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中流砥柱
元旦後老教練班子最後一次述職評議會議上，新任中心主任盧偉也指出了國家隊正經歷着前所未有的挑戰，一批老運動員退役，器材方面的重大變化及随之而來的對手調整，都勢必會對國家隊在這個奧運周期的賽事成績有所影響。國家隊新一年裏最重要的任務，便是保證舊球賽事成績的同時盡快适應新球特性，并積極打造新的主力層和培養中間沖擊層。尤國朗與高翔東也在會上正式宣布了王齊、劉俠與何思玲将在年後退出國家隊，男女兩隊的“黃金一代”便只剩下了周清，27歲的她如今也已經是老将。
3月底的海牙世錦賽及亞洲杯尚在眼前，教練組并不打算安排一隊主力現在就練新球。因為駱大姑娘在“直通海牙”第一階段裏打得真是亂七八糟，接連輸給周清和何思玲後還有點懵，被氣炸的金指導吼了一頓才找到了打舊球手感。尤指導一人之力卻也壓不住躍躍欲試的主力隊員們，只能将剛從國際乒聯收到的新規格無縫球祭了出來，安排從沒接觸過新球的一隊主力與二隊主力用新球打了場對抗賽，整體實力更強的一隊主力最終大獲全勝，這樣賽果算讓教練組對新球時代有了一些信心。
雖然接下來兩年裏正式比賽用球還将被那家國外廠商壟斷，但是國內兩家廠商所生産的無縫球，已經通過了國際乒聯關于硬度、圓度、重量、偏心及彈跳五大核心标準檢測，也意味着這些無縫球不再是仿制而獲得了合法身份，可以被正式運用于國際乒聯認證排名積分外的各項賽事。國家隊出于訓練成本考慮也将采用國産球作為日常訓練用球，僅在大賽前的封閉訓練中運用正式比賽用球。
雖然王齊、劉俠和何思玲即将在年後退役，但老謀深算的尤指導又怎麽會在隊內養閑人，他以冬訓期間觀摩教練組會議作為交換，安排三人不占名額的打全程直通賽。何思玲已經落實了退役後回東海省乒羽中心，但是大魔王打比賽從來不遺餘力痛下殺手。第一場對陣相愛相殺的老冤家周清就猛拼到了決勝局，第二場見駱羽不知是因舊球還是女線節奏而懵圈，何主任光速取勝後氣不打一處來，直接找上金雲噼裏啪啦地告了通狀，這才有了随後金指導怒吼駱羽這一段曲折。
第一階段結束何思玲以全勝戰績高挂排行第一名，望着站成一排老老實實聽訓的女隊員們，金雲指導只覺得氣到牙都疼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的是，怎麽自家徒弟總能在犄角旮旯裏掉鏈子，聽老尤說她在軍訓打沈效白挺順手，回到女隊打直通賽還一輸就是兩場，金指導作為新上任的女隊主教練覺得臉很腫。但好在駱羽找回感覺後就一路連勝下來，最終排名第三僅次于周清還算馬馬虎虎。相比走勢詭異的女隊直通賽，男隊成績就顯得符合自然規律的多，沈大魔王如今的統治力絕對無需贅言。
新一年的腳步是越來越近了，去年因為冬訓沒能回家過年的隊員們，今年都顯得格外的歸心似箭。尤指導眼看隊伍人心散了索性不再帶下去，直接大手一揮給大家放了兩周探親假。年後何思玲就要從國家隊正式退役，這也意味着要退還在運動員公寓的房間。大魔王在這裏已經居住了十多年，身為女孩子零碎的家當自然不會少。因為其他隊友都已經飛奔趕回家過年，何主任也就不客氣征用了家就在市裏的駱羽當搬運工。剛拼完期末考本在和溫暖被窩相親相愛，這姑娘清晨接到大魔王的電話還有些迷糊，但一小時後就抖擻地到何思玲門前報了到。
