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離別的序曲（八）
臨近畢業，夜天晨手裏已經有了好幾份offer，但是工資都不是特別高，自己買房的願望要五年以後才能實現，但是他等不及了。
“哥，我找你有事”夜天晨坐在東方益揚的辦公室裏，他想了很久，但是還是決定來東方集團。
“什麽事兒？”東方益揚看着夜天晨，修長有力的手指把玩着手裏的鋼筆。
“我想進東方集團”夜天晨說道，語氣裏透着一種異乎尋常的堅定，讓東方益揚很是吃驚。
“你不是騙我的吧！”東方益揚合上文件，把鋼筆扣在桌上，這個消息太震撼了，這小子吃錯藥了吧。
“沒有”
“給我一個理由，是什麽讓我們的夜大少爺改變了初衷”東方益揚站起來，走向沙發，挨着夜天晨坐了下來。
“一個女人”，夜天晨斬釘截鐵的說道。
“哎呦呦，什麽時候帶來讓我們看看”
東方益揚很好奇會讓夜天晨動了進東方集團心思的女人究竟會是什麽人，他敢打賭，那個女人一定很幸福。
“她還沒同意呢，我想給她一個安穩的生活，我覺得東方集團不錯，薪水高，還給我房子和車”夜天晨嘆了一口氣，滿面愁容，那誇張的樣子好像在演戲，沒辦法自己不想靠家裏的老頭，但是終究還是靠了家裏。
“你鑽錢眼兒裏了吧，真不知道你舅舅聽到你的肺腑之言該作何感想！自己的外甥居然是為了錢才進集團的”東方益揚一拳搗在夜天晨的胸口，夜天晨吃痛的捂住自己的胸口。
“這件事情你先保密，等我追到人了再告訴奶奶他們，再說了，我又不是沒有實力，沒有實力我敢來東方集團嗎，大家一人一口唾沫還不得把我淹死，你說對吧，哥”
東方益揚說道“知道就好，你什麽時候來上班，那邊部門經理的位置我讓人給你空出來”
夜天晨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想了想，說道，“下個星期吧”
“你小子也太急了吧”東方益揚的語氣裏有一抹不可思議，他雙腿交疊，自然的搭在茶幾上。
“下星期就畢業了，我想給她個驚喜”
東方益揚站起來，理了理西裝，說道，“好吧，今天晚上回不回家，你好久沒回去了”
“今天還有事，你懂得”
夜天晨挑了挑眉，眼睛裏的深意東方益揚已經明了，真的男大也不中留呀！東方益揚說道“知道了，去會你的小女友吧，奶奶那我幫你搞定”
東方益揚想讓夜天晨進東方集團，他的才能東方益揚很清楚，奶奶也是這個意思，但是夜天晨一直不同意，沒想到一個女人居然讓夜天晨改變了想法，以後一定要好好看看是哪個女人，魅力居然那麽大。
校園裏放起那首蘭傾最愛的《青春無悔》，當這首歌的音符還是腦海中跳躍時，卻只能看見自己微紅的眼眶和那無聲的落淚，還有一個星期就要離校了，此刻的蘭傾急急忙忙的離開宿舍，拎起早就收拾好的東西，最後看了一眼宿舍，鎖上門，匆匆離去。
她不敢停留，不想和那些熟悉的臉龐一一告別，她怕，怕會忍不住流淚，其實她最怕的，是碰到夜天晨，他若開口挽留，自己怎麽可能招架的住。
從宿舍樓到大門口這條路走過很多遍，多的自己都記不清了，蘭傾從來沒有一次感覺如此漫長，一路上，與那些相識的人告別，說着有機會一定要聚一聚這句話。
其實，過了今天以後，就會有很多人消失，從自己的世界消失，也許，這就是最後一次見面！
天晨，對不起，原諒我的提前離開，我沒有勇氣跟你告別，害怕在這愛的深淵，會越陷越深，甚至無法自拔，對你的愛，我會用一生的時間去珍藏，只是我不知道我這一生還有多久，我想這不影響我愛你，我對你的這份情比天還長，比地還久，可是，夜天晨，我不能擁你入懷，我不适合你，我也不想結婚，但是我做不到看到你結婚生子，因為我會心痛，不是不愛，是不能！
你知道，很多事情，不是我想，就能做到的，很多東西，不是我要，就能得到的，就像你，夜天晨，你是我不能留的那個人，你就像指縫間的陽光，溫暖，美好，卻永遠無法抓住，夜天晨，這輩子我欠你的不是一個對不起就可以還清的！仔細想了一下四年的日子，雖然是過得不舒服，那些溫暖和甜蜜是無法抹殺的，這段日子是我人生中不可以缺少的部分，天晨，謝謝你。
趙月兒陪着蘭傾走到公交車站牌，蘭傾回頭看向學校，本來想留下一封信給夜天晨，但是提起筆卻又不知道該寫什麽，只能作罷！
