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星空咖啡館(中)

迷迷糊糊中,他感覺靜初将他扶回了病床上,還将他的鞋子脫

下。衛默眉心一蹙,道:“別碰我。”

靜初怒道:“你的意思是讓你躺在地上嗎?或者,俗話說,女人

的腳摸不得,你是女人嗎?”

衛默道:“戀足癖,住口。”

靜初做了個鬼臉。

衛默稍稍休息了片刻,緩緩起身,靜初忙去阻止:“你要不要再

休息下?”

衛默将拐杖攥得緊緊的:“松手。”

兩人就這樣并肩走在走廊上,高大英俊的男子,修長俊美的姑

娘,惹得偶爾路過的護士和病人家屬投來豔羨的目光。

“好幸運的女人,他的男朋友好帥。”

“那個男的是衛默嗎?不對,衛默怎麽會出現在我們醫院?”

小護士們的竊竊私語,在清靜的走廊裏顯得格外清晰,靜初的臉

微微發燙。衛默則加快了步伐,大步走向令揚的病房。

因為失血過多,令揚還在昏睡。黃千荔正坐在病床邊,一雙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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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目光似蠶繭一般将那床上的人層層包裹。

“揚叔沒有大礙了,你們都回去吧,我在這裏照顧他。還有,這

件事的幕後主使如果查出來,我可饒不了他!”千荔咬着銀牙說着,

眼淚似一串串珠子似的落下。

“讓靜初留下幫你。”衛默說。

“才不要‘狼外婆’。”千荔噘嘴,“你們都不要破壞我們的二

人世界。”

“如果照顧不周,我拿你是問。”衛默猶豫了一下,轉身離開。

此時,細雨初歇,滿世界的綠葉像被洗過一般新鮮清亮,天空蔚

藍,又是晴朗的一天。

衛默說:“陪我吃早餐。”

靜初說:“好呀,我的确餓了,那家快餐店的生煎很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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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她揮起長臂,指着一家小巧而油膩的店鋪說。

衛默拿丹鳳秀目瞥了她一眼:“不去。”

靜初微微一怔:“你看,那邊有家粥鋪……”

衛默的拐杖敲得地面篤篤響:“不去。”

靜初繼續說:“那就只有一個煎餅果子的攤位了……”

衛默皺起劍眉:“住口。”

靜初看一眼醫院的鐘表,道:“你不會餓嗎?不是貧血嗎……”

衛默打斷道:“吃得這麽沒品位,難怪胖。上車。”

“你……”靜初氣哼哼地上車之後,衛默閉目養神。靜初見他雙

唇毫無血色,忍不住問:“你不舒服嗎?”

衛默不答,自然是不舒服。腿疼,頭暈目眩,心中一股怒火難

平。

靜初道:“如果你還是貧血,可以讓阿姨給你熬黨參紅棗粥呀,炖胡蘿蔔牛肉,平時還可以拿桂圓、紅棗當零食,嗯,還可以喝桂圓烏雞湯……”

衛默忍無可忍道:“我不坐月子。” 靜初憋不住一樂,摸出本子,用圓珠筆在衛默的肖像上加了一個

豬鼻子,脖子上還加了一串花朵項鏈……

衛默似乎有心電感應一般,睜開那凜然的丹鳳秀目,一把奪過本

子:“沒收了。”說完,将本子放在懷中,繼續閉目養神。

靜初吐了吐舌頭,皺着鼻子做了個鬼臉。

衛默帶靜初來到清晨的黃浦江邊。汽車駛過一幢幢灰磚紅瓦的

別墅,這裏有古樸的弄堂和百年前的古老法式別墅。在悠長的汽笛

聲中,老上海似乎跳着狐步舞優雅歸來,周璇的歌聲仿佛還在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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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響。

杜月笙曾在這裏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黃金榮曾在這裏千金博得美

人笑。這裏是南外灘,昔日十裏洋場的起始地,今日的時尚繁榮歌舞

場。

經過一個水花如碎鑽的噴泉,路過一座純玻璃打造的建築,衛默

帶靜初來到一家能欣賞到黃浦江全景的會所——浦江一號。

“吃一頓早餐而已,我們可以回咖啡館吃呀!”見服務生十分謙

卑地幫她拉出座椅,靜初像渾身生了刺一般不自在。

一擡頭,她不經意間看到一位戴墨鏡的高大男子正在用餐,長得

好生面熟。

“王大衛導演!”靜初叫出聲來。她喜歡他導演的片子,絢爛又

有懷舊情調,老上海、老香港的風情,在他的鏡頭下,如一朵朵盛開

的罂粟花。

他對面坐着一位頗有香港豪商風采的西裝男子,四十多歲,戴着

金絲邊眼鏡,亦是舉止不凡。

靜初一扭頭,發覺另一張桌子邊坐着的人也是一張熟面孔。那位

經常來學畫的美麗貴婦人,挽着她年邁的夫君,在這邊用餐,他夫君

似乎是一位商界巨子,最近的手機生意做得異常紅火。

“他們來談生意,我們來做什麽?”靜初忍不住問衛默。咖啡館

總店雖也時常有名流出沒,然而,這種級別的名流,實屬少見。

“用餐。”衛默端起一杯咖啡輕啜一口,目不斜視。

靜初盯着衛默淡定得仿佛一潭秋水般的臉,正納悶着,身後忽然

傳來一個嚣張的男中音:“我親愛的弟弟,你也在這裏呀,喲,還帶

了你的女保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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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初轉頭一看,居然是衛默同父異母的哥哥——宋學祁。今天,