“思玲姐？”駱羽發現房間門沒鎖喚了一聲，卻久久沒有得到何思玲的應答，在擔心之下她推門走了進去。這不是駱羽第一次來何思玲的房間，但這次明顯發現室內空蕩了不少。大魔王坐在自己的床上怔怔望着窗外，膝蓋上還攤着她的傳奇訓練筆記本。“思玲姐？”駱羽見何思玲出神了許久，不得不再次出聲喚道。
“小駱。”被打斷了沉思的大魔王擡起頭，看向駱羽的雙眼微紅顯然是剛剛哭過。“不好意思，翻看以前的筆記入神了。”何思玲深深吸了口氣合上筆記本，站起身對着駱羽突然苦笑起來：“我剛才竟然覺得後悔要退役了，最起碼我還想在這兒住下去。”眷戀地環視了眼設施簡單的小房間，這裏承載了她一路以來太多的回憶。
她第一次打青年賽卻鬧了個“一輪游”，從國外回來因為懊惱失眠了好幾天；她第一次拿了世界冠軍回來，拿着獎杯激動得不知道放哪兒好；她第一次因為肩傷犯疼躲在被窩裏哭，擔心自己以後再也打不好球了……但是歲月就是這麽的殘酷，給了你曾經最巅峰狀态的風光無限，也會在你狀态下坡的時候毫不留情。屬于他們這個“黃金一代”的最好時代，終是不可挽回地變成了過去。更璀璨的未來就掌握在眼前這位姑娘的手裏，那身天賦和青春真是令人感到嫉妒和不甘。
見大魔王難得流露出脆弱，駱羽倒是有些慌了手腳：“那咱們不退住不行嗎？或者你住我那兒我回家住？”小姑娘的這句耿直應對，成功打碎了大魔王少有的矯情。何主任立刻柳眉倒豎起來，數落起了缺根弦兒的駱羽：“你說我念着這小破房間什麽？我們都指望你扛起大旗呢，卻老有起伏讓人怎麽放心？”聯想起駱羽在直通第一階段的表現，何思玲一臉的恨鐵不成鋼表情。
“誰都可以有起伏但就你不行，小傻子你有沒有覺悟啊！”這看似蔑稱的“小傻子”充滿了親昵與熟稔，大魔王氣昏了頭再加上眼前只有一個駱羽，跟王齊等人私下交流時給她起的綽號就冒了出來。“算了不說你了。幫我去把被子抽真空去。”何主任深深感到自己對國家隊愛得深沉，要不然怎麽老為這不省心的熊孩子上火。
被大魔王批評得一愣一愣的駱羽，就一臉呆乎乎轉身找起了真空袋。費力地将一袋被子抽得差不多後，駱羽轉身望向埋頭疊着衣服的何思玲，表情卻是在比賽時一貫的嚴肅認真：“思玲姐你一直是我最敬重的對手，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我一直為能和你當隊友感到驕傲，我也想努力讓你能為我感到驕傲。”大家對她所傾注的期待與希望，她一直以來都懂。
“會的。”何思玲愣了一下最終柔和地笑了起來，眉宇間竟似放下了什麽的釋然。事實上我已經為你感到驕傲，但是小駱你要讓我，不，讓我們更驕傲一點。駱羽幫着何思玲足足整理了兩天，一共打包出了四個超大紙箱。大魔王将這些行李都潇灑地以快遞寄走，便自己背上背包輕裝登機趕回了家鄉。如今還沒醞釀出多少的離別情緒，只因為年後何思玲還要參加一回冬訓。由于這次是三大主力一起退役，隊裏也會為他們舉辦一場正式退隊儀式。冬訓後再回市裏辦退隊手續的何思玲，可能還真的得住在駱羽那兒。
女隊今年選擇前往兩江省訓練基地進行冬訓，由于今年世錦賽團體賽在3月底舉行，本次冬訓實際上就是封閉訓練性質，第二個團體賽名額在訓練期間便會産生。金雲指導也為女隊帶來了一些新氣象，将對女隊員們的體能要求全面提高了。女孩子們都正是愛美的年紀，自然不願意練出太多肌肉破壞線條。先前高指導考慮女線比賽對速度和力量要求不高，也就沒對隊員們的體能做太多的規定。