“真的決定一走了之”，趙月兒拉着蘭傾的行李箱，她另一只手裏捏住的是蘭傾的新手機號。
“恩，月兒，不要告訴夜天晨我的手機號，你告訴他，等他結婚的時候我會去的”，夜天晨，我還未離開，卻開始想念，但是我還是決定離開！蘭傾知道，只要自己在夜天晨身邊一天，他就不會去找女朋友，她不想耽誤夜天晨，更不能貪戀他的溫暖。
“你們真的沒有可能了嗎？”趙月兒淡淡的開口，她不知道要如何挽留，她恐怕是沒有資格的，最該挽留的那個人卻沒有出現，接到蘭傾電話的時候，她來到她宿舍樓底下，才知道今天蘭傾要離開，這一路她一直故意放慢腳步，就是希望夜天晨能夠出現，但是他沒有。
“沒有，還有兩個字你轉告他‘謝謝’”
“我不要，要說你自己去說，你別走，他會傷心的，你也會難過，不是嗎？”
“好了，月兒，不要任性了”
“如果我任性有用，我寧願一輩子任性”趙月兒的眼眶濕潤了，她想要挽留，但是好像不管用。
蘭傾沒有說話，眼眶卻紅了，公交車來了，蘭傾轉身上了公交車。
趙月兒看着蘭傾坐上公交車，轉身走進校園，淚珠就落了下來，她曾經以為，時間可以改變一切，包括蘭傾心裏的痛還有她幼年的婚姻觀，但是沒有，這麽多年，她看着蘭傾發生了很多改變，甚至，在那場演講之後，蘭傾真的完完全全變了，但是現在她才明白骨子裏的那個她一直都沒有變，她又想起了那年搶了三胖子的書，替蘭傾看星座性格，外熱內冷，她眼睜睜的看着夜天晨做了那麽多努力，結果還是一樣徒勞無功。
蘭傾，有時候一段感情一分開真的會斷了，我想，你也是這麽認為的，所以你才會離開，但是你們相遇的那天，會變成最熟悉的陌生人，那時候曾經的感情真的會變得尴尬不堪，那還會是你想要的結果麽？我不能理解，明明相愛，為什麽要苦苦的折磨對方。
公交車拐進另一條街，蘭頃忽然回頭看向學校的方向，淚流滿面，她不想離開，不想！
夜天晨從南門下車，他接到趙月兒電話的時候，匆匆趕往北門，二十分鐘的距離硬是讓他跑到五分鐘。
打車沿着23路公交車線路找了整整一個下午，卻沒有找到蘭傾，他應該早點明白過來的，這半年蘭傾看着自己的眼神裏有些不舍，他以為寒假裏兩個人已經和好如初了，其實是她早就做好了離開的打算，自己卻蒙在鼓裏，她一旦決定離開，又怎麽會讓自己找到她，自己太傻了！
蘭傾的話趙月兒沒有告訴夜天晨，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她不忍心告訴他，思忖半天，趙月兒給夜天晨發了個短信，“蘭傾說，如果有一天你們還能遇見，她打算重新考慮看看”
夜天晨回過來，打開一看，笑了，“蘭傾是不會這麽說的，她肯定說讓我忘了她，找個适合自己的結婚，但是她不明白，愛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我認定了她，就算是等十年，我也會等着，只因為我愛她”
上班後的第一個星期天，夜天晨和東方益揚去酒吧，夜天晨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但是很明顯，東方益揚已經是這裏的常客了。
“哥，我失戀了，不對，我還沒戀呢，是不是很可憐？”夜天晨灌了一大口酒，東方益揚支起手托着腮看着夜天晨一杯一杯的喝酒，自己想起來就抿一口，今晚失戀的又不是他，他傷心個什麽勁。
“東方家的男人要都是你這熊樣就不會有今天的成績了”東方益揚一直覺得夜天晨是東方家的奇葩，這麽多年一直暗戀一個女生，連表白都沒表白，其實自己又何嘗不是執著于藍煙兒，就像夢靥一般，在記憶的最深處，不知道哪天哪時哪刻就會想起她，說忘了卻會出現，那樣的刻骨銘心，說沒忘記，有時候很長時間都不會想起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愛着還是不愛。
夜天晨舉起酒杯，光照在琥珀色的液體上，一晃一晃的，半響，他開口說道，“哥，你不懂，那個女人堅強、隐忍，什麽事情都自己承擔，我喜歡了她7年，整整7年，你和她相處久了，就越離不開她，她的笑容、她哭泣的樣子還在我腦海裏”
東方益揚抿了一口酒，看向夜天晨，說道，“她愛你麽？”
