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每年新年走親訪友的時候都是最痛苦的,明明大家都不熟,還要裝作交情很好的樣子問東問西,不外乎曬孩子、秀兒媳、問成績,催婚、催兒子、催二胎。

各個叔伯兄弟走一遭,臉僵得像玻尿酸打多了一樣。馮星辰初一到初四都忙着幫家裏招待客人,可一想到和徐振深膩歪的這個新年,心裏特別痛快。

本來她都不愛理那些煩心的破事,偏偏丁胥彥把婚禮請柬寄了過來,快遞員三催四請才聯系到她,态度有些不好。

她拆開信封看見紅色封皮和燙金大字心情頓時糟透了,就問徐振深:“如果我非追究她的責任是不是太不大度了,畢竟我也沒打算混出名堂。”

“你別操心,當心生氣傷到身體。”

他那語氣就跟當心別動了胎氣似的,馮星辰沒想到他這麽直截了當,可話到嘴邊不吐不快,別扭得不行,“可我又生氣,她臉皮怎麽這麽厚,我不膈應一下她心裏難受!”

徐振深告訴她:“你膈應她心裏更難受。”

這倒也是。

她扭來扭去:“那我去參加婚禮嗎?”

馮星辰對他有依賴的感情,雖然心裏有答案,也希望他能替自己做決定,不然總覺得他不重視自己,于是賴着他給出确切的答複,“你給我拿個主意呗?”

徐振深在工作,眼睛都沒擡地盯着電腦:“不想去就不去。”

馮星辰湊過去蹭蹭他的下巴:“我有那麽點兒想去。”

他說:“那就去。”

馮星辰不但沒走,反而在沙發扶手上坐了下來。

徐振深怕她一不小心摔下去,摟着她的腰把她抱進懷裏,終于擡頭看了她一眼,兩秒後,問:“要我陪你?”

馮星辰馬上狗腿地綻出笑容:“正有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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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滑到她大腿側面輕輕拍了拍:“那行,我馬上弄完了,你邊上玩會,一會再說這件事。”

然後她就退下了。

等他把工作上的事情做完她正在翻他的衣櫃,把他的衣服拿出來看一眼,又原封不動地放回去,見他走過來也不往他身上比。

他在旁邊看了一會,依然不知道她在搗鼓什麽,幹脆問:“在幹什麽?”

“我看看你都有些什麽衣服,我穿什麽跟你比較搭。”她邊說邊把衣櫃另一扇門打開,嘴裏念叨着,“你的衣服怎麽都這麽嚴肅,看來我又要買新衣服了。”

徐振深抓住了她準備再度往裏探的手,把她拉得面向自己,“主要看氣質。”

馮星辰的臉不好意思地紅了。

他又逼近了點:“我大你七歲,你是小姑娘,我都快三十歲了,怎麽可能還穿五顏六色的衣服?”他說着捏着她的下巴,用拇指摸了她幹燥脫皮的唇,“我比你大那麽多,會有代溝,和我在一起不後悔?”

馮星辰清晰地聽見自己喉頭的吞咽聲,緊張地看着他,巴掌貼在衣櫃門板上,不安地蹭着。

打針前護士都會在下針的地方抹上酒精,而此刻,他細長的手指摩挲着她的嘴唇,好像下一秒就會親下來。她怯生生地搖頭,臉上過分地燒起來。

“那還不閉眼?”他輕笑。

他眼底像有漩渦,她置身其中,無法自拔,睫毛扇了兩下,蓋了下來。

徐振深盯着她的臉,看她的睫毛顫抖,不均勻地吐息起伏,唇瓣微微動着,他俯下身去,慢慢接近,唇和唇相碰。

馮星辰抖了一下,他頓了半秒,溫柔地用兩片唇瓣夾她的上唇,帶着她找感覺。她迎合着他,不自覺地擡了擡臉,他又轉戰她的下唇,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唇縫,向上勾了勾,輕易打入了內部。

上壁被他撩得發癢,她松了扒在衣櫃上的手,環住了他的腰,他怔了一下,她得了空,柔弱的喘息聲像嬌吟,意亂情迷地摟住了他的脖子,嗅了嗅,一口咬下去。這下徐振深徹底僵住了,頓時清醒了幾分,叫她的名字:“星辰。”

馮星辰也冷靜了,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麽,一把推開他,跑到洗手間往臉上潑水。

天啊,幸好還差一點,民以食為天,他那麽秀色可餐真的好嗎!

