,你想到外面吃可以等先生一起啊。”
相戀後,除了工作時間,或與人有約,他們從來沒有分開吃過飯。
她今天的反常,作為這個家遲鈍的王嬸也感覺到了。
林聽換好鞋子,張開雙臂抱了抱跟在身邊的卡卡,又不舍地摸摸它的頭,用只有它聽得見的聲音說了句,“卡卡,再見,你要好好陪着他。”
狗是通靈的,很多時候它們都能感受到主人的情緒變化,卡卡當即汪汪直叫,張口咬住她褲腳,拖着不讓她走。
林聽忍痛起身,回頭對着已跟過來的王嬸笑了笑,“我今天要早點趕到公司完成昨天的工作就不等他了,王嬸,再見。”
有時,她出門也會說再見,所以此時聽起來并不會讓人感到突兀,驚奇。
卡卡還在她腳邊又蹦又跳的繞,嘴裏發出哈哈聲。
目光不舍的在這個家裏轉了一圈,林聽最終是擡腳走出家門,任由卡卡如何挽留,都沒有停止離開的腳步。
穿過院子,再走出院子外的大門。
平時送她的車已然停在門口。
程翰推開車門走了下來,明知故問,“林小姐今天怎麽早?不等先生一起嗎?”
同樣的借口,換掉言辭,對另一個人再說一次,“不了,我昨天還有很多工作沒有做完。”
程翰擰眉盯着她,小半響,微微颔首,打開後座車門,“林小姐請上車。”
林聽本來是不想要他送的,但想到拒絕會讓他們在門口多做無謂糾纏,于是點了頭,上車,回頭對着跟出來的卡卡命令,“卡卡,回去。”
卡卡的回應是不間斷的汪汪聲,甚至想要跟她一起上車。
程翰扶着車門沒半點反應。
“關門。”林聽轉眸看向他命令,見他依然無動于衷便自己拉過車門,砰的一聲,把卡卡拒之門。
降下車窗,看向車外,“你再不上來開車我就要下去自己走了。”
程翰臉色明顯有些不好看,但還是鑽進駕駛座,面條斯裏的系安全帶。
林聽頭轉向窗外,對着還在車旁叫個不停的卡卡說道,“卡卡記住我剛剛跟你說的話,快回去。”
卡卡非但沒理,還跳起來蹦到車窗。
林聽立刻升起車窗,再度殘忍的把它拒絕在外,同時對着副駕駛座的男人低喝,“開車。”
這是她第一次以這種的語氣跟程翰說話。
啓動引擎,車子穩穩上路。
車後跟着一條狗,在這個早上叫得格外兇。
畫面有點像影視劇裏放的,狠心抛夫棄子的女人坐着車子走得決絕,被棄的孩子跟在車後面邊追邊哭。
程翰目光不時看向後視鏡,觀察後座的女人,除了眼眶泛紅,沒有一點要叫他停車的跡象。
他忍不住開口提醒,“上次卡卡走丢就是跟着車子跑太遠沒能及時找到回家的路才被人撿走的,運氣不錯遇到好心人,這次若是走丢興許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林聽心裏一滞,回頭看向緊追着的卡卡,蓄滿眼眶的淚終是沒忍住落了下來。
程翰見了心覺有戲便立刻把車停下。
他以為她會改變主意,結果她是擦幹眼淚,拿出手機打電話,“王嬸,麻煩你出來把卡卡帶回去。”
---題外話---心煩到爆炸,原因已在微博跟群裏說明,這裏就不解釋了,雖然更新挽了幾個小時,但還是8號的,說好了恢複正常更新,那麽今晚無論遇到什麽問題,我都一定會把8號的第二更更完才睡,最後由衷對昨晚等更的朋友說聲,抱歉
☆、150.150:來這麽多人,像是接的樣子?
