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往事總入夢(四)
一年前
那時茉子已經畢業在深圳工作了一年,因為畢業的時候陳沐風跟她說北京的工作并不好找,而且空氣不好交通也不好,讓她安心在深圳工作。他的工作已經有起色,再過個一兩年他會向公司申請調到深圳分公司來,這樣他們就可以不再分開了。茉子等了一年,那一年不知怎麽了,她的心就像個秋千似的不停的搖擺,總是七上八下的不得安寧。她和陳沐風依舊每天通電話,可是陳沐風跟他說的話她越來越聽不懂,自己的工作也沒有起色,茉子不想再分隔兩地了,她怕那些聽着就讓人哀愁心慌的話會在她和陳沐風身上應驗。正好有一個北京出差的機會,茉子和小雅想破了頭總算挂着學習交流的名頭替茉子争取到了那個名額,茉子在陳沐風生日那天,抱着她給他買的一個皮夾,高高興興上了北京。
那天她打開陳沐風租的房門,看到他的桌子上放着一個已經拆開的禮物,茉子好奇地打開那個禮物,同樣是一只皮夾。只是放在一起感覺檔次明顯不一樣,那一只高雅大方,一看就價格不菲,而茉子的只能算是大衆口味。盒子裏還有一張小卡片,上面一個字都沒有,只有一個飽滿的紅唇印。
送皮夾這不是女朋友才有的權利嗎,是誰竟僭越了她的權利這麽□□裸的在打陳沐風的主意。茉子想她來北京果然是對的,而且她覺得她必須長期留在北京才可以,這裏形形□□的人都有,陳沐風那麽好的一塊小鮮肉,盯着她的蒼蠅肯定能在頭頂結出一片烏雲。茉子必須點起全身的鬥志豎起蒼蠅拍,來一只拍一只,來兩只拍兩只,誓死捍衛她的小鮮肉。
茉子在小房間裏等得都睡着了,直到半夜陳沐風進屋的聲音吵醒了她。陳沐風已經喝多了,眼神迷離臉頰通紅,身上的白襯衣上全是蛋糕漬。他似乎很讨厭自己的這個模樣,眼神冷漠就像小時候茉子剛認識他的樣子。陳沐風進門碰一聲摔上房門,然後脫掉上衣仍在地上,然後他就看見茉子站在暖黃的燈光下頂着一雙睡眼惺松的眼睛看着他。他的反應先是一愣,以為是自己的幻覺,他閉上眼睛使勁搖了搖腦袋再睜開,茉子依然微笑着站在她面前。
茉子走近陳沐風在他唇上輕輕一吻“陳沐風,生日快樂!”
陳沐風眼睛泛着淚花将茉子擁入懷裏,然後是一個深情綿長的吻,當陳沐風摟着茉子倒在床上手不安分在她身上游走時,茉子帶着點小激動緊張得心突突地差點跳出來。陳沐風對她的熱情從來只到親吻,不越雷池半步,特別是家裏鬧翻之後他更是克制疏離,茉子知道他是害怕如果最後他們不能結婚,會給茉子更大的傷害。酒精果然是個壯膽的好東西,茉子聞着陳沐風身上濃濃的酒味,竟讓她頭腦發昏的想起了陳沐風桌子上的那只皮夾,鬼使神差地問了句“陳沐風,你桌上的皮夾誰送的?”
茉子上衣的扣子已經解得七七八八了,陳沐風的手僵硬在她腰間細滑的皮膚上,酒似乎醒了大半,像是觸電般松開了茉子“茉子,對不起!”
茉子知道自己破壞了氣氛傻呼呼的想要挽回“我不是拒絕你的意思!”
然後屋裏的氣氛尴尬得像要結出冰來,陳沐風沉默的一會兒,眼睛裏的濃墨越來越深,背對着茉子說“你先睡吧,我身上太髒了,我去洗個澡睡沙發。”
等茉子早上醒來時陳沐風已經出門了,茉子看見那只皮夾已經連包裝被扔進了垃圾筒。茉子在屋子裏窩了一天,直到傍晚才出門走走,竟意外見到有一個開跑車的豔麗美女送陳沐風回家。茉子特意看了一眼她的嘴,女人的直覺讓她确信,那個唇印就是她的。心想還真讓小雅猜對了,果然他有人在打陳沐風的主意。陳沐風已經下了車,那個女人也跟着下了車叫住他。
陳沐風客氣道“要不是出門太趕沒帶錢包,也不用麻煩你送我回來,謝謝!”
