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重逢

去美國的準備很快就完成了,只是安皎若本想接着學校的名額參加美國的交流學習,但是,那個人已經确定下來了,不用想也知道是王者,安皎若只好感嘆一聲,果然是特權階級,就是方便。那麽安皎若的學業就是問題了,美國那邊也不會憑空多出一個名額,除非,安皎若放棄這邊的學業,直接退學。

“教授,你有沒有什麽辦法?”安皎若挑了一點可以透露的講給嚴教授聽,并且讓懷特先生親自跟嚴教授交涉了一番,才問道。

“名額不能有嗎?”

“就算美國那邊能為我增加新的名額,系裏有的是那些權勢之家。”安皎若無奈地說。

“算了算了,得虧我老頭子性格好,你去找醫學院姓宋的那個丫頭打張醫院證明,我給你開張長期的請假單,記得期末的時候回學校考試,不過,因為你的學籍還在學校裏,你只能大四畢業之後才能考那邊的研究生,對你來說,終究是有些不公平的。”嚴教授惋惜,奈何命運弄人。

“對我來說,我要找的那個人才是最重要的,這兩年我算是休學在家,也不更方便照顧他嗎?學位都是身外之物,誰知道以後有沒有轉機呢?”安皎若明白這個平日裏不茍言笑的老頭子對自己的憐惜,“這世上哪有你這樣的老師,一個勁兒的想着把學生趕到別人那裏?”

“若若,心理學這門學科,國內的發達程度遠比不上國外,你是我見過最有天分的學生,我自然希望你能夠學到更多的知識,尤其是現在你沒有被金錢掣肘的時候。”嚴教授看着自己最喜歡的學生,有些渾濁的眼睛中流露出不舍,“真感謝我的話,學成之後回來給這幫孩子上上課,讓他們長點見識。”

“好,等他好了,我一定不在美國逗留。”安皎若笑着答應。

臨行前,安皎若回了趟家,不知不覺中,父母更蒼老了,眼眶有些濕潤,天下父母心,都是為子女操碎了心,可子女卻不知道感恩。

“若若,你長大了。爸也沒什麽好叮囑你的,你向來是個有主見的,既然決定了和他在一起,那就不能一遇到點挫折就哭鼻子。何簁這孩子,自小就疼你,要不然我當年也不會答應這門娃娃親,三年前,他寧願讓你忘了他也不願再回到你的生活中,三年後,他也不會願意讓你見他,這孩子,固執起來誰都勸不了。我知道你是個要強的人,你這性子也該改一改了,平時他寵着你,你也就嬌慣些,現在,他生病了,你做好像他包容你一樣包容他的準備了嗎?”安爸爸看着自己出落得越發動人的女兒,心裏總是舍不得的,從前覺得應何簁是個好孩子,可三年前看見自己女兒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他是不願女兒把下半輩子交到這樣一個人手裏的。

“若若,先別急着回答,聽媽媽說幾句,估計你也不愛聽。”安媽媽自嘲的笑了笑,沒給安皎若插話的機會,自顧自的講了起來,“你啊,雖然我們平時裏對你的關心不多,但我們兩個總歸是鄉下人,學不來城裏的那一套。可是讓你下半輩子跟了那樣一個人,媽舍不得啊!這人心總是向着自己一點的,以前不知道他生病的時候,總覺得讓你們兩個多處處,培養培養感情也好,你這下半輩子交給他,我們也就放心了。可現在,我只巴不得你們離得遠遠的,他沒辦法照顧你,跟了他,你這輩子太苦。這些天,我也上網查了一下,這種病,其實沒救的,若若,你是學這個的,肯定比我們還要清楚。”

“你們的顧慮我都知道,爸媽,這兩天我去了H市才知道,何簁叔叔的病是因為當年的車禍在大腦裏遺留了一個血塊,壓迫了神經,激素分泌不正常才造成的。歸根結底,是我的錯,這是我該贖的罪。就算我不喜歡他,這件事也是我應該做的,更何況我那麽喜歡他。”安皎若說到最後,聲音漸漸小了下去,不敢看父母的臉。

“你這丫頭,怎麽這麽不害臊!”安媽媽哭笑不得。

“還不是怨我們?當年要是多陪陪自家女兒,她又怎麽會被何簁這臭小子拐跑!”安爸爸心裏明白,到底是欠了人家的,于情于理,自家女兒這麽做都是無可厚非的,如果是自己,也不一定有自家女兒的勇氣,“若若,你做的很好。”

先到H市再轉機到美國,宋子夕和許執初兩人擔心,索性放下了手頭的工作,親自陪安皎若過去。在H市的機場候機的時候,遇見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何瑜姑姑?好巧。”

“不巧,我在等你。”應何瑜低頭對身旁的小孩說,“Nick,叫小嬸嬸。”

Advertisement

男孩有點怕生,可還是規規矩矩的叫了一聲,“小嬸嬸好。”

安皎若隐隐知道應何瑜今天來這裏的目的,于是蹲下身子,問面前的小男孩,“小朋友,可以告訴我你是誰嗎?”

