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8)
每天派人過來照顧你。如果這件事情不能快速妥善解決,因為你一個人的事拖累整個項目部,你自己好好想想應不應該。”
老吳一向老實,也很敬佩江嶼。現在江嶼這麽一說,老吳心裏愧疚得不行。
緊接着,山河上陣,苦口婆心地對老吳說道:“其實我們也只是想讓嫂子回心轉意,畢竟你們之間有這麽多年的夫妻感情,還有孩子。既然要挽回家庭,總得想點辦法,是不是?”
老吳這個三十多歲的大男人,聽了這席話,心頭一酸,就忍不住紅了眼眶。
山河離開病房後,江嶼一本正經對她說:“我覺得,你可以去電臺做知心姐姐了。”
山河沒好氣瞪他一眼,“去你的。”這個男人現在總是時不時就拿她來調侃,而且還是一副嚴肅認真的樣子,實在讓人哭笑不得。
等一切都布置妥當之後,兩人才把黃薇騙了過來,卻沒有想到,奸夫也跟着來了,還真是一個意外收獲。
黃薇得知老吳還有兩百多萬巨款,心裏氣得牙癢癢,罵老吳裝老實,其實很不老實,還偷偷藏了這麽多私房錢。但表面上,黃薇還是扮演了一個溫柔賢惠的妻子,每天都盡心盡力在醫院照顧老吳的生活。
其實老吳割腕的傷早就好了,但是在江嶼和山河的強烈要求下,還要繼續住院,畢竟做戲要做全套嘛!要是讓人發現破綻的話,好不容易布置的計劃就失敗了。
黃薇照顧了老吳一個多星期,每天都旁敲側擊讓老吳不要把那兩百萬巨款捐給希望工程,留給兒子,但老吳躺床上啥也不說,連口都不開。
當然,不讓老吳開口說話也是江嶼要求的。他這人太實誠,一說話保管露出破綻,還是不言不語保持沉默比較好,至于該說的話,都由江嶼在旁邊代勞。
不論黃薇對老吳說什麽,江嶼都用一句話擋回來:“老吳身體不行,醫生說了,他要少說話,多休息。”
黃薇氣得牙癢癢,心裏早把江嶼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表面上還是要對他笑臉相迎。私下裏,黃薇也沒少跟奸夫聯絡,商量對策,可十八般武藝全用上了,還是被江嶼悄無聲息地化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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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山河來到病房看望老吳。
黃薇又提起了遺産的事,還若有所指地說:“旁人賺錢都是為了孩子,哪有人賺了錢全捐給希望工程啊?”
豈料,江嶼突然冷冰冰說:“嫂子一再要求老吳把兩百萬留給小吳,是真的為了小吳着想,還是為了拿着錢跟奸夫逍遙快樂?”
這話一出,黃薇立刻變臉,指着江嶼怒斥:“你說什麽呢?什麽奸夫不奸夫,你嘴巴放幹淨一點。”
江嶼只是很高冷地賞了黃薇一個冷眼,“如果不是嫂子出軌,老吳怎麽會割腕自殺,又怎麽會查出胃癌晚期?”
黃薇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這些日子對江嶼的種種不滿眼看就要爆發出來。
山河急忙攔在黃薇面前,“嫂子別生氣,別生氣,他這個人就是這樣的,話說不經大腦,很讓人讨厭。”
黃薇仿佛一下找到了支持者,拉着山河的手就開始數落江嶼:“你說他這個是不是多管閑事,我跟老吳夫妻兩個的事,他有什麽資格在旁邊指手畫腳?”
“是是是,嫂子說的是,咱們先出去說,別影響老吳休息。”說完,山河拉着黃薇離開病房。出門前,山河轉過身,看到江嶼悄悄對她豎起了大拇指,她則沖着江嶼眨了一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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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帶着黃薇離開住院樓,來到了花園裏,兩人一邊散步一邊聊天,俨然一對好姐妹的模樣。
黃薇開始向山河大吐苦水,一邊罵江嶼,一邊指責老吳,最後又十分狗血地來了一句:“世上的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山河配合地點頭,一副理解支持的樣子,“嫂子,我也是女人,我真的特能理解你,咱們女人要在這個社會裏生活,真的不容易啊!”
