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十五回
程曦羞羞答答跟在訾琰身後,含羞帶臊得輕聲道:“慢點啦,人家要跟不上了。”
誰知訾琰猛一回頭,将她一巴掌抽翻在地,程曦捂住自己的臉,目瞪口呆望着眼前這橫眉怒目的訾琰……
“你是哪個宮的?你是哪個宮的?說話!”
咦?何時訾琰聲音變得如此沙啞難聽……
忽然身後有人輕輕推了她一把,程曦回過身來,望見身後長長的隊伍,這下醒了神。
昨個兒夜裏一直興奮的無法入眠,天色漸亮才迷迷糊糊睡下,這一睡着了便做噩夢,方才排隊之時失了神,又想起這可怕的夢來。
程曦抱歉對後面站着的宮女點了點頭,忙上前兩步,将腰牌掏出遞給守門侍衛,甜着聲道:“華穆苑房索吟,替藍妃娘娘辦事。”
聲還怪好聽,臉蛋也不錯,可惜愣頭愣腦,方才叫了那麽些聲都不見回應,這侍衛耐着性子仔細核查一番,才将她放行。
程曦身後是威嚴高大的宮牆,遠處便可瞧見人頭簇擁的街道,看着甚是熱鬧,偶爾還能聽到幾聲長遠的叫賣,她心裏雖是癢癢,但一定得等訾琰出來,見上一面,這巳時已過一刻,為何還不見他,莫非婉兒消息有誤,還是說訾琰出宮有了變動?正在瞎捉摸時,一抹高大的身影映入眼簾。
眼看訾琰朝她這邊走來,程曦面上泛起一圈紅暈,羞地別過臉去。
誰知竟是自作多情,那訾琰瞄都沒瞄她一眼,健步如飛徑直向市集走去。
程曦急忙提步去追。
剛追到市集,訾琰便停了下來,猛然回身,這簡直是夢境再現!
程曦一個恍惚,沒來得及剎住腳步,眼看就要一頭栽進訾琰那結實的胸膛上,幸福竟來的如此突然!
只見訾琰迅速向左一側身,程曦眼如死魚,兩只胳膊在空中畫了幾條完美的弧線,咚的一聲,與土地公公來了一個親密的接觸。
周圍行人無不側目,掩嘴嗤笑。
怎麽能在男神眼皮底下上演一出狗吃屎!
簡直要了老命!
這可是近日來第二次摔跤了,程曦忍着雙膝之痛,艱難地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待擡起眼時,訾琰身影已遠。
腿長了不起啊,腿短頻率還快呢,就不信追不上你!
程曦這小腿兒前幾日便讓林楓益見識過,今日也要他訾琰好好瞧瞧,想甩開她,不是個容易的事兒。
眼瞅着不二人已不足十米,訾琰卻一個閃身,消失在了前方,莫不是人多看走眼,跟丢了?
程曦心裏一慌,急急向前跑去,剛至路口,便被一強而有勁的手,拽進了巷子,程曦驚得花容失色,這市集不比宮牆之內,若是遇見地痞流氓,可該如何是好,強扭腰身想掙脫開來,卻被身後之人一手死死攬住身子,而另一手卻封住了她的唇。
程曦低哼了幾聲,上唇已是張開,就要一口将這只手咬幾個大窟窿時,只聽耳畔吹來低柔一聲:“是我,別出聲。”
是訾琰麽!?程曦忽然呆住,斜眼望了望身後之人的衣袖,是那熟悉的暗紅,真的是訾琰!
程曦不在反抗,只是靜靜在訾琰懷中,感受着他均勻的呼吸,還有掌中那股暖流,周邊市集上嘈雜之音,仿佛在此刻全然無聲,而他懷中突突的心跳在程曦腦中回蕩。
訾琰常年持劍,手心雖有一層厚厚的老繭,卻依然能夠感受到眼前之人面上的溫熱,而程曦的鼻息柔柔地吹在他指尖,訾琰忽覺心中一癢,竟一時有些失神。
一頭頂鬥笠的男子行色匆匆,忽然停至街口,四處張望尋人,并未察覺這深巷內無聲的二人,最終腳步輕盈的朝另一邊跑去。
深巷內,訾琰松開了程曦,冷聲道:“是藍妃命你跟着我麽?”
程曦還陷在與訾琰方才的親密接觸中,恍惚道:“啊?沒、沒有,你可別誤會,是我自己要……”
訾琰自是知道,只是他不想這宮女再跟着自己,便将她主子扯出來,若她識相,不想給主子招惹麻煩,那便無事。
“辦完你的事,趕緊回宮。”
訾琰神情漠然,話語中更像是在下達命令,程曦抿起唇,乖巧的點了點頭。
當她徹底回過神來時,訾琰已不知了去向。
……
近日得到消息,在南風國與大安國邊境處,發現了兩名暗龍衛的屍身,均是死于非命,同樣的方式致命,是乃出自一人之手。
這二人原本已在南風國隐匿多年,莫非是此次得了何重要消息,走漏了風聲,慘遭毒手?