“你用我送的皮夾就肯定不會忘記帶了!”她扭着水蛇般的腰走近陳沐風。
陳沐風後退一步保持着禮貌距離“昨天我女朋友也送了我一個皮夾,你那個太貴重,我可能用不太上。”
茉子躲在一邊直跺腳,陳沐風損她的時候別提多心直口快了,這會兒怎麽這麽婉轉跟山路十八彎似的。茉子按捺不住從斑駁的樹陰裏走過去,摟着陳沐風的胳膊瞪着面前那個女人。
陳沐風并沒有絲毫心虛摟着茉子給她介紹“這是我女朋友,于茉!”又指着那個女人給茉子介紹“這是我們行政經理,夏麗。”
茉子憋着一肚子火陰陽怪氣說“謝謝夏姐姐對我們家沐風的照顧,還送他那麽名貴的生日禮物,可惜昨天我不小心灑了一些油漬在上面,怎麽都擦不掉,只好扔掉了。”
陳沐風扯了扯茉子對她直瞪眼,茉子依舊不理他,這種宣示領土主權的重要時候,她怎麽能退縮呢。
夏麗臉色立馬陰下來,橫了茉子一眼,然後忿忿地瞪了一眼陳沐風,踩着細高跟鞋噔噔噔把車開走了。
茉子看到陳沐風板着的臉立馬換上一張谄媚笑臉“我知道我那麽一點點不禮貌,但是任何女人對自己的情敵都是不能心軟嘴軟手軟的,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陳沐風敲了一下茉子的頭“你這些歪理都是從哪裏聽來的?”
“我公司裏有好多結了婚的婦女,天天給我傳授經驗呢?”
陳沐風笑着将茉子摟在懷裏,遲遲不願松開手,像是帶着深深眷戀的離別擁抱。很快事實證明這真的是離別的擁抱。
茉子覺得陳沐風并沒有太生氣,所以心情也變好了,從陳沐風的懷裏擡起腦袋想要撒個小謊試探一下他的反應“她們還教了我很多,其中有一件我覺得挺有道理的,不是所有分隔兩地的情侶都會分手,但是卻容易滋生一些問題,剛剛那個就是最好的證明。陳沐風,我覺得時機差不多了,所以我把工作辭了來這裏找你!”
茉子說到時機差不多的時候明顯感覺到陳沐風身體和表情都有些僵硬了,但她并沒明白她這句有什麽問題。她說完之後陳沐風沉着臉松開了茉子“你不是出差嗎?真的是辭了工作過來的?”
茉子對他的反應有些不悅“你的反應是不是有些過頭了?”
“于茉,你做事永遠不顧前也不顧後,想起一出是一出,你什麽時候才能成熟一點?”
茉子瞬間一肚子醋酸又加了一肚子的委屈,快要将她撐暴了“我想跟你在一起我錯了嗎?我可以放棄自己的工作來陪你你還不情願,你就那麽不希望我來,不想我陪在你身邊,是怕我打擾到你在這裏拈花惹草,風流快活嗎?”
陳沐風低着頭,他長長的睫毛蓋住了他的眼睛,茉子只覺得面前的他前所未有的陌生。陳沐風的聲音冷冷清清的“随你怎麽想,我是凡夫俗子,所作所為只是為了生存,為了能讓自己在生存的前提下還能做得更多,可是你總是肆意妄為,像是不食人間煙火。于茉,你有沒有想過,若是有一天你的親人離你而去,我也離你而去了,你要怎麽生活,你是不是真的能做到不食人間煙火。”
茉子瞬間沒了底氣,眼睛裏有深深的恐懼“為什麽你會離我而去?”
