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4)

底是怎麽回事?這出戲唱得也太精彩了一點吧!山河,孟警官,阿玲,阿勇,這可是赤果果的四角戀啊!

唐旭的目光再次移到自家表哥臉上,不對,是五角戀!接着,他又把目光移到山河臉上,內心感嘆無比,小山姐,處在食物鏈最頂端,真流弊!

阿玲直接給了阿勇一個白眼,“我是為孟哥來的,你不要自作多情。”

阿勇臉色一白,露出受傷的神情,難以置信地看向孟梧桐,“你喜歡孟警官?但是他喜歡糖糖姐啊!”

阿玲不高興了,瞪着阿勇就罵:“你不要亂說。”

山河扶額,有些傷腦筋。怎麽會鬧成這樣?而且還是在江嶼他們面前,簡直讓人看笑話了。她冷冷出聲:“如果你們要吃飯就請你們坐下,如果不吃飯就請你們出去,不要打擾我做生意。”說完,她轉身就走。

“糖糖!”孟梧桐還是不肯放手,“你不要走,我們今天把話說清楚。”

顧嬸也很熱情地擡手說:“對對對,年輕人嘛,有話就說清楚,不要鬧誤會。”

唐旭默默看了顧嬸一眼,顧嬸你幫哪邊啊?不對,顧嬸好像還不知道表哥喜歡小山姐。

江嶼的目光落在孟梧桐拉住山河的手上,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孟梧桐緊緊拽住山河的手,目光有意無意在江嶼臉上停留了一秒,好似在宣布什麽。然後,他才看向阿玲,神情十分嚴肅:“阿玲小姐,我想我已經向你表示得很清楚了,我對你沒有任何男女感情,甚至把你當成妹妹的感情也沒有。”

阿玲大受打擊地看着孟梧桐,“孟哥,你、你不喜歡我,為什麽幫我?”

“我雖然是一名緝私警察,可是同樣屬于警察隊伍行列,都是為了保護公民的合法權利。那天路過你的店鋪,看到你被人騷擾,出手幫你,統統都是因為我的職責所在,與個人感情毫無關系。”孟梧桐的聲音溫潤,說話的語速也不快,卻分明叫人感覺到了一種身為執法者的威嚴感。

山河心頭微微一震,緩緩擡起頭,看向孟梧桐。

孟梧桐同樣低頭,目光溫柔地注視着山河。

江嶼握住茶杯的指節有些泛白。

唐旭突然插話:“話也不能這麽說,人家小姑娘不能因為你幫了她一次,就莫名其妙對你芳心暗許,肯定是你給了人家什麽暗示和希望吧!”

江嶼沒有發言,但他覺得,唐旭這話說得簡直漂亮極了。他再看向山河,果然見她把目光別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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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梧桐詫異地看着唐旭。他并不認識唐旭,過去只在飯店裏見過唐旭一面,甚至連唐旭的名字都不知道。孟梧桐一開始不明白唐旭為什麽要針對自己,但他看到唐旭遞給江嶼一個眼神之後,立刻就明白了,是在幫那個江嶼吧?

孟梧桐沒有回應唐旭的話,只是對山河說:“糖糖,我沒有給過阿玲任何暗示和希望,我可以對天發誓。”

山河低着頭,平靜地說:“孟梧桐,你們可不可以別再鬧了?我這裏還有客人。”她現在不想管孟梧桐和阿玲之間到底有沒有什麽,她只希望這兩個人快點滾蛋,不要影響她做生意。

唐旭又說了:“小山姐,我是男人,我最了解男人了。男人嘛,都是吃着碗裏的,瞧着鍋裏的。長得帥的男人,随便玩一玩暧昧,就有一大堆女人趨之若鹜。”

