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破冰

“若若,你終于長大了。”應何簁揉了揉懷中女子的的頭發,可惜看不見她的臉,以前随便調戲一下都會臉紅的小姑娘,現在竟然……他要不要慶幸一下,自己一手看大的小姑娘到頭來還是屬于自己的,雖然在她面前,自己還是有些自卑的。

“何簁,以後,我們都好好的,好嗎?我真的好怕你不理我。”積攢許久的委屈一時間全部爆發出來,安皎若窩在他的懷裏放聲哭了出來,像個孩子一般的哭泣招來了路人詫異的眼光。知道自己的記憶擅自被抹去的憤怒,父母不理解她的愛情的時候的悲傷,遠赴重洋的孤獨,知道他曾經以命相救時的自責,感受到身邊的人都不相信他能康複的不甘,一次又一次被拒之門外的失落,他以命相逼讓她離開時的委屈,半年來他不發一言的絕望……

這一切的一切,在男人的懷裏,她終于可以不用強撐着,她只是一個二十一歲的女孩子,本應該在大學校園裏懵懂的憧憬着自己的初戀。可她呢,過早的愛上了,情已入骨,放不下,偏偏那人還一再躲着她,為了一個自以為是的、虛無缥缈的理由躲着她,怎麽會不委屈,怎麽會不害怕。

多少次午夜夢回,質問着自己這麽多值得嗎?現在她終于可以對着曾經猶豫過的自己說出,“這很值得,非常值得,這是我這一生中做過的最棒的事情!”

應何簁想,他現在真的應該後悔,即使自己有一萬個理由,在懷裏的小姑娘撕心裂肺的哭泣之中,自己當初所做的,自以為對每一個人都好的選擇,實在是大錯特錯。他曾經高估了自己,現在又低估了自己的小姑娘。我的小姑娘,這個稱呼聽起來就是那麽的動人呢。

“若若,我們以後都好好的,不管什麽事請,我們都一起。”應何簁在“一起”這個詞上特地加重了語氣,溫和地拍着安皎若的後背,就像的小的時候哄她入睡一般。誰能想到而是跟在他屁股後面的小妹妹,現在依舊能以最親密的姿态安居在他的懷抱中呢?

是什麽時候這份感情開始變質的呢?應何簁覺得自己也并不知道。也許三歲的奶娃娃為了他嘴裏的糖果把他撲倒在地,并且奪取了他的初吻的時候,他們就注定要糾纏一世。那場車禍他明明可以直接将小姑娘堆到馬路一旁,自己再順勢跳開,他就可以不用受那麽嚴重的傷。救人的方法有那麽多,他卻選擇了最笨的一種方法,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将她護在懷裏,替她擋去一切傷痛。他害怕那是石子鋪就的馬路會磨損她嬌嫩的皮膚,小丫頭最怕疼了,反正他皮糙肉厚,經摔。

再遇時,小姑娘看她的眼神中帶着陌生和防備,他心裏是憤怒的,車禍這樣的事情竟然也能說忘就忘,八歲的年紀,難道還沒有開始記事嗎?憑什麽,他當初撒謊将過錯都爛到自己一個人的身上,他承擔了那麽多不應受的指責,竟然連小姑娘的一點感激都得不到?他不是個遲鈍的人,那份急切的想要自己的付出得到回報的心情,可以算得上是喜歡嗎?

然後他一點一點的靠近,一點一點的算計,讓她同情,讓她感激,讓她一點一點的陷入自己編織的情網之中,索取着回報。

一朝變故,他又自以為是的替她做了決定,所有冠冕堂皇的理由不過是掩飾自己的自卑,掩飾自己對這份愛情的不确定。

安皎若哭累了,窩在他的懷裏睡着了。

應何簁很無奈,小姑娘的鼻涕眼淚都蹭在他的襯衫上,可是,他現在手不能提的狀态,實在是沒有辦法把她挪到床上,讓她睡的安穩一點。自己竟然那麽的無力,頹廢了那麽久,他是時候重新回到正常人的生活了,不用擔心自己什麽時候會突然發病,不用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緒……

應何簁靠在輪椅上閉眼休息,心裏有一塊一直空着的地方終于被填滿了。

安皎若沒有睡多久就醒過來了,實在是這樣的姿勢有些不舒服,“醒了?”

安皎若點了點頭,想要站起來,卻發現自己的腿好像麻了,又想起自己是在他的腿上睡了那麽久,自己的腿都麻了,那他豈不是更凄慘,心裏頓時有些羞愧,連忙強撐着起身,坐在了地上,這樣子就比坐在輪椅上的應何簁矮了一大截。

“可惜我現在沒有辦法幫你按摩腿,我已經有整整三年都沒有活動過了,全身的肌肉好像都不聽使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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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系的,到是你,腿被我壓了那麽久了,一定很難受吧。”安皎若索性坐在地上幫他捶腿,她不會什麽按摩的手法,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給他捶腿,也不知道有沒有效果,自己的力道有沒有把握好。

應何簁握住了她的手,放柔了聲音說道,“我沒關系的。比起我的腿,我大概更需要你幫我倒杯溫水,我已經很久沒有說話了,喉嚨有些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發炎的征兆。”

