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被和諧了

姐,有許多劫數是無從把握的,某些事情,我根本就沒有可回旋的餘地。我盡了最大的努力。”

“你盡了最大的努力,一手遮天。”

“可是我現在束手無策。”明樓誠懇地說,“我需要姐姐的支持和幫助。”

明鏡心底有數,愈加對明樓嫌惡起來,說:“明長官,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明樓壓低了聲,說:“知弟莫若姐。”

“你要不怕被我打殘廢,你就跟我進小祠堂。我們有話當着爹娘的面說。”

“你怎麽不說話?”明鏡注視着明樓,明樓站在小祠堂門口貼着門注意傾聽着門外的聲音,門外很安靜。

明樓依舊沒有說話,他走過來,拉住明鏡的手,說:“大姐,我們進密室。”他也不等明鏡表态,直接按動按鈕,打開密室的門,他拉着明鏡走進去,反手關上了門。

明樓打開電燈,小祠堂的方桌上供着明家祖父母、父母的靈位。臺布落了些灰塵,很久沒人進來打掃了。

明樓幾乎是在用力将明鏡推送到椅子上坐下。

“大姐,我只有半個小時的時間,超過半小時,就會引起岡田芳政的懷疑。在這半個鐘頭裏,我希望您能平心靜氣聽我說,并且,記住我所說的一切。”

明鏡睜大眼睛,完全有點懵。

“明鏡同志,我現在代表□□中央南方局特派委員跟您談話。”

明鏡看着他,她腦海裏處于一片真空的狀态。

“我知道,一時半會您很難接受。”明樓略作停頓,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缺了角的法幣,說,“這是南方局董書記交給我的缺角法幣,那塊撕下的一角,在您這裏。您可以核對。”

明鏡僵硬地站起來,掏出一把鑰匙,打開小方桌下的夾層抽屜,從裏面取出一角法幣,二者合一,的确是一張完整的鈔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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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什麽人?”明鏡問。

“你騙了我多少年?一次又一次?”明鏡怒氣沖沖,“你們一個個都欺騙我,我卻一個都不舍得抛棄!”

“大姐。”

“二十年前我曾有過一段良緣,是我自己為了家庭選擇放棄。我也有自己崇高的理想和奮鬥的信仰。可是,我不能放棄兩個兄弟,我不能甩手而去。我守着家和業,至今未嫁。我撫養你們,家和業始終要交給你,而明臺,我想給予的是幸福生活,無憂無慮,我甚至連生意場上一點點生存技巧都不肯教他,不想讓他變得有一絲一毫龌龊、算計。到頭來,該讀書的去了戰場,該算計生意的在算計人的‘身家性命’。家和業,在你們眼裏分文不值。早知如此,我——”

“不是的,大姐。”

“不是什麽?我苦心經營的一個家,被切割成碎片。明臺離我而去,除非戰争結束,他永遠都不會再有機會回家。而這個家,對于你來說,就是一個可用可棄的棋子。你一直知道我是誰,而我對你卻一無所知。就算是到了現在,我依然分不清你是妖是魔是人還是——”她又停頓下來,她恨自己,恨自己連一個“鬼”字都忌諱得不敢說出來。她害怕有一天真的失去。

“大姐。”明樓雙手握住明鏡的手,靠着她的雙膝蹲了下來,他在盡全力控制明鏡激動失控的情緒。“我還想有一天能完整的把這些事情告訴你,但是現在沒有多餘的時間了。”明樓站了起來,很嚴肅很着急地說,

“大姐,您聽我說,日本人有一列火車滿載着三十節車廂的生鐵要開往滿蒙,這批物資對我們來說太重要了。南方局經研究決定,在蘇州段進行列車接軌行動,将這批貨運往第三戰區皖南。”

明鏡愣愣地看着明樓,終于平靜下來。

“需要我做什麽?”明鏡問。

“我需要您設法上那輛列車。”