砰——

中槍的人不僅僅只有孟梧桐,還有江嶼。

孟梧桐瞥了唐旭一眼,原本溫和的目光帶了幾分冷意。當然,孟梧桐還是沒對唐旭怎麽樣,只對山河說:“糖糖,如果你不相信,那我現在就表明态度。”他松開山河的手,轉過身,正對着阿玲,“阿玲小姐,我把話再說一遍,我對你從始至終就沒有任何感情,也沒有給過你任何暗示和希望,你一直糾纏已經讓我十分厭惡。如果早知道你是這樣的人,當初我根本就不會出手幫你。”

阿玲向後一個趔趄,臉色霎時蒼白無比,大滴大滴的淚水就滑落下來了。

阿勇在旁邊難過得要命,趕緊拿紙巾遞給阿玲,“阿玲,你別哭了,孟警官不喜歡你,我喜歡你啊!”

“滾開!”阿玲沒好氣推開阿勇,“你又醜又矮又窮,誰要你喜歡我?”

阿勇受傷地低下頭。

其他人見阿玲這麽傷害阿勇,紛紛用指責的目光看向阿玲。太過分了,不喜歡阿勇也就罷了,還說這麽刻薄的話傷害他。這種姑娘,長得好看又有什麽用?活該孟警官不喜歡她!

山河寒着臉走到阿玲面前,揚手就在阿玲臉上打了一巴掌。她揮手的幅度不大,可見用力不是太猛,但衆人還是聽到了“啪”一聲脆響。

其他人都愣住了。

阿玲捂着臉,難以置信地看着山河,“你……你敢打我?”

山河面如寒冰,“滾出去!”

“我就不滾!”阿玲尖銳地回擊。

“每次你有什麽事,阿勇連班都不上跑過去幫你。你現在這麽辱罵他,簡直就是個白眼狼,滾出去!”山河冷冷地瞪着阿玲。

“我就不滾!”阿玲尖叫一聲,揮手就要打山河。

山河一把抓住阿玲擡起來的那只手,面無表情地看着她,一點點将她的手往反方向壓。

“啊!”阿玲沒想到山河這麽厲害,身體往一側扭,疼得直掉眼淚。

唐旭附在江嶼耳邊說:“表哥,小山姐真是純爺們,你确定要追一個純爺們?”

江嶼揚了揚眉,沒有回應唐旭的話。這姑娘,果然不愧是從小打架的。以前他不喜歡她這股睚眦必報的狠勁兒,現在怎麽越來越喜歡了呢?

“孟哥。”阿玲疼得不行,連忙求助旁人。

孟梧桐不說話,靜靜站在旁邊。

阿玲沒辦法,只好喊:“阿勇,好疼。”

阿勇果然心疼了,走上來怯懦地說:“糖糖姐,你……你放開阿玲吧!”

“哎!”旁人失望地嘆氣,阿勇這家夥,真慫!

山河氣得要命,一把推開阿玲。如果可以,她真想将阿勇暴打一頓,這個沒出息的東西!

阿玲一獲得自由,立即怒火沖天地大喊:“你這個賤婆娘,私生活一點都不檢點,在外面搞大肚子,懷了野種跑回來堕胎,你以為誰不知道?”

這話一說出口,旁人立刻臉色大變。

山河的臉色更是變得難看無比。

阿玲沖着孟梧桐大聲說:“孟哥,你以為她是什麽好貨嗎?三年前,她剛從上海回來的時候,希爾炖的周老板還打算找她做兒媳婦,結果就在縣醫院婦科看到她堕胎。”

說得有板有眼,似乎真那麽一回事兒了。

衆人都倒抽一口氣,詫異地看向山河。

江嶼的目光中隐含了些複雜的情緒,她過去……真的為其他男人堕過胎了?那個男人是誰?她為什麽不好好保護自己?江嶼覺得自己的心情有些紛亂。

唐旭拍拍他的肩膀,似乎給他無聲的支持。

山河鐵青着臉,一句話不說,什麽解釋也沒有,任憑其他人怎麽誤解她都行。她的确沒想到,周老板會把這件事傳得人盡皆知。有些流言蜚語,明明不是這麽回事,傳着傳着也就變成這麽回事了。