時間像是凝固成冰的湖面,表面紋絲不動可裏面依舊暗流洶湧。沉默許久之後陳沐風的話像是結了冰的湖面撕裂開的第一條縫,然後會有一條接一條的裂縫出現,帶着抑制不住的崩塌與下沉,他的眼睛在微微顫抖,他将目光轉開不敢直視她“因為我要追求成功,我很忙,沒有力氣和閑情再照顧你了。茉子,我們······分開吧。”
茉子愣在原地感覺自己似乎聽錯了,她寧願相信這世界上真的有外星人也不會相信陳沐風有一天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來。她清楚記得陳沐風曾經跟她說,他不在乎成功,他唯一的夢想是希望一家人能開開心心永遠在一起。茉子把他的夢想當做自己的夢想刻進了心裏,他又輕而易舉将它否定了。茉子看見陳沐風眼睛裏的星光通通墜進她看不清的黑暗裏頭,成長和分離送給她們的饋贈現在才是真真體現出來了。它在她們面前畫了一條河,她們一直趟水前行,陳沐風上了岸清楚的看見了他們之間的距離,而茉子卻以為他們一直行走在河的同一邊。茉子終于明白那句話已經無可挽留的從他嘴裏說出來了,可是不是說好會在一起一輩子嗎?這麽重要的承諾怎麽能這麽輕而易舉的就被推翻了呢。輕得仿佛秋日裏被風吹落的一片黃葉,連灰塵都驚不起來。
洛靖遠看了一眼落地窗外,路燈的光線已經在黎明的破曉晨光裏辨不太出來,一切都是新的開始,世界平靜得如同一幅畫兒,等着蘇醒的人們慢慢添上更多色彩。茉子的眼睛也從神采奕奕到了層層悲落。洛靖遠不會安慰人,他覺得茉子也不需要安慰。他聽她的故事聽了整夜,如同當初北京的雪夜裏她聽他絮絮叨叨一樣,他看見茉子經歷着他經歷過的磨難,他能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撕開她的傷口,讓她痛得徹底然後幡然醒悟。不要像他,用悲傷填滿自己最好的時光。
洛靖遠問“你們就這樣分開了?”
“以前我們吵架冷戰不出兩天就能合好,我忍了一個星期沒理他,然後去他租房那裏去找他,跟他說我是騙他的,我沒有辭掉工作,我會乖乖回深圳,會改掉我的壞毛病,我已經這樣卑微,他還是堅持要跟我分手。”茉子擡起水波閃閃的眼睛盯着洛靖遠“你也是男人,你說是為什麽?他不可能真因為我一句謊話說我了辭了工作就判了我死刑呀,讓我怎麽相信。”
洛靖遠問“你覺得他還愛你嗎?”
“我一直都有信心,陳沐風是愛我的,直到我見到小青。她是陳沐風的學妹,她跟陳沐風一樣的專業,她的畫畫得很好,她很愛笑,笑起來眯着眼睛,還有一對小梨窩。她過着我曾經夢寐以求想要的生活,和陳沐風一起上學一起生活,她也很愛笑性格跟曾經的我那麽像,而她還做到了我沒有做到的,連我自己都覺得她是上天為陳沐風量身塑造的另一個我,她站在陳沐風身邊比我更合适,所以當她出現在陳沐風身邊的時候我就是敗了,夾着尾巴逃回深圳去了。我想試着忘記陳沐風,可是刻進骨子的東西,哪是那麽輕松能就忘就忘的。”
洛靖遠原本平靜的心像是刮起了大風掀起無邊的波瀾,在他看來,這不過是個簡單到一抓一大把的交新歡棄舊愛的故事。而茉子還在傻傻的認為什麽都沒有變,真是傻得可憐。他苦笑着搖了搖頭“茉子,真相擺在眼前,你還沒看清什麽是真實嗎?”
茉子凝眸盯着他“什麽是你所謂的真實,你覺得真實是陳沐風不要我了,那是你從來不認識他不知道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洛靖遠盯着認真的茉子,就像是看着曾經義無反顧,飛娥撲火的自己。洛靖遠字字句句說的清晰有力“茉子,真實就是他不愛你了,或者他還對你有一些憐惜,但他已經将很多條件淩駕在你們的愛情之上。”洛靖遠看着茉子依舊倔強的臉“我會讓你看見什麽是真實!”
咖啡店門口下午四點半已經挂上了休息的牌子,洛靖遠也不會那麽早回來,茉子沒想到這個點會有人進來,洗了頭也沒吹直接吊在前面就從洗手間裏飄出來了,她身上還穿着一件白襯衣,然後就聽到一聲見了鬼般的嚎叫。
茉子也被吓着了,退了幾步将頭發拔出兩條鏠看着來人。一個看着至少三十好幾的中年男人,居然穿了一身橙黃色的西裝,還配上同色系的淺色領帶搭着一雙亮晶晶的閃金皮鞋,手邊拖着一個金色的行李箱,土豪的一身差點沒閃瞎茉子的眼。整個造型跟是熟透了的大橙子似的。茉子頭一甩将帶着水珠的頭發甩到後面,掃視面前這顆橙子“不好意思先生,我們這個點已經不營業了。”
他眯着眼睛看了一會兒茉子确定這是個活人之後,更是受了驚一般捂着胸口坐到靠窗的沙發上,完全沒有理會茉子的話。
茉子加重語氣又說了一遍,他才從震驚中回過神看着茉子露出一絲邪媚的笑臉“我不喝咖啡,我等人!”
