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噓!皇帝兇猛,衆卿避

“街頭雜耍嗎?”衆人大笑。

殷然淡然道:“舞劍在唐朝時期就是傳統的宮庭舞蹈,創始者公孫大娘更是多次被請進宮庭對聖上表演,英姿飒爽,有‘一舞劍器動四方’之譽,後來,後宮妃嫔為博聖上喜愛也紛紛效仿,只是從小錦衣玉食從不鍛煉的身體哪裏舞地出公孫大娘的氣勢呢?東施效颦罷了。”

衆人啞然,太皇太後問道:“這些是誰教你的?”

并沒有誰教過殷然,她從前當演員時,演過一部叫《大唐歌舞》的劇,雖說演的是一個只出場過兩集的炮灰舞姬,但她花了兩個月的時間苦學古典舞蹈和歷史。

這回她幹脆說:“回太皇太後,是皇上教嫔妾的。皇上曾誇過嫔妾舞姿絕妙,雖不能與公孫大娘相提并論,但比媚俗軟綿的宮庭舞蹈可好看地太多。”

這一說,衆人臉色都暗了下來,特別是皇後,她未出閣時就以“汴京第一舞”著稱,她黑着臉道,“既然這樣,妹妹不妨也讓我們開開眼界?”

這有何難?殷素玉本就會功夫,劍術了得,她自己又學過古典舞。于是她很幹脆地撿了跟樹枝舞起來,手腕靈活地轉動枝條,一個個劍花在空中綻開,如冰雪天的潑墨。她腰肢輕盈,收放自如,敏捷中帶着女子少有的灑脫和大氣,絲毫不輸給正規的宮廷舞蹈。

動作間隙,她也不忘時時往向坐席間,欣賞妃嫔們個個或是目瞪口呆,或是氣急敗壞地樣子。正得意,一個大下腰,只聽“此啦”一聲,衣服從腋下裂了,直裂到腰際,裏面白色的內襯嘩啦啦全露了出來。

殷然不得已停下來,扭頭去看衣服撕爛的程度。空氣凝滞了一秒,接着便是哄堂大笑,連太監帶宮女都捂着嘴,露出一雙雙看好戲的眼睛。

宜茜連忙上前扶住殷然,幫她擋住破掉的部分,朝太皇太後嫔妃們行禮,然後将殷然帶了下去。

“出糗啦?”殷然看宜茜臉色難看,她自己則将面子看得極淡,認為這點小失誤根本不足以毀掉剛才的精彩表演。

“那還用說。”宜茜的聲音幾不可聞,“世家小姐們對樣貌打扮是最在意不過的,進了宮,更是一根線,一縷絲的細節也要整地完美無瑕。別說好好的衣服弄成這樣,就連別人的衣服被撕成這樣,相比也是頭一回見,可不當笑話嗎?你是皇家妃嫔。”她不忘再次強調。

“哦。”殷然聽罷松開宜茜的手,又走上前去,她覺得有必要趁各方發難前好好說叨說叨這情況。

“太皇太後,皇後娘娘,嫔妾獻醜了。是嫔妾動作太大,撕毀蘿裳,還請不要怪罪尚衣監才好。想來尚衣監苦心為咱們縫制衣裳,日夜辛苦,花盡心思,就是為了咱們個個穿着高貴美麗,也沒顧忌衣服是否耐撕。她們可沒想到有嫔妾這麽個喜歡練武,動作大手大腳的貴人。這都怪嫔妾,如果不說清楚,別人還說皇室宮廷衣物粗制濫造,皇後娘娘管理後宮無方呢。”

“什麽……”皇後紅唇一抖,面色難看極了。

她剛準備開口責備殷然連衣着形象都不顧及,成何體統,她卻搶先開口講過錯推到了尚衣監。“皇祖母……”她求救地望向身邊的太皇太後,全指望她出面替自己出這口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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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太皇太後并未有所指摘,而是一擺手,讓殷然退下了。不久,賞花會又恢複了談笑風生,大家都知道皇後心裏憋了口惡氣,誰也沒記住殷然衣服撕破的糗事。

而陳貴妃一向是仰賴皇後的,且方才為難殷然不成,同樣對她心生不悅,這回便想替皇後出這口氣。

散席後,大家紛紛回宮的路上,她向貼身丫鬟應碧使了個顏色,應碧會意,等殷然走近,她悄悄伸腳去絆。這一伸腳殷然絲毫沒注意,一旁的紅竹卻看了個正着,丫頭頓時炸毛,想也沒想就一腳踹到應碧的小腿肚子上。

應碧絲毫未有防備,向後倒去,這一摔沒關系,可她身後的卻是陳貴妃。陳貴妃的十幾個宮婢同時護過來用身子擋住,應碧重心一偏,擦着陳貴妃倒了下去。可陳貴妃哪會放棄這次機會,也順勢也倒了下去,扶着肚子□□了起來。

人群一時間像鼎沸的開水失去了控制,與陳貴妃的“哎喲”聲同時刺耳的,便是應碧尖利的叫聲,“是殷貴人的丫鬟踢我,殷貴人蓄意謀害陳貴妃,蓄意謀害龍嗣!”

