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卡!”

劉琦啪一下把手裏擦汗的帕子掄到地上。

“赫蘿,都跟你說了多少回了,再輕一點再輕一點,你是不是看他不順眼想弄死他啊!”

這個他,是跟赫蘿對手的陳深。

現在他正從地上艱難地爬起來,拒絕了工作人員地攙扶,顫顫巍巍地扶着柱子,他經紀人石清早已臉色鐵青。

“劉導,這樣果然不行,怎麽能找一個外行來折騰演員呢?”

說着,他死死瞪着周摯。

提議的人是他,到底安的什麽心他不得不多想了。

“我知道!”

劉琦也是被赫蘿折騰的火蹭蹭蹭往上冒,現在誰跟他多說一句,都是這待遇。

石清臉一憋,還想說什麽,被那邊陳深悄悄擺手阻止了。

現場的氣氛陷入凝滞。

誰也沒辦法說赫蘿的不是,她光是被導演吼得估計耳朵都要聾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她是外行,拿來湊合的。

可是劉導卻不是個湊合的人,他竭盡所有都想做好一切。

他悶悶地抽着煙,沒說話。

陳深揉着屁~股,也顧不上什麽形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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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換個人被人變着法兒的摔了十幾次,估計早就發火了。

他也想發火,只是對着那張臉,實在是沒辦法。

一拐一拐地走到那個靠着護欄的人身邊。

一身火紅色古裝,大剪大裁十分帥氣,細節處更是貼合人物潇灑放蕩的氣質。

赫蘿低着頭,不知道想什麽。

“赫蘿,在想什麽?”

其實在周摯提議的時候他挺高興的,現在一想,嗯,還是有點興奮,要是少摔他幾次就更高興了。

“對不起。”

由于低着頭,她的聲音悶悶的。

赫蘿人雖然中二了點,可也是有是非觀的,X也不是亂裝的,她已經決定幫忙,卻不小心幫了倒忙,對于一向‘優秀’的她是個不小的打擊。

聽到這樣一句話,陳深覺得自己摔得總算值了。

在陳深努力給赫蘿找感覺的空擋,這邊周摯卻是捧着劇本抖得像個篩子。

他也不想幸災樂禍,可是一想到那個陳深被赫蘿一下又一下的扔出去,就有一種變态的快感。

哎不好,那個經紀人在瞪他。

馬上擺出認真看劇本的姿态,動作快得一邊的左娅咂舌,果然專業的就是不一樣。

一片陰影投下來,周摯擡頭。

他親愛的經紀人回來了,雖然并沒有看他,可是周身的冷氣足以讓他寒顫。

“告訴你一句衆人總結出來的話。”就以為他不會說什麽了,白莫霆開口了。

周摯豎起耳朵。

“不作死就不會死。”說完這句,白莫霆擡腳往赫蘿走去,留下臉色難看的周摯,緊緊地捏着劇本。

“所以,你要想着手下留情,但是表面上卻是竭盡全力。”

陳深輕聲給赫蘿傳授經驗。

“但是,我不知道打架要怎麽留情。”赫蘿認真煩惱着。

“……”先不說她話裏的绮意,陳深已經深深地被這妹子的兇狠程度給鎮住了。

好半響,他才找回自己的生意寶;“但是,這是演戲啊,并不是我真的偷了你的東西你要搶回來,不要那麽認真嘛……呵呵呵……”

說道最後,陳深自己都覺得羞恥。

“所以我才不會啊……”她又不是演員,怎麽找感覺,赫蘿怎麽知道。

這般自暴自棄的話,在出口之前就已經被她咽到了肚子裏,說出來實在是有辱她的英名。

陳深絞盡腦汁想了想;“要不你這麽想,其實是巫妖王自己弄丢了妖蠱,幾經輾轉到了洛川手裏,所以她并不想要他的性命,只是想把它奪回去,洛川呢,覺得這個女人莫名其妙,所以一步不讓,所以……”

“但是,真相就是洛川的确奪走了妖蠱,所以巫妖王要奪回了,更想殺了他,但是洛川很強,所以巫妖王沒有得手……”

“呵呵……”感覺到她眼裏微妙的鄙視,陳深就想掀桌。

那還真是對不住啊……

你他媽一個連戲都不會演的人把劇本記那麽熟有個屁用,還好意思吐槽他弱。

不管心裏怎麽咆哮,陳深面上都是一派的溫和。

但是——

“你剛剛在罵我吧。”

瞅着赫蘿那張認真的臉,陳深覺得自己屁股又要疼了。

默默轉頭,四十五度淚流。

還附帶個讀心屬性,這日子沒法過了。

“不好意思。”

冷漠得聽不出一絲歉意的聲音。

陳深見周摯的經紀人走過來,看了眼赫蘿,然後對着他說;

“我家的助理給你添麻煩了,實在是不好意思。”

那就拿出不好意思的态度來啊混蛋。

陳深總覺得這人在說我家的時候那個語氣和眼神都……深沉的無法言說。

“哪裏。”他幹巴巴的回道。

然後看着他走到赫蘿面前,低頭。

話說他長得太高了吧,連他在赫蘿的身高的面前都有點端不住……

陳深側頭,仔細聽。

“你知道我為什麽找上你嗎?”白莫霆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赫蘿擡頭看他,迷茫地搖頭。

“你的職責是保護周摯的安全,除了他,其他的一概不重要,所以……明白了?”

