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往事總入夢(三) (2)

繁忙才至聚少離多,一個穩定的家庭關系對她有很大幫助。他沉默的很久最後仍是同意了,然後他們複了婚,接着幫她處理她工作上的事情,半年之後才徹底結束。她金錢上雖損失不小多少保住了她的名譽,不至于在這個圈子混不下去。他們帶着戶口本一起吃飯,吃完飯然後走到了民政局。她說“我後悔了,可不可以不要離婚?”他苦笑着拒絕了她,他說“該做了我都做了,我總是在你腳下卑微至此,請讓我保留最後一點尊言。”然後他們結束了第三段婚姻。

茉子問他“你既然依然愛她,為什麽最後拒絕了她,不願意再給她一次機會?”

他抹了把眼睛又喝了幾大口酒“第三次的婚姻一開始就不是因為愛,我沒有辦法再相信她,對愛情也不再有信心,我想拯救我自己,讓自己的人生不至一敗塗地。”

茉子不知不覺已經挪到他身邊,她接過他手裏的酒喝了一口,辣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但頓時又覺得全身暖烘烘的。

茉子和一個陌生人在冰冷的街頭相倚着一整夜,直到天蒙蒙亮時才迷糊着睡着了。幸而吃得夠飽,要不然鐵定第二天她們兩個就上了中央新聞頻道。标題是某某小區公園一男一女相約殉情,凍成雕塑,情路成謎。或是兩個流浪漢,凍死街頭,能否喚醒社會良知。一大早茉子便接到小雅的電話,知道了家裏發生了事情。她終于知道陳沐風為什麽要瞞着她了。這件事情如一個天大的霹靂砸在茉子頭上,讓她沒有辦法思考。小雅的原話是,我聽我媽說,你媽撞見你爸和他媽抱在一起,當場你媽就給了他媽一嘴巴。你爸要跟你媽離婚跟他媽在一起,你媽死活不同意,天天跟你爸吵架,都鬧得人盡皆知了。茉子腦子被她擰成了一個結,一下沒理明白誰是誰媽,但很明顯所有人都知道了,除了她。茉子拔通了陳沐風家裏的電話,當陳沐風熟悉如耳邊輕風一般的聲音出現在電話那一頭時,茉子突然什麽都理明白了。

“我爸要跟我媽離婚然後跟你媽在一起是嗎?”

陳沐風“······”

長久的沉默許是時間的留白,茉子卻用它将自己崩在潰敗的邊緣“回答我,是真的嗎?”

“離婚是真的,茉子·······”

茉子挂斷了電話,仿佛再多說一個字便是按下了碎紙機的按鈕,會把她和陳沐風還有兩家人這些年的感情絞成一堆碎片。太陽慢悠悠的升上頭頂,那個流浪漢也從睡夢中醒來,他看着茉子的背影,如同見到了秋風中的一片孤葉,沒有樹枝沒有同伴唯一的一片枯葉,脆弱的随風顫栗。

“你怎麽了?”

茉子定了定神才回過身來,陽光将她照射得睜不開眼睛,她對着他的方向微笑着,但他明顯看到有一大顆眼淚從她眼睛裏掉出來。那個笑臉帶着能融化所有冰霜的溫暖,也帶着讓人心疼的悲傷,讓他失神了半晌,他用那半晌時間将這個笑容刻進了心裏,讓自己相信,世界上還有這樣的美好。茉子的聲音依舊清悅“太陽出來了,你要相信所有的陰霾都是敵不過太陽的,希望你能早日忘記過去,開開心心的生活!”

他起身從陰暗處走向陽光裏的她“你接下來打算去哪裏?”

“我得回家。”

茉子沒有辦法拒絕“我要怎麽還你?”

他在一張小紙片上寫了電話塞進茉子穿着的外套口袋裏“衣服你穿走吧,別凍着了。等你什麽時候再來北京了給我電話,我再請你喝酒。”

茉子知道他已經放棄了輕生的念頭,總算是一些安慰,她拽緊那張卡片笑笑說“一言為定!”

陳沐風剛踏進茉子家門口,還沒看見人,一個碗便在他腳下的地面開了花,然後是白秀琴吵啞的聲音,顯然是聲嘶力竭得太久“滾!都是白眼狼,別再讓我看到你!”