“那是貨車。”

“不是貨車,日本人怕路上抗聯打這批物資的主意,用的是普通列車,前面的車廂還載有日本華僑。押運物資的日本憲兵都化裝成乘客,但是,他們身上都有武器,列車一旦遭到攻擊,他們就會大開殺戒。我們的目标就是将後面裝載生鐵的車廂脫鈎,盡量保住車上的旅客。盡量不驚動車上的憲兵,把行動連帶損失降低到最低。”他看看表,加快語速,“您将以帶着明臺骨灰回蘇州安葬為由,登上那輛列車,我會安排阿誠以護送您為掩護,帶一組小分隊上去。”

明鏡沉默不語,明樓也不催,只是靜靜看着她。

“好。”

“汪曼春會死嗎?”明鏡眼眸銳利,擡頭看着他。

明樓語氣堅定:“會。”

作者有話要說: 放心,大姐不會死的!!!你們說要不要給大姐尋找第二春?哈哈哈哈哈

感覺明樓這樣的人真的不适合有老婆QAQ

阿誠會有老婆,郭騎雲也會有,明樓跟梁仲春麽O(∩_∩)O哈哈~

大姐真是個好人

☆、被抓

閣樓裏有人在刷牙,在晨光中拉開窗簾,打開窗子,迎接一個晴朗的早晨。而明臺滿眼都是牆上窗下挂的常春藤,一種濕氣逼人的綠色直滲到心頭。

春天完完全全的來了。

程錦雲一開始聽到明臺為任務犧牲,暗自神傷了許久,還打算為他做個衣冠冢,只是沒想到的是,明臺居然還活着。

淩晨五點半,萬籁俱寂。

曼麗跟明臺去看日出,有情人在一起,不管做什麽都讓人開心。

這時間的空氣稀薄而潔淨,他們悄悄溜出家門,拐過窄窄的巷弄。

明臺看見長長的臺階上,有一間灰蒙蒙的寺廟,隐于斑駁的樹影中。

他們走到寺廟後門,曼麗用一塊她帶來的鐵片,伸進門縫裏一點點刮着裏面的門闩,然後當啷一聲,她對明臺狡黠一笑,一推就開了門。

曼麗帶他走去鐘樓,踩上陳舊的樓梯,還能濺起一層灰。

明臺跟在她身後,不時虛扶她一下:“你怎麽知道上海有這個地方的?”

曼麗笑笑沒有說話,這個地方上輩子是她無意之中發現的,當時被明臺和程錦雲肆無忌憚的戀愛傷透了心,一顆心被踐踏,這麽一刺激,甚至有了出家當尼姑的沖動,四根清淨,無欲無求,可是當時慈眉善目的老主持拒絕了她,他說,女施主,你明明就有牽挂不下的人啊,如何能做到斬斷紅塵呢。

寺廟已經荒廢許久了,沒有香火的味道,剩下無邊的寂靜。

鐘樓不高,也就不到三層樓,因為地理位置的關系,視野開拓。

曼麗說:“快看!太陽!”

明臺沒有去看日出,反而過頭看着曼麗,些許晶瑩的光,薄薄地灑在她欣喜的臉上。

天際露出帶有血色的紅光,像燃燒的火,在蔓延,擴大。

明臺摟過她,擡起她的下巴,直接吻了下去,唇齒交纏,彼此呼吸帶着甜意,眼神深邃的醉人。

寺廟後的一片樹木筆直高大,枝桠縱橫交錯下樹影層疊。

程錦雲原本只是有些煩悶,出來散散心,卻沒想到陰差陽錯碰到了明臺和曼麗。

看着他們親密無間的樣子,她一開始驚訝,不敢置信,後來程錦雲的臉因嫉妒而扭曲。

“明臺!你好樣的!”程錦雲咬碎了牙齒,眼眸是妒火在熊熊燃燒着。

熙熙攘攘的上海火車站,人流在月臺前逐一分流。明鏡穿了一身黑色旗袍,手裏捧着一個黑布包裹好的骨灰盒在阿誠等人的護送下,登上一輛普通列車,有汪曼春的人悄悄跟着她,确認有特高科特務一路相随後,跟着明鏡轉身上車。