男孩擡頭看了看自己的媽媽,在看見自己媽媽鼓勵的眼神之後才開口,“我的英文名字叫Nick,中文名字叫陳念梓,今年五歲了,媽媽說我的英文名字是叔叔取的。”

“那你喜不喜歡你叔叔啊。”

“喜歡,可是叔叔壞,都不陪我玩。”男孩癟了癟嘴,好久好久都沒有見過叔叔了。

應何瑜讓自家老公把兒子帶出去玩了,才轉身對安皎若說,“若若,你介意和我說兩句嗎?”

“當然。”當年的事情宋子夕已經原原本本的跟她說了,多少還是對這個姑姑有些埋怨的,尤其是當年應何簁的父母外出經商的時候選擇帶着女兒出去接受更好的教育,而把兒子留在鄉下老家。

“若若,我知道他不願意見我,可我真的很後悔,當時那麽多事情湊在一起發生,陳慕又不在我身邊,我一個人是真的怕。是我把怒火發洩在他身上,他不原諒我是應該的,可我想見見他,看看他還好嗎?”應何瑜說着,聲音變得有些哽咽,“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從來都沒有經歷過這些,我怕啊!”

應何瑜是女孩兒,自小嬌寵長大,就算在那些年家境不是很好的時候,依舊被呵護的好好的。反觀應何簁,因為是男孩子,倒是不怎麽注意。

“何瑜姑姑,我只能說,他不好,他非常的不好,他甚至不能夠保持自己的意識清醒,你要這樣的他怎麽見你?”安皎若不想虛僞的安慰面前的這個女人,“我想,他不會怪你,他只會怪自己,可是你知道嗎?如果當初你們仔細點,早點讓他去治療,早點告訴他的醫生他出過車禍,腦袋曾經被嚴重撞傷過,或者當年就檢查一下他的大腦是否完全康複,他又怎麽會生病?怎麽會造成現在這一切?”

“我家是個重男輕女的,你家卻是個衆女輕男的。”安皎若好不無奈。

“若若,對不起,對不起……”應何瑜發現自己除了對不起什麽都說出來,應何簁出車禍那年,應何瑜在幹什麽呢?她在和她的男朋友鬧分手,失戀,每天喝的醉醺醺的,她根本不配當個姐姐。

“你跟我說對不起有什麽用呢?何瑜姑姑,你是你弟弟,與你血脈相連的弟弟,你真的比我幸運太多,從小到大,他從來都沒有怨過你,以前是,現在也是。如果他能活着,如果他願意回到這個傷心的地方,他會原諒你的。”安皎若看了看時間,“飛機快起飛了,我先走了。何瑜姑姑,如果他能夠回來,我希望他能看見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姐姐。”

應何瑜想會的,一定會的,她會打理好父母留下來的家業,等待着将這份家業交回給弟弟的那一天。

安皎若一直覺得應何簁很有錢,但也很少有機會見識應何簁的有錢程度。當安皎若在感嘆坐頭等艙有點奢侈的時候,許執初淡淡地說,“應何當年本打算暑假帶你去美國的,讓我把整個機艙預訂下來,說是擔心你暈機,畢竟路途有點遠。誰都沒想到出了那樣子的事情。”

“許哥,我覺得有蹊跷,他的病情明明很穩定,那天他還給我們做了畢業演講,怎麽就突然發作了呢?摔碎的手機還在嗎?可以查的到他當時的通信記錄嗎?我心總有些不踏實。”安皎若這兩天仔細回想了一下當初的情景,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勁,何簁叔叔怎麽可能在她面前突然發病?