這位衣冠禽獸穿得像個花花公子,一身Dior的灰色格子西裝,白襯衣

的前兩個扣子散散地松開,脖頸上還系着一條黑鏈子,吊墜是心形,

圍了一圈細鑽。

他身邊環擁了兩位美女,兩人都是嬌美容顏,蜂腰長腿小臉盤。

“弟弟,你好品位,別人都帶着女明星、女主播,只有你帶着

女保镖來丢人現眼。”宋學祁雙手托着兩位美人的腰肢,仰着臉走過

來。

“當然要帶保镖。”衛默擡頭,冷笑,“不然,怎麽搜集你買兇

傷人的證據?”

“真不愧是私生子,連聲大哥都不會叫了。”宋學祁一臉鄙夷

地上下審視着靜初,“瞧瞧這身材、這氣質,你這位女朋友是籃球隊

員嗎?長得也不怎麽樣啊,何必帶她來這裏呢?去街邊吃碗小馄饨

吧。我的弟弟啊,你現在眼光都low到這種程度了嗎?你這個人算是

完……”

話音未落,宋學祁已被靜初一拳打倒在地。

靜初吹吹拳頭,怒道:“同樣是兄弟,你的人品low到這種程度,

你這個人才算是完了!”

“喂,你這是故意傷人罪,信不信我告你!”宋學祁捂着肚子

吼。

“你也知道故意傷人罪嗎?你傷害我外甥時令揚,信不信我們起訴你!”靜初抄起衛默的拐杖就要打他,卻被衛默攔住了:“別髒了我的拐杖,我們采取法律手段。”說完,他帶着靜初轉身離開。

“有證據你們就去告啊!”宋學祁在美女的擁扶下站起來。

“你這是默認了嗎?”衛默回頭問。

接下來的幾天裏,宋學祁的□□鋪天蓋地般襲來。侮辱女性,派人毆打弟弟的朋友,投資失利受挫……□□接二連三出現在所有人的視線中,宋氏的股價跌了好幾成。衛默趁機購入一批宋氏股票,持股量已達百分之二十,若不是宋學祁不惜成本回購股票,他

幾乎就要成為宋氏的最大股東。 在此期間,黃千荔一直守護在令揚身邊。 令揚在住院當天的下午就已經醒來。睜開眼睛時,黃千荔的睫毛

正不停地撓着他的手背,□□□□的,他卻又不願意把她驚醒,只得悶聲忍耐着,一邊忍耐,一邊端詳着她的睡顏。她嬌嫩的皮膚睡成了桃花粉,蝶翼般的睫毛微微翹起,波浪般的卷發散發出一抹油光,似

乎是該洗頭發了。 這個小他八歲的女孩子,從他十幾歲的時候起,就一直像個跟屁

蟲一樣纏着他。

“令揚哥哥,數學題我不會做,教教我吧!”

“令揚哥哥,你可不可以教我疊青蛙?”

“令揚哥哥,你可不可以帶我去打籃球?默哥哥要學,我也要!”

那個時候,她要不是個頭太矮,怕是連打籃球也要一直跟着他和

小默了。

她從小就說:“令揚哥哥,我是班花,是校花!我要做你女朋

友!”可是,他卻打趣她道:“校花妹妹,你們學校沒有高一點的姑

娘了嗎?”

她從小就說:“我長大以後一定要嫁給令揚哥哥!”可是,他取笑她說:

“小妹妹你太傻了,我們的年齡不同,接觸的人也不同。等

你長大之後,會遭遇很多事,遇見很多人,那個時候,你一定會找到

一個與你心靈契合、年齡相仿的男人,到那個時候,我就已經變成大

叔了呀。”

可是,這個固執的女孩子硬是将這份感情給堅持了下來,這一堅

持就堅持了十年。

“那我現在就管你叫揚叔吧!你只會是我一個人的揚叔!會成為

我的一輩子!”千荔立下這個誓言的時候,只有十五歲。

當初,衛默和他合夥創業開咖啡館的時候,第一個出資支持他倆

的,便是她黃千荔。

“別鬧。”正回憶着,千荔突然湊上來,想要親他,令揚扭過頭

去,繼續看天花板。

“就鬧!”千荔嘻嘻一笑,探下身,在令揚的面頰上落了一個

吻,然後,拍手鼓掌,“耶耶耶,終于親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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