但女隊員們如此凄慘的體能數據，在浸淫男隊多年的金指導看來簡直不堪入目，倒不是金指導發了瘋想把女孩子們全部練殘，而是在新球時代即将到來的眼下抱着更深層次的考量：首先，無縫新球對主動發力要求更高，女隊隊員勢必要在力量上有所提升；其次，積極的身體力量和擊球意識，才是女隊真正實現技術男子化的兩大關鍵。
與引起隊員們一片怨聲載道的高強度體能訓練相比，實則更嚴苛的定點發球和極限多球卻沒引來什麽注意。當女隊員們發現駱羽日常卧推都直接上60公斤，而金指導只把她們的标準下限從20公斤提升到了30公斤，頓時個個感到在國內乒壇生存的壓力巨大。到底一分力量拉出一分球，駱羽的中遠臺對拉能如此彪悍，全靠60公斤這些硬數據在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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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思玲參加過一回教練組訓練方案讨論會議，真心覺得打開了通往新世界的大門。平時在訓練中不茍言笑的指導們，能為一組十分鐘訓練設置吵到臉紅脖子粗。隊友們與各大對手們的技術長短板以凝練的文字被概括，哪名隊員的正手力量仍要加強，哪名隊員的跑動步伐還是太慢，哪位主要對手的來球怎麽提防，何思玲覺得國家隊保持長盛不衰的秘密也許就在這裏。
其中當屬為駱羽調整訓練方案最為棘手，主管教練金雲先拿出一份訓練方案，交給女隊教練組讨論，但據首次參加男隊教練員會議的王齊說即使駱羽回到了女隊，她的訓練方案仍會在那邊的讨論上過一遍，也就是說實際上駱羽的訓練方案竟是合兩隊教練之力在監督把控。而何思玲對比了駱羽的實際訓練來看，大部分還是沿用男隊的訓練标準與設置。這到底是要把小姑娘帶到什麽地方去啊？大魔王對教練組的這盤大棋還真有些琢磨不透。
女隊的備戰如火如荼進行了近三十天，第二及第三張直通世錦賽的門票，也在兩輪循環賽內分別被駱羽及張歡拿下。張歡在全運會後的這半年時間裏，通過主管教練韓紹祥的幫助及兩站公開賽的磨砺，起碼在心态上有了不小進步，漸漸擺脫了年輕隊員常有的急躁。能把靈光一現的爆發穩定下來，才是球員真正成熟的開始。駱羽托天生心大又對勝負沒什麽執着的福，一開始雖然神奇跳過了“想贏怕輸”這一步，但指導們為激起她的好勝心也是費盡力氣。
而即便駱羽的神經是粗如鋼筋，都能感到來自張歡的隐隐忌憚，倒也算不上是明顯的敵意，但總有些跟她較勁的意味。對手們見到她就展開猛搏這很正常，下場握過手仍是相處融洽的隊友。駱羽自開普敦奧運會經歷風波不斷，恰好錯過了張歡成績上升最快的時期，再次歸來卻是有點王不見王的苗頭。日常訓練裏大家交際圈子不同尚且看不出，但封訓至今張歡沒和駱羽說過一句話，就令人感到有些耐人尋味了。
駱羽不是沒有努力表達過善意，對方卻始終不接下這根橄榄枝，三番五次下來她也就降了些熱情。畢竟如心靈導師劉麗彤所說的：“即使都是隊友，上了場也是對手，做朋友全看緣分。”駱羽雖然日子過得純粹簡單，卻絕不是真的不谙世事。但至于張歡是怎麽想的呢？這姑娘最近心裏很是別扭。她調進國家隊的時候，駱羽已經升入了一隊；她在世青賽打拼的時候，駱羽已經叱咤成年組賽事。張歡剛開始練球就被認為極有天賦，九歲不到被選進了省隊，也被看好很快能升進國家隊，直到同齡姑娘駱羽的橫空出世。