“阿姨,你冷靜點聽我說!”又是幾個半截的杯子扔到他腳下,裂聲刺耳,碎片四濺。

陳沐風繼續走近終于看到白秀琴,她幾乎變了一個人,完全沒有了以往的神采奕奕,蒼白的臉上沒有絲毫生氣,如同窗外落光了葉的枯槁枝枝“阿姨!我來是想告訴你,茉子她已經知道了,她現在在北京,我今天去接她回來。我們都不希望茉子難過,所以我希望您能冷靜一些,我們好好談······”

陳沐風還沒講完,白秀琴便沖過來給了陳沐兩巴掌,似乎用盡了她身體裏所有的力氣,她愣在原地直發抖,但眼睛依舊倔強仇視“你還有臉提茉子,我告訴你,我死都不會讓茉子跟你在一起!你們想毀了我的家,門都沒有!”她把所有的怨恨都發洩在他身上,她已經忘記了這個人是她女兒深愛的人,是她從小看着長大的如她半個兒子一般的小輩。在一個女人失去了丈夫之後,什麽理智、冷靜便通通不複存在了。

陳沐風還想挽救些什麽,已經被推出了門外,屋裏又傳來一陣叮叮哐哐的吵鬧聲,聲音清脆卻殘忍的剜着每個人的心。這個坎兒該怎麽才能邁過去呢?他記得上初中的時候,他跟着茉子一起放學回家,聽到那些三姑六婆正坐在公園石凳上一邊磕瓜子一邊八卦着白秀琴穿了一件特別露的衣服是不是別有企圖之類的話。茉子二話不說沖過去把瓜子整包灑向她們。害得幾個婦女特別不雅觀的扯着上衣從胸口往外掏瓜子。茉子看似柔弱的外表确有着執着到幾頭牛都拉不回來的個性,這件事會對她造成什麽樣的沖擊,陳沐風實在不敢往下想。

陳沐風回到家拿了件外套和錢包就往外走,他知道茉子現在肯定在想辦法回來,她身上肯定不會有足夠她回來的錢。他路過媽媽的房間,從虛掩的房門看見媽媽正在看一張老照片,照片上是他并沒有太多印象的老爸。齊肩的短發擋住了她的側臉,卻擋不住她蒼白面容上的傷痕。陳沐風幾步走進去将媽媽抱在懷裏。

“媽,我去接茉子,在我回來之前不要試圖去找白阿姨,不要讓她傷害到你!”

陳绮微笑着拍着陳沐風的背,聲音裏沒有任何怨恨和不悅“白阿姨是茉子的媽媽,茉子會護着她也是應該的,如果她說了什麽不好聽的話你不要跟她生氣。媽媽并沒有跟你于叔叔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我會找機會勸你于叔叔不要離婚,你白阿姨也總一天會明白的。兒子,你會怪媽媽嗎?”

陳沐風抹了一把眼睛“說什麽傻話呢,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媽,只要是你說的話我都信,就算全世界不相信我也相信。只要你想做的事,就算全世界反對我也會支持!”

陳沐風坐着小巴離開鎮上去機場,他覺得很疲憊,從來沒有過的疲憊。每個人的心都是着不了地懸挂的燈,需要一根支撐的線,這線會源源不斷的傳遞能量,讓燈可以發光發熱。家無疑是每個人心上的那一根線,不可獲缺。因為茉子也因為于叔叔和白阿姨從小對他的照顧,所以茉子的家也一直是他的家,而現在這個家如一面鏡子出現了裂痕。他知道這場紛争就算以最好的結果結尾,那個完整的家也将不複存在了,他害怕得發抖,他害怕他這個夢想也會像第一個那樣成為再也實現不了的空想。而他的茉子呢,他生命裏的陽光,會不會變成他再掬不住的一捧清水,眼見着從手裏流失。

陳沐風在侯機廳給茉子打電話,茉子還是沒有接,卻有微弱的一點熟悉的聲音遠遠傳到他耳朵。陳沐風飛快的跑出去四下張望。茉子穿着一件大大的男士外衣,将她單薄的身體擋了大半,但陳沐風還是一眼認出了她。

“茉子!”

茉子愣了一下,随即停下腳步,轉過身人已經被陳沐風抱在懷裏。茉子開始在他懷時嘤嘤地哭,到後來已經轉變成嚎啕大哭。她就像是疲憊騰飛的倦鳥,而陳沐風就是她的歸巢。等她發洩完所有不快,她才看見陳沐風紅得像滲了血的眼睛。

她松開他往後退與他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臉上的淚痕被冷風吹幹,使得整張臉冰冷而僵硬。茉子語氣也一樣清冷“陳沐風,我爸真跟你媽······”她想着該用個什麽形容詞,發現用什麽都不合适。

陳沐風說“沒有。我媽媽說,只是因為她扭了腳,于叔送她回家被白阿姨看見了,所以于叔跟白阿姨吵了起來,于叔可能是一時生氣所以說了離婚,然後事情就有些一發不可收拾。”