他以為她會改變主意,結果她是擦幹眼淚,拿出手機打電話,“王嬸,麻煩你出來把卡卡帶回去。”
“對,在路上,它緊跟着車,我怕它走丢。撄”
“嗯,你帶上鏈子吧,我怕它不聽你的。”
“我沒事,你快點吧。”
程翰:“......償”
幾分鐘時間,車子并沒有開多遠。
王嬸很快就跑了過來。
一直轉身向後的林聽,看見王嬸抱住了卡卡,忍痛對着副駕駛命令,“開車,開快點。”
開快點,它就跟不上了。
程翰的臉色比剛剛更難看了些,但還是又重新啓動車子上路,并聽從她的,提高車速。
這一幕幕都被另一條路上的兩男人看在眼裏。
被握在指尖的煙燃了大半,鐘斯年半眯眼冷晲着她的車子駛離,直到徹底消失于視線之中。
劉峻頂着周邊冷冽的低氣壓側身問身邊的人,“boss,您真的要放她走嗎?”
鐘斯年擡眸看他一眼,又轉向車子離開的方向,聲冷意濃,“我以為你們該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麽。”
劉峻一滞,轉而點頭,“我明白了。”
鐘斯年冷呵一聲,扔掉煙蒂踩滅,徑直走向不遠處還在對着王嬸叫喚的愛寵,出聲,“過來。”
......
并沒有像對王嬸的說的那樣在外面吃早餐,林聽直接讓程翰把自己送到公司,下車前,她拿鏡子修了修被眼淚弄亂的妝容,下車後她隔窗對着駕駛座的男人由衷道謝,“程翰,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下午你不用來接我了,以後也都不用。”
這話是什麽意思再明白不過了。
程翰為自己的老板不值,“為什麽?boss有哪裏對不起你你要對他這麽狠?”
對一個長期跟在鐘斯年的人來說,他這些年對林聽的關注,程翰是看在眼裏的,所以春節那晚才會跟劉俊一起幫她支招,還無比肯定的說,她只要追就會成功。
林聽只能說,“這是我們的私事,再見。”
來得太早,辦公室門還沒開,林聽去餐廳讓認識的師傅幫自己煮了碗面條。
除了工作人員,餐廳是不為公司裏的員工提供早餐的,因為沒什麽人吃。
付了錢,又認識,這碗面倒是做得很豐盛,很專業。
心裏再痛,再難受,心情再怎麽低落,該過的日子還是要過的,林聽邊吃邊安慰自己。
吃完早餐,門開後便坐到自己的位置,開電腦,埋首于工作中。
随着上班時間的臨近,同事們陸續入場,除了開始幾個很是意外的跟跟她招呼,問她今天怎麽這早以外,後面來的并不清楚也不關心誰是第一個到場,什麽時候到場這些問題。
正式上班不到半個小時,組長如昨天下午一樣,再度走到她的辦公位置前,敲兩聲隔板,“林聽,總裁讓你去他辦公室。”
她跟安子墨相熟早已是公司上下總所周知的事。
林聽敲着鍵盤的雙手猛地一頓,過了幾秒還是應下,“好。”
工作時間內,一切服從上級安排,她懂,所以不問。
乘電梯到頂樓,總裁辦公室門沒關,林聽一眼就能看清辦公室裏的景象,沙發上坐着的只有他們的總裁大人安子墨。
林聽心裏松了口氣,象征性的敲兩聲門,恭恭敬敬的,“總裁。”
安子墨扯掉系在脖子上的領帶,擡眸看向她,“進來,關好門。”
林聽依言,關門,走向他,“請問您有什麽吩咐?”
這根本就是屁話,除了私事,他對她還能有什麽吩咐?
安子墨指指自己坐的長形沙發,“過來坐。”
這情形要是換做別人,她肯定會懷疑是不是想潛規則,現在對象是他,林聽就很放心,但她并沒有坐過去,而是一本正經的,“總裁有什麽吩咐直說就好。”
安子墨有些無語,索性直說,“老大說你沒吃早餐,特意叫我幫你帶你一份,讓我看着你吃完再放你下去上班。”
林聽愣了一下,“我已經吃過了。”怕他不信,接着又補充一句,“在公司餐廳,讓師傅做的面條。”
安子墨頓住,潋滟的桃花眼緊睨着她,試探,“你跟老大是不是吵架了?”
林聽搖頭,靜默許久,“我們分手了。”
雖然沒有面對面說,但她确實是對他提了分手。
這種鐵板定丁的事沒必要瞞着,反正他們後面也是會知道的,而現在,他或許可以借用他的嘴達到自己的目的。
有些話,她暫時還做不到當着他的面說出口,她怕自己會忍不住心軟。
分手跟吵架可不是一個級別,完全沒有可比性。
安子墨騰地一下子從沙發上站起來,“好端端的為什麽要分手?老大他同意了?”