茉子覺得這個人腦子是不是有問題,她打算再跟他說一遍如果他還是腦子不開光她就要直接将他掃地出門了。“先生,不管你等誰我們現在都不營業!”
茉子看到他起身以為他要走了,他卻是往裏走,邊走邊說“我上個洗手間馬上走。”
茉子一陣風沖到他前面“我們這裏沒有洗手間!”
他一臉壞笑的繼續往裏走“我剛剛看見你從洗手間出來的,人有三急,你不要那麽小氣!”
“你不能在這裏上洗手間!”
洛靖遠進來的時候就看見茉子和橙子在洗手間門口扭在了一起,他看到橙子那一身,微微皺眉,再看看茉子的造型,眉頭皺得更深了。
“你們倆在幹什麽?”洛靖遠忍不住出聲打斷。
大橙子站直了看向門口朝茉子努了努嘴“我等的人來了!”
茉子回過頭去,看到洛靖遠正用一種看一堆細菌的眼神盯着她,茉子摸了摸了自己的頭發,估計是這造型閃到了他了眼,茉子不自然的兩只手抓着自己的頭發。
洛靖遠走過來跟茉子介紹,他是事務所合夥人,夏成,外號果然就叫橙子。然後洛靖遠十分不自然的看了一眼茉子的頭發,咳了兩聲“看來我得在店規裏面新加一條,不許頂着滴水的頭發進來。房間抽屜裏有吹風,需要我幫你吹嗎?”
茉子将頭搖得跟波浪鼓一樣,頂着兩片祥雲飄回房間了。
洛靖遠無奈地盯着夏成“你說你一大老爺們,你耍人家一小姑娘幹什麽?”
“就是因為我是一大老爺們,我不耍小姑娘難道耍小夥子!”夏成歪在沙發上看向洛靖遠“你上個星期說要把這店關了,把跟林珊的帳徹底清算清楚我還不信,原來忘記舊人最有效的辦法的還是結識新人,聖人說的話果然十分有道理。”
洛靖遠并不想太多解釋“你還是不要裝作你跟聖人很熟,小心他晚上來找你。”
夏成仍舊十分有興致朝茉子的方向努嘴“90後吧,你跟得上她的跳躍思想嗎?如果你是認真的想找個伴,也至少找一個有共同語言的吧。”
“我們認識多久了?”
夏成不知道他為什麽冷不丁問這個問題,回想了一下“18年。”
“嗯”洛靖遠點點頭繼續說“原來沒有共同語言我們也可以相處18年。”
夏成“······”
茉子将頭發吹得半幹從屋裏出來,洛靖遠正好在端着咖啡走過去,夏成半躺在沙發上沖茉子招手。從茉子走過去開始夏成就滿腔熱情地跟她唠,說他和洛靖遠以前在學校是怎麽樣風爢全校,他還把到了他們系的系花,結果後來兩個人因為某天早上包子降了五毛錢會不會影響全球經濟而發生了分歧,為了一起驗證各自的觀點是不是正确,所以一畢業就結婚了。那年果然暴發了全球性的金融危機,不過跟包子沒什麽關系,只是那天老板給他們找錯了錢。他們在學校還組過一個搖滾樂隊,在大雪紛飛的夜裏在北京的老胡同裏開演唱會,那天胡同裏都被人擠暴了,都有人報警來維持秩序。結果警察還沒來,就被住在胡同裏的一幫大媽舉着掃帚趕散了。他說起那些時光的時候眼睛會放光,仿佛是看見了那天晚上的紛揚大雪和他們飛揚肆意的音樂和情懷。時間總是這樣,讓你不斷的追憶以往,總覺得失去的才是最好的,莫不知你現在經歷的就是以後的追憶。
洛靖遠在夏成正是感懷青春不在的時候,陌然提醒他,馬路對面有一個身影正往這邊走過來。夏成朝窗外瞄了一眼,立馬從沙發上跳起來,拉着行李箱就往房間裏跑,一邊跑一邊跟茉子和洛靖遠交待,千萬別說見過他。
洛靖遠讓茉子坐到夏成剛剛坐過的位子,茉子有點明白又有點不明白。洛靖遠淡定的喝了一口咖啡“那個是夏成的妻子,許向晴。她在大學的時候是系花,成績也好,也是我們樂隊的主唱,後來嫁給了夏成生了小孩做了全職的家庭主婦。他們也是十幾年的感情,比起你跟陳沐風有過之而不及,可時間總是殘忍的,你可以看看他們現在的模樣。再想想你所追求的東西是不是真的那麽堅不可催,值得你付出一切!”