這個能夠左右開弓的家夥，仿佛一夜間從土裏鑽了出來，接連打下了少乒賽和少錦賽，在當年的年底便被選調進了二隊，短短一年裏拿到世界冠軍又升上一隊。在光芒四射的駱羽對比下，同齡的他們不論拼出多少成績，都顯得那般的寒酸而不值一提。嫉妒嗎？怨恨嗎？怎麽可能沒有。甚至可以不誇張的說，但凡是有些天賦的年輕選手，都曾有過這樣的不甘情緒。
而張歡顯然比其他人想的更宏大些，她一直以來視駱羽為自己的最大對手。張歡也不止一次想過如果沒有駱羽，也許她便會成為那個萬衆矚目的焦點。是不是再努力一點就能超過駱羽，是不是能夠有把駱羽打懵的那天？正是這樣的競争意識支撐着她，一直兢兢業業地磨練着自己，走到今天也走到駱羽面前。而當駱羽在奧運中意外受傷後，隊內的氣氛其實一度很是微妙，一方面感嘆她的時運不濟，另一方面慶幸她的前途茫茫。而張歡莫名卻覺得很憤怒，為什麽自己永遠比駱羽晚一步，甚至擔心萬一駱羽自此沉寂。
天賦異禀的少女艱難地站回了賽場，又一點點恢複了以前的實力，甚至變得比受傷前更加沉穩。駱羽顯得總是那樣的特立獨行，會為了參加升學考試停訓半年，會為了恢複毅然放棄乒超聯賽，張歡不明白為什麽教練們願意這麽放任她或者說随她胡來。雖然張歡怎麽都不願意承認，但也認為駱羽是有能力，争下當年奧運那個單打名額的。但自從駱羽正式回歸女隊進行訓練，張歡卻對自己的認知産生了動搖。最大對手為什麽會在訓練後做技術複盤，為什麽在明明不給好臉後還會主動遞水？一時間無法調整自己的張歡，只能別扭地繼續抱以敵視态度。
一天三練的高強度訓練終于在集訓後期進入到低強度訓練，主要訓練圍繞個性技術學習及實戰演練展開。金雲競聘女一隊主教練前顯然下足了功夫，從以前對駱羽“一力降十會”的盲目自信，到如今每晚能與小姑娘就一個對手侃侃對談半天。當兩人終于在分析對手方面統一了頻率，金雲在役時的高球商特點就凸顯了出來，想到那曾被大徒弟王齊殘忍拒絕繼承的衣缽，不遺餘力培養小徒弟學起了瞞天過海。雖然駱羽的纏鬥能力已算拔尖，金指導仍是嫌老實孩子打得不夠“狡猾”。真不知道要發現駱羽被往這麽“油”的球路上帶，持身以正的張大魔王會不會一怒之下撕了金雲。而駱羽勉強學了幾個假動作後，也堅決不肯再往那條邪路上走。
而實戰模拟重點則放在本屆世錦賽将采用的新球臺上，這種球臺球面滑且摩擦小對隊員們來說都是一個考驗。教練組認為僅僅為了備戰一場世錦賽團體賽，花大價錢從國外進口球臺未免有些奢侈，更何況這球臺下屆世錦賽還不一定再用。既然要球臺的摩擦小還不好辦，直接給球臺打上蠟就行。在打蠟球臺上想打出正常水平也不難，只要把前三板摳得更細和細節摳得完美。使用打蠟球臺進行實戰模拟，不僅訓練隊員手上對球的弧線和彈跳控制，更是考驗在失控球出現時的心理調适。依靠去年新球試驗時對力量的量化掌握，駱羽在特殊球臺上練習發球獲得了不少靈感。
本次封訓以一場熱身賽做結束，周清、陳安琪及劉麗彤三人組成了甲隊将對戰由駱羽、張歡及錢穎佳組成的乙隊，而這場對抗賽的結果多少會對教練組決定最終參賽名單産生影響。最終劉麗彤再次虐殺張歡而陳安琪則險勝錢穎佳，幫助她們在最後關頭拿到了剩下的兩個參賽名額。與國家隊正經歷着新舊大換血一樣，其他國家隊伍在奧運後也逐步進行着洗牌。日本老将水原美子在開普敦奧運會後就選擇了退役結婚，海牙世錦賽也将是德國人穆爾巴赫的最後一屆大賽。雖然拼命地做着打法改變，卻仍然無法對抗時間。