孟梧桐臉色蒼白,抓住山河的肩膀,神情複雜地看着她,聲音有些艱澀,“糖糖,這件事……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告訴你什麽?”山河的語氣不冷不熱,聽不出任何情緒。

“告訴我你懷孕的事,你為什麽不說?為什麽要一個人自己扛?”孟梧桐忽然一把将山河擁進懷裏,死死抱住她,“對不起,讓你受罪了,對不起。”

江嶼豁然起身。

唐旭想将江嶼按回椅子上,按了半天卻按不動。他趕緊低聲說:“表哥,你要hlod住!你想讓其他人都看出來嗎?”

江嶼握了握拳頭,僵硬地坐了回去。

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山河和孟梧桐身上,也沒人注意到江嶼。

阿玲的腦筋顯然有點轉不過彎來,看到此情此景,喃喃道:“孟哥,你怎麽……”

孟梧桐這時終于松開山河,對阿玲冷漠地說:“你不用再說了,糖糖懷的孩子是我的。你走吧!以後不要再來這裏糾纏不休了。”

現在的情形似乎很明朗了,三年前山河懷了孟梧桐的孩子,兩人由于什麽事情分開了,山河一個人從上海回到河汀,然後去醫院堕胎。不久之後,孟梧桐也追到了河汀,可是兩人之間卻産生了隔閡,山河一直不肯原諒孟梧桐,于是就這麽耗着。

真是這樣嗎?

江嶼蹙眉,他不太相信,孟梧桐之前說的十年是什麽意思?

阿玲傷心地看着孟梧桐,萬萬想不到山河原來懷的就是他的孩子,哭着掉頭跑了出去。

“阿玲。”阿勇擔憂地呼喚一聲,追了出去。

衆人再次嘆氣,阿勇這孩子也太沒骨氣了。

等阿玲和阿勇都走了,衆人的目光又重新回到了孟梧桐和山河身上。

難道說,他們原本就是一對?

現在就要破鏡重圓了?

唐旭腦子裏也有點糊塗,如果山河真的曾經跟孟梧桐在一起,還為孟梧桐堕過胎,他是不希望表哥再追山河的。這世上漂亮女人不少,優秀的女人也不少,何必找一個為其他男人堕過胎的女人?就算表哥能接受,家裏人估計也不能接受。

“糖糖……”孟梧桐想去拉山河的手。

“你別碰我。”山河避開他的手,神情有些冷。她擡起頭,目光平靜地注視着他,“孟梧桐,你為什麽要說謊?”

“我……”孟梧桐的神情有些窘迫,目光往旁邊的江嶼掃去。

“我們倆根本就沒有好過,我怎麽可能懷你的孩子?”山河嘲諷地笑了起來。“你給自己背的這個黑鍋也太大了一點,何必呢?”

江嶼瞬間明白了,孟梧桐之所以說山河過去懷的是他的孩子,一方面是想替山河承擔壓力,一方面也是想給他這個情敵壓力。孟梧桐想通過這種方式告訴他,他們曾經在一起,山河還為他懷過孩子,所以他這個第三者就不必插足進來了。只不過,孟梧桐沒想到山河當面就拆穿了這個謊言,所以孟梧桐才會露出窘迫的表情。

江嶼探究的目光再次移到山河身上,她真的為其他男人堕過胎?那個男人到底是誰?老實說,他實在不認為山河會是這種吃大虧的女人,她很精明。孟梧桐為什麽會相信山河堕過胎呢?

顧叔顧嬸全都面面相觑,不明白這裏面究竟是怎麽回事。他們雖然好奇,可這畢竟是山河的私事,自然不好開口詢問。

“糖糖。”孟梧桐注視着山河,神情誠懇,“我只是不想讓你一個人承擔這一切,那個孩子……”

“我堕過胎。”山河打斷他的話,嘴角凝着一抹冷笑,“又不是你的種,你真不介意?”

