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雪人雪人

昨天的事情對于歐陽止而言,無疑是個巨大的打擊。所以她沒有睡好,第二天早早就起來了,準備去赴她與朋友們的雪人之約。

然而今日的雪卻似乎格外的大。歐陽止用小小的手,把自己能穿的衣服都給穿上了,還給自己圍了一條紅色的狐貍圍巾,那是林月去年過年的時候給她買的,她一直沒舍得用。

盡管如此,打開門的那一刻,歐陽止還是冷得打顫。

今天的雪似乎比昨日的要大上許多。

歐陽止連忙關上大門,林月還在睡覺,她可不想把媽媽冷醒。

然而隔壁屋的小樂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起來了,站在屋子裏,透過玻璃門盯着歐陽止看。歐陽止下意識地跟小樂打招呼。然而小樂卻好像沒看見似的,用一種複雜而冷漠的眼神盯着歐陽止看。

歐陽止有些尴尬,悻悻地低頭走了。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跟小樂,已經從朝夕相處的死黨變得連一句話都說不上了。

歐陽止一路從巷子裏出去,直到走到了機關大院,也沒瞧着什麽人,她一路小跑,凍得快說不出話來。

門衛大爺并不在,倒是他的卧室還亮着燈。想是這見鬼的雪天,連門衛大爺都起不了床。

機關大院裏自然也是一個小孩都沒有,畢竟這麽冷的天,誰願意讓自己家的小皇帝出來受罪呢。也只有歐陽止有這個毅力。

雖然早料到是這樣的結果,歐陽止倒也沒有很灰心。若是能自己把雪人堆好,那小夥伴們看見了也會很開心吧。

說起來,他們那條小巷子,根本堆不了雪人,家家戶戶之間都擠在了一起,生怕浪費了一點空間似的,哪還有多餘地位置放雪人這種小孩的消遣。

歐陽止從小就自娛自樂慣了,因此一個人堆雪人對她來說,倒不算什麽無聊的難事。雖然天冷,她倒是堆得津津有味。

“你們不來也好,沒人跟我搶,我自己想堆什麽就堆什麽。”歐陽止這樣安慰自己。

一邊堆着雪人,還一邊唱着歐陽辰教給他的歌:“ jingle bell ,jingle bell , jingle on the way……”這是歐陽止第一次接觸的英文歌,雖然她也只會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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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還真的來了?”歐陽辰拍了一下歐陽止的肩膀,渾身直哆嗦,連說話都要一字一頓。

歐陽止看了歐陽辰一眼,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哈,你怎麽穿得跟個熊一樣。”

只見歐陽辰一身黑色的羽絨服,還帶了個黑色的口罩,圍巾把脖子圍得嚴嚴實實的,還帶上了帽子,整個人,就只剩下一雙眼睛露在外面。

“你還有工夫笑我?你不冷啊!今天可是暴雪警報呢,我可是趁着外公還在睡覺,偷偷溜出來的。不然說什麽,他也不讓我出來。”

“歐陽大少爺,你這是要趕我走嗎?”歐陽止雙手插腰,頭上兩條朝天辮不懼風雪,神氣的很。

“不敢不敢。我哪有膽子敢讓歐陽大小姐走啊。”

“哼,知道就好,那就快幫我堆雪人。你看我都快堆好一個了。好讓那些膽小鬼們看看,我可是個有信用的人,哪像他們,雪稍微大點就躲在被子裏當縮頭烏龜。”

“少說話,你看你那手凍得。”

歐陽辰看了歐陽止慘不忍睹的雙手,連忙塞了一雙粉紅色的手套給她。

“虧你還是個男的呢,竟然用粉紅色的手套。”歐陽止一臉的嫌棄。

“你才用粉紅色!這是特地給你買的。”

“給我買的?”歐陽止有些驚訝。

“這個手套一定很貴吧,媽媽說了,不能随便收別人貴重的東西。”歐陽止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手套重新塞回了歐陽辰的手裏。

就算是再喜歡的東西,不屬于自己的,就不能要。

“收着吧。”

“不行,說了不要就不要。”

歐陽止雖然還是個小屁孩,但小小年紀,就已經有一言既出驷馬難追的氣魄。說了不要的東西,天皇老子塞給她她也不要。

“好吧,那就當是我借給你的行嗎?堆完雪人就還給我好不好?”