盡管姑娘們暗地恐慌于要變成肌肉糾結的女漢子，但也認可因力量提升在比賽中形成的壓制效果。以前要多板周旋才能拿下的對手，如今不過簡單的幾板就能打穿，暴力輸出大招雖簡單粗暴卻也架不住好用。至于國家隊的出場順序也相當有意思，小組賽階段場場都由張歡打頭陣，而淘汰賽階段便換上了駱羽。教練組對待同是小将的兩人卻明顯有着不同考量，一個尚是為了磨砺大賽中的抗壓心理，而另一個則已被視作攻堅克難的急行先鋒。這兩位小姑娘也都如同出鞘的利劍，每每威風凜凜地拿下首勝，再将戰場交給并肩作戰的隊友們，劉麗彤的纏，周清的狠以及陳安琪的猛，最終為女隊再度捧回了海牙世錦賽的冠軍獎杯。
這次雖然少了“黃金一代”的身影，男隊光芒卻絲毫不曾變得黯淡。除了“無敵三劍客”沈效白、徐鵬和王啓明，迷妹們也挖掘了可愛的萬巒弟弟和容易臉紅的于樂超兩枚小鮮肉。這兩年來于樂超雖說表現不錯與“三劍客”相比還差些火候，而教練組認為他大賽心态還不穩便也有意識壓了壓他。随着“黃金一代”兩人退役，于樂超也憑借封訓的表現拿下了正選名額。而第一次進入大衆的關注焦點，小于同志應對媒體經驗還不足，每到場邊采訪就緊張得大腦空白，支支吾吾半天倒是把臉憋得通紅。這樣的率直反應使得媒體記者越發愛逗他，于樂超幾次下來甚至得了個綽號“臉紅超”。
小将們捧回了兩座沉甸甸的獎杯，國家隊終于到了與過去榮耀揮別的時候。在為國家贏得無數冠軍殊榮後，王齊、劉俠和何思玲這三名老将正式退出國家隊，而隊裏也為這次的集體退役，在禮堂舉辦了一場隆重的退役儀式。三人最後一次披上國家隊隊服，大屏幕播出一幅幅奪冠畫面，耳邊響起悠揚的離別樂曲，老将們都無法自抑地濕潤了眼眶。男女隊分別派出代表——沈效白與周清分別回憶了三人的隊內訓練點滴。
作為唯一一個與三名老将都有交集的隊員，駱羽也代表所有在役隊員向他們獻上了祝福。駱羽開始還能笑着回憶與師兄師姐們間的相處趣事，從與何思玲首次不順的雙打磨合說到了王齊組織的那次奇妙破冰，然而說着說着再次想起要和關照她的老将們分別，小姑娘竟然沒忍住在臺上就放聲大哭了起來。駱羽的哭包屬性，早在那次奧運視頻聲明後便人盡皆知。大魔王縱然因為即将離隊心中也很難受，但嫌駱羽大哭實在有辱她何思玲接班人的形象，忍無可忍朝着駱羽低吼“再哭以後不跟你打球”，而駱羽竟在這句話後硬生生憋住了眼淚，立刻引來了在場教練組和隊員們的大笑，也将場內濃郁的離別氣氛沖淡了不少。
總教練尤國朗代表教練組最後進行了致辭：“大家應該記住國家隊無數金牌和榮耀背後，是這些隊員流下的汗水與淚水，我們用這樣的方式向他們致敬。每個隊員都将會經歷這一天，這既是一段歷程的結束，又是人生新篇章的開始。無論走上管理崗位還是教練席，我們都期待着你們為了乒乓球繼續走下去。”誠然，三人将不再親自征戰賽場，但與乒乓的情緣還遠未結束，也許就在不久的将來，便會有帶着他們印記的新鮮血液湧現。
尤指導發完了言走下臺，看向并排而立的沈效白與駱羽，恍然發現兩人的氣質是那般相似的沉穩。只願以沈效白、駱羽為核心力量的新一代崛起，能幫助國家隊這支冠軍之師在未來延續榮耀。你要更快地長大啊，小孩兒。尤指導深深看了眼駱羽想道。
而4月初的亞洲杯上，沈效白與駱羽毫無意外地再度包攬了兩項冠軍，兩人打法風格不同卻是一樣穩定且令人感到放心。憑借世錦賽和亞洲杯這兩項冠軍戰績，駱羽雖缺席了整整兩年的乒超聯賽，卻仍贏來了俱樂部的一紙加價合約，最終沒有出現在乒超球員摘牌大會上。如日中天的沈效白自然也不會被申浦市俱樂部放走，誰也沒有想到今年的“标王”，竟然會是以四百萬天價轉會的張歡。
