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午覺醒來,馮星辰伸了個懶腰,環顧四周,半天才想起來這是在哪裏,見徐振深不在身邊,蹦起來把窗簾拉開,發神經似的在窗前蹦跶,邊挑邊唱“學爺爺蹦蹦跳跳我也不會老”。
徐振深在雜貨店買了毛巾牙刷,還有一袋子開心果,拎着東西進來的時候,一眼便看着了向陽而立的馮星辰。
明媚的陽光下,瘦骨嶙峋卻白皙幹淨的女孩正拿着梳子梳頭,馬尾卻怎麽也紮不高,顯得很沒有精神。她不耐煩地倒吸一口涼氣,回頭看見他,谄媚一笑:“會梳頭嗎?能不能幫我紮高點?”
他從來沒給女孩梳過頭發,哪有這方面經驗?可馮星辰不管三七二十一,半推半就地把他按坐在床上,嘴裏念念有詞,“把所有頭發往中間梳會吧?綁起來會吧?這麽簡單的事都不會以後不許說我笨哦!”
徐振深還沒開口,她已經把木梳和皮筋塞進了他手裏,像條魚一樣滑進他張開的腿間,腦袋一仰,抵在他胸前,激起一陣奇異的酥麻。
馮星辰絲毫沒注意到他神色的變化,以及那一瞬不自然的僵硬,變本加厲嬌滴滴地催促道:“你快點呀。”
她晶亮的眼睛像從水裏撈出來的,眼波裏滿是狡黠。
徐振深輕手輕腳地将梳子紮進她那頭烏黑濃密的秀發裏,動作輕柔得不像話。
他倒握着梳子勾起她耳邊遺漏的那縷碎發,低頭便是她脖頸處細膩勻稱的肌理,他輕薄的呼吸噴灑在她耳邊,馮星辰驀地一怔,旋即燥熱難耐,緊張地問:“好了沒有啊……”
徐振深不說話,輕輕一勾,用手腕上的皮筋圈住她的頭發,修長的手指在皮筋間穿梭,馮星辰依舊仰着頭,心跳得越來越快,就要從嗓子眼蹦出來的時候他松了手,答:“好了。”
馮星辰傾身轉過來,摸摸頭頂,确認确實梳好了,盤腿坐在他面前,目光一轉,落在他勒紅的手腕上,用食指撫了撫:“疼不疼?”
“不疼。”
她眸光一閃,促狹地拉過他的手,攥緊了擰毛巾一樣擰:“疼不疼?”
他直勾勾地看着她,說:“不疼。”
馮星辰跟他較上勁了,又使了點力,讷讷問:“還不疼?”
徐振深眼神深了點,可面皮上毫無波瀾,說:“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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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星辰和他對視半晌,察覺到自己的幼稚,洩氣地松開,看到他通紅的手腕心疼地笑:“你幹嘛說自己不疼啊。”
他沉默半晌,說:“你手勁小,以後力氣活我來幹。”
他不擅言辭、不擅示愛,可他對她總是十分謙讓和憐惜。
***
下午兩人出門,拎着那袋開心果去海灘上玩。
馮星辰追着海浪跑了一會,蹲在地上玩手機。
徐振深鬼使神差拿手機給她照了幾張照片,馮星辰大概是看到他拿手機對着自己,來了興致,把外面臃腫的羽絨服一脫,塞進他懷裏。
徐振深問:“你這是做什麽?”
“有溫度就不美啦!快點把我拍得仙仙的,跟天上掉下來似的,最好蹲下點。”馮星辰邊喊邊朝遠處跑,興高采烈的。
徐振深拍她着涼,敷衍地随手拍了幾張,把手機丢給她,趕緊給她裹上衣服。
馮星辰邊翻照片邊不滿地埋怨:“你把我拍的好胖哦,你看這張臉都是黑的,哪看得清是哪個美女!逆光了!這幾張你照我還是照風景呢!你的鏡頭裏都沒有我,說明你眼裏也沒有我!我跳海算啦!”
徐振深制不住撒潑打滾的人,緊了緊她的羽絨服,借用外力把她綁住,奈何她一直在掙紮,撓他,鬧得厲害。
他抱住飽以老拳的小女人,低哄:“胖不胖我都喜歡。”
“你騙人!我要是胖得像母豬一樣你才不肯抱我呢!你們男人都是視覺動物!都是壞蛋!”
“騙你我有什麽好處?”他悅耳的嗓音低低沉沉的,蹭着她的臉頰,赤.裸地誘惑她。
“你喜歡我?”
“嗯。”
“有多喜歡?”
徐振深沒吭聲。
馮星辰頓時炸毛了,“你都沒有把我當成你的女朋友!”
徐振深決定和她建立關系,“沒把你當女朋友為什麽要帶你出來過除夕?”
馮星辰氣急敗壞,“把我當女朋友你應該帶我出來過情人節啊!生氣!”
徐振深用盡最後的浪漫細胞,“情人節沒有到。”
“那你情人節要給我買禮物!”
“好。”
“那我的新年禮物呢?”
“敲鐘的時候給你。”
“你要是把你自己當成禮物我就……”
翻臉!