“不介意。”孟梧桐斬釘截鐵地回答,目光真摯無比。

“呵,你當然不介意。”山河嘲諷地笑起來,“你說,如果我把這件事告訴孟楊柳,會怎麽樣?”

“糖糖!”孟梧桐臉色驟變,連語氣都嚴肅起來。“你不能這麽做!”

孟楊柳?江嶼眉頭一蹙,這又是誰?

山河笑得越發嘲諷,“你瞧,你不是不介意,你只不過是在替孟楊柳承擔責任而已。”她神情陡然變冷,“孟梧桐,無論你介不介意,我說了,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跟你們孟家有任何瓜葛。”

山河說完,掉頭往廚房走去。

“糖糖。”孟梧桐還想去拉山河,無奈電話卻響了,他只能先接電話。

江嶼依稀懂了,如果山河真的懷過孕,那勢必與他們口中的孟楊柳有關。所以說,孟梧桐現在追求山河,對山河好,都是為了彌補孟楊柳曾經對她犯下的過錯?孟梧桐,孟楊柳,聽名字像是同胞手足。

不知道為什麽,江嶼就是不太相信山河曾經為別的男人堕過胎。當然他并非心胸狹隘到介意自己喜歡的女人有過別的男人,他也承認自己心裏有些妒忌,但他的直覺告訴他,山河不太可能吃這種虧。

山河還未走進廚房,孟梧桐已經收了電話,急聲喊道:“糖糖,出事了。”

山河轉過身,向孟梧桐投去疑問的目光。

孟梧桐的神情一下變得沉重無比,連語氣也沉痛起來,“你弟弟……阿輝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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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輝死了。

屍體是在紅河裏被人發現的,分了屍,裝在一個麻袋裏。本來麻袋順着河水漂,可以一直飄到越南去,但是偏偏麻袋被魚鈎給勾住了。

本地一些民衆喜歡在紅河裏釣甲魚,就在木箱上設計了一排魚鈎,挂上誘餌,将木箱沉到河底,過個兩三天再來收,偶爾能夠釣到甲魚。

裝屍體的麻袋就是被這種木箱上的魚鈎給勾住的,放魚鈎的人下水收木箱時,發現麻袋裏的屍體,魂兒都吓沒了,還差點被淹死。據說受驚過度,這會兒還在醫院裏躺着。

山河一家人接到消息趕過去的時候,阿輝的屍體已經重新拼接好了,擱在殡儀館的冷庫裏。阿美爸媽都不相信兒子死了,可當殡儀館工作人員将冷庫拉開,露出裏面那個被水泡得變形的遺體時,阿美爸媽“哇”一下大哭起來。

是阿輝無疑。

阿輝額頭上有三顆痣,躺在冷庫裏臃腫的男人額頭上也有三顆痣,位置一模一樣。

“阿輝!阿輝!”阿美爸媽嚎啕大哭,哭得歇斯底裏,肝腸寸斷,和所有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傷心父母一樣。

阿美也哭了出來,不停地抹眼淚。

山河站在旁邊,沒有哭,但眼眶有些紅。阿輝這個弟弟,她雖然不喜歡,可畢竟也是唯一的弟弟。阿輝比她小了八歲多,從他出生,到他長大,都是她一點一點看着的。盡管阿輝不學無術,游手好閑,她也從來沒有想過,阿輝會死。更何況上一次她被韓茜茜陷害,要不是阿輝,她可能已經遭遇不測。