茉子明白了,這許向晴是洛靖遠故意叫來的,為了讓茉子看看所謂真實。
許向晴留着齊肩的短發,穿着素色的松織毛衣,披着深紫色的披肩,面容姣好只是眼睛有些暗淡,全然沒有茉子心目中搖滾女歌手的範兒。她走進店裏就看見了落座在落地窗邊的洛靖遠和茉子,露出一個大笑臉來,笑的時候眼角挂着幾條魚尾紋。
她看到茉子先一愣,然後笑眯眯地坐在茉子身邊握住她的手“靖遠,這漂亮妹妹是誰呀,也不給我介紹介紹!”
“我叫于茉,你叫我茉子就成。我現在暫住在這裏幫洛先生看店。”茉子搶在洛靖遠之前交待清楚了,以免引起什麽不必要的誤會。
她一點也不在意茉子的解釋一手摟着茉子肩膀,十分親密“靖遠這個人什麽都好就是有點死心眼,誰的建議都不聽,可是這樣的男人忠誠,不像我們家橙子,一天到晚穿得花裏胡哨到外面鬼混。我們和靖遠都是一個學校出來的,那時候的學生不比現在,都清純本分得不得了,我們弄個樂隊就成了學校名人了,那時候我還是主唱,靖遠是彈吉他,我們家橙子是打架子鼓的,沒有靖遠那麽醒目,我當時就是覺得低調的人比較靠譜,結果現在看來正好相反。”
“那時候我們還在胡同開演唱會,我記得那天下了好大的雪,不知道零下多少度,我們邊唱邊跳,一點不覺得冷······”茉子聽着她把那段舊時光又說了一遍,只有說到那場大雪裏的演唱會時,她黯淡的眼睛才煥發出光亮來,讓她看起來分外迷人。她回憶了一陣又對茉子說“你不要嫌靖遠年紀比你大,年紀大才知道疼人,不像我們家橙子,跟我一年的,我還得像伺候祖宗一樣伺侯着,伺候小的還得伺候大的。”
茉子根本不知道怎麽接她的話,只能傻笑着向洛靖遠使眼色,她根本不明白他想讓她看見什麽。
洛靖遠冷不丁的問許向晴“你後悔嗎?嫁給橙子。”
許向晴的答案幾乎沒有猶豫“後悔呀,悔得腸子都青了。我放棄夢想放棄工作,嫁給他之後很快又生了孩子,現在天天都圍着這個家轉,我都不敢見以前舞蹈班的同學,她們一個個身材跟以前一點變化都沒有,我站在邊上就覺得腰上的肉在抖。再看看橙子,天天穿得跟個萬花筒似的,動不動就出差半個月見不到人,家裏的事情一點也不管。”她把自己的怨氣一股腦說出來,覺得心裏舒服多了,說到這裏終于想起自己的來意,看向洛靖遠“你叫我來做什麽?什麽事不能微信裏說還非要來一趟?”
洛靖遠頓了一下,他本來是打算直接告訴她夏成回來了,讓她把夏成領回去,雖然會被夏成罵一頓但是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不會有什麽嚴重後果,可是他看到茉子略帶祈求的眼神,她臉上清楚的寫着四個字,人艱不拆,于是他改口道“就是通知你一下,下周末有同學聚會。”
“多大點事兒,橙子出差不是後天就回嗎?你在公司裏跟他說一聲就成了,還叫我特意跑一趟做什麽?我還要接兩個小鬼放學呢!”
茉子好笑的看着洛靖遠,看他怎麽解釋,結果他一本正經說“我檢查的時候醫生說我腦袋裏有白點,随時伴有間歇性失憶,我先告訴你免得忘記了!”
“······”
許向晴坐了一會兒就走了,夏成拖着已經在馬桶上坐麻的腳從洗手間裏出來,他就是個移動的大橙子,一出現讓本來顏色單調的咖啡店明豔動人。夏成完全沒有聽見他們的對話,他沒有絲毫不舒服,仍舊陽光燦爛的坐到茉子身邊。
夏成對洛靖遠說“你不想看到我家無寧日的話,千萬別告訴向晴我今天回來了。”
茉子聞到他身上和許向晴身上有着一樣味道,夏成也一臉親熱的拉起茉子的手“茉子,剛剛真是多謝你!”
茉子默默抽回手,明明知道并不會起到什麽作用仍是忍不住想要勸勸他“你穿得這麽閃···亮,在路上別人看見你一眼想忘記都難,你還是乖乖回家吧。”
他完全忽略掉茉子話裏的重點,一臉的高興“你也覺得我這身衣服好看吧,限量版哦!”
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