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他慢慢站起身,食指中指并攏,朝前用力一指,三道光劍從身後飛出。中間一道直接穿過無支祁的腦袋,妖獸龐大的身軀便重重倒在地上,很快就化為一團黑氣消失不見。剩下兩道光劍則如同風掃落葉一般,劃過跟在無支祁身後的鬼兵。

不過頃刻間,無支祁和它領着的一群鬼兵,化為了灰燼,周遭也恢複了平靜,就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蘇靈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雖然已經沒有了光線,但山間的月光隐約能讓她到前面人的動作。

只見江河彎身将地上昏迷的江海抱起來,伸出手指施了道法,翻到的吉普車便自動豎正。

他打開後車門,将江海放進去,自己又繞到車頭,打開駕駛座的門,準備鑽進去。

蘇靈這時終于反應過來,大叫一聲:“江河!”

站在車門邊的人愣了一下,轉過頭看到她跑過來,誇張地拍拍胸口:“吓死我了!”

蘇靈在他跟前停住,上下打量他一眼,半天沒說話。

江河還是那個着調的江二少,拍完胸口,重重舒了口氣:“你怎麽不早來啊?剛剛遇到個妖怪,我哥為了保護我受傷昏倒了。”

蘇靈Y恻恻笑了兩聲:“裝!你繼續裝!守門人!”

江河眨眨眼睛:“什麽守門人?能吃嗎?”

蘇靈翻了個白眼:“傳說中Y陽兩界守門人為純陽之體,有金光護體。剛剛我都看到了,你渾身金光環繞,不是純陽之體,難道是菩薩轉世?你還跟我裝?”

江河愣了下,知道瞞不過,也就放棄抵抗,戴上墨鏡,張牙舞爪道:“行,我承認我就是那勞什子的結界守門人。你以為我想當的嗎?別人富二代繼承家業財産,我一富二代生下來就注定要繼承兩界守門人,從小跟着我爺爺苦哈哈修煉,老爺子一走,天天提心吊膽。誰特麽願意負責天下蒼生,老子只想醉生夢死!”

他幾乎是氣急敗壞地說出這番話。

蘇靈摸了摸鼻子:“你大晚上的戴墨鏡幹什麽?”

這種時候還裝*,有點不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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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河道:“你以為這是普通墨鏡?這是讓我看不到鬼怪的墨鏡,我真的很怕見到鬼怪好嗎?”

蘇靈:“……”

她揉了揉額頭,瞅了眼後座昏迷的江海,想了想道:“你也別激動,我就是想問問結界的事,最近怪事太多,玄門的人都懷疑是結界之門出了問題。”

江河微微一愣,終于稍稍平靜,沒好氣道:“誰知道玄門內的人有多少是人有多少是鬼?”

蘇靈道:“你放心吧,我不會把你的身份告訴別人的。”

說實話,守門人在她心中的想象本來是很高大上的,至少也要是像江海那種,但是忽然變成了個不着調的纨绔富二代,她的心情一時真是很有點五味雜陳。

要不是親眼看到他金光繞身,又輕松滅掉無支祁和一種鬼兵,她是絕對不會相信面前這位江二少是守門人到的。

難怪結界之門出了問題,估摸着就是他的不靠譜造成的。照她看,也就是挺會演戲,隐藏得确實深。

江河像是猜到她想什麽,梗着脖子道:“雖然結界之門确實出了點問題,但你別以為是我不負責任造成的,我可是很盡職盡責的。”說着開門上車,“我哥受了傷,我得趕緊送去醫院檢查,你要問我什麽,明天再說。”

蘇靈點頭。

江河又叮囑道:“還有,我的身份誰也別透露,包括你家那個道長。”

“明白。”

江河皺了皺眉:“雖然你家那個風道長身上功德很深,不過我總覺得他有點問題,不像是普通道士,你自己注意點。”

“風道長?”蘇靈不以為然地嗤了一聲,“他不是道士難道是妖怪?”

江河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覺得他有問題,可是又什麽都看不出來。”

蘇靈笑:“你守門人都看不出來,能有什麽問題?”