火車準點開車。

在明鏡的眼底,火車站猶如人生和往事的聚散之地,來來往往,上上下下她現在看見站臺在視線內慢慢倒退,二十年流光碎影,倒映在心間,仿佛過去的光陰,稍縱即逝。

晚上,七點鐘左右。

阿誠開始有所行動了。他的小分隊已經在食物裏下了迷藥,在餐車裏很順利地清理了僞裝成旅客的日本兵,繳獲了武器。他們把旅客車廂的門一個個反鎖起來,雖然造成了不小的騷動,但是,都被他們有效地控制住了。

明鏡抱着明臺的假骨灰盒急匆匆地下了車,壓低帽檐過了例行檢查。

在蘇州站不遠處,明臺和曼麗緊緊潛伏在草叢中,一動不動地觀察着明鏡。

只要走出了這個月臺,就成功了,明鏡臉上雖然不動聲色,但是背後卻沁出一大片一大片的冷汗。

“這不是明家姐姐嘛。”前面人潮湧動,很快76號的人荷槍實彈,團團包圍住了明鏡,汪曼春穿着軍裝,紅唇張揚,眼神陰絕狠毒,此時笑着,但笑意卻冰冷刺骨。

明臺看着汪曼春突然過來,就好像事先知道一樣,連時間都拿捏的如此準确。

“大姐有危險。”

曼麗冷靜道:“不會,汪曼春此刻不會貿然動手,畢竟她的目标還有一個。

“你是說,大哥?”

“對,你被汪曼春殺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上海,作為你的胞兄,自然要對汪曼春惡言相向,而汪曼春一心惦記明樓,如果還想跟明樓再續前緣,那麽就不會輕易動大姐。”

明鏡暗叫大事不好,面上卻很平靜,微微挺直了背,平靜地看着汪曼春:“好久不見,汪小姐。”

“我們前幾天也才見過,明大姐那副低聲下氣的模樣可真讓我懷念。”汪曼春似笑非笑,軍靴踩在地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虎落平陽被犬欺,這個道理三歲小孩都懂。”明鏡微微一笑,氣度依舊。

“明大姐這是做什麽去啊?要不要小妹送你一程?”汪曼春假裝沒聽懂,反問道。

“還是托汪小姐福,讓我有生之年能白發人送黑發人,送我這個沒福氣的弟弟一程。”明鏡瞅了汪曼春一眼,“也不知汪小姐什麽時候能嫁給明樓,這杯喜酒我看我是喝不起了。”

明鏡這番話戳中了汪曼春的軟肋,汪曼春臉色微變,笑意斂下,眉目陰冷了許多。

“明樓我是嫁定了!明家兒媳婦這名字我更是擔的起了。”

明鏡笑:“你也得看明樓要不要娶你,我作為大姐,自然也是知道明樓的愛好,明樓喜歡的是溫文爾雅,知書達理的女人。也不知道汪小姐符不符合呢。”

汪曼春氣得發抖,不怒反笑:“這人吶,永遠都會屈從于現實。”

“明鏡,看來要讓你去76號好好喝口茶了,來人,把明董事長送到76號去,記住,要客客氣氣的送!”

汪曼春揮揮手,不屑的冷哼,撫摸了一下眉角,嘲諷一笑。

明鏡抱緊骨灰盒,面上不顯山露水,內心卻已經翻山倒海,76號的衛兵荷槍實彈,團團圍住她。

“看來是要跟汪小姐好好敘舊了。”明鏡聲音微冷。

作者有話要說: 這件事情告訴我們,沒事不要出去看日出哈哈哈哈哈

小天使你們說,要怎麽收拾程錦雲呢?

