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敢問師父,何為雙修?(一更) (12)
彌漫在四周。
桌上擺置着兩個茶盞,只是,空無人影。
這個地方,又被人占了!
他每隔一個月會來一次,将占領這個地方的高手解決掉,有時對手過于強大,他窮盡手段,仍落得一身傷,需要至少躺三天,每次他負傷在床,藍鳳祭都好生照料,贏得了他越來越深的信任,再沒有提過洛九歌,再加上她跟太後親密,在清穹王府上下頗得人心,梵勒逐漸對她青眼相待,從而冷落了左丞相府。
藍鳳祭也看到了亭子,眼中掠過一絲冷光,“這個地方,不容二主,我們合力,把占領的人打敗。”
“還要殺掉。”
梵容冷道,他分明感到,今天遇到的,将是最強勁的對手。
“哈哈……”一陣好聽的笑聲響了起來,“世子真會開玩笑,以為別人是自己想殺就殺得了的。”
藍鳳祭皺了皺眉,這個聲音似乎有點熟悉,又會是誰呢?
一個人款款從樹後走了出來,一身紫衣,容貌疏朗俊美,大氣張揚,“我不過是如一下廁,就有人在這兒大放厥詞,不過這些日子殺人還殺不夠,正好可以在梵世子身上得到滿足。”
第四卷 攻略·入仇懷·生死恩 第八十七章 争奪地盤
闕千澤!
藍鳳祭暗暗一訝,原來他對這兒也感興趣。
梵容抿着唇,渾身上下散發出清寒危險的氣息,如此一塊好地盤,他竟然在這兒如廁?
緩緩道,“正巧本世子的手也許久未沾血腥了。”
闕千澤不以為意地揚唇一笑,目光落在藍鳳祭的身上,“藍姑娘,這一個月來,我一直在等你,你總算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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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鳳祭不解,毫不客氣地應,“為什麽要等我?”
闕千澤俯身拎起茶壺,落落走到亭下,倒入盞中,姿态大氣而利落,“因為,我的目的和梵世子一樣。”
梵容唇角緊緊抿起,眸子一派幽深漆黑,似有暗流在湧動。
藍鳳祭笑了笑,“什麽目的?”
“得到你。”梵容幽幽道,“不過,只有我才可以。”
玄衣展動,男子掠身而起,手腕翻轉,騰出一道流虹,掠過千黛湖水,直直逼向藍衣太子。
闕千澤淡淡一笑,将滿了半盞的茶杯擲出,撞擊之下,灌注了強勁力道的杯盞乍然裂開,散向八方,熱氣氤氲在一方湖面上方,仿佛淡霧缭繞。
闕千澤腳尖輕巧地點過碧綠的蓮葉,最後停在中間一朵荷花上,而梵容經過方才那番輾轉,正玉立在湖畔一塊白玉般的巨石上。
四目相對,殺氣湧動。
藍鳳祭正要施展功法,梵容一眼暼過來,“你不要幹涉。”
藍鳳祭皺了皺眉,“可你未必能夠打敗他。”
兩人看似功法相當,即便梵容贏了,恐怕也只剩下半條命。
梵容默然了一下,緩緩吐出一個字,“能。”
闕千澤疏朗地笑了,顯然心情不錯,“多謝藍姑娘擡愛,既然藍姑娘這麽重視,千澤恐怕要更加盡力而為了。”
藍鳳祭一陣反感,嘲諷道,“太子小時候就已經輸了,又何必執着不放?”
這是闕千澤的痛處,他這樣張狂放肆,她偏要狠狠地揭一下。況且她好奇,扳指的秘密他竟然也知道,除了他們幾個人,會不會還有其他人在打扳指的主意?