茉子舒了一口氣,還不是最壞的情況,如果只是因為吵架也許還有轉圜的餘地。她一顆擰成了麻繩的心終于緩了緩讓她有了呼吸的空隙。她看到陳沐風同樣迷茫無措的眼睛,向他走近了一步。本來很生氣的決定不會輕易原諒他不再跟他說一句話的卻在看見他的一刻瞬間就已經繳械投降了。茉子想還得在一起一輩子呢,這一路上得遇到多少挑戰,他們的人生才剛開始如果就輸掉了勇氣,以後可怎麽披荊斬棘呢。

茉子說“我們回家吧”

陳沐風拉緊起茉子的手,眼睛從未有過的堅定“也許有一天我們還會遇到更大的困難,或者不得不分開的事情,可在這到來之前,我們絕不放手,好嗎?”

茉子雖沒有回應他,卻早已在心裏給了他肯定的答案。

茉子和陳沐風手牽手出現在小區,這至少可以讓陳沐風是于滿林私生子這個傳言從排行榜上消失了。當茉子和陳沐風出現在茉子家門口的時候他們兩個手心已經全部是汗了,但誰都不想要放開手。

茉子問“你要跟我一起進去嗎?”

陳沐風想到白秀琴的模樣有些遲疑,他的出現可能會讓茉子都沒有辦法接近她但他又想要跟茉子共同面對“我還沒想好,白阿姨情緒有些激動,誰的話都聽不進,于叔叔已經幾天沒回來了,一直住在學校宿舍裏!”

茉子一拳打在陳沐風胸口上“你應該早就告訴我的,我爸我媽,我比你要了解他們!我爸是倔脾氣的書生,你不能跟他來硬的,只能跟他講道理,你說服了他他便會覺得你有理,就依你。但我媽就是一活火山,随時都在噴發。在她噴發的時候你最好不要靠近。你只能等她氣噴發完了或者幹脆比她更兇,她才能聽進去你說話!”

陳沐風寵溺地将茉子的頭發拔到耳後“是我不對,我只是怕你會站在我的對立面。茉子,不管是什麽樣的困難,只要你站在我身邊,我就都不怕!”

茉子握緊一些陳沐風的手“如果這個家真的回不去之前,那我們就做連接着兩塊碎片的線,精誠所致,總有一天會回得去的!”

陳沐風一顆懸着的心總算有了點依靠,他預想的了很多種茉子的反應,卻沒想到她給了他最驚喜的感動。他像是被充足了氣的車輪,變得有力量抗下一切磨難。陳沐風拉着茉子推開屋門。

茉子沒有被眼前的景象吓壞,她踩着一地的碎片四下尋找,至愛的那麽多溫暖的回憶終于只餘這一地的悲哀。他們找遍了屋子也沒有找到白秀琴。茉子走到窗戶邊,看到下面站了許多人正指指點點往樓上張望。茉子伸出頭去看,一個橡框垂直落下與她擦肩而過,她看得清楚,那是她十五的歲那年和陳沐風兩家人一起照的全家福。現實總是會比想象殘酷百倍,茉子大叫一聲沖出門直往樓上跑。

樓頂上也站了許多人,有的真心擔心,有的則是趕着去欣賞這場戲劇□□部分的。一哭二鬧三上吊,終于最精彩的部分來了,白秀琴要跳樓了。衆人看到茉子自覺的讓出一條道來,茉子沖到前面,陽臺上一地像框殘骸,照片就這樣暴露在陽光下,清晰的笑臉像是對現在的局面的嘲笑。茉子看着媽媽坐在邊緣搖搖欲墜的身子撕心裂肺喊了一聲“媽!”

白秀手裏的像框顫抖着掉落下去,好一會兒才傳來清脆的破碎聲。過了一會兒她才回過神來,幹涸的眼眶再一次被淚水肆虐 “茉子,茉子,你幫媽媽想想辦法,媽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媽!就算沒有爸爸你一樣可以好好生活,我長大了,我可以照顧你!”

“我不甘心!”白秀琴挪了挪腳吓得茉子心都緊了,她看見了站在一邊的陳绮和跟着茉子跑上來的陳沐風情緒開始有些不受控的激動“茉子!就是那個女人搶走了你爸爸,破壞了我們的家。從她一開始搬到我們家隔壁就是不懷好心。她還想要她兒子搶走我的女兒。茉子,媽媽什麽都沒有了,你能不能發誓,你不要跟陳沐風在一起,這一輩子我都不想再見他們!”