“嗯?”他身體前傾。
馮星辰警惕地看着他,咽了咽口水:“我就……我就……我招多着呢!只要……唔……”
她嗚咽一聲,唇瓣猝不及防地被咬住,徐振深碾着她的唇稍用力地下壓,小幅度吮着、磨着、啄着、夾着,第一次接吻便把她吻得連連喘息。
她羞澀地攥緊了他身後的衣服,周圍空曠得沒有物體支撐,他壓得她腰肢發顫,攥得更用力了些,徐振深似乎察覺了這一點,按着她後腦勺的手沒動,另一只手攔到了她腰下,将她穩穩當當地托住。
馮星辰個子不夠高,回應得有些吃力,不知不覺踩在了他腳上,他把她托得更高了點,足以吐出舌頭。她小巧的舌尖一直在他齒關亂舔,絲毫沒有門道,卻一點不矜持。
他忍不住輕笑出聲,和她交換角色,主動地沖破她的牙齒,在內壁裏掃着殘餘的甘甜。
馮星辰鬥不過他,喘着大氣推開他,淚眼汪汪地控訴:“哇!你欺負我……”
“誰說不是?”
“你妹的!原來你這個面癱會笑啊!”
“不許罵人。”
“就罵就罵!”
“再說親你。”
馮星辰趕緊護住唇:“下次再親,都腫了……”
徐振深看着她,笑起來。
誰能想到,沒消停兩分鐘,又鬧了起來。
兩個人站累了,坐在幹燥的沙灘上剝開心果,徐振深剝了開心果喂她嘴裏,她恩将仇報地剝了殼塞進他手裏,一開始即便她不安分徐振深也沒有說什麽,後來她找準時機把殼丢進了衣領裏,抖了半天才抖出來。
徐振深看了她一眼,她幹了壞事心虛,把他摁倒在沙灘上反攻了一回,沒想到檫槍走火被吓了一跳,撩得他起了反應,不得不回去沖澡。
零下五度的天兒,兩個人呆在室外比捂在溫室裏還熱,滾燙的呼吸此起彼伏,心跳震得渾身在顫,馮星辰老實了,生怕心血來潮釀成大禍,回去的路上跟在他屁股後面,都不敢牽他的手。
他上樓,她退避三舍,堅持在樓下等他。
燒烤攤邊香味四溢,鑽進她鼻孔裏,馮星辰嗅着味站在攤邊,老板熱情地跟她唠嗑,笑着問:“小姑娘,要不要來兩串?”
“沒帶錢……”她說完尴尬地離遠了點,以免影響老板做生意。
老板本來想今天日子特殊,送給她兩串,就在這時,過來了一幫下工的工人,點了一大堆東西。
馮星辰心癢癢,心說,要不吃了等徐振深來付賬?
萬一他沒來她吃了霸王餐,又不能幫人家洗盤子,是不是得剁手還債?
她打了個冷戰,坐在了旁邊店鋪的臺階上。
徐振深洗完澡下來,半天沒找到人影,心裏的緊張多過怒氣,沿街開始尋人。
走了幾點店,一眼便看見了她。
她正大咧咧坐在臺階上,蹬着腿一臉郁悶,忽然看見他眼中一亮,看見救星一樣跑過來,錘着他的胸哭:“你怎麽才來啊!”
徐振深剛想安慰她,她突然話鋒一轉,崩潰地抱怨:“老板今天收攤早……最後一串烤肉剛才被人買走了……”
他還以為出了什麽大事,懸着的心一松,牽着她的手往更遠的地方走,在下一家燒烤攤上,給她買了兩把肉串,坐在長凳看着她吃,時不時伸手給她擦擦嘴。
***
晚上兩人哪也沒去,呆在旅店裏下飛行棋。
馮星辰手氣差到爆,半個小時骰子甩不出一個六,一直在原地動不了,越玩越氣餒,不停嘆氣。
徐振深也覺得她運氣太差了,實在看不下去,說:“要不和你換個位置,你到我這邊來。”
言下之意就是他去幫她甩個六點出來。
馮姑娘挺勵志的,寧死不屈:“不行,十二點前不轉運我新年可怎麽辦啊,我不想明年還當倒黴蛋啊,這個必須自己來!”
徐振深見她鬥志昂揚,也不好打擊士氣,陪着她玩到十一點,她才贏了他一局。
馮星辰體力不行,路走多了就困,栽倒在床不肯起來,要不是迷信地跟她說今天不洗澡沒法轉運,說不定她今天都不會洗澡了。
她穿好衣服打着哈欠出來,剛沾上床就被徐振深拉了起來,她困得想哭,脾氣暴躁極了,下一秒脖子上一冰,原來是他解開鏈子往她脖子上系了個東西。
她迷迷糊糊地問:“什麽啊?”
徐振深說:“男戴觀音,女戴佛,一生一世保平安。”
馮星辰笑他:“你怎麽比我還迷信。”她說完拍拍他的胳膊,“小夥子,新年快樂,早上見,我先睡了。”
徐振深見過她的睡相,替她把被角塞緊,看着閉目養神的她,很輕地說:“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