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不斷降落的雪花宛若鵝毛,一層一層覆蓋在地面上。

冬苗雙手握在一起, 腳尖突然踹向厚實的雪堆, 踹起紛紛揚揚的雪花。

雪花被風一吹, 糊了秦萌生一臉。

秦萌生:“……”

他擡起手摸了摸臉, 化了的冰雪所帶來的寒意卻一直往他骨子裏鑽,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冬苗輕聲說:“我那時候生病了, 什麽也不知道。”

秦萌生笑了起來, “這種話偏偏他也就罷了, 難道姐姐還想拿來敷衍我?”

“就算是他也未必就信了姐姐的話,只是既然姐姐都這樣說了,他也不好再說什麽, 只能給姐姐一個面子, 裝作信了。”

冬苗慢悠悠說:“所以, 你是不給我面子了嗎?”

秦萌生一愣,随即笑了起來, “給, 當然要給,畢竟是……姐姐。”

他仰起頭, 看着屋檐上的冰淩,又吸了一口煙。

“你站的地方不太安全。”

秦萌生笑了起來,“實際上, 又哪裏是安全的呢?人總是脆弱的。”

冬苗:“你願意在這裏挨凍擺pose就擺吧,我可受不了了,我要先走了。”

冬苗轉身。

他的聲音卻随着濕漉漉的冷氣和煙氣飄來。

“等一下。”

冬苗回眸。

秦萌生嘴裏叼着煙, 淺淺一笑,臉頰上的酒窩釀着甜蜜的美酒。

“姐姐,我覺得你還是需要防備一下牧川,他很天才……”

冬苗:“難道每一個天才都值得防備嗎?你說這樣的話,會讓我以為你在嫉妒他。”

秦萌生抿了抿煙嘴,随即用兩指捏着,投進了雪地裏,黑色的鞋底碾了碾,一星煙火湮滅在雪堆裏。

“不是因為他是天才才要防備他,而是因為他聰明到若是真的要讨好一個人,很難會讓人讨厭他。”

冬苗默不作聲。

“而他要讓一個人讨厭他,也是全不費力。這不是很可怕嗎?這樣一個人幾乎能夠猜到你的全部心思,可以表現出你完全喜歡的一面,也可以表現出你完全讨厭的一面,你的喜好情緒全都掌控在他的手裏。”

秦萌生輕聲說:“我與他曾是同學,他當時表現出的模樣,可是與姐姐面前完全不一樣。”

他的鞋底陷進雪地,一步步朝冬苗走去,最終站在她的面前,牢牢把握着她的視線,彎下腰,對她說:“你看到的他,并非真的他,你所了解的,也并非是真實。即便這樣,姐姐,還會對他另眼相待嗎?”

冬苗摸摸手臂,只覺得他連氣息都是冷的。

她目光從他臉上滑過,開口問:“我倒是奇怪了,你為何這麽針對他?”

秦萌生垂下頭,濕漉漉的劉海兒一縷一縷地垂在眼前,他苦笑,“事到如今,姐姐還不明白嗎?”

冬苗抱着胳膊,沒有回答,反倒提起了另外一件事,“你之前也一直在海城?”

秦萌生點頭。

“唉,海城說不大也不大,說不小也不小,你我居然一直都沒有碰上,反倒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對了,你怎麽會在那個地方出現?”

秦萌生盯着她的眼睛:“我以為我為什麽會在那裏,姐姐該是知曉的。”

冬苗輕笑一聲,“哦?你到底是為了什麽接近我?”

秦萌生站直身體,慢條斯理地将袖子挽下,“姐姐不信我就罷了。”

冬苗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我也想信你,可你出現的未免太過巧合了。”

秦萌生反問:“難道他牧川的出現就不巧合了嗎?而且,他一出現,麻煩就一個接着一個跟着出現了,偏偏他還有解決麻煩的能力,這樣一來,姐姐是不是覺得在路上的時間特別長,他就像是從天而降的英雄一般,解決你的問題。”

冬苗眼鏡後的雙眸冷淡下來,“你究竟要說什麽?”

“太過巧合便是可疑了,現實可并非童話故事。”

他将濕漉漉的頭發順到腦後,低聲說:“我想他定然警告過姐姐,說我很危險。”

“多可怕的人,他可以輕而易舉地取得任何人的信任,也可以輕而易舉摧毀任何人的信任。”

“姐姐好好想一想吧。”秦萌生退後一步,拉開距離,像是給予她思考的餘地。

冬苗最後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冬苗回到屋子裏,屋子裏卻空無一人,她偷偷把門合攏,從兜裏取出一方手帕,走到秦萌生挂在衣架上的大衣旁,帶着手帕将手伸到大衣兜裏,取出了秦萌生的手機,她按亮手機,開機的密碼是九個點的連接方式。

她想了一下,随即試了一個“Z”字,居然一下子就成功了。

這密碼設置的未免也太過簡單了。

冬苗只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她快速将手機翻查一遍,卻沒有發現任何有用的信息。

奇怪了,他難道還有第二個手機用來聯絡?