大姐不會死的,不會死的,不會死的,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逼問

幾乎就在明鏡被抓的同一時間,梁仲春的人就把消息通知給了明樓。

明樓臉色一沉,折斷了鋼筆,這事情出乎意料,并不在他掌控範圍之內。

阿誠一臉凝重地進來,連門都來不及敲:“不知道是誰走漏了消息,汪曼春那邊的人知道毒蠍沒有死,而且知道毒蠍就是明臺,之前那個不過是假替身。所以汪曼春抓了大小姐,就是為了逼明臺現身。”

“是誰走漏了消息!”明樓狠狠地把手邊的茶杯摔在地上,眼神陰鸷。

“現在當務之急,是得把大小姐救出來,梁仲春說,汪曼春把明鏡關在了面粉廠裏,就等着明臺自投羅網。”

明樓暗自思忖,于是道:“我去。”

阿誠大吃一驚:“先生!你若去了,豈不是……”

“光靠明臺一個人是救不出大姐的,汪曼春此人自負又極其好面子,她若是想處決明臺,自然是不會單打獨鬥,所以那時候一定會有很多衛兵輔助,明臺只身前去,自然容易吃虧,我去就不一樣了,我大可借着大姐這個由頭跟汪曼春周旋。”明樓眼神一暗,“必要時我直接動手殺了她。”

阿誠愣了一下:“殺了?可可是,您不是……喜……”

明樓截住他的話,冷靜而淡漠:“之前确實是真心喜歡過,但是道不同不相為謀,自從她殺了第一個人後,我就意識到,這個人不值得我愛。”不是沒有感情了,只是不值得去愛,當一個人的信仰與你背道而馳,當你堅守的信念被一個人肆無忌憚的毀滅,你就知道,這個人已經與你不般配了,彼此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

汪曼春似乎還不懂,他們兩個之間早已經沒有了未來,明樓的心再也不會因為一個人的笑靥而怦然心動。

當汪曼春透露消息,讓明臺明日中午去面粉廠的時候,明臺就敏銳的知道,汪曼春是知曉毒蠍另有其人了,那麽,她綁走大姐也就是明擺着讓明臺自投羅網。

曼麗遠比他要冷靜:“明臺,既然汪曼春讓你過去,你就過去,她想要對付的其實就是你。”

“但是大姐怎麽辦?”

“那時候明樓也會跟着你一起過去,我也跟着你過去。”

“不行,你不能去。”明臺拒絕,“會有危險,我不想讓你受到危險。”

曼麗微微一笑:“我能自保,再說多一個人救大姐出來更容易,別把我想的太柔弱,明臺,我可是曼陀羅呢。”

“曼麗。”明臺碰了碰她,眼神柔軟,像春日枝頭的紅杏,“我真幸運,能遇到你。”

我也是呢。

明臺,這輩子的運氣都花光了。

只為了遇到你。

明樓推開門,生鏽的鐵門發出吱呀的聲響。

锃亮的皮鞋踩在地上,濺起一地的塵埃。

四周安靜無聲,只能聽得到明樓的皮鞋踩在地上發出的聲音。

“汪曼春,我來了。”明樓揚聲道,眼神謹慎的觀察四周,不确定她會藏在哪裏。

梁仲春已經假借汪曼春的命令調走了門口的衛兵,單打獨鬥什麽的,還是比較有勝算的。

汪曼春拖着五花大綁的明鏡在小閣樓出現,明鏡被堵住嘴,太陽穴還被汪曼春的槍頂着,明鏡看到明樓那一刻,眼淚就不由自主地奪眶而出。

“明樓,你總算肯來見我了。”汪曼春癡迷地看着明樓的背影,出聲道,“我等你等的好辛苦,我的好師哥。”眼神突然轉為陰狠。

明樓仰頭看着汪曼春手裏的槍,正抵着明鏡的腦袋,就覺得太陽穴突突的跳:“汪曼春,你不要激動,有話我們好好說。”

明鏡嘴裏被塞了抹布,無法出聲,只能含着淚使勁搖頭,這番動作被汪曼春狠狠敲了一下頭:“吵死了。”随即立即把槍對準明樓:“你不許動!”

