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大漢華章(69)
午睡起床的劉彘覺得有幾分莫名, 他不過是睡了一個午覺,怎麽卻像是睡了一年一樣,兄長身邊居然突然之間冒出來了一個陌生人, 而且皇兄和他的關系還極為親密。
他去找人的時候就看到那兩人圍在一起竊竊私語。作為一個懂事的孩子,劉小豬非常有風度地整了整衣服, 在将自己的身份從「劉勝的弟弟劉小豬」調整為了「大漢朝英明神武、風姿俊朗的膠東王劉彘」之後, 十分有譜地邁着小方步入了堂內,然後向這個陌生人問道:“你是何人?寡人并未見過你。”
奶聲奶氣的小豆丁自稱寡人的時候非常可愛, 夏安然就被弟弟狠狠地萌了一下。他招招手示意劉小豬過來, 然後往邊上挪挪, 将自己的位置分了一半給弟弟。
給人做了介紹後,劉彘的視線落在了方才被二人圍觀之物上頭,眼睛頓時就變亮了。
“這是何物?”
他一眼就看到了夏安然和這個陌生人所看之物, 那是一個盛放在木箱內的一整套零部件,但是劉彘被教養得很好,即便此時非常想要湊過去看, 但因為夏安然并未言說允許,是以他便捏着小爪子忍下了去碰觸的欲望, 只是用大眼睛一遍遍得掃視而過。
夏安然當即親手為他演示了一遍這個小模型是如何操作的, 小豆丁看完了整個過程之後兩個大眼睛瞪得溜圓。
那麽神奇的嗎?他的表情替他說了這幾個字。
夏安然失笑,他放小豆丁自己去把玩, 然後同翟忻繼續讨論原材料的改進問題。
翟忻此前并未接觸過「陶瓷」這一材料,他雖然在中山國停留了不少時間,但「瓷」作為一個在民間被刻意隐瞞的秘密并未被他聽到。
雖然不知道瓷是什麽,但是于陶, 他還是比較了解的。
在聽聞夏安然大概為他介紹了一下瓷之後,翟忻持保留意見。
他認為如果當真使用這易碎物件作為軌道的話, 其鋪設中所帶來的難度并不亞于使用木軌。
翟忻承認他的計劃中有致命缺陷,軌道車他确實做過,但架在天上的滑軌他只造過小型的,無法确定其承重性能。但如果以木為軌尚有幾分把握,要是是以陶為原材料……想想就覺得不靠譜。
是以他建議還是使用木材先做鋪墊。
因為木軌雖然容易腐壞,但也有個好處就是它替換起來極其容易,而且原材料可随用随取。以木為軌雖然需要打磨,但是如果急着用的話,直接使用口徑一握的原木稍加磋磨後也可應付,其所耗工序并不會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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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中山國也有一個天然優勢不是嗎?
對于小國王坦言中山國缺少木料一事,翟忻提出的解決方案就是——去太行山伐木。
這個方案被小國王堅定地駁回了。
在翟忻看來,他對于小國王的堅持完全不能理解。
中山國西邊廣袤的太行山山林的木材宛如取之不竭一般,要建造深澤港到盧奴縣的軌道所用的樹木量,不過是太行山脈的九牛一毛罷了。
更何況,他覺得就算軌道腐朽了也可以用廢棄的軌道拿去造紙,并不會浪費原材料。沒錯,這位在中山國游蕩期間還摸到了不算秘密的造紙坊啦!
也正是因此,他原來覺得中山王并不會對此建議生出異議,沒想到兩人居然卡在了第一道關卡上。
翟忻表示,如果使用陶,無論是燒制實驗還是捏塑方面都極為麻煩,而且做成軌道形狀,陶器如果碎了,根本就沒有辦法再利用,如此計算下來成本反而更高。
至于人力?