山河別過臉,悄悄拭去眼角的淚水,才回過身向旁邊的民警了解情況。

阿美爸媽已經哭倒在地上,阿美的情況也好不了太多,所以接下來的正事,還得由山河來出面料理。

很明顯,這是一起謀殺案,但是阿輝已經被分屍,而且屍體在水裏泡的時間太長,屍體浮腫,具體的死因已經難以判斷。

上次綁架案之後,山河就叮囑過阿美爸媽,不要再讓阿輝到處亂跑。可他們管了一段時間之後,又放松了警惕。大概是覺得那個走私團夥都進了監牢,也不會有什麽要緊的。

阿輝心性不定,根本待不住,所以趁父母不注意,又溜出去了。他每次出去玩,沒個三五天根本不會回家,所以他父母也都沒放在心上,哪知這一次阿輝出去之後,就再也回不來了。

根據法醫鑒定,阿輝已經死亡兩天了,而阿輝出門的時候,是三天前。至于阿輝出門之後,見了什麽人,山河他們一概不知,偵查案件的民警從他們口中也得不到什麽有用的消息。

家屬确認了死者屍體後,殡儀館的工作人員詢問他們打算什麽時候進行火化。

阿美媽大哭大叫起來:“不火化!殺我兒子的兇手還沒抓到,憑什麽火化?”

阿美哽咽地說:“媽,阿輝的屍體不能一直放在殡儀館啊!”

阿美媽反手就給了阿美一個巴掌,赤紅眼瞪着她:“你就這麽盼着阿輝火化?為什麽死的不是你?你去把阿輝的命換回來啊!”阿美媽用手死死掐住阿美的脖子。

“媽……”阿美心裏痛不可言,眼淚大滴大滴往下掉,不知是因為阿輝的死,還是母親的偏心和絕情。

山河沖上去,一把分開她們兩人,壓抑着怒火說:“舅媽,夠了!你別忘了,你現在只剩下阿美一個孩子,如果你還想讓阿美給你養老的話,你就對她好點!”

阿美媽經過了上次的事,是有點怵山河的,所以也沒敢回嘴。

阿美爸瘋瘋癫癫地笑起來,“兒子都沒了,還養什麽老?這個世界上,女兒哪會給老子養老,哈哈哈……”

“姐……”阿美心裏酸楚不已,抱住山河,将臉埋在她懷裏默默哭泣。

山河輕撫着阿美的肩,冷眼看着自己的舅舅。她的舅舅和舅媽,就是這麽一對極其重男輕女的父母。

阿美爸癫笑着走了,沒理任何人。

阿美媽又跑到冷庫旁邊,對着阿輝的屍體嚎啕大哭去了。

**

阿輝這裏出事,飯店只能暫時交給明叔父子打理。

确定好屍體的火化時間後,山河先把阿美母女送回家,又安撫了外婆,才開着車去公安局。外婆年紀大了,突然失去孫子對她來說打擊太大,還好外婆沒去殡儀館看到阿輝的屍體,否則她肯定承受不住。

孟梧桐也在公安局,他怕山河一個人扛不住,所以在這裏陪着她。孟梧桐沒有穿制服,但公安局的人都知道他是緝私大隊的隊長,對待他們非常客氣。

民警把一些照片拿給山河,都是刑偵人員接到報案後,去現場拍攝的照片。

灰色的大麻袋,還有那些泡得發白的殘肢斷臂,照片十分清晰,山河一看就瘆得慌,渾身不由自主地冒冷汗,還有種惡心的感覺。

孟梧桐見她臉色慘白,嘴唇發抖,直接把照片都拿開了。“別看了。”

山河說不清楚心裏是什麽滋味,眼睛酸澀得要命。到底是誰對阿輝下了這麽重的狠手,把他殺了還不足夠,還要将他分屍抛到河裏。

孟梧桐掏出紙巾,為她擦拭額頭的冷汗。

刑偵民警看了孟梧桐一眼,然後才說道:“我們懷疑,這起案件跟上次你被綁架的案子有關。”

山河心裏有底,阿輝知道那個介紹人,或許是被人滅口了。她明明叮囑過阿輝,也叮囑過舅舅舅媽,為什麽他們就是不聽?