本賽季乒超聯賽公布率先使用新球賺夠噱頭，雖然由于新球産能不足只是在部分站點進行應用，仍吸引了史上第一多數量的外援選手加盟。新舊球的交替出現令各位球員們吃足了苦頭，大半個賽季都在各自歪歪扭扭地調整打法，也接二連三冒出了好幾回大冷門。而早在年初的直通第一階段，駱羽就被金雲同志的暴怒罵醒，生怕自己再掉鏈子會逼瘋金指導，就老老實實以控制打法應對每一場比賽。托各大選手忙着和新舊球作鬥争的福，本賽季第一階段共二十八場比賽，她竟然逆天創造了二十七場連勝紀錄，剩下那場還是請假回學校考試沒上比賽。憑借着這樣的天時地利人和，駱羽在随後的第二階段中，首度幫助俱樂部問鼎了年度聯賽冠軍。
市裏的天氣是一天天越來越炎熱了，而男女一隊還得參加新球适應專項夏訓。夏季集訓一般也就為奧運備戰四年舉辦一次，像今年等進了7月才開始更是從未有過。但沒有一個隊員對這安排有過怨言，反而是個個巴不得夏訓能越早開始越好。畢竟國際賽事從7月1日起正式改用了無縫球，要是這節骨眼上還不抓緊時間适應，那就等着在9月的密集賽事中慘烈犧牲吧。但尤國朗與金雲卻打算在夏訓開始之前，先把因為王齊與何思玲退役而空缺幾個月的兩隊隊長選出來。
隊內将結合教練員與隊員的意見選出隊長。為了避免普選而造成票數太分散，将由教練組先行推舉出兩名候選人，随後由支持雙方的各一名隊員進行推薦發言，如果沒有他人願意推薦發言，也可以由候選人自行陳述拉票。此外為了不對最終投票結果産生導向，兩隊主教練将在現場投票環節進行回避。
女隊教練組提前公示出的兩名候選人分別是周清與駱羽。小姑娘一開始對自己入選倒挺驚訝，但挺有自知之明的轉念想想，估計自己随便湊個數便安心繼續訓練。待三天的公示期滿之後，女一隊在中心大會議室舉行了隊長選拔。到場監督女隊投票的總教練尤國朗兼任了主持人，又一次宣讀了候選人名單後便問向了隊員，是否有人願意為周清進行推薦發言，現場立刻有幾名隊員舉起了手，而發言權最終落到了張歡手裏。
張歡得到了發言機會，站起身便開始了侃侃而談：“我推薦周清當隊長。首先，她參加過多項國際及國內賽事，有着豐富的大賽經驗及優秀的大賽成績；其次，她閱歷豐富而且性格沉穩，在隊內也有着十分良好的威望基礎。”她說話間不着痕跡地瞥了眼駱羽，卻見那家夥竟然一邊聽一邊連連點頭，仿佛另一個候選人根本不是她，張歡不由得暗罵了一回駱羽虛僞。
待張歡發完了言坐下，尤國朗正準備為駱羽征集推薦發言人，卻見周清在隊員們的注目中舉起了手。尤國朗琢磨周清也不是一回參加隊長選拔，不應該不清楚這種會議的流程才是。周清這人常常不按常理出牌，萬一再給自己拉回票倒是挺棘手的。尤國朗瞪了周清一眼示意她先把手放下，準備開口尋找下一名發言人，但是周清一味固執地高舉着手不肯放下。尤指導雖然在心裏把她罵了一百遍，而在衆目睽睽之下還是只好交出發言權。
周清慢悠悠地站起了身，一開口卻出乎所有人意外——
“我推薦駱羽當隊長。”
作者有話要說： 叮咚，您的相愛相殺對象上線了。
2016.2 國乒集訓打蠟球臺模拟 新浪體育
不吹小胖27連勝，琳醬也有過27，龍隊23連勝；
選隊長流程差不多如此，為劇情修改了一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