明樓說:“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你要算賬找我,把我大姐放了。”

“你別白費力氣了,今天你們倆個都逃不了,對了,還有你的弟弟明臺,一家三口剛好可以團聚。”汪曼春眯着眼睛,笑了一下,“反正你們明家一家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你,明樓欺騙我感情,把我汪曼春當傻子一樣耍着玩!”

“曼春。”明樓直視她的眼睛,“我們兩個怎麽走到這一步的,難道你不清楚?我從頭到尾都不曾說過什麽,我們有什麽問題不能平心靜氣的說麽?”

汪曼春冷笑,又把槍指着明鏡:“你現在知道跟我平心靜氣的說話了?你還想用什麽花言巧語欺騙我!明樓,我曾經那麽喜歡過你啊,喜歡到不擇手段想嫁給你,可是你呢!你給我的是什麽!你一步一步給我設下圈套,每一步都想置我于死地!”

“你說我欺騙你,你何嘗不是在欺騙我?你看看你現在變成了什麽樣子,一個為虎作伥的殺人機器!”

“你以為是我想變成這個樣子的麽?”汪曼春大吼,“當初你因為你大姐的一句話抛棄了我,把我一個人丢在上海,是日本人找到了我,重用我,讓我感覺我不是沒用的人!”

“你為了你的事業,所謂的成功,屈從于日本人,奴役自己的同胞,殺死自己的兄弟姐妹,所以抛棄了良知,你覺得整個世界都虧欠了你,你覺得你最可憐是嗎?”明樓冷靜道,眼眸裏已經找不到一絲暖意,“你覺得我應該去原諒你這個被迫不得不成為殺人機器的人?真正幹淨的靈魂,從不屈從與肮髒的現實。你現在已經沒有人性了,你知道嗎?汪曼春!”

汪曼春惱羞成怒,朝明樓腳邊開了一槍,怒斥:“不許你叫我的名字!你算是什麽東西!一個騙子,一條毒蛇!一個兩面三刀的卧底!”

看來汪曼春是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了,看來有人洩密的程度不小啊,明樓冷笑,這個人,一旦被他抓到,一定會死無全屍。

“明樓,我這次叫你來,就是想聽你親口承認你的真實身份,因為只有這樣,你才會對我說真話,不是麽?說,你到底是誰?!”

明鏡死命搖着頭。

場面上氣氛突然凝滞。

明樓緩緩說:“我是中國人,這就是我最真實的身份。”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哈哈明樓如果生活在現代,一定是一名非常出色的外交官。

這個洩密的人,會是誰呢?應該有小天使跟得上我的腦洞,嘻嘻嘻嘻

話說,倒車入庫我是真的很容易壓線,手動再見,真的好難哦

☆、汪曼春死了

汪曼春冷笑:“可是你注定要失敗。”

明樓說:“汪曼春,你以為侵略者會成功?中國永遠不屬于任何侵略者,你現在這一切,完全是你咎由自取,如果你還念及舊情,就放了我大姐,我放你一條生路。”

“哼,放我一條生路?”汪曼春用槍用力地頂着明樓的腦袋,笑的惡劣,“你有資格說這句話嗎?你還看不清現在的形勢嗎?明鏡在我手上,我輕而易舉就可以要了她的命!”說完打開槍的保險栓。

惹得明樓大驚失色,臉上是怒意:“汪曼春你瘋了嗎?”

“我是瘋了!被你逼瘋的!我會讓你看着你大姐怎麽被我的槍打死的!”