黃薇握緊山河的手,一個勁點頭,感慨地說:“我啊,就覺得你最好,最能說得上話了。”
“那是嫂子願意相信我,老實說,我一見到嫂子也覺得特別親切,就像親姐姐一樣。”山河這話說得真誠無比,一點也沒有矯情做作的感覺。
“我也是呢!”黃薇拍拍山河的手,随後哀傷地說:“妹子,你說老吳以後要是不在了,我一個人撫養孩子,該有多艱難啊!”
“是啊!我也覺得老吳應該把錢全都留給嫂子和孩子,他怎麽會想捐給希望工程呢?”山河搖頭嘆氣,“對了嫂子,江嶼說的什麽奸夫不是真的吧?”
黃薇臉色一僵,随後矢口否認,“當然不是真的,那個江嶼嘴巴不幹淨,胡說八道!”
“我也覺得是江嶼胡說的,嫂子一看就是特別好的女人。江嶼那個人總是自以為是,沒有證據就信口開河,我一直都很讨厭他。”
“可不是麽!”黃薇煞有其事地點頭,“那個江嶼真的太讨厭了,這麽不會做人,還當什麽項目經理,簡直搞笑死了。”
山河跟着附和了幾句,然後關切地說:“嫂子,我覺得吧,老吳的時日也不長了,遺産的事一定不能再拖,否則到時候兩百多萬全捐了希望工程,你和孩子怎麽辦?”
這話真是說到黃薇心坎裏去了,黃薇急切地說:“我也知道,這不是沒辦法嗎?妹子啊,要不然你幫嫂子想個辦法吧!”
山河撫着下巴思考了一會兒,才說:“我倒是有個辦法,但是不知道嫂子願不願意。”
“什麽辦法?你快點說來聽聽。”
“是這樣的,嫂子,我聽老吳說,你和他本來有一百多萬的夫妻共同存款,可是現在卻不見了,是這樣的嗎?”山河一副疑惑不解的樣子。
黃薇表情有些尴尬,支吾着不肯回答。
“嫂子,你可不能糊塗啊!”山河突然拍了一下黃薇的肩,語重心長地說:“你知不知道,非法轉移夫妻共同財産,是違法的。老吳說不定就是因為這個事氣着你,所以才不肯把那兩百多萬給你呢!”
“那……那是共同財産,我沒有非法轉移,只是保管好了而已。”黃薇十分嘴硬。
“我當然知道是嫂子保管好了,可是老吳不知道,他以為嫂子要把這些錢都獨吞,當然生氣啦!”山河又換回了語重心長的口吻:“嫂子,老吳只有小吳這麽一個孩子,怎麽可能不疼孩子,不願意把錢留給孩子呢?他就是氣你,所以不肯松口。你可不要因為這個事白白丢掉兩百多萬,害了小吳啊!”
“這……”黃薇的表情出現一絲松動的痕跡。
山河眼底閃過一抹狡黠的光芒,繼續再接再厲地忽悠:“嫂子,你聽我一句勸,老吳是個心軟的人,你先把錢拿回來,他肯定就原諒你了。老吳的日子也不長了,到時候三百多萬都是你和孩子的,你還擔心什麽呢?”
黃薇依舊下不了決心,猶豫了半天,才擠出來一句:“你讓我再想想吧!”
**
兩天後的正午,黃薇和奸夫躲在住院大樓後方的一個小巷子裏偷偷見面。
山河突然一個電話打給黃薇,焦急地說:“嫂子,不好了,老吳找了公證處的人來,要公證他的那份遺囑了。一旦遺囑公證,他死了之後,那兩百多萬就全給希望工程了。”
“你說什麽?”黃薇大吃一驚,連忙說:“好好好,我知道,你先幫我阻攔一下,我馬上就過去。”
挂斷電話之後,黃薇瞪着奸夫,“來不及了,你先把錢全部轉回我的卡裏。”
奸夫一口拒絕:“不可能,到手的錢哪有吐出來的道理?”
“你現在不給我,那兩百萬就要歸希望工程啦!”黃薇直跺腳,陰鸷地瞪着奸夫,“我可告訴你,那卡上面的錢是我親眼看到的,足足有兩百三十多萬,一分錢都不能捐出去,全部都得是我兒子的!”
奸夫冷冷地說:“是你兒子的,又不是我的。”
黃薇急了,“你說的什麽屁話?兒子也是你的,他長得跟你一模一樣,你他媽眼睛瞎了,看不出來嗎?”