若是同意,就不會特意打電話讓他帶早餐了。
林聽垂下眼眸,許久,底底的聲音像是對他說,又像是對自己說,“他會同意的。”
不管時間長短,他總會有同意的一天。
就算他始終不同意,這手她也是分定了。
安子墨定定的看着他,眼神犀利的好似要看進她心裏,“那你能跟我下理由嗎?之前愛得要死要活的,現在為什麽會突然想要分手?”
頓了兩秒又補充,“老大待你可不薄。”
豈止是不薄,完全就是捧在心尖上的,感覺只要她開口,他就是拼了命也會滿足。
安子墨突然很是心疼鐘斯年,也為他感到不值。
為什麽分手?
這是今天早上第二個問她這個問題的人,也是第二個為他感到不值的人。
她能說明原因嗎?
答案是肯定是能,但她不想說,像這種涉及個人私密隐私的事,說與不說都交給他自己決定吧。
林聽拒絕回答這個問題,“早餐我已經吃過了,總裁如果沒別的吩咐,我就下去上班了。”
說着朝他恭敬地颔首,退下。
“林聽。”安子墨在身後叫住她,“你還愛他嗎?你真的愛過他嗎?”
如果還愛,如果真的愛過,怎麽可能說變就變了呢?
安子墨不願意相信自己看錯了人,更不願意相信,他們兄弟幾個都看錯了人。
林聽腳步薇頓,繼而直接走到門口,開門,出去,再把門好好關上。
愛不愛的自己心裏知道,現在已沒有再說出來的必要。
或許這份做得挺開心的工作也即将跟着走到盡頭了。
林聽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繼續埋頭于工作中。
直到中午下班吃飯,她的手機都沒有響起。
下午照常,晚上加班到十點。
秋天,白天偏熱,夜裏卻有點偏冷,尤其是有風吹起時。
林聽雙手抱着裸露在外的胳膊,邊搓邊走下公司大門外的擡價。
路邊停着的兩輛車齊齊打開,從裏面下來清一色的身形挺拔的男人,鐘斯年之前派給她的,包括程翰跟劉俊在內的那幾個保镖。
林聽被這整張驚得猛然頓住腳步。
“林小姐,先生讓我們接你回家。”程翰上前恭敬地轉達鐘斯年的意思。
這麽多人,像是接的意思?
一起下班的同事,見此紛紛跟她打了招呼,道別便匆匆走到一邊打車。
林聽緊擰起眉,“我早上下車時說得很清楚,你以後不用來接我。”
不想同事聽見,她說話壓着聲音,言語也很隐晦,但她知道,程翰他們聽得懂。
程翰不為所動,依舊執行自己的任務,“林小姐別為難我們,還是自己上車吧。”
聽這話的意思?
林聽心裏也窩了氣,聲冷至極,“看這架勢,我要是不肯你們還打算動粗搶人?”
包括程翰在內的保镖們,雖沒有肯定的嘴上答複,但無動于衷的态度已是最好的回應,是的。
劉峻上前對她微微一笑,“林小姐不用覺得緊張,先生只是想當面跟你聊聊,好聚好散。”
---題外話---純手機敲了三千字,手指疼(燙),最重要的,感謝所有給我月票的朋友,近來更新不在線,我都不好意思求(⊙_⊙)
☆、151.152:你說分就分,你以為我會同意?
林聽到底是上了車,雖然她知道,就算她真的不肯他們也不會真對她怎麽樣。
早上走時抱着永遠都不會再回來的心态,沒想到,只過了一個白天,她又灰溜溜地回到這個自己住了塊一年的房子。
一切都是那麽地熟悉,熟悉的輕而易舉勾起她的傷痛撄。
保镖們沒有陪她進門,王嬸帶領着她走進客廳,腳邊跟着早上追車的卡卡償。
客廳裏飄着茶香,是鐘斯年在煮茶。
看見她進來,神色一如往常,揚眉淺笑,“時間正适合,我剛煮好你就回來了,快過來嘗嘗,我今天煮的茶是什麽味的?”
只要是同一款茶葉,喝來喝去不都是差不多的味道?
