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陸鳴還是決定去拔掉他的智齒。
智齒痛起來實在是太折磨人,好不容易消了,他可不想以後再經歷一次。跟梁晔生說了,梁晔生沒什麽反應,畢竟對他來說,拔顆牙實在是太稀松平常的事情。
今天的人有點多,等待的時候,陸鳴又開始給小L老師發消息。
“我要跟你坦白一下,”陸鳴說,“其實我有點事情沒跟你說,我老婆是個男的。我覺得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跟這位婚姻咨詢師接觸了一段時間,陸鳴總覺得對方還是挺寬容的。
“哦,那還真是讓人意外。”小L老師說,可是看語氣,并沒有真的很意外的樣子。
“我以前就覺得,他是醫生嘛,好像就不太好讓別人知道,也沒怎麽去過他工作的地方。不過現在好了,他也換了工作的醫院,我前些天一不小心,還讓他助理知道了,他助理也沒說什麽。不過我覺得你之前說得也有道理,他就總是很多事情不願意說,我應該教育一下他。”
陸鳴想起李語冰來,那個李助理對他還挺好的,就是八卦了一點,什麽都喜歡問。也正好,今天自己也有事想問問她。
李語冰沒有意外地,又看着梁醫生帶着家屬來上班了。當然,人家的說辭是牙疼,還老老實實交了費。
陸鳴今天卻挺熱情,看到李語冰就主動打招呼,還似乎有點想避着梁晔生,把她拉到一邊來問:“姐,你上次是不是跟我說過,梁晔生受傷了?”
李語冰有點摸不着頭腦:“對啊,你不是當時就跟我說了,你說你知道。”
陸鳴當然知道梁晔生受過傷的事情,那時候梁晔生在三院,有一天回來,臉上和脖子上都有好幾道血痕,把陸鳴給着實吓了一跳。梁晔生只說是遇到了鬧事的病人,話還沒說完,陸鳴就跑下樓去了,又很迷惑地抱着一堆東西回來,仿佛是要救助重傷的病人。
最後用上的,也就只有祛疤的藥膏。梁晔生不覺得有必要,陸鳴非要抹上去。一邊用手指沾着藥膏,在梁晔生的臉上點來點去,一邊罵那個病人居然往人臉上抓,太潑婦了,要是留下疤了怎麽辦。
梁晔生還說,沒什麽事,其實鬧起來,也是因為他看那人不順眼,說話太刺了一點。
陸鳴想,梁晔生有時候說話的确有點不好聽,不過他大人有大量,不跟梁晔生計較而已。不過再怎麽,也不能打臉啊。
他把話說出來,梁晔生好像又有點生氣了,但還沒來得及發作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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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鳴這時候也終于把藥膏抹完了,看着看着,還嘆一口氣:“臉這麽好看,怎麽下得去手。”
然後喜怒無常的梁晔生,突然間又消氣了。
所以那時候,李語冰跟他聊起來,剛說起梁晔生受傷,陸鳴就馬上搶答,說他記得那事,他還給梁晔生上了藥。李語冰有點驚訝:“他還說你照顧他,我以為他瞎說的。”
他們很快就結束了這個話題,陸鳴開始給李語冰分享起他新玩的游戲,剛被李語冰打敗了好幾局,梁晔生就把陸鳴給叫走了。
陸鳴是昨天晚上,才又突然回想起這件事來。
梁晔生實在是太過狡詐了,上床的時候也是穿着衣服的,更何況他們這些日子本來也沒上幾次床。一到了床上,被搞得七葷八素的時候,陸鳴又哪裏還有心思看別的。
只是在昨晚,他們什麽都沒做,就只是親了幾下,陸鳴困了的時候,靠過去從後面抱着梁晔生,下巴蹭着梁晔生的後頸,很快就睡着了。
“他肚子上有疤!”陸鳴說,“我摸到了,以前沒有的!你們這醫院不行啊,也有病人行兇嗎?這居然還帶兇器
的。”
醫生這個職業實在是太危險了,陸鳴覺得心有餘悸,但他更搞不懂,怎麽梁晔生都不告訴他,他努力回想起來,都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發生的。
“你不是說你知道嗎?”李語冰覺得奇怪,“就是他剛來我們醫院,跟我們一起去山區學校義診那次,有個家長開的三輪車翻了,家長沒事,把他給傷着了。他還在縣城醫院裏多躺了好幾天才回來的。”
“靠!”陸鳴聽得頭痛,痛得他想罵人,“怎麽這樣!”
小L老師說得對,梁晔生真的有點傻逼,臉上劃道口子就不處理,回家讓陸鳴看到,真受了傷,反而瞞得這麽死,難怪當時幾天都不聯系他,回來以後洗個澡都還要反鎖門,反常得讓陸鳴都心生懷疑,方向卻跑偏到了北極去。
梁晔生既不告訴他,又在他猜錯的時候異常生氣,他實在是鬧不明白梁晔生在搞什麽。
李語冰這時候卻忍不住了:“你真是……談沒談過戀愛啊!不想讓你擔心是一回事,你居然完全都沒關心是另一回事,我和我男朋友出去吃飯,我說我有點飽你先吃吧,難道他還會自己一個人就吃起來了?”