“我跟我大姐,自從參加鬥争開始,就随時做好了犧牲的準備,我既然敢來,就沒打算活着走出這個大門。”

“那敢情好啊,我既然做不成明家媳婦,那就一起死好了,說不定在陰間我還就嫁的成了。”汪曼春的手指微微扣動。

“不要!”明樓臉色一白,“有什麽事沖我來!反正你恨的是我,為什麽不殺了我!”

“說得好!”門外又傳來熟悉清越的聲音。

明臺穿着黑色的夾克,黑色的褲子,帶着黑色的帽子,一步一步地走了過來,看到明樓望向他,看到明鏡看到他激動拼命地搖頭,淚盈于眶,擡高帽檐,反而看向汪曼春。

“汪曼春,把我大姐放了!今天你最想殺的人,是我。”

“太好了,這一家人總算聚齊了。”汪曼春冷哼。

明樓皺眉,低聲湊近他:“誰讓你來的?快回去。”

明臺低語,聲音幾乎無聲,明樓只能看着他的嘴唇無聲的翕動:“曼麗偷偷潛上了閣樓,偷襲汪曼春,我們吸引汪曼春注意,拖住他。”

明樓頓悟,眉宇間陰霾失去了幾分。

明臺提高聲音:“好久不見,我來和曼春姐打個招呼。”

明鏡淚流滿面,唔唔唔的掙紮,眼神示意明臺趕快回去。

“明家小少爺真是有情有義,哦,瞧我這記性,應該叫你毒蠍了。”汪曼春眼神諷刺,“你倒是厲害,怎麽能瞞過我們特高科的人,瞞天過海?”

“你想知道真相?”下一秒,明臺的拳頭就往明樓身上招呼去。

拳風狠戾。

汪曼春不由得驚訝,連抵在明鏡太陽穴的槍都放松了。

曼麗偷偷潛伏上了小閣樓,躲在汪曼春身後的一個廢棄的櫃子後,眼神敏銳,就像一個等待獵物的豹子,等一個最佳的時機。

“都是這個無情無義的小人!為了他所謂的成功,殺了王天風,殺了這麽多人!假仁假義,滿嘴仁義道德,做的卻都是些肮髒的事情。今天該死的人應該是你!”

“怕死就不要進軍統!”

幾乎是同時,兩人掏出了□□對準彼此。

“我執行任務不怕死,但是不能被自己人出賣!”

“什麽叫出賣?為了任務,什麽代價都得付出!在軍校你的老師沒教過你嗎?”

“軍校教的可不是你這樣的随時倒戈!”

“犧牲的人都是為了大義,為了最後的勝利!過程中一點小小的犧牲算什麽!”

“可是為了你個人目的不明不白犧牲的人這麽多,你的命值錢,他們哪些人的命就不值錢了嗎?!”

“這是我的錯嗎?”

“這不是你的錯嗎?你還不如趁早離開軍統!回家當你的少爺去!”

汪曼春沒想到兩人居然吵了起來,唇槍舌劍,倒忽視了她。

明鏡幾乎癱軟在地,無意中瞥見了藏在後面,只露出一雙眼睛的曼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只感覺渾身又冒出一陣一陣的冷汗,濕透了衣衫。

曼麗無聲地用眼神示意:到時候有情況,只管跟着我。

明鏡咽了咽口水,應下,随即轉過頭假裝什麽都沒發生。

汪曼春有些焦躁:“你們別吵了。”

“……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沒了你抗戰就不會勝利嗎?”

“你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

“你開槍啊!”

“你開槍啊!”

“你們倆都給我閉嘴!”汪曼春忍無可忍,拔槍指着他們。

就是此時!