雖然以前被他邀來喝去地幫煮過很多次茶,但她真品不出來,自己每一次煮出來的有什麽區別。
王嬸把她帶到就走了,林聽走進去,坐到于他側面的大人沙發上,杏某盯着茶桌,以一句合理的,“這麽晚喝茶會失眠。”拒絕他的邀請。
晚上喝茶确實是影響睡眠。
鐘斯年還是倒了杯茶放到她面前,自己端起一杯,細品。
林聽見他放下茶杯也沒有要說話的意思,微擰起眉,忍不住開口,“不是說想跟我當面聊,好聚好散,有什麽話就快說吧,我明天還要早起上班的。”
過去五分鐘,除了請她品嘗,他話都沒說一句。
鐘斯年擡眸看着她,眉眼噙笑卻不達眼底,他反問,“誰告訴你我要跟你散?”
林聽臉色一變,繼而垂下眼眸直盯着面前冒着熱氣的茶杯,聲低意明,“有些事我沒有明說,但你肯定心知肚明,我說分手是認真的,不管你同不同意都不會改變。”
頓了頓,還是略帶殘忍的補上一句明确的,“我不可能跟害死我媽媽的人在一起。”
即便我現在還很愛你。
最後一句,只在心裏默默言語。
注視着她的鳳眸深若幽潭,晦澀莫名,鐘斯年擡手摸摸身上,傾身從沙發桌上拿起自己的煙盒跟打火機。
抽出一支,點燃。
周邊空氣很快被煙味侵襲。
他不出聲,隔着缭繞煙霧,林聽也看不進他眼底,甚至連他臉上的表情都變得難以分辨。
半支煙的時間。
林聽受不住這份壓抑,欲拿包起身告辭。
才剛拿包就突然聽見他說,“我問了你四次,也給了你六次反悔的機會。”
從她第一次暗示自己的感情算起,到正式戀愛,發生實質性關系,他四次問她會不會後悔,加上戀愛前拒絕的兩次,他給了她六次反悔的機會。
林聽頓住,看向他。
鐘斯年迎上她的目光,“我沒想過要開始,是你自己要招惹我的,是你說任何時候都不會後悔,是你說會一直陪着我,是你說不念過去只看将來,現在你說分就分,你以為我會同意?”
說着輕呵一笑,“在我這,要麽不開始,開始就不結束,哪怕是死你也得入我鐘家的墳,做我的鬼。”
後面這段說得很決又狠,完全不給人拒絕的機會。
林聽心裏噸疼。
她是說過那些話,可那時她什麽都不知道啊,如果知道......
那種情形,她或許還是會求救于他。
但,一定不會有後面這些牽扯。
握着包的手收得死緊,林聽看着有些偏執的他,小半響起身,“不用把自己說得這麽無辜,如果你一開始就跟我坦白,我們根本就不會有今天。”
艱難吞咽,深呼吸又繼續,“如果你覺得我短信分手太沒誠意,那我現在面對面的正式向你提出,鐘斯年,我們分手吧,從此各不相幹的徹底結束這段關系。”
無法當面對他提出分手才選擇慫包的短信方式,面對冷冰冰的屏幕尚且哭得不能自已,面對活生生的人,她心裏早已鮮血淋漓,模糊成團。
鐘斯年心裏又何嘗好受過?
只是沒有表現出來罷了。
他拿上煙跟打火機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千言萬語終究只化作簡簡單單的一句,“時間不早了,我讓王嬸給你做了夜宵,吃完洗洗睡吧。”
“你.....”林聽被他這副油鹽不進的态度氣的,眼睜睜看着他走出客廳,态度堅決地對着他的背影喊,“不管你是什麽态度,這關系我都是斷定了。”
能好聚好散自然是好,如果不能,她也只好心狠一點。
挺拔的身姿明顯一頓,一僵,鐘斯年沒有轉身,很快消失在她實現之中。
不一會便聽見外面傳來車子開動的聲音。
林聽獨自在客廳裏平複情緒,約莫五六分鐘的樣子,她也離開客廳,直走向大門。
“林小姐。”收到示意一直留意的王嬸見了急急跑過來攔住她,“先生讓我做了夜宵,這大晚上你還要去哪呢?”
林聽知道王嬸的意圖,她微側身看向這個對自己一直很不錯的長輩,心平氣和的,“王嬸,我不想你為難,但這是我跟他的事,你也別為難我好嗎?”