雪玉扳指可開啓天地洪荒的力量,任何有抱負的人,都無法壓制住對權勢地位的渴望,如果不及早拿到手,和九歌一道用了,恐怕将來免不得一場血雨腥風。
闕千澤笑容一斂,轉而仍是笑,“如今時間也證實了,藍姑娘踹了洛世子,便說明是當初眼拙,又何必來鄙視本太子。”
梵容長腿一動,湖面相繼蕩起千層浪波,層層鋪天蓋地向闕千澤砸去,玄色的殺光穿過澎湃的湖浪,交纏成繁複的網,一道籠向闕千澤。
這幾乎是對待赤玄級別高手必殺的一招,就算不死,也會被震得五髒俱損。
闕千澤瞳孔一縮,長發飛舞,紫衣獵獵張鼓而起,雙掌圈合複分,一圈結界罩住周身,體內源源不斷地流出紫光,如蛇頭般迅疾探出,鉗制住襲來的無數道玄色殺勁。
月落谷微微震顫,紫玄兩光雜糅在一起,映落入湖間,天穹上方,猶如萬虹騰舞。
滔天的氣勢不斷激蕩,樹葉飒飒作響,紛落而下,藍鳳祭玉立于湖畔,姿态清冷絕倫,目光落到梵容的扳指上,念頭幾轉。
眼下正是一個好機會!
只要她從身後重創梵容,便可以輕而易舉地奪走扳指。
不過,闕千澤既然說出了自己的目的,必定會打她的龌龊主意,梵容若不死,到時必定有好一番糾纏,還不如就在梵容身上按照計劃進行。
兩人還在鬥勁,額頭上都沁出了細汗。
藍鳳祭美眸眯起,鋒銳雪亮,手指凝起三根纖細的虛針,向闕千澤彈去。
風聲呼嘯,隐約含着蕭瑟的悲音,無形的空氣被沖擊出三道似有若無的氣流,在操縱之下迅疾變換方位,鎖定闕千澤致命的部位,眨眼已到紫衣身前。
闕千澤早就意料到她會出手,眼角餘光好笑含冷地暼來,手腕一震,所有的勁道呈反浪式回襲,澎湃宛若整片千黛湖都掀了起來,紫光盡數散去,氣浪及時豎立在玄光之前,梵容眉頭一蹙,腳步不經意後退了一步。
三枚虛針盡管穿透氣浪,卻終究因受阻減緩了速度,闕千澤移形換影,眨眼間已掠到一座峰頂之上,他仰頭大笑,不顧鮮血從唇角流下來,“好,好,本太子剛煮好了茶,正好由二位飲用,本太子休養之後再來。半個月後才是吉時,我還有機會,哈哈哈……”
方才纏鬥之後的餘勢還在星落北激蕩,他的紫衣和長發一道舞動,呈現出一種落拓不羁的驚世之美,由于血氣上湧,蒼白的臉上泛着些許的桃色,正如一片精雕細琢的玉,倒映了一樹桃花。
他以鬼魅般的速度離開,藍鳳祭正要去追,梵容攔住了她,“不可,南影國沒了太子,闕清琅一定會發兵攻打康夙朝,目前,三方相互牽制最好。”
而藍鳳祭想的,是殺了闕千澤,一切後果由梵容承擔,南影國雖是攻打康夙朝的名義,但為了雪玉扳指,起初主要矛頭一定是清穹王府,經過一場戰争,清穹王府或受重創,或不複存在,一來她解了心頭之恨,二來九歌減輕了威脅。
所謂三方牽制,不過是為了牽制九淵國,闕千澤是南影國作戰的砥柱力量,骁勇善戰,運籌帷幄,戰術百變,而梵容心中清楚,洛九歌如果出兵,由于她在梵容身側,多日積怨,定然咬住清穹王府不放。烨城被南影國土包圍,欲出兵,須經過南影國地域,南影國早就想對烨地下手,九歌稍有動靜,恐會一發不可收拾。
戰争,并不是想打就打的,對每個人而言,都是一場割血換肉的犧牲和蛻變。需要在時機成熟的情況下,孤注一擲,傾力而出,且能保證取得的成果大于犧牲的一切。