民警繼續說:“走私團夥有好幾個,彼此之間可能都有牽連,上次抓獲的傑哥團夥只是其中一個。楊輝本來是傑哥團夥的成員,但是楊輝加入時間短,還沒來得及從事走私活動,我們對他進行了一番教育後,就把他放了。可是其他走私團夥的人員可能并不會這麽看,為什麽傑哥團隊都被抓了,只有楊輝沒被抓?”

“你的意思……”山河瞪大眼,“其他走私團夥的人懷疑阿輝是打擊走私的奸細,所以故意報複,就把阿輝殺了?”

刑偵民警點了點頭,“有這個可能,但也只是推測。還有另一種可能,那就是楊輝可能知道其他走私團夥的消息,所以被殺人滅口。”

山河心裏沉甸甸的,阿輝都已經被殺了,那她要不要把那個介紹人的事情說出來。如果說出來,就意味着她上次沒有提供完整的供詞,傑哥團夥的案子就要重新判,而她的話……可能會去坐牢。山河心裏越發難過,握緊了拳頭,問道:“不能抓到那些走私團夥的人員嗎?”

民警沒有答話,只是把目光投向了山河身後的孟梧桐。意思很明顯,打擊走私是孟梧桐他們這些緝私警察的職責。

孟梧桐将手放在山河肩上,輕聲說:“糖糖,這些走私人員大多都在國外,抓捕起來并沒有這麽容易。”

山河低着頭,沒有說話,雙肩卻微微顫抖。

孟梧桐看她這個樣子,心裏也跟着難過起來,“糖糖,這件事情警方已經立案調查了,你現在應該振作起來,後面還有更多的事需要你來處理。”

刑偵民警又說:“走私團夥行事作風和作案地點都很難判定。如果這起案件跟綁架案有關,是走私團夥蓄意報複的話,我想你和你的家人都應該加強防備,盡量不要單獨出門,也不要到人煙稀少的地方去。”

“我明白了。”山河聲音沙啞,紅着眼眶點了點頭。

**

山河給阿美打了通電話,将民警之前所說的話告知阿美,并讓阿美提醒舅舅和舅媽,這段時間一定要格外小心和注意。

孟梧桐一直将山河送到小區樓下。

“孟梧桐,你回去吧!”山河低着頭,語氣聽起來有些疲憊。

“我送你上樓。”

“不用了,你送我到這裏就夠了。”

“糖糖,我不放心,以後我每天晚上都送你回來。”孟梧桐的擔心并非多餘,如果走私團夥真的要報複,他們暗中對山河下手,山河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力。阿輝死的那些照片,他看了都覺得後怕,如果山河也遭到毒手,他不敢想象那樣的後果。

山河用手揪着自己的褲子,沒有說話。

孟梧桐忽然展開雙手抱住她,“你要是心裏難過,就哭出來。”

山河沒哭,硬邦邦地僵着身體,“孟梧桐,我覺得殺阿輝的就是那個介紹人團夥,你們能抓到那些人嗎?”

“可以,一定可以的,你要相信我。”孟梧桐輕撫着她的後腦勺,語氣堅定無比。

“我沒有把介紹人的事情告訴警方,我、我……太自私了。”

“不,我也是警察,我告訴我,是一樣的。走私團夥的案件,本來就應該由我們來偵破。”

“孟梧桐……”山河伸出手,環住了孟梧桐的腰,将臉埋在他懷裏,哽咽起來。

孟梧桐心中一陣狂喜,雙手更是緊緊擁住她,恨不得将她揉入自己的身體裏。這是山河第一次主動抱他,第一次啊!雖然是在這種情況下,可是也足夠他激動和喜悅了。

山河啞着嗓子,悶悶地說:“孟梧桐,對不起,我明明拒絕你了,我還利用你的懷抱,我……我只是……”

“不要說了。”孟梧桐将她的腦袋摁在胸口,“只要你需要,我就一直在你身邊,我的胸口永遠屬于你。”