奸夫哼了一聲,“又沒有驗過dna,你一直睡着兩個男人,鬼知道到底是誰的種。”
黃薇一下急紅了眼,氣急敗壞地說:“你這個沒良心的,當初要不是你沒本事娶我養孩子,我至于去嫁給老吳嗎?孩子要不是你親生的,我現在就一頭撞死在你面前!”
話音剛落,老吳已經從巷子口走了出來,兩只手死死握成拳頭,雙目赤紅地瞪着黃薇和奸夫。老吳身後,還跟着山河和江嶼兩個人。
黃薇和奸夫頓時傻了,不可思議地說:“不、不是胃癌晚期嗎?怎麽跑出來了?”
“你們這對奸夫□□!”老吳怒吼一聲就要沖上去。
江嶼立刻拉住老吳,制止他沖動的行為,“老吳,你冷靜一下,現在動手打人沒有任何作用,只會給他們留下把柄,讓他們反咬你一口。”
老吳氣得渾身都在顫抖,一雙眼睛已經血紅無比,額頭青筋暴跳凸起。如果目光能夠殺死人,相信黃薇和奸夫已經被他千刀萬剮。
黃薇一時間驚惶不定,還不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老吳怎麽突然之間就好了?他們又是怎麽發現她和情夫在這裏的?黃薇的目光移到山河臉上,顫聲問:“妹子,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山河環着雙臂,嘴角凝着一抹鄙夷的笑,“我說嫂子,你懷着別人的孩子騙了老吳八年,給他戴了八年綠帽子也就罷了,現在還謀奪他的財産。卑鄙無恥這個詞用來形容你真是太适當不過了,我真為你是一個女人而感到羞恥!”
黃薇的臉色立刻慘白下去。
39|4.10發|表
晚上九點多鐘,江嶼和山河開車去了越南街。這裏很熱鬧,但沒有什麽女人,大多都是來尋歡作樂的男人,還有個別中年女性在跟客人談價格,她們多是本地雞頭,手裏有很多越南小妹的資源。
山河坐在副駕駛座上,側臉看着江嶼,“你去,還是我去?”
江嶼的表情緊繃,不疾不徐說道:“我怕我去了之後,就脫不開身了,還是你去吧!”
山河笑了一下,沒多說什麽,打開車門下了車。江嶼的話沒有錯,現在這個時間段,正是越南街夜生活的黃金時間,他一個男人單獨走過去,保管被一群越南小妹拖到裏面去。
山河走到一名老鸨身後,拍了拍她的肩膀,用方言問道:“有沒有幹淨一點的小妹?”
老鸨轉過身,看到山河一個女生跑來找她談生意,一下十分訝異,随後又反應過來,笑眯眯地說:“哦,明白了,你是拉拉?”
山河翻了個白眼,“你搞錯了,我一個朋友失戀,所以想給他找個小妹。你這裏有沒有資源?沒有的話,我去問別家了。”
大概因為山河和老鸨站在一起,很多男人誤以為她也是越南小妹,很快有個男人走上來對她摟摟抱抱,口吻輕佻地問老鸨:“這個小妹價格多少啊?”
山河心生不悅,正想避開這男人的髒手,破口大罵,卻發現江嶼直接把這男人的鹹豬手丢開,一把将她攬在懷裏。
江嶼眉頭緊鎖,一臉冷酷地說:“走開,再碰她一下就扭掰斷你的手!”
那男人剛想發怒,可擡頭一看,才發現江嶼比他高了一個頭,身材也更加健壯,自己顯然不是對手。男人縮縮脖子,冷哼一聲就走了。
老鸨看到這種情況,尴尬地笑着說:“你、你們……”
山河還處于愣神中,剛才江嶼的那副模樣真像個黑社會老大,全身上下霸氣十足。隔了一會兒,她這才發現自己被江嶼護在懷裏,心裏頓時生出一陣別扭,趕緊推開他,“你不是不來嗎?怎麽又來了啊?”
江嶼不答反問:“難道你想被人占便宜?”
山河撇撇嘴,沒理江嶼,繼續和老鸨談條件。
老鸨雖然不理解這兩人之間的關系,但上門的生意沒有不做的道理。聽了山河提出的條件後,老鸨伸出一個手指頭,說道:“我這裏有個越南小妹,十八歲。家裏窮,逼她出來接客,還是個處女,初夜三千,你們要不要?”