清穹王府終究老謀深算,在國力不斷衰落的情況下,所管轄的地域仍有大片豐收,百姓和軍隊上下溫飽無憂,這可以保證在戰中提供充足的補給,不管是對內,還是對外,雖然梵勒和世子一直按捺不發,軍隊看似不變,甚至有削減,暗中效忠的勢力卻越來越多。
然而,這些,也許都比不上一枚雪玉扳指。
她笑,“既然太子煮好了茶,我們不如賞臉去喝一杯。”
一想到闕千澤在亭後不遠處如廁,梵容臉色不太好。
藍鳳祭喜歡看他一臉醬沉的樣子,自顧自地走向亭子,“那麽,我獨自飲好了,不想世子……”
卻見梵容默默地跟了上來,眸底有暖意。
這樣一個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男子,竟然也有乖乖順從人的時候。
在那一段時空,也不見得他會這樣遷就她,大概會強行将她擄到另一個地方,逼她接受他的決定。
藍鳳祭心底浮起一抹微妙,越來越複雜。
然而,她知道自己決不能心軟,不然,就會前功盡棄。
曾經那樣負心薄情的男人,沒有任何理由值得原諒。
前世種的什麽因,後世結的什麽果,他眼下待她好,不過是命運給他的一次忏悔和補償機會,等真正還了債,他和她之間的恩怨告一段落,無關冰釋前嫌。
梵容撩起衣擺,在玉凳上落座,執起茶壺,将茶水倒入杯中,眸子幽黑地看着越來越滿的杯子,穩沉的語氣透着嫌棄,“茶香過于濃郁,茶水裏有細渣,茶壺偏大了,這一道茶是下品。”
藍鳳祭無語,他這樣挑剔,弄得她也沒有多少胃口了,“既然如此,就不喝了吧。”
梵容眉頭微微一挑,“你不是偏要喝麽?”
于是藍鳳祭知道自己上了當。不過茶壺精致難尋,茶水應該是取了千黛湖水,除了茶色,純淨無垢,茶香也剛剛好,一嗅沁人心脾。
看來讨厭一個人,完全可以把白的說成黑的,闕千澤倘若得知,一定會再嘔出一口鮮血來。
但梵容這樣肯定的作态,倒顯得她喝了的話便是沒品位了。
高冷的世子,偶爾來一點腹黑,還真讓人防不勝防。
藍鳳祭道,“有世子作陪,鳳祭就勉為其難吧。”
梵容靜靜地看他一眼,還是取了一個空杯,滿上,“不只是闕千澤,還會有其他的人來,星落北已經是我們的了,我會在這兒布下人手。”
藍鳳祭笑,仿佛有些了然,“不可能只是為了乘涼吧?”
梵容唇角微微勾起,“這是賞風弄月的好地方,每到晚上,北部會下流星雨,紛紛墜入千黛湖,人間最妙的景致,莫過于此。”
藍鳳祭道,“不如把弦歌琴抱來,經過靈氣滋養的琴,據說會奏出世上無雙的曲子。”
梵容眸子溫柔,“我要你每日彈給我聽,一直到白頭。”
藍鳳祭笑,“世子,似乎有些喜歡承諾。”
他也曾執了她的手,說天下打下後,她就是帝後,母儀天下,也是他唯一的女人,享世間最高的尊榮。
可是這些話,他終究還是都記不得了。
梵容望着她,手指撫着杯壁,“可是,我都做到了,比如不會虧待你,比如,信任你。”
“那鳳祭就每日彈與世子。”藍鳳祭莞爾道,不提白頭,卻暗示了一生。
“太子,不好了,梵容和藍姑娘如今在月落谷星落北,恐怕……”蜂隐禀報。
第四卷 攻略·入仇懷·生死恩 第八十八章 讓她回不來
距夜影樓約莫五十丈,是烨城王宮最大的練兵場,專用以整練精銳部隊,秩序井然,不斷變換陣法,偶爾有喊殺聲傳來。
洛九歌憑欄而立,看着正在接受訓練的軍隊,神色無瀾,揣摩哪些地方需要完善,聽到蜂隐如是說,眸子眯起,“發生了什麽事沒有?”