茉子看着媽媽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分開。可媽媽情緒現在這麽不穩定,她想穩住媽媽比較重要。她正打算答應,陳绮從人群裏走出來,她朝茉子點點頭然後走向白秀琴。茉子不知道她要做什麽可就是無緣由的相信她,即使是現在這種尴尬的身份。

白秀琴看到她走近精神極近癫狂“你還有臉來,你們一家都是白眼狼,你給我滾!”

陳绮一改往日溫柔形象,氣勢十足盯着白秀琴“我就是來看着你死的,你死了就是成全了我跟老于,也成全了茉子跟沐沐,你跳啊!你跳了,我們所有人都安靜了,都解脫了!”

“你想得美,我不會成全你的!”白秀琴直接撲下來想要掐死眼前這個人,她破壞了她賴以生存的家現在還跑來興災樂禍。茉子跑過來從背後抱住了媽媽把她們分開了,她第一次知道自己小小的身體裏有那麽大的力量。

白秀琴激動的回過身将茉子擁在懷裏,又松開來晃着茉子柔弱的肩膀“茉子,你還沒答應媽媽,你不會跟陳沐風在一起對不對?我們娘倆以後跟他們一刀兩斷,老死不相不往來!”

茉子的沉默讓白秀琴徹底絕望了,她像瘋子一樣猛的推開茉子,茉子摔倒了手按到地上的玻璃碎片,汩汩的鮮紅液體讓玻璃反射出更加誘人的光芒。陳沐風連忙過來扶起茉子,白秀琴撿起地上的像框想要砸陳沐風,茉子揚起手想要去擋,一滴鮮血從她的手掌飛濺到白秀琴臉上。

白秀琴的瘋狂因為看到茉子的手因為那滴血而變得平靜,她似乎才清醒過來觸電般扔下像框跑過來抱着茉子哭泣“我的茉子,媽媽怎麽可以傷害你,我唯一的孩子!”

茉子雙手緊緊箍着白秀琴“媽!如果爸爸真的不愛你了再吵再鬧都是争不回來的,爸爸跟你在一起這麽多年肯定是愛你的,可能他只是一時氣話,你這樣鬧只會把他越推越遠。如果平心靜氣好好談一談,說不定還會有轉機呢?”

白秀琴看着茉子如釋重負的點了點頭,她其實早就累了,不想停是因為習慣了,習慣了便停不下來,害怕停下了便找不到自己了。

茉子扶着白秀琴回到一片廢墟的家,她打了一盆水,替白秀琴擦幹淨臉和手,替她梳整頭發。讓她坐在沙發上,看着茉子一點點将家裏收拾幹淨,她的的眼淚像是決了堤,止不住的流。

茉子收拾完了坐到白秀琴身邊,輕輕擁着她“媽媽,我好久沒吃你做過的菜了,我們一起買菜做飯,我去學校接爸爸來吃飯好不好?”

白秀琴有些木讷地問“他會回來嗎?”

“當然了,我這個寶貝閨女親自去接他能不回嗎?等爸爸回來了,你們心平氣和談一談好不好?”

白秀琴點點頭。

茉子挽着于滿林的手走在楓林夾道的小道上,秋風掃落葉,落葉簌簌飛。茉子面前的這座山比她想象的還要憔悴一些。

“爸,你能原諒媽媽嗎?”

于滿林詫異的看着茉子,他覺得她應該質問他為什麽要離婚,或者質問他是不是跟陳绮有什麽不正當關系,卻沒想到茉子已經是個大姑娘了,對于是非對錯有自己的判斷,而他之前想好的整套話似乎都不太管用了。

茉子繼續追問“爸,您真的愛上陳姨了嗎?”

于滿林苦笑着回答茉子“在你爸這個年紀還有什麽愛不愛的,我跟你陳姨最多算是知己,僅此而已!那天你陳姨扭傷了腳,我送她回家正好讓你媽看見了,她就瘋了一樣的鬧!”

雖然爸爸是否認的,可茉子明顯看得到他眼裏是有失落的,但是茉子知道爸爸沒有騙她。他們那一輩人不像現在的年輕人,他們崇拜的是責任,他們信任家庭多過信任愛情,他們不相信,相互之間的弱弱的火花與念想,這就是年輕人嘴裏的愛情。

于滿林問“茉子,你為什麽不問爸爸為什麽堅持跟你媽媽離婚,若不是我堅持要離婚,事情不會鬧得這般大!”

“爸一直是我心裏最崇拜的人,你所做的決定肯定有你的原因。雖然我打心底裏希望你跟媽媽能好好的,但是很多事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爸爸心裏跟明鏡似的,又怎麽會需要我勸呢!”