“當時光顧着送他到美國,然後處理一系列的公司裏的事情,應何出事的時候,公司遭受到了國內一家企業的惡意收購,我們損失慘重。如果應何沒事的話,那次難關也不會損失那麽多,唉,到底是我能力不夠。”許執初向來實話實說,“那堆雜物我沒有扔,當時收拾好了就打包扔在應何的房間裏,等應何手術結束了之後,我去找找,但願能找到一些有用的東西。若若,還好你機靈,我們兩個根本沒有想到這一層,畢竟,應何的手機沒有幾個人知道。”

“那年冬天,何簁叔叔的公司不是也出現過問題嗎?也許是同一個人呢?”安皎若想了想,胃裏有些翻江倒海的感覺,果然,她跟交通工具犯沖,想着睡一會兒也許會好過一點,“夕姐,我先睡會兒,有點難受。”

宋子夕看到安皎若有些發白的面色,有些埋怨的看了自家老公一眼,又問空姐取來一條毯子小心的該在安皎若的身上。然後取出曬幹的橙子皮,放在安皎若的鼻子下面,希望她能好過一點。

安皎若到醫院的時候,應何簁的手術已經結束了,被送到ICU,手術很成功,只是他還在昏迷狀态。安皎若本想進去看看,可身體實在是吃不消,宋子夕做主,命令許執初帶着安皎若到應何簁在美國的房子裏休息,明天再過來看他。安皎若本想拒絕,看見宋子夕嚴厲的眉眼,果斷閉嘴。

第二天,應何簁沒醒。

第三天,應何簁沒醒。

第四天,應何簁沒醒。

……

醫生過來檢測應何簁的各項指标,發現都沒有問題了,可是應何簁還是沒醒。

“懷特先生?”安皎若的英語有些蹩腳,和懷特先生交流的時候時常會爆出幾個中文單詞,幸好懷特先生通過安皎若的肢體語言還是能夠知道她要表達的意思。

“王子給沉睡中的公主一個吻,公主就蘇醒過來了,這雖然是童話故事,但也有心理學上的依據。應遲遲不願以蘇醒過來不是因為身體機能上的問題,而是因為心理上他選擇逃避。躁狂症的另一個極端是抑郁症,應他也許不願意活着。”

安皎若心沉了一下,他不想醒過來,他不想見到她麽?“不,他會醒過來的。”應何簁已經被轉到了普通病房,許執初回國處理公司裏的事情,宋子夕擔心自己的孩子,懷特先生白天還有課。安皎若每天就過來跟應何簁說說話,清理一下他的身體。

“何簁叔叔,何瑜姑姑都哭了呢,她說她很後悔沒有照顧好你,她很後悔在那種時候把你趕到美國,小Nick說很想你,他還叫我小嬸嬸了呢。把我叫的好老,我想糾正他叫我姐姐,可是想到你,我又不想了。所以你一定要快點醒來,我們一起讓他叫我們哥哥姐姐。”

“何簁叔叔,我爸知道當年的真相的時候,誇我了呢。說我是個有擔當的人,可是我一點都不高興我還是喜歡像小的時候一樣跟在你身後,就算被叫小跟屁蟲也沒有關系,你肯定會教訓他們,直到他們不敢罵我為止。何簁叔叔,我都想起來了,原來我那麽小的時候,你就已經對我情根深種了。”

“何簁叔叔,媽媽說你不适合我,說我嫁給你會過得很累,說我會忍受不了你的病。怎麽會呢?我一定能夠把你治好的,到時候我們一起回去,給我媽打臉。可是你不在我身邊,我說話都沒有底氣。我跟媽媽說我喜歡你,媽媽罵我大姑娘家的還這麽沒羞沒躁的。我不敢頂嘴,可是,能跟你在一起的話,死賴着你不放的話,好像也沒有什麽關系,反正我丢臉的時候,你見多了。”

“何簁叔叔,瞾哥哥都和何意分手投入汪哥的懷抱了,你怎麽還不醒過來呢?”

“何簁叔叔,懷特先生說公主是被王子吻醒的,可是我都吻了你那麽多次了,你怎麽還不醒?難道你嫌棄我只是個灰姑娘?可是你也不是王子啊,就不能将就一下我這個灰姑娘啊。你看看你瘦不拉叽的樣子,有那個公主敢吻你啊?”

“何簁叔叔……”安皎若不知道自己叫了多少聲何簁叔叔,可面前的男人總是不願意醒過來,“應何簁,我跟你說,你不醒過來吃飯,我就陪你睡,我看你忍不忍心讓我餓肚子,美國的食物都好難吃啊。”

應何簁一直都覺得耳邊很吵很吵,可他意外的覺得這種吵鬧的感覺很幸福,如果一直都這也好像也是挺好的,可是有一天,他聽見他的小姑娘對他說,他不醒過來她就陪他睡,不吃不喝,不死不休。他的心一下子就慌了,不行,他得醒過來,他要醒過來。

安皎若睜着迷蒙的睡眼,看見應何簁的手指動了動,忙把醫生叫過來,并通知了懷特先生。看着醫生忙碌的給應何簁做檢查,安皎若突然有一種恍如隔世之感,幸好幸好,都過去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