山河還想再問點什麽,江嶼已經答應下來:“就這個吧!河汀國際酒店,211號房,半個小時後把人送過去。”
山河乜眼,心說你倒是很清楚他們做生意的流程嘛!想到那次見到他被越南小妹拉進陰影裏沒再出來,不知怎麽的,心裏就升起一陣不太舒服的感覺。
老鸨伸手說:“訂金五百,人送到以後再把剩下的錢付清。”
江嶼沒說什麽,直接拿出錢包取了五張一百遞給老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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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後,山河和江嶼在河汀國際酒店裏見到了老鸨送來的越南小妹。這是個長得很秀氣的小姑娘,稚嫩青澀,畢竟只有十八歲。她是第一次做這件事,所以十分緊張和害怕,一雙大眼睛裏寫滿了局促不安。
山河看着這姑娘,心裏忽然升起一種愧疚而複雜的情感。以前她對這種事最是不屑,現在怎麽一手促成了這件事呢?
老鸨拿到餘下的錢,交代小妹:“好好伺候,別惹出什麽亂子,否則要你好看!”
這小妹是經過訓練的,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于是低頭怯懦地答應一聲。等老鸨離開之後,小妹才擡起頭平靜地看了江嶼和山河一眼,自己走到211號房門外,敲了敲門。房門向裏打開,她走了進去,就沒再出來。
江嶼和山河站在樓梯口,相對無言。
房間裏的人是老吳,這個越南小妹是他們找來安慰老吳的。或許這種方法被人所不齒,但無疑是最有效的一種方法。讓老吳徹徹底底發洩一次,将心中所有的傷痛和不甘都傾倒出來,比任何來自朋友的安慰都更加有用。而且,這些小妹是很溫柔的,在身體碰撞的同時,還能給予男人心靈的慰藉,這也是朋友所不能做到的。
當然,這個方法不是江嶼和山河想出來的,是唐旭的主意,但他們卻是實施者。
幾天前,老吳親耳聽到了黃薇和奸夫的那番對話,得知小吳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他被蒙在鼓裏整整七年。在這七年的時間裏,老吳在外辛苦打拼,寄回家的錢,全進了奸夫的口袋。黃薇從來沒有忠于過他,只要他不在家,黃薇都是和奸夫一起生活的,就連小吳,也一樣管奸夫叫爹地。因為老吳太過老實,也因為他在家的時間太少,才被黃薇騙了這麽久。
老吳從來沒有這麽悲痛和憤怒過,他的妻子一直欺騙他,利用他,他最愛的兒子也不是親生的。可是,痛徹心扉之後,老吳沒有再選擇極端的道路,最終向黃薇提出了離婚。這一次,他是真的對這段婚姻和愛情心死如灰了。
黃薇和奸夫無顏再留下,帶着孩子離開了。
臨走前,孩子仍是一臉懵懂的樣子,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還一個勁喊老吳爸爸。或許在孩子心裏,爸爸才是真正的父親,爹地并不是真正的父親吧!
孩子一走,老吳這個一米八的大漢又一次淚灑當場。
就連山河,看到這幅場景,也禁不住紅了眼眶,心中一片酸楚。七年的父子之情啊!不是說放下就真能放下的。孩子本無辜,奈何攤上這麽一對不負責任的母親和生父,但願從今以後,黃薇和那位生父能承擔起照顧孩子的責任。
山河有些慶幸,事件爆發的那天,孩子在顧嬸身邊,沒有看到他的親生父母和養父之間最不堪的一幕,那是屬于成人世界裏醜陋肮髒的一面。
孩子走後,老吳雖然開始準備起訴離婚的事,卻天天酗酒,喝得酩酊大醉。
項目部的人實在沒有辦法,唐旭才想出了這麽一個法子,找個越南小妹來陪伴和安慰老吳,而老吳也沒有反對,于是江嶼和山河就去了越南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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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酒店出來以後,江嶼和山河并肩走在人行道了,沒走多遠,竟然又走到了夜市街。
江嶼問她:“要不要吃點宵夜?”
山河擡頭看着前方燈火通明的夜市街,淡淡說了一句:“喝一點冷飲吧!”