徐振深追了過來,本以為她是不舒服跑來吐的,沒想到她使勁降着溫,俨然色女一枚,頓時笑了,過去往自己臉上也掬了一捧,在心裏默默做了個決定。

***

丁胥彥婚禮那天馮星辰起了個早床,比她平時起的還早兩個小時。實際上她四點就醒了,頭昏腦脹的,卻也再睡不着了。

徐振深表面上看起來不關心,可昨天晚上七八點的時候問了幾遍做好心理準備沒有,當時她大手一揮,潇灑地說沒問題,十點的時候又催她睡覺催了幾遍。

馮星辰知道,他是擔心自己見到丁胥彥會尴尬,見到拿自己作品獲獎的人會忍不住撕逼。

其實和丁胥彥說分手是個意外的決定,她根本沒想到他會這麽快找到另一半,得知這個消息以後她挺難過的,可後來她自己也喜歡上了別人,之前對他的感情也粗糙得很,就覺得能夠接受了。

畢竟感情的事不能勉強。

最後她被他的現任女友當成假想敵,又被在網上欺負了一通,江娉肯定不願意她出現在自己的婚禮上。

女孩子的婚禮那麽重要,一生說不定只有一回,何必去刺激人家,所以下定決心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不抱怨,不記挂,可當丁胥彥給她發了請帖她又想去。主要想檢驗自己是不是還像當時那麽脆弱沖動。

況且身正不怕影斜,她沒必要躲着丁胥彥。以前她太在乎別人的感受,替人承擔太多,弄得像別人受到傷害都像是她造成的一樣,她憑什麽要犧牲自己的樂意成全別人的高興,別人是可憐,她就是活該?

馮星辰想着小宇宙就燃燒了,先洗了個澡,吹幹頭發敷面膜,把自己保養得膚白貌美,打開衣櫃,把所有漂亮衣服都搜了出來,一件件往身上試。

她驀地想起徐振深說的那句“主要看氣質”,心裏美滋滋的,也不像跟他約會那樣挑挑揀揀左右為難了,套上白色高領羊絨衫,外面穿了件牛仔衣,白色的包臀裙,厚打底褲,黑色色馬丁靴,穿好這些給自己打了個氣,和徐振深彙合。

跑到徐振深家的時候他在給廚房烙餅子,開門看到她的打扮一陣怔忡,馮星辰撲上去抱了抱他,黏在他身上,親了一口,笑嘻嘻地用手摸他臉色的口紅印。

“別鬧,餅子要糊了。”徐振深哭笑不得地把她從身上弄下來。

“什麽東西這麽香?”馮星辰瞬間抛棄了他,往廚房跑去。

電餅铛裏烙的肉餅,剛開瓶的黃豆醬放在一邊,筷子斜在裏面,旁邊的竈上熱騰騰地煮着什麽,憑借靈敏的嗅覺,她聞到了海鮮粥的味道。

鐵鍋架在池子裏還沒洗,炒好的糖醋小排秩序井然地擺放在盤裏,馮星辰搓着手問:“為什麽這麽豐盛啊?”

“估計你中午要注意形象,早上吃飽點一天才有精神。”

馮星辰感動得要哭了,“要我幫忙嗎?”

“不用。”徐振深把她往外趕,“做好了叫你,幹淨衣服別弄得一身油。”

“哦……”

***

從車上下來馮星辰就怯場了,非要他推一步才往前走一步,攥着他的袖子,擺着苦瓜臉說:“要不算了?”

徐振深無動于衷,倒是沒再逼她了:“你還有五百米的距離後悔。”

馮星辰還在糾結,卻無意地對上了丁胥彥的視線,這下連五百米距離的後悔機會都沒了,她無聲調整好情緒,抱緊了他的胳膊。

今天他們是來參加婚禮,不是來砸場子的,徐振深為了配合她的氣質穿得很休閑,裏面是圓領加絨條紋毛衣,外面是件連帽外套,下身是百搭的牛仔褲。

他把她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拉下來,自然地十指交握,這副打扮和馮星辰站在一起年輕了十歲,眉宇間卻仍是歲月打磨的沉穩。

馮星辰噗通亂跳的心髒總算恢複了原來的頻率。

她到門前才拉開包鏈拿出事先包好的紅包,卻不是給丁胥彥,而是給了和他并肩而立的江娉,說:“祝你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江娉咬了咬牙,換上标準的笑容,看了眼徐振深:“這是你男朋友把,也祝你們早成正果。”

“謝謝。”不管是不是發自肺腑,祝福她都收下了。

不過是貌合神離,刀光劍影已經閃了個來回,丁胥彥看了眼馮星辰,旋即把視線放在了徐振深身上,審視良久。

江娉見丁胥彥一直不吭聲,也不想他和前任再有交流,連忙指了一桌把馮星辰他們往裏面請,說完接着迎接道賀的人,表現得挑不出錯來。

馮星辰不再猶豫,把徐振深的手握得更緊,朝裏面走去。

徐振深低頭吻了吻她的鬓角,附耳輕聲表揚:“做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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