江河道:“就是因為我是守門人,從小見到的鬼怪太多,培養了很強的第六感。我的第六感告訴我,你家那個風道長不簡單。”

“行了行了,你趕緊帶你哥去醫院吧?那邊風道長還在和長生觀的道長們打鬼兵呢,我得回去幫他們。”

江河發動車子:“行,明天見,你自己小心點。”

本來昨天才因為江海很可能不是守門人而受挫,現下又忽然得知,原來真正的守門人竟然是江河。蘇靈的心情可謂是坐過山車一樣跌宕起伏。

不過她現在也沒工夫感嘆,風潇那邊還不知道怎麽樣呢?得趕緊跑回去。

途中,她沒見着剛剛路邊那個小道士,尋思着是和張青臨他們會合了。

好在等她趕回,這邊的戰鬥也差不多收尾,剩下不多的鬼兵沒多久就都自動消失了。

幾個道士聚合起來,累得汗流浃背直喘氣,連帶着穩重風雅的張青臨都跟幾個師弟一樣,毫無形象癱坐在地上。

蘇靈:“無支祁已經灰飛煙滅了。”

張青臨舒了口氣:“有勞蘇姑娘了。”

蘇靈心說有勞的是守門人江二少,不過江河不能暴露身份,這功勞只好自己領了,還挺心安理得的。

她假裝謙虛地搖搖頭,看向站在一旁的風潇。

這人正摸着悠悠轉醒的蘇小邪腦袋哄道:“小寶貝,醒了?”

一個小道士喘着氣問:“風道長你不累麽?剛剛你打了那麽多鬼兵。”

風潇搖頭:“還行。”

小道士:“風道長你體力可真好。”

蘇靈借着手電看了他一眼,果真是一點汗都沒出。

蘇小邪睜大眼睛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奶聲奶氣喚了聲“媽媽”。

“我在呢!”難得醒來就找她這個親媽,蘇靈欣喜地想伸手接過他,沒想到小家夥也就是随便叫一聲,叫完之後,又伸手抱住風潇的脖頸,趴在他肩膀撒嬌。

蘇靈:“……”

張青臨微微喘着氣道:“小朋友睡得真好,這麽大動靜都沒醒過來。”

蘇靈心說可不是麽?睡着了就跟個小豬一樣。

她随意朝他們掃了一眼,道:“對了,剛剛我出去的時候,有個小道長在路邊好像受傷了,沒事吧?”

這六個人除了張青臨,她也不是太記得長相,剛剛那小道長還捂着臉,更是沒看清楚是哪位。

張青臨咦了一聲:“你們誰受傷了嗎?”

“沒有啊!”

幾個年輕道士面面相觑地搖頭。

“我沒出去啊,一直在這邊。”

“我也是。”

……

蘇靈指了指身後:“就在前面路邊沒多遠,我光顧着去追無支祁,見他好像沒大礙就走了。長生觀來得道長不就你們幾個嗎?”

張青臨點頭:“就我們六個。”說着又問身旁的幾位師弟,“真不是你們?”

五人都搖頭。

蘇靈眉頭皺起來,有種不好的預感:“可他穿得就是你們長生觀的道袍,跟你們身上的一樣啊!這荒郊野嶺的還能有誰?”

張青臨默了片刻,試探問:“你确定是活人?”

蘇靈點頭:“我開着通靈眼呢,是人是鬼還是一眼就分得清的。”

張青臨又問:“他長什麽樣?”

蘇靈攤手:“他好像有點難受用手擋着臉,我沒看清楚。”說完忽然有想起什麽似的,指着他們道袍胸口繡着字的地方,“對了,他胸口繡着一個竹字。”

“什麽?”張青臨大驚,從地上彈起來。

“怎麽了?”蘇靈對他的反應一頭霧水。

其他幾個人也站起來,面面相觑,好像發生了什麽大事一般。

張青臨拿出手機,可惜沒信號,他想了想道:“我們趕緊回去!”

蘇靈皺眉:“到底怎麽了?”

張青臨道:“你說的那身道袍屬于我三師弟,叫張青竹,就是死在無支祁手中的那位。”

“什麽?!”

“所以我得馬上打電話回觀裏問情況,這太荒謬了!”

幾個人匆匆往外走,到了停車的村口,手機終于有了信號,張青臨亟不可待地撥了觀裏的號碼,說了幾句後就挂斷,抿唇看了看幾位,語氣沉重道:“三師弟的屍首不見了。”

“啊?”幾個小道士異口同聲地驚愕。

蘇靈想到路邊的那個小道士:“詐屍了嗎?可是剛剛那道長看起來和活人沒有任何區別啊?難道是假死?”

張青臨沉默了片刻:“三師弟确定是已經死了,而且就算沒死,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裏。”頓了頓又道,“而且剛剛那些鬼兵并不簡單,明顯是有人做法驅動的。”

蘇靈:“你的意思是你三師弟?”

張青臨道:“只怕我三師弟已經不是三師弟了。”說着嘆了口氣,道,“咱們先回去吧,看師父怎麽說?”

這一通折騰,回到家,蘇靈随便洗了個戰鬥澡,就準備癱在床上睡死過去。哪知從衛生間出來,卻看到風潇和睡飽了醒過來的蘇小邪玩上了。

她不動聲色地看了眼逗孩子的風潇,還真是一點疲倦都看不出來,這精力也未免太好了些。

她忽然想起之前江河的話,于是默默走到風潇跟前,歪頭認真看着他。

蹲在地上的風潇擡頭:“怎麽了?靈靈。”

蘇靈摸了摸下巴:“你不累嗎?”