暗龍衛個個是身懷絕技的高手,怎會如此輕易便折兩人,這讓訾琰很是不安。
如今派去南風的暗龍衛,僅剩身在汪府的冰月一人,而這汪府極其嚴密,想要從冰月口中探得消息,已不是易事。
年關将至,四處都熱鬧非凡,每年此時,各國的細作尤其增多,不久後宮內還需設宴百官,上次太後壽辰遇襲之事,還歷歷在目,故近段時期,萬不可掉以輕心。
今日一出宮門,訾琰便覺察有人暗自盯梢,只是他所不知道的是,那盯梢之人,并非在跟蹤他,而是奔着程曦來的。
……
程曦像個好奇寶寶,在集市上到處閑逛,東瞅瞅,西望望,置身于這古香古色的車水馬龍,整個人都笑逐顏開,蹦蹦噠噠宛如只頑皮的小鹿。
路過一名為豔春樓的地兒時,她也是駐足傻看了半天,光聽名兒便知,此為煙花之地,門外窈窕女子濃妝豔抹,各個眉眼傳情,瞧着無比銷魂,客人自是絡繹不絕,程曦還暗忖:若是穿來民間,開個天上人間的高檔會所,豈不發財!?
看過這窯子,又去茶樓小坐一會兒,要了幾個招牌小菜,便品着,還能聽會兒說書,那山羊胡子老頭,假模假式,說得全然還不如她,老掉牙的故事,聽了開頭便猜得到結尾,無趣!
街兩旁叫賣的胭脂水粉,還有鋪子裏的錦繡華服,也是比不過宮裏頭,瞧了會子也覺得乏味。
可吃貨本質卻被市井小吃給迷了心智,哪個她都想來嘗上一口,肚子早已被撐得鼓鼓,便又将瞧着好吃的,全部打包帶走。
還有半個時辰便到回宮之時,程曦也是逛不動了,準備打道回府。
這大包小包拎着,後背上還挂着,想走快了都不行,要說這出宮一趟不容易,她可不會吃獨食,必須有羅晶的,小翠的,連靈靈都有份兒,沒轍,只得吃力地扛着,晃晃悠悠挺着個小肚子向皇宮挪着。
迎面來了一男子,步履匆匆,像人沒長眼似的直直朝程曦沖來,撞了個滿懷,程曦身上的東西落了一地,剛想斥責兩句,卻發現那男子消失在了人群中。
程曦咒罵着,要不是東西太多,她來不及躲閃,怎會攤上這麽個倒黴玩意兒,連句道歉都沒有。
“奇怪……”
拾撿東西的時候,程曦發現一布包下,壓着封信,信封上竟還寫了個“吟”字,難道是給她的?
程曦頓時覺得事有蹊跷,不敢貿然将此信帶回宮內,急忙揣進袖子,神情也恢複了平淡,将東西收拾好後,找了個偏僻點的小路道子,才敢将信拆開,這裏面寫了一段她完全看不懂的話。
便學着以前看電視那般,先是用火熏了薰,未見其他端倪,而後還試着拿水浸了一番,也絲毫沒有變化。
若非是其他高科技?程曦實在沒了主意。只是覺得這信不能落入他人之手,好不容易背過,便将那信毀屍滅跡。
要看時間将至,便匆匆趕回皇宮。
馬不停蹄回到華穆苑,卸下東西便就沖到了梨花書案邊,提筆将這信的內容一字不差地記了下來。待夜深無人時,程曦才将今日怪事說給羅晶。
“燭籠兩行夜如光,不鳴不動怎回鄉。雪岫花開幾樹妝,未如終始莫念堂。”
羅晶已是默念了三遍,就信的字面意思來看,并無何不妥之意。
見羅晶眉頭蹙着,程曦丢給她一紅糖蛋,道:“別光看了,嘗一個!”
羅晶接在手裏,只是瞧了一眼,便又放回了那玉色釉盤中。
“少吃點甜的吧,這幾日把你在養康堂掉下去的肉,又給拾回來了。”
程曦低頭捏了捏肚子,不忍的将那手中剛剛拿起的紅糖蛋,也丢進了盤中。
“快再給我細說說,今日出宮的前前後後。”
程曦無奈,又将這次出宮之行向羅晶道了一遍,與方才講的無異,忽然,那靈動的眸子一亮,似是想起了何事,卻被口中的碧螺春嗆得直咳。
羅晶趕忙起身繞道她身後,輕輕幫她拍着背:“是記起什麽了?”
待程曦緩了緩神,壓低聲道:“這信肯定是那個撞我的男人給的,只是我不認識他,但房索吟,沒準認得。”
羅晶白了眼她:“等于沒說,很顯然就是沖着房索吟給的,可這房索吟是西州人,距離京城十萬八千裏遠,怎會認得宮外之人,若是正經人,又怎會用此法來給她送信?”
“啊!我知道了!”
程曦想起來,那男人一直拿鬥笠遮着面,沒準兒是像她在訾琰跟前一般害羞,實際上是垂簾她的美色,這塞情書,可不得拐着彎,說着說着,程曦面上還露出一副傲嬌的模樣來。
羅晶簡直聽不下去,出言打斷道:“哪裏是什麽情書,下月便是上元節,燭火應是在說上元節這日,後面則是要想辦法回到自己的故鄉,不知家鄉的變化如何了,最後似是在勸不要想念家人。”
程曦面上笑容漸凝,心中不安,惶惶道:“那這詩中的故鄉,是指何處,這家人又是指誰?”
既然是盼着回鄉,又怎會勸阻思念家人?
顯然這家鄉與家人不是一處,又或者有何矛盾,可這和房索吟有何關系?
屋內氣氛漸漸壓抑,一時二人無語,只是在心中仔細揣摩,想來房索吟這身份似不簡單,背後定有何事,她們還不知曉,也不知帶着這份不解,日後可會出何亂子……
作者有話要說:
才思敏捷滴寶寶們可有看出端倪?
燭籠兩行夜如光,不鳴不動怎回鄉。雪岫花開幾樹妝,未如終始莫念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