歐陽止心想媽媽只說不能要,沒說不能借啊,況且她的手的确是凍的沒有知覺了,于是便高興地收下了。

兩個人便開始你一團我一團地堆起雪人來,幸好雪有漸漸變小的趨勢。要不然,這半天的功夫搭的雪人,怕是熬不過今天下午。

“小止,你知道嗎,我覺得你是一個很厲害的人。”

“為什麽呀?”歐陽止停下來,問歐陽辰。這還是她第一次被人說厲害呢。

“因為你能做到別人做不到的事情,所以我覺得你很厲害。比如說好的堆雪人,大家都沒來,只有你來了。”

“那你也很厲害咯。”

歐陽止說的漫不經心,歐陽辰卻臉紅了一下,雖然他被口罩圍巾裹得嚴實,那一閃而過的臉紅只有他自己知道。

“話說我有個問題一直都想問你。”

“問呗。”歐陽止正伸出手給雪人加固加固鼻子。

“你媽媽為什麽要給你取這樣的名字呀?多像個男孩,你看跟我們一起玩的那些女孩,名字裏都是些什麽瑜啊,琳啊,依的。外公說,你的名字很特別,他很喜歡。”

“真的嗎?可是以前總有人笑我的名字很奇怪呢。我問過媽媽,媽媽說取這個名字,是因為一切都到此為止了。”

“到此為止?”歐陽辰不解。

“嗯,媽媽的确是這樣說的。每次提起我的名字,媽媽都一副很傷心的樣子,所以日子久了,我也就不敢問了。”

歐陽辰見歐陽止這樣說,便也就沒再問下去。

“你看,又堆好了一個!”歐陽止高興地跳了起來,歐陽辰看着歐陽止兩條四處晃蕩的羊角辮,發愣。

多一個人幫手,就是不一樣。很快機關大院裏便多了五六個惟妙惟肖的雪人。

“外公該找我了,我得回去了。”

歐陽止拍了拍手掌,道:“好吧,那我也回去了。看樣子,也差不多了。只是我有點擔心,萬一這雪下大了,我們不就白堆了。”

“放心吧,我們把雪人堆在了滑梯下面,雪落不進來。”

“好。”

歐陽辰辦事,歐陽止是一百個放心。

歐陽止把手套換給歐陽辰之後,便一個人屁颠屁颠地跑回家去了。她的心裏仿佛總是有一團火焰,無論是在多冷的天裏,她都能毫無負擔地蹦蹦跳跳。

只不過,畢竟年紀小,身子弱。一回到家,歐陽止便開始暈暈乎乎的。想是早上在機關大院裏受了涼,畢竟她們家的條件,買不起貴的羽絨服,只能幾件毛衣疊着穿,可毛衣畢竟不防風。歐陽止一病就病了三天,連燒三日,吓得林月關門謝客,連着三天沒日沒夜的照顧歐陽止。

這在第三日,歐陽止的燒才退了下來。

燒一退下來,一心一意惦記着她的小雪人的歐陽止便怎麽也不肯消停,一心想着跑出去。林月見今日陽光普照,比前幾日已經暖了好些,又尋思着歐陽止已經好幾日悶在家裏,便同意了。

歐陽止仿佛得到特赦一般直奔機關大院。

然而,今天的機關大院,沒有雪人,沒有小夥伴,反倒多了一堆面容嚴肅的大人。門衛大爺今天也沒有坐在保衛室裏看報紙了,反而站了出來,臉上仿佛寫着“閑人勿進”四個大字。

歐陽止仿佛見到了一堆兇神惡煞一般,反倒不敢進去了。

“小止,你過來。”

歐陽止聽見有人在叫自己。

她四處張望,才看見歐陽辰躲在機關大院欄杆外的轉角處,叫着自己。

歐陽止見此情狀,也變得鬼鬼祟祟起來,小路壓低背脊小跑過去。欄杆下的矮牆正好遮住了她,才讓她沒有被院子裏的大人們發現。

“怎麽回事?這院子不讓玩了嗎?他們人呢?”

歐陽辰看了歐陽止一眼,似乎有些話不知道當不當說。

“快說呀。”

“不是院子不讓玩,是不讓跟你一起玩……”歐陽辰的聲音壓得很低,似乎也是不願傷了歐陽止。

歐陽止沒想到,她最不願意看到的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還記得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在欄杆外面站着的那個孩子嗎?前兩天他突然跑到我們這裏來,跟門衛大爺說了你媽媽的事……我外公也聽說了,所以這回我也是趁着外公買菜偷偷跑下來的。雖然外公明裏沒說什麽,但我知道他對這件事,多少有些忌憚。”

竟然是小樂……

“那我們的雪人呢?……”

歐陽辰指了指身旁的一灘雪水,雪水之上還殘留着一些冰渣。

“都化掉了,這是唯一剩下的一些,我搬了出來,本來想給你看看,現在也都化掉了。”

歐陽止看着化掉的雪人,半天說不出話了。

“那我以後是不是不能來了?”

歐陽辰低下頭。那對歐陽止來說,無異于默認。

“好的,我明白了。那我先回家了。媽媽還等着我呢,說給我買了好吃的。再見!”歐陽止勉強自己擠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潇灑地轉身就走,留下歐陽辰一個人站在原地。

她早就知道,友情對她來說從來都是脆弱不堪的,只是她沒有想到。奪走她對友情最後一絲幻想的人,是小樂。她曾經的,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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