話說一半,赫蘿一直不擅長這個。

但是現在,她腦內電光一閃,明白了。

斜靠的身子瞬間站直,雙手緊緊地貼着大腿,微微仰頭的姿勢就差一個敬禮就齊活兒了。

“明白!”

端莊嚴肅的聲音把衆人的視線拉過來,集體黑線了。

這是在玩……PLAY?

陳深離得近,也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

其他的随便打一下什麽的,沒有周摯重要什麽的。

經紀人你确定你不是來找架的?不過,已經無所謂了。

還有赫蘿,你怎麽能被一句話搞定呢?我辛苦了一下午是為了什麽?

他端着張苦瓜臉,磨蹭着過去化妝,想着這次應該能過了。

倒是石清托着下巴饒有興致的盯着那兩人。

“看什麽?”陳深現在無法接收任何跟他們倆有關的信息。

“呀,沒什麽。”石清回頭對他笑得猥瑣。

“就是發現了經紀人□□人的真正姿勢。”

陳深輕哼一聲,回頭任由人整理服裝,不再理他。

事實證明,白莫霆的話果然有用。

後來NG了一回,還是因為陳深動作不到位,赫蘿那邊,簡直像是吃了六味善變丸一樣,一下來神兒了。

不需要她的演技,動作到位,一切OK。

直到導演喊過,陳深都還沉浸在被随便打一下的待遇中不能自拔。

由于是影視城裏拍攝的戲份并不多,明天就要飛往下一個目的地。

劉導演甚至自掏腰包請了頓飯,明天就要去鄰市著名的山裏取景,今晚可以放松一下。

局間,劉導把赫蘿安排在主要人員這種,這待遇也是讓其他人羨慕,赫蘿也是,毫不客氣的做到了周摯身邊,讓陳深給她引坐的手一頓,又輕輕的放下。

“小蘿啊。”

許是聽陳深喊得多了,劉導也跟着這樣喊。

“今天還是謝謝你啊。”

一離開攝影機,劉導就像一位普通的長輩,沒了嚴厲,要和藹可親得多。

“不用客氣。”雖然還是少言,也比剛開始的孤傲好多了。

赫蘿一直暗暗盯着周摯,并且要在不讓他發現的程度。

可是她盯了一晚上,還是出事了。

衆人開始敬酒的時候,劉導胖乎乎的身材喝酒一個歪斜,正好撞上上完菜正往下撤空盤的服務員。

不是一般意義上的空盤,沒了主菜,就剩一窩紅辣鮮亮的油汁,她手一抖,笨重的湯窩一下往一邊周摯的方向潑過去。

尖叫都來不及了。

“啊……”雖然他還是叫了。

哐咚——

湯窩落在地毯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正高興的人聞聲看來,主桌一片混亂,赫蘿一手扯着周摯離了桌子一米遠,另一手扶着桌面,整只看着油乎乎的。

“沒事吧。”

劉導後知後覺地問,那服務員已經吓白了臉,那餐布想給她擦一下,卻被赫蘿躲過去。

包廂外的領班聞聲趕來,來不及教訓人,招呼着人收拾場面,還想檢查赫蘿有沒有燙傷,那可是熱油熱湯的,一時半會都下不了溫。

只是她臉色平淡的拒絕了,出門去了衛生間。

都以為不是什麽大事,也沒必要揪着人不放,也就各自又喝上了。

只有周摯坐在那裏,剛剛還是有些灑在他黑色的褲子上,那個溫度絕不可能一點事兒沒有。

他一晚上都不好看的臉色更差了。

來回捏了幾下手心,準備出去看看,卻發現主桌有兩人都不在了。

用力搓着手臂,赫蘿疼得龇牙咧嘴。

燙倒沒有多燙,只是油汁順着流進創可貼裏,酊得小小傷口要冒火。

扯掉創可貼,看着一片通紅的無名指節,赫蘿的神情清明了些。

只是用清水沖的時候,雙眼又模糊得生無可戀。

遠離了人群,她又恢複了平時的模樣,眼淚嘩嘩嘩地流,手上卻不留情的動刀子。

疼死了,疼死了。

旁邊伸過來一雙手。

輕柔的用手絹擦着水珠,特別是傷口附近,像是羽毛輕輕滑過,只覺得癢,反而不那麽疼了。

知道是熟人,赫蘿用另一手擦着眼淚,語氣平淡;

“我沒有哭哦。”

白莫霆看都懶得看她,只是擦幹水,從西裝口袋裏掏出一張防水創可貼,給她貼上。

赫蘿持續精分中;

“是自主神經系統自作主張,沒有我的意識的影響,疼痛來不及通過中樞神經系統傳達和下達指令,交感神經系統運作,副交感神經系統跟着運作,我的意識被模糊,外周神經系統……”

白莫霆算是明白了,拉拉雜雜扯了一堆,就是想說;她不想哭,但是眼淚自己跑出來了。

都什麽時候了。

白莫霆包好手指,見她眼睛雖然紅了,但精神并無不妥,心髒突然緊縮了一下。

心疼得不得了。

他伸手把人摟進懷裏,揉了揉她頭頂的呆毛,語氣溫柔的不像話;

“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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