明樓明臺突然轉過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瞄準汪曼春開槍。

兩發子彈刷刷打中汪曼春的胳膊和腹部。

汪曼春吃痛的叫了一聲。

潛伏在暗中的曼麗飛快的沖出來,一腳踢飛汪曼春手上的槍,一個擒拿手反手扣住汪曼春的胳膊。

“大姐。”明臺在曼麗踢飛汪曼春的槍的時候就已經沖上了閣樓,一給明鏡松綁,拿下她嘴裏的布,明鏡就痛哭出聲,一個踉跄蹲坐在地。

被曼麗死死壓制住的汪曼春臉色蒼白,傷口劇痛,明白大勢已去,哈哈哈哈大笑了好幾聲,笑着笑着就哭了。

明樓随即叫了阿誠過來,一起上來,對着曼麗點點頭。

“你們辛苦了。”明樓轉頭,“阿誠,把汪曼春交給特高科的人,就說,汪曼春攜帶重要機密潛逃,被明樓抓獲。”

“大姐,我們回家。”明臺一手摟住明鏡,一手牽住曼麗,再也沒有看明樓一眼。

汪曼春很快被拘禁起來。她整個人瞬間徹底淪陷、轟塌。

她提出要見明樓,她寫了很長很長的有關第二戰區情報得失的報告,但是,她的報告沒有任何人理睬,也沒有人來探望她。

只有梁仲春來看望過她一次。隔着一扇鐵窗,梁仲春告訴她,所有的一切,都是汪曼春自己僞造的,情報也是汪曼春洩露出去的,特高科的間諜,就是汪曼春。

她幾乎崩潰了,她嘶啞着嗓子喊要見明樓。她深信明樓會救自己。她繼續寫信,給明樓寫情書,寫過去的點點滴滴。

她的紙和筆都被沒收了,她就在衣服上寫,咬破了手指寫在襯衣上,她瘋了。

沒有人要殺她。同樣沒有人來看她,過問她,關心她。最後,在一個寧靜的夜晚,她解衣為帶,吊死在一間地牢裏。

她死的時候,連月光都沒有光顧一下。她死在黑暗裏。

死的時候,汪曼春還做了一個夢。

夢見還是少女時候的她,笑容恬靜,眸光天真純淨,拉着心上人的手迎着風奔跑。

明樓的笑容是寵溺的,側臉被陽光打下濃重的陰影,眼裏滿滿的都是她。

叫着她,曼春,你慢一點,我快追不上你了。

當時的話,肯定不是謊言,只不過真正的愛也就留在了當時,光陰是洪水猛獸,誰都難逃此劫。

汪曼春死後的第七天,明樓叫阿誠買了些紙錢去焚化了。明樓什麽也沒說,他無話可說。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覺得,明樓有沒有愛過汪曼春呢?

☆、程錦雲的心思

汪曼春死了,76號整個大換血,整個幾乎都是明樓的人。

對于梁仲春,明樓并不信任,之前與他合作不過是權宜之計,現如今76號已經無人能給他添堵,自然是用不着梁仲春了。

梁仲春此人野心并不大,着實有些昏庸無能,也無多大才能,明樓架空了他的實權,但是給的甜頭很足,梁仲春倒也不氣,安分地呆在這個位置上,當梁處長。

明鏡受了大驚,一回家就生了場大病,病好之後整個人就想開了一樣,把明家的産業轉移去了重慶。

明臺問她為什麽,明鏡微微一笑。

“咱們祖上就是在重慶發家的,說實話,咱們老家也在重慶,這下回去也算是返祖了。”明鏡慈祥地摸摸明臺的腦袋,“上海真的是個冰冷的城市,我在上海打拼了這麽多年,這個城市依舊不歡迎我。”

“那我們一家,就都在重慶生活。”

明樓着手調查之前洩密的人,只是沒想到查到的這個人倒是讓他有些吃驚。

程錦雲這不是大姐好友的表妹麽?一個中、共、黨、員居然背叛組織,如果他把這件事捅上去給上頭知道,那程錦雲的下場就能可想而知了。

不過,明樓微笑,笑容有一絲狡黠,這個就交給明臺來處理,畢竟是明臺惹的桃花債。

明樓随即打了個電話給明臺:“明臺,我覺得我需要告訴你一件事。”

“什麽事?”那邊明臺似乎還剛起床,還能聽得見曼麗溫柔叫着明臺的聲音。

還真是,一大早的就來膈應人了。

明樓揉揉眉心:“想不想知道那個洩密的人是誰?”