在西漢人看來,人力根本就不需要被計算到成本當中。
于是在這一點上兩人産生了分歧。
夏安然完全不同意伐樹的想法,尤其是如此大規模伐樹。
事實上,如今的中山國和後世城市包圍樹林的情況并不相同,還是樹林包圍城市,綠化條件非常好,甚至好得有些過分,民衆需要與林争地。
靠近山脈地帶那邊的農地,當地人甚至都懶得去開墾,無他,林中的樹根動不動就撈過界,想要打一口“野食”,畢竟農人靜心伺弄的田地比之山林的土可美味多了。
但除卻城市的正常擴張,夏安然此前已明令禁止大規模伐樹,一方面是為了預防水土流失,另一方面卻是因為樹林是抵抗游牧民族的天然屏障。
當年北宋在長期和游牧拉扯的過程中發現了一個技巧就是種樹。
這是因為馬非常不善于在密集的樹林之中移動,而且當時的游牧民族也不擅長在樹林之中分辨方向。
在沒有指南針的時代,能夠遮擋住星空的茂盛樹林足以困住以觀星辨別方向的游牧民族。
只要一片小樹林,就能夠迫的游牧民族的高速奔襲計劃破産。
進入樹林後,騎兵們就不得不降下速度來,而失去了速度的騎兵,其戰鬥力削減絕不止三成。
宋軍沒少借此收人頭,甚至在歷史上兩國交好時候遼國還建議你們能不能不要再種植綠化了。
但大宋當時回複也非常簡單——咱們大宋種樹是和官員晉級挂鈎的,植樹成績好的官吏可以晉升一級,為了咱們的官位,您還是見諒咧。
雖然在大戰時候,這種樹林阻擋效果不算太明顯,但是對付急行軍來說還是非常有用的。
除了這個原因之外,太行山的樹……他不敢砍啊。
中山國所在的河北省在後世是一個巨型的地下漏鬥,這裏的地下水儲量常年不足,為了防止地陷,還需要用南水北調調來的水往地底下灌,可見此處生态的脆弱,簡直就是在崩盤邊緣來回試探。
會造成如此結果的原因,一方面是因為河北被太行山阻擋了西北來的冷空氣,在後世雨帶南移之後此處降水量驟減,另一方面也是因為這裏是農業大區,灌溉水需求量大,不得不抽地下水保證植物生長。
一想到未來這個地方的生态環境,夏安然就束手束腳,幹什麽都有罪惡感,更何況太行山承擔調節氣候的主要責任,如今又是雨帶在北邊的西漢,降水量非常大。
如果他大規模單邊砍伐樹木,致使土地保水量下降,再碰上降雨引發泥石流或者山體滑坡可如何是好。
在夏安然的五年計劃表裏面,種樹也在裏面占據了一個小方格,還沒動手是因為他還沒有考慮好種什麽樹罷了。
但是,這些種種他都不能翟忻明言吶。
面對小國王的固執,翟忻亦是有些頭疼,他坦言如果使用陶軌,一切都要從頭開始,他所有的經驗都有可能派不上用處。
“還需要大量實驗才行。”這也意味着大量的實驗經費,這在翟忻看來是沒有必要的。
話雖這麽說,翟忻內心對于能否以陶器替代木料制成軌道也極為好奇,他甚至已經開始回憶陶器的物理特性,并且想着該如何揚長避短了。
而無論是實驗的投入,還是鋪設軌道的投入,都是一筆極其龐大的數字。在計算工程開銷的時候,兩個工科男齊齊回到了現實。
二人面面相觑片刻後,夏安然摸了摸鼻子,頗有些尴尬得建議咱們還是先別想那麽遠,不如先研究一下軌道該燒多長,以及如何固定住陶瓷軌道叭。
翟忻很給新老板面子得點點頭,表示您說的對。
一直在旁聽的劉彘對于猛然低落下來的氣氛十分不解,“阿兄是擔心鋪設軌道的經費不足嗎?”
“既如此,為何不先就近港區建一個庫房,然後以軌和港區連接,先将貨物運到庫房堆放,再讓貨主自己來取回?”
小豆丁很天真地問他哥哥:“庫房和港區足夠近的話,無論是陶軌還是木軌都沒有關系吧?正好可以試一試哪一個更為适合中山國呀?”
