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前三世莫塵垚神武大将軍的形象,赫然浮現在了溫姝婵腦中。
莫塵垚在習武方面天賦昂然,又能吃苦,很得嚴鶴飛的喜愛,十六七歲的時候,他随大伯溫實淵開始上戰場歷練,沒過幾年便可獨當一面的領軍作戰了。
如果這一世,莫塵垚再次成為了神武大将軍,這對溫姝婵來說,無疑是最致命的,成親後他只會将她丢在洛京,說不準什麽時候莫塵垚便會回來造反。
所以她得像第四世那樣,讓莫塵垚放棄習武。
第四世的溫姝婵,先模仿了莫塵垚的筆記,寫了首諷武贊文的詩句。
嚴鶴飛看了後氣得臉都紫了,認出是莫塵垚的筆記,他自然沒給莫塵垚好臉色看。
随後溫姝婵又偷摸給莫塵垚的湯裏放了番瀉葉,莫塵垚練武時沒精打采,兩只腿都軟了。
嚴鶴飛徹底失去了耐性,說他根本不是習武的料,當場就讓他走了。
自這之後,莫塵垚只好将重心都放在了學堂上。
想到這兒,溫姝婵爬下案幾,将方才滾落的毛筆撿了起來。準備擡筆書寫的時候,她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瞬間白了臉色。
事情變了!
上一世嚴鶴飛來溫府的時候,她六歲,是重生的第二年,而如今她才三歲,連筆都是勉強才能握穩的,更別提去模仿莫塵垚字跡了。
六歲的時候她能偷摸溜進藥方去拿番瀉葉,現在的她走到哪兒都有萃茶跟着,根本不可能去做這些事情。
溫姝婵絕望地癱在了椅子上,為什麽,為什麽嚴鶴飛會這麽早來到溫府!
晚膳的時候,溫姝婵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鄒氏揮退了房中的下人,一面給溫實誠布菜,一面問道:“你說大哥這趟回來,怎麽帶了個武師傅,恒兒年紀這般小,傷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溫實誠“啧”了一聲,覺得鄒氏婦人之見了,他放下碗筷道:“恒兒可不小了,大哥當年七歲的時候,舞劍騎馬皆不在話下。”
“那可不一樣……”鄒氏撇了撇嘴,成為溫實淵那樣的将軍可不是什麽好事,成日裏刀光劍影,提着命在刀刃上走,她可不希望溫辛恒以後是這樣的命運。
想了想,鄒氏嘆道:“我就想着,我們恒兒好好讀書,日後考取功名,像爺一樣就好。”
溫辛恒聽了,揚起下巴就喊道:“不,我要當大将軍!”
溫實誠擡手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快吃飯,你以為将軍是那麽好當的?”
溫辛恒嘟着嘴:“我不管,我就要當大将軍,我就要和嚴師父學武!”
鄒氏一聽,急得直揪帕子,溫實誠知道她的顧慮,又轉過臉來,寬慰地道:“娘子莫要過于擔心,大哥也是一片苦心,他得知年初婵兒出事後,便立即派人去請了嚴鶴飛,能将他請來也不是易事,再說,恒兒學了武藝傍身,總是沒有壞處的。”
也是,鄒氏點了點頭,随即想到自家姑娘之前受的那番罪,便又是一陣心疼。
得知因為自己的原因,嚴鶴飛才提前到了,溫姝婵便不由懊惱起來,往日要吃一碗飯的她,只是随意扒了兩口便吃不下去了。
“爹,娘,我也要和哥哥們一起學武。”溫姝婵擱下碗來,一臉認真地道。
“不行。”夫妻倆異口同聲。
溫辛恒則沖她翻了記白眼,心裏覺得他妹妹變傻了:“學堂都不讓你去,你還想去武場?”
溫姝婵早料到是這個答案,她也不急,而是繼續道:“婵兒這麽可愛,又這麽漂亮,萬一又有人要擄我走,我還可以揍他們呢!”
“呸呸呸!”鄒氏趕忙道:“瞎說什麽,你老實在府裏待着,若是要出門,娘也定會找人護好了你,怎麽會再出事?”
溫姝婵嘟着小嘴道:“可是婵兒想強身健體,身體棒棒,不生病!”
鄒氏夾了塊兒肉放進了她碗中:“女兒家這麽小年紀學什麽武,多吃點肉,身子自然棒棒。”
溫姝婵拉着她衣袖,央求地道:“娘啊,婵兒只是在一旁看看,看看都不行啊?”
見鄒氏不允,她幹脆跳下凳子,又去趴在溫實誠腿上撒嬌。
溫實誠一直沒說話,溫姝婵就覺得有戲,趕緊又道:“爹爹,女兒只是想看看嘛,多見識見識總沒有壞處的!”
