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媽媽愛你

興許是因為歐陽止男孩般的性格,她很快就跟機關大院裏的男孩們打成了一片。而女孩們雖然有些嫌棄歐陽止土裏土氣的衣着,但卻也不敢招惹她。畢竟這時的歐陽止,已經頗有些大姐大的風範了。

而随着歐陽止與機關大院裏的孩子們越來越熟,小樂卻越發地疏遠她了。對于友情這件事,歐陽止一向講究順其自然,因此倒也沒有很放在心上。只是歐陽止一有空就往機關大院裏跑,她的媽媽想要見到她就更難了。

也許是因為和歐陽止的姓氏相同,歐陽辰總是對歐陽止格外照顧。歐陽止一旦玩瘋了,那是十匹馬也拉不住的。記得有一次他們玩彈弓,歐陽止的手背被打中了,立馬就青了一塊。她倒是淡定地不得了,只是看了一眼便又瘋了起來,倒是歐陽辰,散夥之後還特地給了歐陽止一瓶活絡油讓她帶回去,生怕她留了疤。

歐陽止雖然總是表面上答應,但一回家便把活絡油丢在一旁。很多時候,她就是個有娘生沒娘管的野孩子,早就習慣了。

然而冬天漸漸來了,天氣越發的寒冷,女孩們也都開始躲在家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機關大院開始顯得冷清起來。歐陽止倒是害怕這樣的冷清。在她五歲的年紀,她就已經開始在想,為什麽快樂好像總是特別的短暫。

“在想什麽呢?”歐陽辰撞了撞歐陽止的胳膊。

“怎麽今天的人這麽少。”歐陽止看了看只有三三倆倆的幾個人,心裏有些落寞,默默地坐在一旁的石凳上。

“天氣這麽冷,大家都不願意出來了。”

“是嗎?”歐陽止在想,如果明天也是這樣的話,那她明天究竟還要不要來。

歐陽辰看出了她的不開心,默默地坐在歐陽止的身旁。

早在前幾日,這座小城就已經開始下起鵝毛大的雪花。白色的,像棉花糖一樣的純白色。那樣無暇的白色慢慢地覆蓋了大地,村莊。路上的小車像穿上了白色的新衣。歐陽止一腳踏在地上,能陷進去,再提起腳的時候,便留下了一個深深小小的腳印。

“可是大家明明約好明天一起堆雪人的。”歐陽止一雙明亮的眼睛望着歐陽辰,兩條腿在石凳下晃悠着,沒帶手套的手輕輕地捏着石凳的邊緣。

歐陽止突然有些害怕聽到歐陽辰的回答,其實她的心裏也沒底。如果明天大家都不來,那麽她大概會有深深的被背叛感。

“小辰,小辰!你在哪呢?”歐陽辰還未回複,他的外公就已經過來找他了。

他的外公是這個小城裏的大官,因此歐陽辰在這個機關大院裏,還是非常有地位的。

“外公,我在這。”歐陽辰聽見外公在找自己,便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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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在這啊,這麽冷的天怎麽還跑出來?”歐陽辰的外公慈愛地摸着歐陽辰的頭,歐陽止竟然有些羨慕。

“爺爺好。”歐陽止雖然在孩子面前瘋的很,但在大人面前,卻還是有些腼腆的。

“你就是小止吧?我常聽小辰說起你,他說你是他最好的朋友。”說罷也摸了摸歐陽止的頭。

這是歐陽止第一次感受到長輩的慈愛,盡管這來自于一個陌生人,卻也足夠讓她印象深刻。

“外公,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是這樣,你爸爸回來了。”

歐陽辰聽罷有些錯愕,但難掩眉目中的驚喜。

“爸爸……爸爸他來看我了?”歐陽辰的言語中是難以掩飾的不确定。

“喏,你看。”歐陽辰的外公指了指不遠處的一部奧迪小車,只怕那部小車的價值要超過這個小城裏所有的車。

那時的歐陽止還不知道什麽是名車,也不知道如何分辨。她只知道那輛黑色的小轎車,是她見過最好的車。但歐陽止還是在不經意間記住了車牌的後幾位:LY727。

車裏的男人似乎正盯着歐陽止看,竟然讓歐陽智有些害怕。她連忙向歐陽辰告別,随後跑出了機關大院。

回家的路上歐陽的心裏一跳一跳的,似乎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一般。她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這種慌張的感覺。

一路小跑,歐陽止很快便到達了她的家,淩月理發室。

而這時,天也将近黑了。

寒冬臘月的,天總是黑的特別快。

在她進門之前,暧昧的粉紅色燈光便已經先她一步亮起。老實說,她感到有些氣氛,甚至有些厭惡。

她知道她與那些機關大院的孩子終究不同,但是這盞燈,總是提醒着她到底有多麽不同,然而她才五歲。

她第一次害怕。機關大院裏的孩子,會知道她的小秘密嗎?關于她媽媽的。她害怕,這一次,也要失去這一群,她好不容易才交到的朋友。

然而,現實總是殘酷。

理發店裏正在上演着一出激烈的愛情動作片,而女主角正是歐陽止的媽媽林月。林月的粉紅色絲綢睡裙被推倒了腰間,正被人死死地按趴在桌上。而她的身後,站着一個男人。

林月的嘴裏發出歐陽止熟悉卻又比噩夢還可怕的叫聲。

歐陽止大叫了一聲便往閣樓上跑去。每走一步,都重重地踏在通往閣樓的樓梯上。歐陽止似乎是刻意要發出這樣的聲響。也不知道她是哪裏來的力氣,擡起桌上的一盆花就往地上砸。

伴随着花盆清脆的碎裂聲,仿佛世界都靜止了。

歐陽止迅速地躲進被子裏,嚎啕大哭起來。

就好像她這些年所手的所有委屈,所有痛苦,都要在今天發洩出來。

而閣樓下,早已經沒了動靜。

直到歐陽止哭累了,哭得嗓子都發啞了,留給她的,卻依舊是漫長的死寂。

“小止,你是不是很讨厭媽媽?”林月突然開始嗚咽起來。

歐陽止有些手足無措。

再艱難的日子,她也沒有見過林月掉過一滴淚。

“媽媽,你別哭。你一哭,小止也想哭。”

“對不起,小止。媽媽真的是沒有辦法。你沒有戶口,媽媽沒有辦法讓你上小學。剛剛那個叔叔是教育局的人,他答應媽媽,明年一定讓你上最好的小學。媽媽真的是沒有辦法了。”林月說完竟然蹲在地上啜泣起來,烏黑的長發因為淚痕粘在了臉上,風情萬種。

林月是何等堅強的女人啊,無論歲月怎麽折磨她,她都不曾掉下過一滴眼淚。可這回,歲月折磨的,是她的女兒。

至少,要給女兒最好的教育吧。

這是林月的底線了。

“媽媽,對不起,你不要哭了,小止再也不回這樣了。小止會懂事,會聽話的,好不好?”歐陽止伸出一雙凍得皲裂的小手,擦着林月的眼淚。

她的媽媽還是那樣的美,只是歲月總是無情。要麽在人的臉上下刀子,要麽,就在心上。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你能點進來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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