山河心裏越發難過,眼淚忽然就克制不住了,不停地搖頭,斷斷續續地說:“阿輝會出事……還是跟我有關……孟梧桐……我不喜歡阿輝……可他是我弟弟……他還救過我……”

“我明白,我都明白。”他低頭,輕吻她的頭發,“所以糖糖,你要振作起來。我答應你,一定會将兇手繩之以法。”

“謝謝你……孟梧桐……”

兩人站在昏黃的路燈下,緊緊相擁,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江嶼一直站在陰影裏,遠遠地注視着相擁的兩人。

沒有人知道,此刻他心裏是什麽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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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嶼一回到房間,唐旭就迎了出來。

“怎麽樣了?小山姐和阿美怎麽樣了?”

江嶼并未回應,靜靜走到床邊坐了下去,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表哥,你倒是說話啊!”

江嶼沉沉吐出一口氣,才開口說:“阿輝可能是遭到走私團夥報複,或者是滅口。最近一段時間,山河她們的安全情況可能都得不到保障。”

“什麽?”唐旭立馬跳了起來,“那我們要保護她們啊!”

“山河身邊已經有孟梧桐了,你可以去保護阿美。”江嶼說這話的時候,不難聽出語氣中的落寞。他脫了鞋,躺在床上,雙手枕在腦後,盯着天花板發呆。

唐旭一聽這話,就明白江嶼之前遇到什麽事情了。阿輝死了,小山姐心裏肯定難過,于是孟梧桐就趁機攻取小山姐的心防了,可憐的表哥!唐旭說:“表哥,其實我覺得吧,如果小山姐真為別的男人堕過胎,你還是放棄吧!”

江嶼沒說話,依舊眼神呆滞地瞪着天花板。

“你說以你的條件,想找什麽樣的沒有啊?何必呢?再說了,誰都看得出來,她對你一點意思也沒有,對孟梧桐倒是有那麽一點意思。”唐旭說完,摸了摸鼻子。

江嶼開口,徐徐說道:“唐旭,以前的我是不是特別讓人讨厭?”

“你想聽實話?”

“嗯。”

“表哥,其實你不說話還好,一說話真的特讓人讨厭。女孩子都喜歡寵愛自己的男人,不喜歡處處都跟自己作對的男人。”

“我處處跟她作對嗎?”江嶼的語氣有些缥缈,令人摸不透他此刻到底在想什麽。

“反正我認為是這樣的。”唐旭聳了聳肩。

江嶼翻了個身,面朝着牆壁躺着,靜靜說:“唐旭,山河不喜歡你離阿美太近。你如果不是認真的,就不要去招惹阿美,阿美跟你以前的那些女朋友不一樣。”

唐旭沒有回應,隔了很久,他才“哦”了一聲。

**

孟梧桐把山河送回家之後,又在她家裏坐了一會兒,才起身回自己住的公寓。

臨走前,山河把他送到門外。

孟梧桐忽然低下頭,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

山河身體僵了一下。

他輕撫她的頭發,“別想太多,早點休息,我先回去了。”

山河沒回應,默默看着孟梧桐轉身離開。直到孟梧桐的背影消失在樓梯的拐角,她才關上了門。

今天累了一天,山河感到很疲憊,可是躺在床上,卻沒有睡意,一閉上眼,腦子裏就浮現在公安局看到的那些照片。

迷迷糊糊間,山河睡了過去。她睡得很不踏實,總是做噩夢,好像又回到了那件廢棄的倉庫裏,傑哥和那些走私犯在瘋狂地撕扯她的衣服,無論她怎麽掙紮也無濟于事,而韓茜茜就站在旁邊,歇斯底裏地放聲狂笑。

韓茜茜!