風潇點頭:“不累啊!”

“一點都不累?”

風潇猶豫了片刻:“有一點。”

她怎麽沒看出來?

她蹲下身,認真地盯着他那張英俊的臉。

“怎……怎麽了?”風潇被被她這直矗矗的目光看得臉色有些發紅,說話也結巴起來。

蘇靈:“風道長,我覺得你不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道士。”

風潇微微怔了下:“為……為什麽?”

蘇靈忽然咧嘴一笑:“而是一個特別厲害的道士。”

可不是麽?剛剛張青臨都累得直喘氣,風潇抱着個胖團子,還氣定神閑,這必然是一個非同尋常的道士啊!

風潇如釋重負般松了口氣,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實還好啦,也不是特別厲害。”說着又問,“靈靈你累嗎?要不要我給你按摩?”

“不用,讓九鳳給我按就行了。”

“不行!”

“為什麽不行?你不是還讓她給你按麽?”

“……就是她按得其實一點都不好,我昨天被她按了一下,現在背上還疼呢!”

“是嗎?不會因為她是妖怪吧?”蘇靈也沒多想,“那算了,我睡一覺就好。”

蘇小邪抱住她的腿:“媽媽,我給你按背。”

蘇靈笑道:“對哦,我都忘了我家還有你這個小按摩師,行,你給我按背,風道長也早點休息吧!”

她這是下了逐客令,風潇也不好再死皮賴臉留在人家房內,邊往外走邊回頭道:“真不用我給你按嗎?”

蘇靈已經趴在床上,蘇小邪也跳上床趴在她背上,她擺擺手:“不用了。”

因為穿着睡衣,又被蘇小邪一頓蹂/躏,腰間露出一片光潔的肌膚。

風潇臉上一熱,捂着砰砰直跳的心髒,趕緊出了門。

因為想着江河的事,第二天一早吃了早餐,蘇靈就亟不可待地準備出門。

“我約了同學聚會,你們幾個中午不用等我吃飯了。”

花璨比了個ok的手勢:“仙姑,你放心大膽去玩吧,我會堅守崗位的。”

蘇靈對他豎起大拇指表示誇贊,又對風潇道:“你看着小邪,別讓他吃太多巧克力,免得吃壞牙齒。”

風潇點頭,卻是将蘇小邪抱起來,跟上了她。

“你幹嗎呢?”正走到門口的蘇靈奇怪問。

“我也沒什麽事,跟你一塊去吧,我和小邪在一邊玩兒,不打擾你們。”

蘇靈心說自己這見的“同學”是守門人,她答應了江河隐瞞他的身份,當然是不能帶你去了?

她想了想道:“聚會的地點在同學家裏,不是太方便。”

風潇道:“同學聚會不是都可以帶家屬麽?”

蘇靈脫口而出:“但是風道長也不是我家屬啊?”

“哦!也是。”風潇有些失落地點點頭,卻還是不死心,“那我在外面等你可以嗎?”

蘇靈有點怕了他,雙手握住他肩膀,将他轉向屋內:“風道長,你不是要好好學習考大學文憑麽?可別浪費時間了。”

風潇似乎這才想起來:“對哦,那我在家好好學習,等你回來。”

“行了,再見!”蘇靈揮揮手,一溜煙出了門。

風潇有點念念不舍地看了看門口,拉着蘇小邪在桌前坐下,又拿出教材,準備看出。

花璨湊過來小聲道:“風道長,你這真不行的,靈靈姐都感受不到你的心意。”

風潇擡頭看他。

花璨道:“追女孩子不是這麽追的。”

風潇眨了眨眼睛,一副等他說下去的表情。

花璨敲了敲電腦,打印出幾張紙:“這是我在網上搜集資料後,專門為你總結的追女生秘笈,你按着上面做,不出一個月,靈靈姐肯定會對你動心的。”

風潇接過紙掃了幾下,點點頭:“謝謝你了小花,等你化龍了,我把你供起來每天給你燒香。”

花璨忙不疊擺擺手:“不用了不用了,只要能幫到風道長你我就很滿足了。”

風潇想了想,冷不丁問:“小花,你覺得人妖戀會很艱難嗎?”