王嬸臉色一僵,轉而勸道,“夫妻尚有鬧矛盾時,有什麽事兩個人坐下來好好溝通,沒必要鬧到無可挽回的地步,作為一個過來人,我看得很清楚,你跟先生情投意合,互相體貼,未來等着你們的只會是無限幸福美滿,現在傷了感情真的不值當。”
男的不花天酒地,也不脾氣暴虐,女的不矯揉造作,也不刁蠻任性,兩個懂得為另一半着想,也舍得互相遷就的男女,結合在一起,幸福指數只增不減。
王嬸實在不忍他們就這樣斷了。
住在一起久了,加上他們好相處,對她也很不錯,就算是保姆,她也是個有感情,懂感恩的保姆。
王嬸不清楚她跟鐘斯年的另一層關系,林聽也無意解釋,只是道,“您說的我都懂,只是我真的沒辦法繼續跟他在一起。”
她過不了心裏這道坎,也不想對不起酒泉下的媽媽。
王嬸還想再勸,林聽見了再度開口,“王嬸,你的好意我心領了,讓我走好嗎?”
最終,王嬸沒能攔住她出門,而林聽也沒能順利地離開南風,因為程翰他們幾個保镖守在門外,不對她放行。
氣得林聽當着他們的面就給鐘斯年打電話,“你什麽意思?軟禁我?你這是犯法的。”
面對她的一連三問,鐘斯年只是不以為意的回了句,“我只是想要你早點休息,如果你覺得這是犯法,那你可以去告我。”
他就是篤定了她不會去告他才敢這麽明目張膽。
這話無疑是在她心火中倒了桶油,林聽被他氣得俏臉通紅,憋半響也才憋出一句,“鐘斯年,你就是個王八蛋,我真希望自己從來沒有認識過你。”
沒有認識也就沒有傷害,沒有認識,所有與他有關的故事都不會發生。
看不見臉,林聽不知道他是什麽表情,只聽見他在那端惡狠狠的說,“我正在開車,你如果想要我今晚出場車禍給你看就盡管惹我生氣。”
林聽爆句粗口,直接挂掉電話。
憤憤瞪眼劉峻他們,不甘不願的轉身進門。
他明擺着不讓她走,她也打不過這些人,總不能在外面站一晚上。
沒吃王嬸準備的夜宵,直接上樓回房,洗個澡,換上睡裙,再把明天要穿的衣服拿到之前睡的客卧。
鋪床,睡覺。
只是怎麽可能睡得着?
她想過他不會輕易同意分手,但沒想到他會這麽偏執。
特意開了窗戶,到淩晨才聽見外面車聲響起。
林聽一股碌爬起來,下床,出門。
本意是等不及想再找他好好談談,結果還沒走到樓下就看見他是被鐘逸辰攙扶着進來的。
這是跑出去喝酒了?
樓下兩人聽到動靜擡眸朝她看過來,兩張相似的臉,一個醉眼朦胧,一個沉着俊彥。
林聽沒有走動。
鐘逸辰扶着喝醉的鐘斯年上樓,經過她身邊時停了一會,“保姆應該睡了,辛苦你幫我哥煮碗醒酒湯。”
---題外話---昨天第一更,二更八點半
☆、152.152:他沒什麽對不起你的
鐘逸辰扶着喝醉的鐘斯年上樓,經過她身邊時停了一會,“保姆應該睡了,辛苦你幫我哥煮碗醒酒湯。”
鐘逸辰對她一直都挺客氣,以前她沒什麽感覺,現在才知道,這種客氣叫做疏離。
他心裏應是跟鐘啓合一樣,不看好他們的在一起,只是礙于鐘斯年的關系沒有明顯表現出來撄。
林聽靜默一會,點頭,“好。”
王嬸早上要早起準備早餐,這個時間她确實是睡了償。
喝醉了,但一直盯在她看的鐘斯年在被扶着繼續往上走時忽然對她說了句,“先上去換件衣服。”
她穿的吊帶睡裙,雖不透明,但輕薄的蠶絲面料還是一眼就能看清,她沒穿內衣。
這是她晚上睡覺的習慣。
如果只有他們兩個人,她全裸都沒關系,但現在有第三人在場,即便這個第三人是親弟,鐘斯年心裏也不樂意。
知道王嬸早已入睡,又以為只有他一個人林聽才這麽不注意的跑出來,現在聽他提起才猛然想起。
反應過來,噠噠噠先他們跑上樓,鑽進自己今晚剛搬進去的客房。
鐘逸辰扶着老哥上樓,看向客卧方向問,“你們一直都是分房睡啊?”