聲音此起彼伏,殷然在宮女太監中被推來攘去,腦中嗡嗡作響,混亂中宜茜也不見蹤影,殷然用目光去尋紅竹,只見紅竹被好幾個陳貴妃的丫鬟揪住,無法脫身。

最後,還是太皇太後的姑姑旬安上前攘平的騷亂,她一句“都給我噤聲,否則一律關起來!”像開關一樣,所有人頓時噤若寒蟬。太皇太後從後面走來,接着是幾個禦醫小跑着過來給陳貴妃檢查。

一番望聞問切後,禦醫斷定陳貴妃毫發無傷,只是受了驚吓,恐驚動胎氣,需服安胎藥靜養幾天。陳貴妃仍是不依不饒拉着太皇太後的手硬要她為自己做主,皇後亦一臉擔心地添油加醋,任憑紅竹如何解釋,殷然如何替紅竹作保也無濟于事。

太皇太後最後拍了拍陳貴妃的手,說了句“全憑陳貴妃做主”便拉着皇後回宮了,臨走前留下了荀安姑姑。

陳貴妃氣勢洶洶地瞪着紅竹,“打斷她的腿”。

她也并未打算放過殷然,只是同為主子不好降罪,且沒有殷然指使紅竹做這一切的證據,只好當面不咎,等回頭,去皇上那裏吹枕邊風。

陳貴妃語畢,立馬有幾個拿着胳膊粗的棍子的太監上前,殷然趕忙上前阻攔。

知道殷然有點功夫防身,陳貴妃命了四個侍衛上前暗住殷然,自己若無其事地道:“殷貴人這就為難姐姐我了,奴婢打壞了也不能讓你養着,換一個便罷了,這妹妹要打壞了,別人可要說我心狠手毒了。”

陳貴妃手底下的侍衛氣太大了,他們不僅僅只是按住殷然,還暗暗将殷然的胳膊往後擰,殷然感覺其中胳膊好像已經脫臼了,仍一邊掙紮一邊說:“這是什麽道理?打了丫鬟,就不心狠手毒了嗎?”

陳貴妃臉色一沉,“給個臺階就下吧,別不依不饒的。”說罷一揚下巴,太監們就要上前架起紅竹,小丫頭手腳亂踢,如被擒的小雞仔,毫無作用。

容不得跟殷然再說什麽,第一棍就已經落下,只聽紅竹慘呼一聲,左腿就像沒了骨的橡皮,癱了下去。

“見鬼!”殷然在心裏罵了一句髒話,也顧不得古代人的宮廷禮節了,大喊道,“本就是沖着我來的,何必拿宮女開刀?她才多大?要打就打我吧!我殷素玉發誓,絕不追究!”

陳貴妃面露得意,卻還是先看了看一旁的荀安姑姑,荀安點了點頭,陳貴妃更加高興了,馬上示意杖刑太監改變目标。

這幾個太監都是專門幹這種活計的,豪不心慈手軟,殷然手腳已被架上,一旁的紅竹動彈不得,只得虛弱哼着,“不要……不要……”

“放心吧紅竹,我畢竟是主子,說不定他們不敢打地太重呢?”殷然安慰紅竹,同時也希望杖刑太監聽到這話真的手下留情,但他們面無表情的臉上分明寫着“想得美”,殷然感到絕望,狠狠閉上了眼。

可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聲“皇上駕到”,殷然猛然睜眼,顏珏便已出現在自己面前了,走得可真快,他身後跟着的則是宜茜。

“朕的禦花園怕是要血流成河了,”顏珏随意拈了一朵梅花,“這臘梅是朕最喜愛的。”

陳貴妃見狀連忙上前請安,一并解釋當前狀況:“殷貴人的婢女紅竹欲意妾身,殷貴人欲代其受罰,是殷貴人自己說的妾身才……”她又看了看荀安,示意她作證。

荀安亦上前作證,“太皇太後交由陳貴妃自行處置,殷貴人欲代婢女受罰,老奴作證,若皇帝認為打不得……”

“打得打得,不過,這禦花園朕從小到大最喜愛的地方,這裏一年四季盛放一百三十八種花兒,朕都認得。朕的孩兒,“他看了看陳貴妃的肚子,”今後也要在這裏嬉戲玩耍,還未出世這裏便已沾血,不怕折了龍嗣的福?愛妃你是不是氣壞了?”

她是氣瘋了!陳貴妃扶着并不顯的肚子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殷然以為得救,卻又聽見顏珏說,“要不拖出去打?”

“你……”殷然忍不住擡頭氣憤地向看顏珏,發現他也正看着自己,冷清疏離。

接着顏珏又走到面無人色的紅竹身邊端詳了片刻,輕聲細語道,“這個就殺了,能消愛妃心頭之恨否?”

紅竹聞言差點撅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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