花璨臉一紅,結結巴巴道:“風道長,雖然我最近在網上交了個人類女網友聊得很開心,但我絕對沒有想過奔現,我現在就想化龍,心無旁骛的。”

風潇:“……”

他清了清嗓子:“我不是說你,只是讓你評價一下人妖戀。”

花璨想了想,認真道:“我覺得真愛是可以跨越一切的。雖然我們妖和人類相戀,通常會遭天譴要渡情劫,但只要能挨過天劫堅持下來,其實還挺可歌可泣的。”

風潇用力點頭,大手拍在他肩膀:“小花,你說得對,我真是太喜歡了!”

花璨雙手抱臂:“風……風道,我喜歡的是女的。”

風潇:“我也是。”

花璨松開手:“對哦,你喜歡的是靈靈姐。”

風潇賊兮兮笑了笑:“我也覺得挺可歌可泣的。”

花璨莫名其妙:“你說什麽?”

“沒什麽!”風潇轉過身,握了握拳,“我要繼續努力。”

這廂蘇靈來到江家別墅門口,按下了門鈴。她之前已經和江河發過信息,這會兒對方正在家裏等她。

門鈴響了兩聲,大門就徐徐打開。

蘇靈走到別墅客廳,江二少老神在在地坐在沙發上,整個屋子安安靜靜只有他一個人。

見這家夥大白天的還戴着墨鏡,她有些無語地抽了抽嘴角道:“你要不要這麽誇張?”

江河扶了扶墨鏡:“眼不見為淨,不懂麽?”

蘇靈在他對面坐下:“你真怕鬼怪啊?”

江河點頭:“有什麽問題嗎?”

蘇靈嗤了一聲:“普通人當然沒問題,但你昨晚突突兩下就把無支祁和一衆鬼兵給消滅了,你要說怕不是跟我扯淡麽?”

江河終于将墨鏡拿下來,木着臉看了她一眼:“那些玩意長得跟什麽死的,惡心死了,能不怕麽?”

蘇靈無語地笑了笑,又問:“你哥呢?沒事吧?”

江河搖頭:“在醫院挂了一晚上點滴,這會兒又去上班了,就一工作狂。”

“他不知道你的身份吧?”

江河道:“當然不知道,他連結界之門都不知道,就是個倒黴催的天生純Y體質,從小招鬼。”他頓了頓,又道,“我們守門人身份是絕對不外傳的,我爺爺是上一代守門人,正好因為我哥體質的關系,找了個借口把我帶在身邊跟他老人家一起長大。我哥覺得是因為他,導致我從小不能跟父母和他一起生活,一直挺內疚的,每次遇到事都擋在我前面。”

蘇靈點點頭:“你別的本事我不了解,不過演技還是挺過關的,竟然能一直瞞着家裏人。”

江河冷哼一聲:“那是,本來你昨天發現我的身份,我應該殺人滅口的,不過現在畢竟是法治社會,我是守法公民,想想還是算了。”

蘇靈不以為意的嗤道:“瞧把你能耐的!我還做夢都想不到現任守門人是你這德行呢!”

“我怎麽了?我爺爺說我天生純陽之體,根骨好得很,我們萬俟家十八代守門人,就屬我天資最好。”

“那結界之門在你手裏還出問題?”

江河從沙發上蹦起來,臉紅脖子粗道:“要不是看在你是蘇家的後人,我直接跟你動手了,結界之門出問題跟我沒關系,你別污蔑我。”

蘇靈問:“那到底怎麽回事?”

江河默了片刻,朝她勾勾手指:“你跟我上樓來我房間。”

蘇靈雙手抱胸:“你想幹什麽?”

江河翻了個白眼:“我長得像禽獸嗎?”

“挺像的。”

江河:“……”

他懶得跟她多說,自顧轉身朝樓梯走去。

蘇靈趕緊跟上:“你是要給我看什麽嗎?”

江河道:“鎮壓結界之門的聖器。”

“血玉鋪首?”

江河點點頭,看了她一眼:“果然是蘇家傳人,知道的還挺多。”

“廢話,我還知道你們萬俟家以魂祭聖器的萬俟玉當年暗戀我們蘇家老祖宗呢!”

“放P,我們萬俟家祖宗萬俟玉是當時的國師,位高權重,美貌無雙,明明是你們蘇家蘇成碧倒追不成!”

“你聽誰說的?”

“我爺爺,我們萬俟家就是這麽流傳下來的。”

“我還直接看得我家老祖宗的筆記呢!”

兩人争吵着到了江河的卧室,他反鎖好門,又拉上厚厚的窗簾。

“你幹嘛呢?跟要做壞事似的。”

“以防萬一,這叫警惕。”

蘇靈無話可說。

等屋子裏暗下來,江河打開一點壁燈,按下牆上的一個機關,拿出一只雕花紅木小匣子打開。

頓時,一股靈氣溢開。

蘇靈上前一看,那匣子裏正是一對血玉鋪首。只是,雖然靈氣充盈,那物件上卻有了一道淡淡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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