鳳眸緊晲着她消失的方向,陰沉着臉,沒有回應。
林聽換了居家棉T,長褲就下樓幫忙煮醒酒湯。
不一會鐘逸辰也下樓出現在廚房門口。
聽見動靜的林聽轉身看他一眼又轉過去繼續“忙碌”。
這個忙碌也就是看着鍋竈,等着湯好。
身後響起男人沉沉地聲音,“除了當年那場車禍,我哥他沒什麽地方對不起你的,就算是當年那場車禍,事故發生也不是他一個人的錯,而他本來是可以不用坐牢,不用斷送自己的軍旅生涯的,但他還是主動擔起自己那份責任,包括這些年對你的關注。”
鐘逸辰看着她明顯僵硬的身體,繼續,“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過,從你十二歲那年起,後來無論是過年,還是生日都會收到一份沒有署名的禮物,還有壓歲錢,那些全都是他送的,或許你現在聽了會把他這種行為理解為假惺惺的贖罪,而事實上,他開始幾年也确實是這樣,但後來,我可以明确的告訴你,從喜歡到深愛,他對你付出的感情,無論是時間還是情感都是你想象不到的長久,深沉。”
“或許你又會覺得我這是在幫他開脫,沒有設身處地的顧慮你的感受,我不否認,我确實是在站在我哥這邊,所以我覺得你很不厚道,如果你一開始就沒做好無論發生什麽事都對他不離不棄的決心就不該接受他的感情,既然接受了就不該在他最為幸福的時候往他心上捅刀子,他本來都打算出差回來就跟你求婚的。”
林聽從始至終沒有吭聲,但鐘逸辰看着忍不住顫了兩下的肩膀,知道她聽進去了,故又說道,“時間不早我先回去了,你煮好湯就趕緊端上去看看他,他喝醉洗澡我怕他會摔。”
比現在再醉點也不會摔,不然他也不會這麽放心的下樓跟她“聊天”。
林聽點了點頭當做回應。
身後腳步聲響起,漸行漸遠,直至再聽不到。
強撐着的情緒,轟隆松懈,連同身體一起,林聽原地蹲下,頭埋進膝蓋,身子一顫一顫地,聲音不高,她哭得很壓抑。
不想被可能還守在外面的保镖聽見。
除了猜到他出差回來會跟自己求婚以外,其餘她一概不知。
如果再早幾天,只是單純知道他早在很久之前就對自己有情,她一定會幸福開心的想飛起來,但現在,她只覺得撕心裂肺的痛。
過不了心裏的坎,又舍不得,兩種極端情緒,沒日沒夜的拉扯着她,像是要生生把她拉成兩個人。
白天豎立起來的堅硬再度潰不成軍的崩塌。
鍋裏的湯開了咕嚕咕嚕響,交合着她壓抑的哭聲。
林聽平複情緒,再洗把臉才用碗盛湯,給他端上去。
主卧室,房門緊閉着。
她站在門口,又壓了壓情緒才騰出只手開門。
房裏開着燈,鐘斯年已洗好澡躺在床上,大大咧咧的,全身上下除了內褲再無其它。
饒是見過無數次,她還是覺得辣眼睛。
若不是他現在是個醉鬼,她真忍不住要懷疑,他是不是故意用男***惑她。
把湯放到床頭櫃上,林聽轉向大床,把被他壓在身下的夏被拉出一點蓋在他身上,而後才開始叫他,“醒酒湯好了,沒睡就趕緊起來喝。”
鐘斯年是喝醉了,但除了腳步不夠穩,他還沒醉到神志不清的地步,原本還想再裝睡會,但聽她的聲音啞啞的不對勁,睜開雙眸,一眼就看見半傾在自己眼前的人,眼眶泛紅,輕微浮腫。
“怎麽了這是?”他很自然的摸上她,“讓你幫煮個醒酒湯還委屈得哭了?”
他回來時在樓梯上看見的她可沒有半點哭過的痕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