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這裏的農家樂只剩下一間屋子,三人沒辦法, 只好湊合一下。
牧川一進屋子, 就被熱騰騰的氣息撲了一臉, 逼出一頭細汗。
秦萌生盤腿坐在炕上, 雙手擱在桌子上,正扒着一個橘子。
見兩人進來, 他擡起頭笑了一下, “你們兩個在外面磨蹭什麽呢?快點上來, 這炕真暖和。”
冬苗脫了鞋,走到最裏面坐下,她瞟了他一眼。
“你還真會找地方, 居然直接占據了炕頭最熱乎的地方。”
他修長的手指一點點剔除橘子上面的白絮, 嘆息說:“唉, 這也沒辦法啊,誰讓姐姐不心疼我, 我也只好自己心疼自己了。”
冬苗:“……你這是在撒嬌?”
秦萌生沖着她眨了一下眼睛, “姐姐說是什麽就是什麽喽。”
他早早就脫下了打濕的大衣,只穿着裏面一件暗紅色的襯衫, 這件襯衫貼合着他的身軀,有種深沉悶豔的感覺。
冬苗看着他襯衫的顏色,感覺不太舒服。
她的手肘抵在桌面上, 單手支着臉頰,百無聊賴地朝牧川望去。
牧川将大衣挂好,頂着濕漉漉的頭發, 穿着白色的襯衫,慢悠悠地爬上了炕。
有些濕的白色襯衫就像是快要融化的糯米紙,貼服着他年輕矯健的身軀,透出肌膚的色澤。
因為他跪着爬炕的動作,襯衫下擺松散地垂下,露出一截窄韌的腰肢。
冬苗的視線無意掃到那裏,猛地頓住了。
他肌膚如牛奶一樣白,四肢如同靈巧的小鹿,然而,他的腰腹上卻有着排列整齊的腹肌,就像是包裹在絲綢盒子裏的高檔巧克力。
她舔了一下唇。
眼前卻突然出現一根手指。
冬苗吓了一跳,視線順着移動的手指,落到秦萌生的身上。
秦萌生捏着一瓣橘子,抵上她的唇。
冬苗垂眸看了一眼,問他:“你洗手了嗎?”
秦萌生:“姐姐要檢查嗎?”
他說着就将自己骨節分明的手掌展示給她看。
冬苗擡起手,握了一下他的手。
牧川的方向發出重重的一聲咳嗽。
冬苗沒理會。
她專注地盯着秦萌生的手指,故作無意說:“你是做什麽工作的?怎麽手指上的繭子這麽奇怪。”
牧川趴在溫暖的熱炕上,像是一團冰淇淋在燒熱的鐵板上不斷化開。
他聞聲支起身子,說:“姐姐,總算注意到了,這是握槍久了才有的繭子,那是老刑警、軍人或者某些特殊職業者才會有的特征。”
秦萌生神色坦然:“抱歉了,我哪個也不是,我只是喜歡打槍而已,當然是不違法的那種,我一般會在專門的訓練場練槍。”
牧川仰面躺在炕上,雙手枕在腦後。
“這個借口也算說得過去。”
秦萌生眯起了眼睛。
冬苗放下他的手,皺了皺眉。
她不再理會他,而是躲到炕後的窗沿邊兒,掏出手機玩。
牧川團起自己身體,像是貓在窗臺上昏昏欲睡的貓咪。
秦萌生吃完了一個橘子,又開始嗑瓜子。
窗戶蒙上一層漂亮的窗花,像是白孔雀的尾羽,又像是一片白玉森林。
冬苗盯着手裏的手機,嘆了口氣,“只是想要回家,怎麽就這麽麻煩啊……”
她聽着他嗑瓜子的聲音,心煩氣躁,“你就不能別吃了,睡在熱炕上嗑瓜子你也不怕上火。”
秦萌生默默把瓜子皮收拾好。
牧川一只眼睛閉着,一只眼睛睜開,看了他一眼。
秦萌生拍了拍手,拍掉指尖上的瓜子皮。
“你們進來的時候有沒有看到這家農家樂的其他客人?”
冬苗收起手機,“沒有,有什麽地方不對嗎?”
牧川輕輕哼了一聲。
秦萌生沖他的方向歪歪頭,“牧同學要說什麽嗎?”
牧川:“沒有,我什麽都沒有發現。”
冬苗發現秦萌生的笑容變得更大。
秦萌生擡了擡眼鏡,“這家農家樂,除了主人家只有三個供給客人的房間。”
“除了我們這間,剩下兩個房間都有人,其中一個是個女大學生。”
冬苗面露驚嘆之色。
牧川的嘴裏莫名酸了起來。
他在炕上動彈了兩下,挪到冬苗的身後,擡起手,輕輕戳了戳她的腰。
冬苗的手探到背後,打開他的手。
他卻反而用自己的小指勾住了她的指尖兒。
冬苗問秦萌生:“你是怎麽看出來的?這麽厲害?”