夏安然陷入了沉默之中,他深深看了眼弟弟,再看了眼墨家巨子驟然變色的震驚面孔,在那一瞬間為自己思維進入誤區并且将巨子帶跑而小小的心虛了下,之後又快速膨脹了起來。
沒錯,雖然我沒有想到這點,但是我弟弟想到啦!我弟弟就是辣麽棒!我弟弟之所以這麽棒都是因為我教噠。
傻哥哥的心态就是這麽直接。
這件事情就暫且拍板,有關于遠距離軌道建設的工作可以暫時放一下,因為原材料的實驗和如何鋪設都需要時間,但是負責搬運的木托盤可以先造,以木托盤為底的運載方式也完全符合中山國如今的情況。
就算不用軌道,也可以将獨輪車或者貨車拉到港口邊直接承載。如今深澤港還沒有通航,通航後短期內的貨物基本也都是中山國和河間國兩國之間的物資為主,量也不會太大,直接将貨車拉到港口邊并不成問題。
另外,為了給軌道做準備,港區邊上的道路也需要全面夯實,然後在上頭覆蓋三合土以平整路面。
三合土的滲水效果很好,道路不易積水。但是耐壓效果未知,如果長時間地在軌道上運載重物,很有可能形成轍痕,甚至下陷。
實在不行還是要試着弄水泥啊……小國王搓了搓手。
之前他沒有造水泥一方面是因為沒有這個需求,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三合土的制造更簡單、成本更低廉。中山國的制作三合土的原材料極為充分,黏土砂石都是在整挖河道時候的副産品,帶上河岸和石灰石混合後就能使用。
而至于石灰石,中山國雖然不産此物,但是附近郡縣都有出産,運送過來價格很是便宜。
但是要做水泥就需要用石膏。
較之廣泛分布的石灰石,石膏如今的主産區在山東,膠東膠西都有生産,介于自家兄弟的關系,夏安然确實可以買到較為廉價的石膏,但是運輸費用卻是免不了的。
等水路開了或許他還能走黃河和滹沱河的聯合運輸,現在就只能順着大道走陸運……這個開銷讓小國王心裏稍稍抽動了一下。
都是錢啊。
如果到時候三合土當真抗壓性不夠的話……扣扣搜搜的小國王想道:到時候就在軌道下頭這一層鋪一層水泥在三合土上,這樣成本就會低上很多。
現實處處用錢令人心痛,不過他想了想美好的未來,在心痛之中又有一些微妙的小幸福。
這種幸福感在匠人告知他中山國新型船舶可以下水的時候達到了巅峰。
那是中山國積雪已經有手掌深的時候,那時,小豆丁已經從最初看到積雪興奮,寧可穿上臭臭的羽絨服也要去堆雪人,轉為縮在房間裏頭玩跳棋貓冬之後.
忽而傳來的喜訊使得小國王幾乎沒有半絲猶豫地就披上鬥篷大步流星而出,然後他被人立刻擋了回來。
出于給正眨着圓眼睛盯着他的弟弟做正面榜樣的目的,夏安然耐着性子讓人伺候着給他套上了一件又一件的衣服,最後他帶着同樣圓了兩圈的弟弟乘上了馬車,一路向着中山國南端的深澤港進發。
船舶的建造和拼接都是在中山國南部的一個內陸湖上,那裏風浪皆無,且水位适宜。
在建造完成後,匠人沿途潑水成冰,動用了近百頭壯牛才将之拉到了深澤港港區。
這艘船體量并不算大,但是其彙聚了老匠人一生的心血,在建造期間他還沿途考察了滹沱河的水文情況,幾乎處處均都測量水位,以更改船舶的底盤,最後考慮到湖泊情況,這艘船舶的底盤由尖底轉為平底。
這種平底船有着許多優點,首要一點就是可以放置更多貨物,而且吃水淺,可以滿足旱季時期滹沱河河水潛流情況。如此一來,若無大規模斷流,這種船只四季皆可走。