山河陡然從夢中驚醒,坐了起來,才發現自己滿頭大汗。看看窗外,天色已經蒙蒙亮了。她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

對,只要重新找到韓茜茜,從韓茜茜口中得知介紹人是誰,就能發現新的線索。

山河立即穿鞋下床,拿手機給孟梧桐打電話。可是,手機裏提示她對方已關機。山河以為孟梧桐還沒起床開機,就耐着性子等了一個多小時,等到孟梧桐上班的時候,再給孟梧桐打電話。

還是關機。

這是怎麽回事?

山河心裏升起陣陣疑惑,孟梧桐絕不可能上班時間也不開機。她立即拿上車鑰匙,開車去了河堤邊的海關大樓。

剛一進海關大樓,就看到孟梧桐的兩個男同事走了出來,山河記得其中一名緝私警察似乎姓張,立刻喊了一聲:“張警官。”

小張的确是孟梧桐的同事,不過是孟梧桐的下屬。他一轉頭,看到山河的時候,臉色微微變了一下,随後恢複了客氣的笑容。小張走到山河身邊,微笑着說道:“你就是孟哥常說的糖糖吧?”

“是的,孟梧桐呢?我找他有事。”山河的語氣比較急切。

“哦,孟哥啊,他出差去了。”

“出差?”山河吃驚不小,孟梧桐怎麽突然就出差了?而且他昨天離開她家的時候,根本就沒提起過出差的事啊!

“是啊!局裏派他出去學習培訓,沒有兩三個月,恐怕是回不來了。”小張笑了一下,“因為走得比較急,可能沒來得及通知你。孟哥跟我說,如果你來了,就讓我告訴你。”

山河說不清楚心裏是什麽滋味,只覺得突然之間有種淡淡的失落感,孟梧桐怎麽不聲不響就走了呢?甚至都沒有打電話發短信告訴她一聲。“那……為什麽他的電話也打不通了?”

“大概在路上沒有信號,所以就關機了吧!”

“哦,謝謝你,張警官。”

“不用客氣。”

山河轉身向外走去,腳下仿佛灌了水泥,沉沉的,都有些提不起來。她還是不懂,為什麽孟梧桐這麽匆忙就出差去了,至少提前告知一聲啊!

小張站在原地看着山河的背影消失在海關大樓外,沉重地嘆了一聲,轉頭詢問身邊的同事:“孟哥現在情況怎麽了?”

“已經轉到省第一人民醫院了,還沒有完全脫離生命危險。”

“孟哥對這姑娘也真是情深義重,昨晚受了那麽嚴重的傷,硬是撐着不肯倒下去,非得把一切都交代妥當才肯閉上眼睛,還不讓她知道。”小張的神情一下變得陰鸷起來,“這幫走私的龜孫子,竟然敢對緝私警察下手!”

**

山河離開海關大樓之後,并沒有去飯店,而是直接開車去了項目部。

江嶼沒上山,就在房間裏對着電腦看數據。

山河敲敲門,喚了一聲:“江經理。”

江嶼一轉頭,看到山河,眼裏閃過一陣驚喜,“你怎麽來了?”

“我找你有點事,你方便嗎?”

“哦,方便方便。”江嶼趕緊起身,走到門口邀請她進屋,“外邊熱,有什麽事進來說吧!”

“謝謝。”山河是第一次進江嶼和唐旭住的房間,稍稍打量了一番。簡易房談不上什麽裝修風格,就是普通的板材房。屋裏有兩張書桌,擺着筆記本電腦,還有一張方桌,堆放了許多資料和圖紙,一個簡易衣櫃,兩張單人床,右邊的單人床上扔了幾只臭襪子,左邊的單人床上則扔了一條黑色男士內褲,尺碼不小。

江嶼也看到了那條黑色內褲,表情有些不自然,趁山河沒注意,将內褲塞到枕頭底下。

山河再看時,內褲已經不見了。她知道是江嶼悄悄藏起來了,看來那條內褲是他的。

江嶼給她搬了把椅子,“坐吧!”

“謝謝。”山河坐下後,開口說:“江經理,我來是想問你,你還能聯系得上韓茜茜嗎?”

“韓茜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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