安皎若扶着輪椅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腿部的關節,這才走過去幫他倒了一杯水,試了試水溫,才遞到應何簁的手邊。想了想,又去房間裏的醫藥箱翻出一顆潤喉糖來,“夕姐走之前,給你留了不少常用藥,根據你的身體狀況準備的,怕我如果發現你生病了,不敢給你亂用藥。”

“她是個很細心的人,她說可以那肯定是可以的。我看不見天色,現在什麽時候了。”應何簁接過安皎若低來的潤喉糖,放在嘴裏含着,說話有些不清楚。

“晚上了。我去餐廳拿點吃的,你就在這裏,好好地把水都喝了。”安皎若叮囑了一下,才轉身離開,她在晚上方向感不好,沒法兒自己回去,只好去餐廳拿點吃的,幸好為了病人的需要,療養院的餐廳是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路上偶爾會遇到被醫生允許出來散步的病人,安皎若也都順着他們的邏輯和他們打了招呼,旁邊的護工對這個黃皮膚的小姑娘也都充滿了好感。

應何簁對她的叮囑失笑,他的女孩是真的長大了,不在對他下意識的抱有一種對長輩的尊敬。

兩人用完了晚飯,安皎若也沒有準備回去的打算,反正應何簁的病房布置得和家裏也差不了多少,兩個人好不容易和好了,她恨不的每分每秒都帶在他的身邊。

安皎若這段時間倒是被練就了一身力氣,把應何簁這麽大個男人抱到床上也并不是很吃力,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病痛的折磨讓這個健康的男人瘦成了一副骨架。

“等你看得見了,我們去買個情侶手環。這麽久了,這裏的疤還沒有消掉。那只手你肯定是要戴手表的,這之手就帶個手環吧。”安皎若輕輕撫摸着男人手腕上的疤痕,那是他病情發作時被手铐鎖住,掙紮之後留下的傷疤。

“怎麽,嫌它醜?”應何簁挑眉,小姑娘的體溫環繞在他的手腕上,像羽毛撓過一樣,癢癢的,一直傳到心裏。

安皎若煞有介事的點點頭,“怎麽辦,我真的很嫌棄它們呢。”

“好吧,你說了算。”應何簁心裏明白,也許這些疤痕會跟随他一輩子,他的小姑娘這是在心疼他呢。以後肯定少不了在人前出現,總不能認識一個人就要向他解釋一下這些疤痕的來歷吧,尤其是在中國,大多數的人眼中精神病是不可能治愈的,精神病代表着會傷害正常人的瘋子,精神病意味着歧視。

王者很郁悶,這段時間每次約安皎若出來她總是走神,是的,走神。王者不知道第多少次打斷安皎若的神游,“若若,回神了,你這樣子讓我很沒有食欲的。”

安皎若看着面前精致的牛排,不至于沒有食欲吧。

“若若啊,你知不知道你拿叉子在切牛排。”王者實在是無語。

“啊?!”安皎若下意識的扔掉了手中的餐具,好吧,她确實走神了,她在想為什麽應何簁的視力還是沒有恢複呢,明明他的心結已經放下了,到底是什麽被她忽視掉了呢?明明她已經找懷特先生和當時的手術的主治醫生再三确定過了啊,他的生理上完全沒有問題,他應該恢複視力了的啊。沒有恢複視力的話,他的複健會很艱難。“一個奇怪的病例。”安皎若随便找了個理由搪塞道。

“什麽奇怪的病例?這分明是你随口瞎扯的理由,你當我這麽多年心理白學了嗎?看你這麽個失魂落魄的樣子,不是失戀了就是想家了。失戀?沒聽說過你談戀愛,這個應該是不可能的,至于想家,這倒是有可能,來這兒都半年多了,你一趟家都沒有回。”王者認真的分析道,她是打心底裏佩服這個在小鎮裏長大的女孩,那麽的堅韌,那麽的聰明。

家人,應何瑜,她怎麽把這一茬給忘掉了呢,照着應何簁的性子,當年應爸爸何媽媽驟然的離世一定給他帶來了巨大的打擊和自責,看來,他們是時候回一趟中國了。

“對啊,我該回一趟家了,王者,謝謝了。我有事,先走一步喽!”安皎若收起自己的包就向外跑去,“下次請你吃點好吃的,我親自下廚。”

“你慢點兒!”王者臉上是大寫的郁悶,今天的安皎若實在是不正常,一驚一乍的,不對,她最近都有點不正常。王者想了想,她覺得她剛才的分析是有問題的,難道是戀愛了,她說她來美國是為了一個人,難道是情郎?這個樣子,是找到了情郎又被抛棄了的節奏?王者覺得她的腦洞不夠用。

“懷特先生,我想,我找到原因了。”安皎若是跑到懷特先生的辦公室裏的,還有點喘,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平息的一下心跳,“是他的父母,他還沒有從父母的驟然離世中走出來。”

“既然原因找到了,我想聽聽你的意見。”懷特先生也算是松了一口氣,起了考驗自己學生的興致。

“回國,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強,只是他不願意從自責中走出來。中國人講究鬼神,我想陪他回去掃墓會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安皎若來的時候就想好了方法。

“若若,你果然是我最驕傲的學生,相信你自己的做法,放手去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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