明臺聲音突然變得很嚴肅:“是誰?”

明樓突然笑了一聲,讓明臺有了不好的預感。

“程錦雲。”

“什麽?程錦雲?!居然是她?!”明臺只覺得腦袋簡直要炸開了。

“弟弟,這算是你的桃花債了。”明樓難得語氣輕松,還叫了一聲弟弟。

明臺卻怔了怔,這聲弟弟,看似平常,可是卻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叫過了。

“知道了……哥哥。”明臺別扭的喊了一句,立馬把電話挂掉了,耳根子有一點點紅。

突然走溫情路線的大哥還真是有些不習慣。

曼麗在做早飯,晨光透過窗棱,灑在她的側臉,顯現出一層細小的絨毛,一縷頭發柔順的垂在她的臉頰,整個背影被天光籠罩,透出溫暖的感覺。

明臺從背後摟住她,臉頰蹭蹭曼麗的頸窩,聞着她身上的馨香,喃喃開口:“之前那個洩密的人找到了。”

曼麗并未感到驚訝,平靜的反問:“程錦雲?”

“你怎麽知道?”

“因為她喜歡你。”曼麗轉過身,直視她的眼睛。

明臺摸摸鼻子:“可是我不喜歡她,我只喜歡你啊。”

曼麗咋一聽到他突如其來的情話,還有些不自然:“我知道啊……哎呀不管,反正她這件事幹出來歸根結底就是為了你,你去解決。”曼麗難得有小女兒家的嬌态。

明臺啄了一下曼麗的嘴角:“再怎麽說都要相信你丈夫的是不是?”

曼麗臉紅:“你你你……你才不是我的丈夫……”

明臺思考了一下,突然壓低聲音,眼神深邃:“也對,畢竟……我們都還沒有坦誠相見……”

這種話題!

曼麗捂着越來越燙的臉,小眼神俏生生地瞪了他一眼,含羞帶怯,轉身跑開。

明臺摸着下巴笑,他還真是想早日坦誠相見,唔,很期待。

上海如今又是綿綿不斷的下雨天,明明早上還是好好的,不過一晃眼就下雨了。

程錦雲早早就坐在那裏,穿着杏色的裙子,優雅端莊,啜着咖啡,着實是賞心悅目的一幕。

明臺穿着黑色的風衣,長身玉立,低頭走進了咖啡廳。

一見到明臺來了,程錦雲高興地仰起頭看他,臉上略施粉黛,光彩動人,唇彩是嬌嫩的紅。

“明臺,你想喝什麽?”

“一杯白開水,謝謝。”明臺打發開一旁的侍應生,單手支着下巴,神采迷人,一動不動地看着程錦雲。

程錦雲察覺到了明臺的目光,嬌羞的低下頭:“你在看什麽?”

“看你。”明臺醇厚的嗓音響起,讓程錦雲不由得酥了半邊。

“明臺,你的意思是……我……你……”

明臺神情自若的飲了一口水。

“我想看你……一個女人的軀殼裏居然會裝着這麽惡毒的靈魂。”明臺的表情逐漸逐漸冰冷,眼眸是化不開的冰冷。

“什麽?”程錦雲突然愣住了。

明臺說:“那天洩密的那個人是你吧。”

“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明臺湊近她,眼神卻冰冷:“是你把我大哥的身份告訴汪曼春的吧,是你透露了大姐會在蘇州站下車的消息給汪曼春,對嗎?”

程錦雲眼神不住的亂轉:“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不知道也好,反正這事情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你知道嗎?在組織裏,上級中央最忌諱的是什麽?”明臺看着程錦雲膽顫心驚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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