“不知道，愛吧！其實我能感覺的出來，她曾經傻傻的給我介紹女朋友，結果最難過的不止是我一個人，還有她，大三的時候她開始躲着我，如果不是愛我，怎麽會躲着我，她說她害怕有一天會離不開我，其實我早該發覺的，她知道我離不開她，所以才會躲着我，大四下學期她裝作很開心的和我在一起，我以為她敞開心扉了，我好像又見到了高一的她，其實她都是在騙我，她早就決定離開我了”夜天晨趴在桌子上，側過臉看向東方益揚。
夜天晨絮絮叨叨的講了很多，從高一的第一次相見，競選班委，母親去世，到任性的淋雨；從偷偷看她學習的樣子，星座解讀，到過生日；從天涯海角，圖書館，到面試失敗；從給自己介紹女朋友，第一次吵架，到她的短發；從情侶坡遇險，刑亮跳樓，到陳方洲的話；從鳳凰城，寒假留宿，到發問卷的異樣，再到自己發了瘋一樣找她，不知不覺夜天晨講了很多很多，他才意識到自己和蘭傾有那麽多的共同回憶，7年的時間，一晃而過，留下的只有無盡的思念。
東方益揚別過臉，看着自己的酒杯，燈光打在上面，閃耀着黃色的光澤，他一飲而盡，說道，“天晨，忘了吧”
“忘不了，她在這裏，在這裏呀”夜天晨指着自己的胸口，這裏早已習慣了那個人的存在，要怎麽忘記。
“忘不了，就讓她住在那裏”
“哥，藍煙兒是不是也在你這裏”夜天晨指着東方益揚的胸口，這裏也住着一個人，和自己一樣呢。
“沒有”，東方益揚不動聲色的打掉夜天晨放在自己胸口的手指，一口悶掉剛端上來的酒，說道“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
“哥，我沒喝多，我見過她的照片，其實我的她和你的她好像好像”夜天晨開始說胡話，東方益揚不想再聽下去，藍煙兒是自己的一道傷。
“走，回家”，東方益揚拉着夜天晨，夜天晨甩開東方益揚的手，搶過鄰座的酒一飲而盡，東方益揚只能陪酒錢。
夜天晨不滿的嚷道，“不要，要走你走，我還要喝”
“家裏有很多好酒，我珍藏的，回家喝去”
“好”夜天晨瞪大了自己的眼睛，舔了舔嘴唇，好酒，哈哈！
蘭傾，我不想把你忘掉，也真正的忘掉不了，就像昙花花開，是美麗的，只是那一瞬，這也足夠了，我對你的思念不會泛濫成災，只會細水長流，我的唯一就是你，無論何年何月，你都是我相思的影，美麗的初見。
那一夜，夜天晨和東方益揚喝光了所有的酒，傷心的不止是夜天晨。醒來之後的夜天晨買了張票，回到天聖一中，他要去看看曾經的地方。
再一次站在天聖一中的門口，再也沒有你的影子，這是高考以後自己第一次回到這裏，內心無限感慨，大鐘前的廣場是我們曾經軍訓的地方，高二教學樓包圍的小河裏只剩下淺淺的水，幾條小魚有氣無力的游着，新修的操場上還有學生的身影，像極了四年前的自己，在學校裏繞了一圈，又回到位于後門旁邊的體育館，那時候自己把衣服扔向蘭傾，自己耳根子都紅了。
從後門出去，走着走着就到了天聖一中後面的那條西街。西街，存在于每個人腦海中不同的模糊印記，擡起頭就可以看見王蘭芝的家，夜天晨知道蘭傾不會回到這裏，桐城，或許她也不會回來，他從家屬院的小門繞進去，來到王蘭芝所在的樓棟，但是他只是在樓下站了站，就離開了，王蘭芝剛好來澆花，看到那個身影，她只是覺得很眼熟，一時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趙月兒一個星期一次的電話打了進來，王蘭芝放下水壺接起電話。
“小丫頭片子，你們三個是不是打算留在A市？”
“對呀！我們三個都在呢，趁着年輕在外面多闖闖”
王蘭芝叮囑了趙月兒幾句，便挂了電話，取下挂在牆上的照片，那是他們的畢業照片，王蘭芝笑了笑，起身又挂了上去。
青春，懵懵懂懂走過了一段又一段匆忙的歲月，在熟悉的街口，卻等不到你，我看到很多的建築都還和以前一樣從未變過，依舊那麽的讓人回憶無限，讓人惆悵萬般，只是曾經那個笑魇如花的你何在？
我曾廢寝忘食的找過你，但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什麽地方，不知道如今的你是否還像我一樣想念着對方，蘭傾，你真的舍得抛下我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