陸鳴其實覺得這個問題是值得探讨一下的,比如你都說有點飽了,那人家自己點菜好像也沒什麽問題。只是看李語冰的表情,他還是暫時先不把話說出來了。
梁晔生真是有點難哄,這是早就知道的事實,陸鳴卻又在心裏感嘆了一次。但是又不能不去哄,上次他脾氣跟着大起來,和梁晔生杠上了,付出的代價就是離婚,而且現在一看,還是他的錯,他都沒有注意到梁晔生受了傷不舒服,人家是病人,脆弱一點也是應該的。
梁晔生本來就是這樣,陸鳴和梁晔生吵架生氣的時候,就會想怎麽會有梁晔生這種人,自己怎麽會和他結婚。吵完架,隔着牆坐了十分鐘,陸鳴會又點兩份外賣,去敲梁晔生的門,問梁晔生要不要出來吃飯。
現在這是在醫院裏,沒飯可吃,可陸鳴還是決定去找梁晔生。
他拿了一個李語冰洗給他的蘋果,但是人還沒有走過去,就沒忍住咬了一口。
梁晔生看他進來,問:“不是說要去找別的醫生拔牙嗎?怎麽又回來了?”
陸鳴早上的時候說,梁晔生站在他面前,他總要忍不住笑,沒法聽指揮,要換個陌生人。
“我又反悔了。”陸鳴立刻棄用了這個借口,“我搜了一下,覺得看起來實在太痛了,不想拔了。”
梁晔生正準備跟陸鳴解釋:“你搜出來那種很痛的可能是阻生齒,你這種很簡單的……”
可他話沒有說完,陸鳴就走了過來,半蹲下來,抱着梁晔生的腰。
“我搜了一下,真的好痛啊。”陸鳴說,“我還是不知道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陸鳴覺得難過,他都不知道在為了什麽而難過,自己好像的确不值得信任,也根本就不會照顧人。可是他和梁晔生什麽關系,怎麽能真的就這麽不告訴他呢?
梁晔生意識到了,把過于八卦的助理和陸鳴放在一起,果然是會出大問題的。以前想讓陸鳴察覺的時候,陸鳴毫無動靜,這都什麽時候了,卻開始提這事了。
現在已經不是他會對陸鳴生氣的時候了,車裏還有兩本結婚證放着呢,後患無窮。更何況陸鳴這麽可憐巴巴地蹲在他面前,滿眼都是懊惱,又讓梁晔生覺得,果然還是不告訴他比較好。
陸鳴還試圖去掀梁晔生的衣服,看一眼到底傷得怎麽樣,梁晔生只好攔住陸鳴,架着陸鳴的胳膊讓他起來。
“早就沒事了。”梁晔生說,“好了,別那副表情了。到底有沒有問題你還不清楚?是誰前天晚上還在讓我不要
再頂……”
陸鳴不是很想聽到自己在床上的時候都說過什麽胡話,一順手就把他咬了一口放在桌邊的蘋果用來堵梁晔生的嘴:“吃蘋果。”
“很甜的。”陸鳴還強調了一句。
梁晔生并沒有覺得蘋果很甜,但也沒有拒絕,咬了幾口,又對着陸鳴招手,讓陸鳴靠近一點。
陸鳴又很傻地問:“要親一下嗎?”
他問完,突然聰明了一點,主動吻上去,本來是站着彎腰的,漸漸就站不住了,清醒一點的時候,發現已經坐在了梁晔生腿上。
“我去,我剛剛都沒鎖門!”陸鳴又跳起來,“還好你這兒人少,剛才沒人進來。”
陸鳴還有些疑惑:“我怎麽感覺你都沒什麽生意,真的能賺錢嗎?”
“這又不是流水線作業,”梁晔生說,“你以為一個個排隊進來,我把牙一個個按上去嗎?”
陸鳴又一次暴露了自己從來沒有好好聽梁晔生授課的事情,還毫不慚愧:“那你懂就行了嘛,等我以後牙齒掉光了,再來找你種牙。”
他居然都還想到了這麽多年以後的事情,但在這種專業的方面,梁晔生變得有點不太浪漫:“你應該想的是現在就開始好好保護牙齒健康,比如少去用牙開啤酒瓶蓋,幾十年以後還能牙齒健全,而不是說什麽來找我種牙。”
陸鳴想,媽的,果然發在微博上的照片和視頻都被梁晔生給看完了,連開個瓶蓋都知道,他真是一點隐私都不剩。
這不公平,梁晔生也應該這樣一五一十,而不是瞞着他這麽多事情。
“我前幾天聽了別人的建議,”陸鳴突然說,“她說,我應該讓你到哪兒都給我發定位,出遠門都請示彙報。這樣才能抓住你的心,不讓我們之間再次出現問題,你又跑了。”
“那你什麽想法?”梁晔生問。
“我覺得……我這個人其實是運氣不太好的。上學成績也不好,努力了一把,剛上大學,家裏就沒錢了,做歌也經常被人拖欠尾款。感覺我不能對你有太多要求了,把你吓跑了多不值得。你就,離我近一點吧,不要走就好了。”
一個人總會幸運那麽一兩次的,陸鳴覺得自己在迷迷糊糊之中來到c城,第一件事情是跟朋友們一起玩音樂,第二件事情就是遇到梁晔生。
梁晔生說:“好。”
陸鳴也覺得挺好,現在他們好像什麽問題都解決得差不多了,只等過一個月,梁晔生的身份證補辦完成,他們就去把那最後的一道裂痕修複,再沒有什麽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