冬苗迅速将他的手機放到原處,把手帕折了折重新塞進兜裏。

她拿出手機,發出一條“他的手機裏什麽信息都沒有”的信息。

秦萌生這個人究竟隐藏着多少秘密?

她要怎麽樣做才能知曉他究竟是不是那件事的主謀?

冬苗嘆氣。

“吱呦”一聲,門被推開,牧川正巧走了進來。

兩人四目相對。

冬苗下意識瞥了一眼衣架的方向。

牧川立刻反手把門鎖上了。

冬苗挑眉:“怎麽了嗎?”

牧川掃視室內一周,“沒什麽。”

“沒什麽,你把門鎖上了?”

“唔……”

“哎,等等。”冬苗一步步靠近他,“你不醉了?”

牧川立刻捂着額頭,“啊,頭好暈,頭好暈,我要去睡了。”

他轉身要上炕,冬苗卻拽着他的褲腿把他往下拖。

“老老實實回答我。”

牧川無奈回頭,“姐姐,別拖了,再拖下去,褲子就掉了,姐姐都還沒有答應我,現在就脫褲子上炕,我是肯定不願意的。”

他抱着自己,羞答答說:“畢竟我是個如此保守的人,不過,若是姐姐非要……”

冬苗立刻嫌棄地松開了手。

牧川捂着心口,一副中箭倒地的模樣。

“我問你,你之前怎麽會知道我在調查秦萌生。”

牧川輕聲說:“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姐姐調查就調查,用什麽美人計,要不……也對我用用?”

冬苗的手指輕輕勾了勾耳墜,似笑非笑凝視着他,“行啊,除非你的身上也有令我感興趣的秘密。”

牧川眨了一下眼睛,神情清白無辜,“那完了,我在姐姐面前一向赤條條……”

冬苗的食指點上他的鼻尖,“弟弟。”

他雙眸清澈,繼續說:“赤條條剖白自己的心意……剛剛姐姐是誤會了什麽?期待什麽嗎?”

冬苗:“……”

居然又被套路了!

冬苗一扭身,在他旁邊坐下。

牧川坐起身,雙臂一環,環住了她的腰身。

他的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低聲說:“苗苗姐,你要找什麽線索,也許,我可以幫你。”

“你先顧好自己吧,你的目的不是跟我相似嗎?”

牧川沉默片刻,問冬苗:“你是為誰找的?”

冬苗:“我的兼職。”

牧川笑了,“究竟那個物業文員的職位是你的兼職,還是這項偵探工作才是你的兼職。”

她的身子一抖,不可置信地回頭看他。

他摟緊了她,把她整個身子都往自己懷裏塞去。

“別緊張,你沒露餡兒,只是我比較聰明,察覺到了而已。”

冬苗的身子還是有些發僵。

牧川心裏一陣後悔,他不該說出來的。

“對不起。”他貼着她的耳朵小聲道歉。

他十分生疏這些人與人的交際原則,卻又十分想要靠近她,所以,總會一不小心過于接近,一不小心又會過于疏遠。

他不知道該如何來表達自己的喜歡,來獲取她的愛才好。

冬苗一點點将他推開。

他的心一點點被積雪掩埋。

牧川垂着眼睫,耳朵突然一痛。

冬苗皺眉:“你都感覺不到不舒服嗎?”

她聲音嚴厲,卻透着一股關心。

牧川猛地擡起了頭。

“你的耳朵怎麽搞成這副樣子?”

他新打的耳洞邊緣有些發白,甚至還在冒水兒。

牧川眨了一下眼睛,慢了半拍才呼痛一聲,“哎呀,哎呀,好疼,好疼!”

“真假!”

他蹙眉,“姐姐,真疼。”

冬苗好笑地捧起他的臉,“那你乖一點,姐姐真疼你。”

他潔白的臉頰上突然彌漫了一層紅暈。

冬苗咳嗽一聲,立刻轉過身子,去找自己的包。

牧川探頭去看,只見她從包裏掏出一瓶碘伏。

“姐姐在包裏為什麽會放着這個?”

冬苗沒有理會他的話,又新開了一包棉花棒。

牧川小聲問:“是為了我?”

“你想得美,是我順手買的。”

“所以,姐姐這樣就叫傲嬌和口是心非嗎?”

冬苗:“……你可真是越來越能耐了。”

她拿着這些東西,坐到他的身邊。

牧川握住她的手,“咱們上炕吧。”

冬苗一臉正經地跳了一下眉,“你确定?”

牧川一愣,随即反應過來她誤解成了什麽。

“嗯……也不是不可以。”

說着,他就把手搭在了褲腰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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