兩人找了一家攤位的角落位置坐下,點了兩碗涼蝦冰粉,沒有點燒烤。由于消費太少,所以攤主也不是很熱情,端上兩碗涼蝦冰粉之後就不再搭理他們。
冰粉涼蝦是一種別具特色的夏季消暑冷飲,爽滑、透明、細膩、價廉,而且比起充滿添加劑的冰淇淋來說,更加解渴。
涼蝦是大米制成的,因為形狀很像蝦尾,所以得名涼蝦。冰粉是用特殊的冰粉籽制作而成的,冷卻之後,會形成了像果凍一樣的東西,透明滑溜。将冰粉和涼蝦加入紅糖水、玫瑰糖和冰塊拌在一起,就成為了一道清熱退火的美食了。
山河用瓷勺舀起一塊軟嫩的冰粉,輕輕送入口中,品味着舌頭上柔軟爽滑的觸覺。她目光有些渙散,表情迷茫,看不出來究竟在想什麽。
江嶼攪動碗裏的冰塊,卻沒有喝,冰塊碰撞瓷勺和瓷碗發出清脆的聲音。他微微側臉,看着她,忽然說:“山河,你是不是很反感男人*這件事?”
山河一怔,目光緩緩移到他臉上,才有焦距,“我……不知道該怎麽說。以前我很瞧不起男人*,我一直覺得,只有道德品質敗壞的男人才會去嫖,可是現在,老吳這個事……”她頓了一下,面露苦惱和矛盾,“我卻幫他去找了一個越南小妹,而且還是一個十八歲沒有經歷過人事的女孩。我心裏……總有一種助纣為虐的罪惡感。”
他凝視着她,輕聲說:“沒有我們,沒有老吳,那個越南姑娘也有會別人的。”
“我知道。”她揉着太陽穴,露出苦惱的神情,“但是沒有買賣就沒有傷害,我們不能阻止別人,至少可以約束自己,可是我卻沒有,我不就是在傷害嗎?”
“每個人都有自己生活的方式,越南姑娘或許內心深處并不願意,可這也是她選擇的方式,對嗎?”
山河幽幽看着他,沒有說話。現在的江嶼,真的跟以前大不一樣了,他竟然會這麽溫和地勸慰她。她忽然覺得,他身上有了一絲孟梧桐的氣息,真的狠奇怪。
江嶼往她那挪了挪,靜靜凝視着她的眼睛,緩緩說道:“一個成年正常的男人,會有*和需求。或許有人會說,可以用工具解決,為什麽非要找女人?然而人類是情感動物,冰冷的工具,怎麽滿足人內心的情感需求?長期下去,只會讓人的內心變得更加空虛和寂寞。”
“你為什麽對我說這些?”山河眉頭微微蹙起。
“我想向你展示一個真實龐大的群體。農民工也好,修鐵路的工人也好,從事的都是最艱辛、最孤獨的工作。盡管他們很多都有妻兒,可是當他們心裏寂寞和悲傷的時候,還是只能選擇這樣的方式。我不希望你因此而瞧不起他們,鄙視他們。”
山河搖了搖頭,“我沒有鄙視他們,我只是……有些矛盾。”
一直以來,心裏堅持的觀念遭到了沖擊,所以她才會感到矛盾。不管她過去有多瞧不起*的男人,至少江嶼說的那些并沒有錯。社會是個複雜的群體,有*的男人,也有*的女人,形形□□,無所不有。
“我知道。”江嶼突然伸出手,揉了揉她蓬松細膩的頭發,“唐旭也曾經找過越南小妹,可是阿美并沒有計較,你覺得唐旭很壞嗎?”
山河被他揉得有些不太自在,稍微躲了一下。
江嶼眼底一暗,收回了自己的手。
“唐旭雖然有點放蕩不羁,但他本性不壞,而且對阿美也确實不錯。”山河說的是心裏話,唐旭花心歸花心,有了女朋友之後對女朋友還是很不錯的。
或許,這就是人的複雜□□!
任何事情,都不能一概而論。
她忽然直勾勾盯着他,“江嶼,你找過越南小妹嗎?”
“沒有。”他斬釘截鐵地回答她,“我知道你在懷疑什麽,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跟那個越南小妹進去,不是為了尋歡作樂,而是為了找唐旭。後來,我在星空大酒店裏找到唐旭,所以我們才會在停車場再次碰面。”
山河愣了一下,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情況。原來她過去一直都誤會他了,可是他竟然也一直都沒有解釋,這個男人真能忍啊!“那你為什麽不找小妹呢?難道你沒有情感需求嗎?”