牧川低聲說:“這有什麽,不過是門口晾着一雙長靴,靴子旁邊還掉落了一張紙,似乎是用來包裹學生證晾曬的,結果,褪色的字跡沾到了那張紙上,依稀能辨認出她的身份。”
冬苗的眼睛裏幾乎跳出了小星星。
秦萌生不緊不慢說:“不,我不是通過這個看出來的。”
牧川和冬苗同時看向他。
“一進來的時候,我就聽老板娘和老板說,幸好把那女大學生安排在他們兩人住的房間旁邊,這樣還安全一些。”
冬苗:“……”
快把我的佩服還回來啊。
牧川捏着冬苗的小指,“那個女生頂多有被害妄想症,我覺得你最應該擔心的反倒是那個一直沒有出屋子的住客,哦,或許你是最不擔心的。”
他的視線掃過秦萌生的周身,“都不知道你身上有沒有帶什麽違禁物品。”
秦萌生笑了起來,“懷疑我嗎?”
他張開雙臂,“那要搜身嗎?不過,我可接受不了男人的觸碰,要是姐姐肯搜,我就願意。”
他朝冬苗眨了一下眼睛。
冬苗的手肘抵在桌子上,捂着嘴懶洋洋說:“我不感興趣,抱歉了。”
那個女生怎麽就有被害妄想症了?真是……話題跳的太快了。
她垂着眼,低聲說:“這麽多年都是你主動聯系我,我都沒有想到你現在混得這麽好了。”
她的視線在他的腕表上頓了頓。
秦萌生解開袖口,把深紅色的襯衫袖子挽起,笑眯眯說:“馬馬虎虎而已。”
冬苗嘆了口氣,“我要是馬馬虎虎就能掙你這麽多錢,就不用受老板壓榨了。”
她整個人伏到桌面上,腦袋枕在自己的胳膊上。
秦萌生:“老是聽姐姐抱怨,你還沒有離職嗎?”
“多虧了牧川,已經算是跟公司一刀兩斷了。”
她說的就好像是跟渣男分手了一樣,秦萌生笑了起來。
“我早就說過,如果姐姐累了,我養着姐姐就好了。”
冬苗朝他搖手,“可免了,男人都是大豬蹄子,靠不住的。”
秦萌生抻了一下手臂,活動了一下手指,兩只手手指叉在一起,搭在桌子上。
他溫聲說:“如果姐姐實在找不到工作的話,我倒是可以為姐姐幫忙。”
冬苗眨了一下眼睛,小聲問:“會不會有些麻煩你哎?”
“我巴不得姐姐來麻煩我。”
冬苗把臉抵在手臂上,露出不太好意思的神情,她小聲說:“我蠻懶的,不太想做太費力的事情。”
秦萌生聲音溫柔又透着一股值得信賴的味道,“這是自然,我也不舍得姐姐吃苦。”
牧川非但沒有說話,還把自己的臉往冬苗身後藏。
聽到冬苗的話,他終于确信了一些東西。
他知道他的小姐姐是不會說出這種話來的,況且,一路上,冬苗對待秦萌生的态度也十分奇怪,似近非近,似遠非遠,時遠時近,剛好把握着男女推拉之道的合理距離……這與之前,在車子裏,他觀察到的姐姐對秦萌生的态度是不同的。
姐姐究竟要做什麽?
牧川蹭了蹭下唇,他心中除了有吃醋的酸澀感,還有一種擔憂。
就他掌握的資料而言,秦萌生絕對不是那麽簡單的,他只是苦于沒有證據而已。
牧川這次終于鼓足勇氣站在她的面前,有出于私人原因,也是因為公事。
那姐姐呢?她做這些是為了什麽?
“你究竟要幫我找個什麽工作?可別騙我呀。”冬苗坐正身體,手指摸了摸耳邊的耳墜,神情溫柔又妩媚。
“當然不會,我若是敢騙姐姐,叔叔阿姨還能饒得了我嗎?”
冬苗眼睛眯了一下,又立刻恢複正常。
“工作的事……”他笑着瞥了一眼牧川,“咱們晚些時候再說吧。”
牧川将自己的手磨蹭熱乎,貼在冬苗的腰部。
她沒有回頭,手卻背到身後狠狠捏了他手背一下。
過了會兒,農家樂的老板娘為他們幾人送來了農家飯。
冬苗笑眯眯問:“我們若是被雪堵在這裏了,少不得要在你家多住幾人。”
老板娘爽快說:“行行行,你住着,反正冬天人也少,愛住多久,就住多久,我給你打折!”
“家裏吃的都夠嗎?若是大雪封門……”
老板娘像是怕這單生意跑了一般,立刻說:“管夠,管夠,你就放心好了,我家院裏養着雞鴨鵝,每天吃一只都夠了!你看那邊,不還扣着大棚嘛,裏面都是新鮮蔬菜。”
“那就好……”
冬苗看了一眼菜色,有菠菜湯丸子湯,蒜蓉青菜,紅燒肉,還有一盆小雞炖蘑菇,三菜一湯,菜色不錯。
她拈着筷子剛準備夾菜,碗裏就已經被兩只雞腿塞滿了。
牧川:“吃雞腿。”
秦萌生:“這個……看上去炖的比較夠味兒。”
冬苗:“抱歉了,我不吃雞腿。”
尬撩失敗的兩人灰溜溜地把雞腿夾回自己的碗裏。
冬苗暗笑,嘴上說:“我比較喜歡吃翅中,那裏的肉綿軟。”
話音剛落,她的碗裏就多了兩只翅中。
秦萌生又夾了一個雞屁股放進牧川的碗裏,“來,牧川弟弟也別客氣,這頓我請了,可不能讓姐姐花錢,你說是不是呀?”
牧川的嘴角扯了一下,夾起雞頭放進他碗裏,“吃什麽補什麽,秦先生好好補補。”
補什麽?補腦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