這次改造使得船舶交工的時間延遲了近乎一月,但就結果來說,非常值得。
除卻船底,以及小國王最為期待的水密隔艙,這條被命名為中山號的大船上還配備了船舵。
中國的船舵發明是世界上最早的,舵的存在可是使得船夫較為輕松地改變船舶的航向。在過往,這種方向的調整需要由多名舵手通過調整劃槳的方向協調起來完成,現在只需要一個人。
而作為來自未來的人,說來慚愧,夏安然對這條船唯一的貢獻就是梯形斜帆,而且他也只是貢獻了一個概念圖,別的都是中山國的匠人們來做的。
作為一個現代人,夏安然很好得發揚了“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他興趣不在船舶制造上,自然也就大概能夠從力學角度進行一些分析,而這些分析對于匠人們來說只能說勝于無。
最後全是匠人們搗鼓出來的。
這種梯形帆以竹子為骨架,并且用竹條在橫向每一節都進行加固和加強。如此,雖然其受風效果不如整張鼓起的風帆帶來的力量大,但是能夠大大提高了風帆的耐用能力,以及降低了其對于布料結實程度的高要求。
而在進入工坊幫忙的墨家弟子插手後,這樣的風帆頂部更是被裝上了可以通過繩索控制的滑輪,如此便可使得船夫在桅杆下方控制風帆張合。當然,這勢必會有失敗的幾率,但總比每次開收都需要水手爬上桅杆要安全得多。
匠人們拍着胸脯表示,這艘船絕對是如今整個大漢國數一數二的寶船,他們特地為其頭部包了鐵木,若是遇到意外搶劫的小舟,便是撞上去都不帶怕的。
好,好吧。
看匠人的态度,這一點比起之前的那一些“黑科技”都讓他們來得更為驕傲。
夏安然無語了半響,再看看捏緊小拳頭,表示一定要去看船頭硬木的劉小豬,他對這個以武為尊的大漢是沒什麽想法了。
小國王帶領人登上了船艙,從尾部一路走到船頭。這艘由中山國制造,更是主要服務于中山國漕運的船只自是完全貼合深澤港的港口需求,分為左右雙邊可搭倉板。
這樣的設計無疑對于船舶的結構和堅硬度有了更高的要求,所以小國王特批他們的船板可以在部分區域使用鐵進行加固。
中山國本身擁有一個鐵礦,但在他改良了鐵的冶煉技術後,這一個鐵礦的鐵器出産很快就跟不上加工的節奏,為此,他不得不去頂着別人「你是不是錢太多」的目光去隔壁鄰居那裏采買鐵礦。
如此雖然成本升高,但是結果卻是極好的,中山國可觀的鐵礦的存儲量讓小國王充滿了安心感,偶爾還能奢侈一把。
在內部行進時候看來,水密隔艙的配置就像是一間間的小房間,看起來并沒有什麽特別,只有內行人才能從木料之間特制的隔水層,以及其向內開啓的房門上探索到其中的巧妙。
已入職中山國,擔任少府二把手少監的翟忻對此非常感興趣,他艱難地用官話和本地的匠人溝通。見他如此,夏安然忙派去了一個“翻譯”,為他解釋當地人的土話。
向內開門的設計是因為一間艙室如果漏水會導致內部水壓增強,房門就會被牢牢地按在門上。如此便可有效避免倉房漏水向外滲漏的情況發生。
當然,這樣的情況也有缺點,譬如如果倉房外部區域浸水就有可能沖開艙門,但考慮到于如今的船舶而言,後者情況較少,還是如此設計了。
翟忻上手碰了下隔斷處的封口位置,挑了挑眉,“是膩子”
但他随即注意到了這膩子中的一些纖維痕跡,“這裏頭還放了什麽?”