“或許是因為我的性格比較冷淡,以前并沒有什麽情感上的需求。”他說完,略帶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端起碗,優雅地品嘗了兩口冰粉。
山河被他這麽一看,心裏升起一陣怪異的感覺,說什麽以前沒有情感需求,難道現在就有了?她按下心裏的怪異感,又問:“那你怎麽解決生理方面的需求?”說完,她目光移到了他的右手上,那是一只白皙寬厚的手掌,骨節分明,修長有力,屬于特別好看的男性手掌。
江嶼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麽,沒有回答,只是反問一句:“你覺得呢?”
我覺得你用手撸!這是山河心裏的想法,當然沒好意思說出口,那樣太粗暴了。山河輕咳兩聲,掩飾自己的不自然,然後換了個話題,說道:“對了,你從哪裏轉來的兩百多萬?該不會是挪用公款吧?”
“當然不是。”江嶼平靜地回答她的問題,“那張卡本來就是我私人的卡,不是老吳的。我怕黃薇懷疑,所以把大額都轉到其他賬戶上,那張卡裏只留了一個零頭。”
山河:“……”兩百多萬,原來只是一個零頭,說好的家庭貧困呢?難道她又誤會他了?
江嶼斜睨了她一眼,看她嘴角抽搐的樣子,心裏升起一陣愉悅之情。生平第一次發現,在喜歡的姑娘面前炫富,其實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
40|4.10發|表
山河早晨從菜市場買完菜回到飯店的時候,接到了江嶼打來的電話。江嶼告訴她,老吳向公司申請停薪留職離開河汀了。他要去打離婚的官司,但是黃薇轉移的那些財産,他不準備追回,他打算向法院申請,将那些錢凍結起來,等到孩子将來上大學了,再作為支持孩子上學或出國的費用。
縱然那個孩子不是他親生的,他也依然關心和愛護孩子。
老吳這個男人,真的讓山河打心眼裏佩服。只希望那個孩子長大以後,能夠記得有這麽一個養父,曾經不計較一切,真心實意地對他好過。
老吳并不是一個人走的,他把那個越南姑娘也帶走。他說他是越南姑娘的第一個男人,所以要對人家姑娘負責。而越南姑娘也十分願意和他離開,盡管兩人語言交流上存在一點問題,但姑娘感覺得到老吳是個淳樸的男人,跟着老吳絕對比她留在越南街要強上千百倍。
山河聽江嶼說完,有些心酸,也有些感動。上帝為他關上一扇門,卻開了一扇窗。沒想到,她和江嶼竟然還促成了一段姻緣。不管怎樣,希望老吳和越南姑娘以後能幸福!
晚上,江嶼送山河回家的時候,又談起了老吳的事,接着談到了許許多多外出務工的農民工,用什麽辦法,才能夠讓這些外出的工人不和妻兒長期分離呢?這是一個重要的社會問題和民生問題,需要國家來解決。他們這樣的普通人,終究是無能為力的。
山河穿的是坡跟涼鞋,有七八公分高的鞋跟。她光顧着和江嶼說話,走路的時候不小心崴了一下,疼得差點坐在地上。
“怎麽了?”江嶼趕緊扶住她,蹲下身查看她右腳的情況,“崴到腳了?”
山河緩了口氣,呲牙說:“沒事兒,一會兒就好了。”江嶼碰了一下她的腳踝,她立刻喊道:“別碰,很疼。”
“應該是扭傷了。”江嶼的眉頭擰了起來,“我背你吧!”
“你背我?”山河語氣驚訝,随後不太自然地說:“不、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能走了。”
“你腳踝都扭傷了,還敢強行走路,不怕你的腳明天腫成豬蹄啊?”江嶼口吻帶了幾分揶揄,然後不由分說就将她背了起來。
山河臉頰倏然一燙,不滿地嘀咕了一句:“你的腳才是豬蹄呢!”
江嶼嘴角勾了勾,說道:“如果我的腳是豬蹄,我不就成了豬八戒?那我現在背着的是什麽呢?”
他話中有話,山河反應過來他是想說豬八戒背媳婦。如果他是豬八戒,那她不就成為他背的媳婦了?山河沒好氣地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你瞎說什麽呢?”