于滿林停住腳步,十分欣喜着握着茉子的手“茉子,爸爸很高興看到你的成長,但是爸爸現在要告訴你的是,這世上的事可能大多不能如願,大可不必追其前因後果。就像你覺得我跟你媽這麽多年都過了,有什麽過不下去的。但是爸爸的想法是,正是因為這麽多年都過了,我能深深體會到這中間的問題。我執意和你媽離婚,是希望她能生出些新的血液來,讓她也讓我們都能重新審視我們的人生。”

茉子确是一頭霧水“我不明白,為什麽你跟媽在一起這麽久才發現你們之間的問題,如果是早就存在的問題,不是應該早已變成生命裏的一部分了嗎?就像我跟陳沐風從小一起長大也這麽多年了,有時候他讓讓我有時候我讓讓他,好像也沒什麽問題啊!”

于滿林笑笑“茉子,我們和你們不一樣,我們生存的年代不一樣,思想不一樣。你看到我和你媽媽很少坐在一起聊天,是因為我們根本無從交流。我跟她說孔孟之道,她只能回答我菜價行情。我不再跟她交談,她就會覺得是我變了。以前我們的共同話題是你,而現在我們之間無話可說,她就會變得疑神疑鬼。爸爸不是不相信愛情,爸爸只是想給自己和你媽喘息的機會,讓我們都能過上一種新生活。這個社會不停在變,所以各種問題和矛盾會層出不窮,我希望你和陳沐風不要被這個社會扭曲你們的本來的思想,不忘初心,這樣你們的愛情才能夠天長地久。”

“你的意思是兩個人在一起就像翻山越嶺一樣,會一直不停的出現問題和矛盾?”

于滿林揉了揉茉子的腦袋“如果你們一直相信和愛着對方,你們就不會發現你們是在翻山越嶺,你們會覺得每一天都過得充實和滿足。”

“所以你跟媽媽離婚是因為你們不相愛了,你們沒有共同思想共同語言,你不想和她一起翻山越嶺了,這樣你也累她也累!”

“這麽理解也沒什麽不對!”

茉子似乎明白了,又似乎沒明白,只有等到當他和陳沐的愛情像一只斷了線的風筝遙挂山頂,而她需要像一個勇士拔山涉水去拾起它的時候她才會深刻體會到爸爸這些話的意思。那時她才會覺得,她要是不愛他該有多好呢。

茉子挽着爸爸的胳膊,有一些釋然的輕松,至少爸爸并沒有打算和陳绮阿姨結婚,這對于她和陳沐風來說就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茉子露出輕松的微笑“那你今晚回家吃飯好不好,媽媽準備了好多菜,總不能浪費了她一番心意啊!”

于滿林皺眉道“你媽媽真的願意平心靜氣跟我坐在一起吃飯嗎?”

茉子将爸爸的手臂抱得更緊些“她當然願意,你能不能看在你寶貝女兒的份上給這個女人一個機會,就算你們真要離了婚那也還是親人對不對?”

于滿林微微笑起來“都依你的。”

茉子回憶像是洶湧的潮水,一下一下沖擊着她的心房,她一直以為她跟陳沐風的過去是一條路,他們一起走出來的通往山頂的路,這條路讓她們的愛情更有底氣。而她現在回過頭去看,看見她的後面早已沒有路,有的只是萬丈深淵。

她同樣回憶起了在北京遇到的那個唱歌很好聽的流浪漢,她并不是沒有再來北京,而是回家的第二天老媽洗那件衣服的時候已經把那個電話洗得面目全非。她對他一直充滿了感激,想要再見到他。但是依然絲毫沒有将那個頭發蓬松、滿臉絡腮胡子、身上髒亂的流浪漢與面前這個光鮮明亮且嚴重潔癖的人聯想在一起。

洛靖遠揉了揉眉心,并沒有不耐煩“你回憶的事情是想跟我證明你跟陳沐風感情的深厚,你覺得你跟陳沐風的感情不一樣,那你們為什麽會分開?”

茉子抹了把眼睛歪着頭想,雖然後來白秀琴和陳绮保持着陌生人的正常關系,兩家人也不再親昵,但是因為愛她們都沒有反對她和陳沐風來往,這說明這件事情并沒有影響她跟陳沐風呀,那為什麽他要跟她分手呢?

洛靖遠看着茉子的神情直翻白眼“再這麽下去天都要亮了你還說不到重點,你不如直接說他怎麽跟你說分手的,讓我跟你分析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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