匠人露出了開懷的笑,對着翻譯道:“是棕榈。”
棕榈樹是一種中國常見的樹種,他以整根樹幹上會長出密密麻麻的棕纖維被廣泛利用。
棕纖維纖維很長,而且非常堅硬、防水、還透氣,将之攪碎混入膩子中可以有效增加膩子和材料的貼合度,并且在受到外力的情況下,這些零散的棕榈纖維還可以起到力的分散和支撐作用。
這是匠人以前的小發現,并且在他制作的漁船上有着豐富的運用經驗,效果被證實很好。
這艘「中山號」由他主力制造,老匠人便将自己一生的心血和制造經驗全數用在了這艘船上,“這可能是某這輩子最後一艘船了。”
老匠人用自己粗糙的大手輕輕撫過船艙,眸中卻還是有幾分遺憾。
受制于原材料和成本,以及制造過程中不可避免的技術難題和工期的要求,這艘船上還有不少問題,這些問題都被老匠人口述,匠人們書寫下來放在船舶之上,以供未來的船工知曉這艘船的問題以便維護。
同時,老匠人亦是期待未來能有年輕人可以解決這些他遺留下來的問題和遺憾。
聽聞了翻譯的話,走在前頭的小國王卻是回頭一笑,“這世間最完美的船永遠都是下一艘,本王還是更期待君的下一個作品。”
老匠人一愣,他眸中忽而酸澀,随後向着小少年深深作揖,久久不起。直到他感覺自己被人輕輕扶住,一擡頭,扶住他的人是一個總角小兒,小孩着錦衣,眉目靈氣十足,正是膠東王劉彘。
小殿下将他扶正,嚴肅說道:“阿兄說過,人不可能不犯錯,也不可能不留遺憾。”
“老丈覺得造船時候有遺憾,那麽在下一條船上改掉即可,老丈實在不須如此悲觀。”
在小少年的眼中,他看到的永遠是将來,他實在不能理解這老丈年紀也不大,卻一副幹完這票入土也無妨的模樣。
既然有遺憾,那怎麽可以停下手呢?難道不是應該創造條件去彌補這一遺憾嗎?
匠人一顫,他視線對上劉彘的雙眼,再上移,對上國主溫和的眸子,“本王并未準備就此停下腳步。”
夏安然說道:“中山號只是第一艘船,卻不會是唯一一艘。”
“就算中山國造完了,還有我的膠東國呢!”劉彘接下了兄長的話,并且驕傲表示,“而且我的膠東國,要的可是海船。”
“老丈你可制過海船?海船要比河船大無數倍,阿兄說,海船的船帆一開,定是有遮天蔽日之勢。”
小孩侃侃而談,眼中仿佛有群星閃耀,自他口中所敘述的仿佛是一個煌煌然的新世界,那是一個全然不同于狹窄河道的廣袤新天地。
直說得匠人亦是心情澎湃。造一艘海船,這對于一直被困于方寸之地的他來說,是多麽的有誘惑力。
然而,在最後小孩問他會不會造海船之時,匠人還是猶豫言道:“某未做過大船……并無經驗,某不知能否達到殿下所期……”
小孩卻是皺着眉插着腰指責他,“沒做事前就先洩氣可不是一個好習慣,而且阿兄說過,只要想幹事,肯幹事,能幹事,就能幹成事。所以,你只需說你想不想造大船即可。”
他這話一說,老匠頓時讷言,他話含在口中,吞吞吐吐半響,最後還是一個深揖,“我,我想!”
“我想造大船!”
小國王回頭看了眼他的兄長,大眼睛亮晶晶的,那股子機靈勁別提多讨人喜歡啦!
夏安然給了他一個贊賞笑容,他敏感地注意到在小豆丁說完這番話之後,艙內的氣氛便變得有些不一樣了,随行的匠人也好,官員也罷,看向劉小豬的眼神都帶着幾分別的意味。
小國王微微一笑,并不以為意,他拉起了弟弟的小手便向船甲板走去,在那裏還有一個開舵儀式等着他呢。
嚴格來說,這也不過是一個象征性的儀式,只要把蓋在船舵上的紅布摘下來就好,但是就是這個儀式讓老匠人看得涕淚縱橫。
因為這一條船最中心,也是最重要的一個裝置——舵的杆部镌刻着他的名字。
自此後每一個掌舵的船長,都将看到他的名字。他可以伴随着這艘集他心血、技藝之大成者揚帆遠航。
永永遠遠得陪伴着這艘船。
作者有話要說:
匠人:老夫已經沒有遺憾辣!
匠人:老夫的半個靈魂都會陪着這條船!
匠人:船在窩在,船亡窩亦陪着他。
匠人:就算有一天,它成為了河海中的一艘沉船,老夫亦是……(被捂嘴)
夏喵:我的船還沒下水呢您想點好的行嗎!!!就算真有一天被發掘上了國家寶藏說的也會是我中山王的船……不行,我覺得我得蓋個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