江嶼發出兩聲低醇的笑聲,“我跟你開玩笑,你看你認真的。”
山河從未聽過他的笑聲,一時間詫異不已,“死人臉,你居然笑了!快點轉過來讓我看一下你笑起來是什麽樣子。”她趴在他背上,伸長了腦袋想看他的臉,可惜就是看不到。
江嶼又笑了起來,胸腔微微震動。
聲音像電波一樣穿透薄薄的衣料,傳導到山河的身上,震得她心裏輕輕發麻,好像有一支小羽毛在撩啊撩的。山河被他笑得心頭發熱,臉頰發紅,拍了拍他肩膀,嬌嗔道:“你還是別笑了。”
江嶼止住笑,柔聲說:“那我不笑了。”小女人開始害羞了,這是不是他這陣子以來取得的最大成就?
山河沒有說話,靜靜趴在他的背上。他的脊背寬厚挺拔,仿佛能支撐起一切,被他背着,莫名有一種安心的感覺,什麽也不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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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嶼一直背着山河回到了住宅樓下。
“放我下來吧!”山河拍拍他。
“你的腳都這樣了,你還能爬樓梯?”江嶼沒管她,背着她就開始爬樓梯。憑江嶼的身體素質,背着山河爬上五樓一點問題都沒有,都不帶喘氣的。不過,他還是爬得很慢,似乎想多享受一下她趴在他身上的感覺。
“山河。”他突然喊她的名字,聲音帶了某種致命的吸引力。
山河心裏漏了一拍,一下緊張起來,“什麽、什麽事?”
樓梯間裏有聲控燈,但是兩人都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音,所以聲控燈沒亮,周遭光線很暗,只聽得到江嶼一步步上樓時沉穩的腳步聲。在這種情況下,聽覺尤其敏感,他的聲音聽起來格外性感。
“你覺不覺得,我們兩個搭檔起來,配合得特別默契?”
山河偏頭想想,好像的确是這樣的。他們在老吳面前,一個扮黑臉,一個扮白臉,很容易就搞定了老吳。在黃薇面前也是這樣的,有江嶼這個天然黑臉在,山河扮白臉就更加事半功倍了。
“嗯,是挺默契的,主要是你特別适合扮黑臉。在這方面,你就是天生的演員。”
“你也是一樣的。”江嶼一本正經地回擊,“扮僞善也是你的強項,基本上信手拈來。”
“去你的!”山河在他肩上捶了一拳,哎哎叫了起來,“硬邦邦的,跟石頭似的。”
“誰讓你打我?花拳繡腿的。”
正說着,兩人已經來到的房門面前。
山河說:“好啦,放我下來,我來開門。”
江嶼依言把她放下。
山河單腳跳到門口,掏出鑰匙準備開門。
“山河。”他突然又喊她的名字。
山河手上抖了一下,鑰匙掉在地上。她正要轉過身撿鑰匙,這才發現江嶼離自己很近,兩人的胸口幾乎要貼在一起了。他低着頭,呼吸一下一下噴在她的臉上,那麽細膩,那麽柔滑,好像帶着濃郁的酒香,綿延醉人。
他傾身向前,用一只手輕輕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下巴一點點擡了起來。
四目相對——
幽暗的樓梯間裏,兩人的眼睛如星辰般閃耀着明亮的光芒。
他沒有說話,就這麽看着她,一手握着她的下巴,一手撐在門框上。他的肩膀寬厚得像一堵牆,将她擠在這一片逼仄的空間裏。
很快,她反應過來,她這是被他“壁咚”了,心髒頓時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他這是要做什麽,難道他要吻她嗎?
才這麽想着,江嶼已經一點點的向她壓了下來。
山河被迫擡頭,借着幽暗的光線,看着那張俊臉逐漸放大。她發現自己并不抗拒,甚至還有一點期待。心跳得實在太快,好像要從胸口蹦出來,一時間緊張得連呼吸都不順暢了,她趕緊閉上自己的雙眼。
就在四片唇瓣即将碰觸的一剎那,房門咯吱一聲打開了。
外婆站在門口,發出一聲驚呼:“糖糖?”
門外的兩個人瞬間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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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給江嶼倒了杯熱茶,熱情客氣地說:“小江啊,喝口茶吧!”
江嶼坐在沙發上,忙不疊道謝,“謝謝阿婆。”
山河也坐在沙發上,不過和江嶼隔開了一段距離。她垂着腦袋,神情顯得非常窘迫。
氣氛一時有些尴尬。
外婆連忙說:“那個……阿婆累了,先去休息,就不陪你了,讓糖糖陪你啊!”
江嶼趕緊起身,“好的,阿婆早點休息。”
外婆進了卧室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