經不住這小妖精的軟磨硬泡,溫實誠最終是點了頭:“只準遠遠地看。”
溫姝婵歡呼,溫辛恒斜眼,鄒氏的眼皮跳了跳,總覺得要出什麽亂子。
第二日,溫姝婵一早便纏着萃茶去了武場,這武場原本是一座園子,中間一片鋪了層地磚,将原本的花草移植去了兩旁。
三個哥哥和莫塵垚正在當中紮着馬步,大哥溫辛安早些年一直在習武,不過是由溫實淵曾經麾下的一名副将在教,那名副将早年受了傷,便不能再上戰場。故而溫辛安是有一定習武基礎的,馬步紮得又穩又硬。
溫辛智随了他娘的身子,個子不高還有些瘦弱,與小他兩歲的溫辛恒站在一起,旁人不說,還以為他才是弟弟,馬步沒紮一會兒,整個身子就開始搖晃了。
溫辛恒與莫塵垚雖不及溫辛安,卻也是能吃苦的,兩人小腿已經微微顫抖了,卻使勁兒咬着牙,極力讓身子保持平穩。
嚴鶴飛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溫姝婵則坐在一處花草旁,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打量着立在最前的嚴鶴飛。
嚴鶴飛身材高大,棱角分明,給人一種極其威嚴的感覺。
他眯着眼瞅了瞅不遠處的溫姝婵,大步走了過來,粗着嗓子道:“你是幾姑娘?”
萃茶看到他時,便有些發怵,趕緊護在了溫姝婵身前,溫姝婵卻不以為意,她從椅子上跳下,沖嚴鶴飛抱了抱拳:“回師父,徒兒是溫家的五姑娘,溫姝婵。”
嚴鶴飛冷冷地望着溫姝婵道:“誰是你師父,我可沒有答應收你為徒弟。”
溫姝婵笑眯眯道:“徒兒已經看了師父教學,若是師父不收,那便是徒兒偷學了,成事先成人,徒兒可不願當偷盜之輩。”
好一個成事先成人,嚴鶴飛挑了挑眉毛:“所以我必須收你為徒了?”
溫姝婵乖巧地點了點頭。
嚴鶴飛沒急着說話,而是忽然扭頭看向場中,溫辛智方才趁他們兩個說話之際,竟偷摸站了起來,嚴鶴飛手裏不知何時蹦出一粒石子,倏地一下飛去了溫辛智的腿上。
“啊!”溫辛智腿一打軟,小身子便歪在了地上,他回頭看向這邊,見嚴鶴飛目光露着寒意,趕緊又爬了起來,重新紮回了馬步。
“哇——”溫姝婵絲毫沒有掩飾驚嘆的神色。
嚴鶴飛回過身來,看着一臉崇拜的溫姝婵,下意識揚了揚下巴,接着方才的話道:“看到了麽,習武不同于學文,只會耍嘴皮子可不行。”
大多數習武之人皆不喜歡文人,在他們眼中,文人只會之乎者也,躲在太平盛世的背後嚼舌根,批判這個,批判那個,而他們武人,從不喜逞口舌之快,是真正靠雙手去守護家國的。
溫姝婵自然是明白這個道理的,所以上一世她才能成功讓嚴鶴飛讨厭莫塵垚,不過這一世,她得改變策略。
“師父放心,徒兒定會牢記于心!”說着,她自顧自紮起了馬步。
嚴鶴飛繼續板着臉道:“你這般小,我可不敢教你,還是起來吧。”
溫姝婵倔強地搖了搖頭:“習武自當從小練起,若是這點苦都不願意吃,徒兒趁早滾蛋。”
這是方才嚴鶴飛對莫塵垚他們說的那番話。
嚴鶴飛愣了一瞬,沒有說話,而是轉身回到了場中,看着溫辛智道:“你繼續,”随後又對那三個道:“你們休息。”
溫辛智痛苦地張了張嘴,卻不敢說什麽,只好含着淚繼續立在場中。
溫辛恒直起身子,抹掉額上的汗,轉身看向溫姝婵,不由蹙起眉頭跑了過去。
“父親說叫你看看就行,你這是幹啥?”
溫姝婵顫抖着小腿,揚聲道:“師父沒叫我休息!”
嚴鶴飛看了眼她,嘴角飛速地揚了一下,随後恢複冷臉。
溫辛恒勸不住她,只好坐在了她的小凳子上,吃起了一旁的瓜果。
那邊莫塵垚捶完腿,也看了過來,他走到溫姝婵身邊,倒是沒有勸她,而是陪她一起又紮起了馬步。
“五妹妹尚且能受住,我怎能一旁閑散。”
嚴鶴飛滿意地點了點頭,看莫塵垚的眼神都有些不同了。
溫姝婵慢慢轉過臉,目光如飛刀般紮在莫塵垚臉上:“你怎麽不去學唱戲呢?”
真能演,比她都會演!
“嗯?”莫塵垚詫異地看向她,還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戲子可是下九流的賤籍,妹妹怎麽能這樣說他?
溫姝婵很快變了副表情,她癡癡地望着莫塵垚,還有些含羞帶怯地道:“哥哥聲音好聽,長得又俊,身子板也立整,我聽他們說,唱戲的都這樣!”
身後溫辛恒聽了,手裏的桃子差點掉了,莫塵垚則臉頰微紅,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溫姝婵無辜地眨着眼睛,甜聲問道:“垚哥哥要不要去學學看,我覺得哥哥肯定合适!”
“這……”莫塵垚尴尬地搖搖頭。
溫姝婵小眉頭蹙了起來:“哥哥不信吶,不信咱們去問嚴師父,問問姜師父,看看哥哥适不适合學……”
“信!信……”
莫塵垚可丢不起這個人,他實在待不住了,站起身道:“我、我去喝點水去……”
溫姝婵在後面疑惑地道:“诶?哥哥怎麽走了,不是要一起紮馬步麽,是不是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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