“半個月之後,才是吉時。”?蜂隐道,“南影國太子被打跑了。”
“是兩人聯手?”洛九歌雅致妖冶的桃花眼中浮起複雜的光芒。
“正是,藍姑娘應該有自己的打算。”?
不過是三個月的時間,曾經是朝惜王府世子,還算有些青澀的男子,氣質俨然已經成熟穩重,眸中藏鋒隐銳,渾體上下沉澱着一股王者的霸氣,雖還是雅致俊美的面顏,可輪廓似乎更鋒利了,仿佛一塊冷玉。?
洛九歌斟酌了一下,“還有半個月……”?如果出手,鳳祭将前功盡棄,他相信她,會有分寸的。?
等她拿到雪玉扳指,便是他們共進共退,攜手天下的時候。?
轉了話題,“那一支鞑子已經在烨地安頓下來,你去挑五人,剿殺闕千澤,他必定是受了重創,不然不會逃離。”?
“是。除了闕千澤,南影國的威脅将減少一半。”?
蜂隐離開後,洛九歌修指拍着欄杆,輕輕一嘆。?
鳳祭啊!?
這種滋味,複雜得難以言說。?
身後響起一陣輕巧的腳步,司馬瑄禾面帶促狹的笑,只向男子做了一推的動作,洛九歌便回眸看過來,一絲冷意掠過俊顏,“瑄禾,上來做什麽?”
“人家想洛哥哥了嘛。”司馬瑄禾嘟起小嘴,嬌俏靈動,“難道洛哥哥一點也不歡迎我嗎?”?
她趴在欄杆上,“不過,這三個月來,雖然洛哥哥不怎麽理我,但我依然很開心,只要洛哥哥不趕我走,不打我,我就滿足了。”
“瑄禾。”洛九歌淡淡道,“你人也大了,該考慮嫁人了。”
司馬瑄禾羞澀一笑,“好啊!我要嫁給洛哥哥。”
“胡說。”洛九歌臉一沉,“只是九淵國才建,跟随而來的臣将之家大大小小不過十戶,如果你都不滿意,可以再等等。”
司馬瑄禾看着傾慕多年的男子,他雅致華貴的眉眼間,隐藏的鋒銳和殺伐決斷讓她更是心動不已,眸中盈滿了委屈,“洛哥哥是不是還在想藍姑娘?她已經是梵世子的人了,很快就會成為梵容的世子妃,三個月前就開始站在你的對立場上,以後恐怕還會變本加厲,你還怎麽和她在一起?”
洛九歌好笑地瞥她一眼,“你不懂。”
司馬瑄禾跺腳,忿忿道,“事實就擺在眼前,天下有目共睹,你還自欺欺人。”
洛九歌笑,擡首看向凰城方向,“她會回來的。”
看着他一副期待的,向往兩人相守的樣子,司馬瑄禾咬緊牙關,恨不得把那個遠在凰城的女子活活掐死,憑什麽洛哥哥只對她上心,卻不肯多看她一眼?
她垂下睫,低聲道,“若是藍姑娘不願意回來,洛哥哥還會繼續等嗎?”
倘若藍鳳祭不回來的話,這九淵能夠配得上洛哥哥的女子,只剩下她了,為了鞏固支持力量,洛哥哥也十有八九會娶她,況且在中州的時候,太後還有讓明濟王府和朝惜王府聯姻的意願呢,朝惜王也主動到明濟王府提出,差一點下了聘禮。
哼哼。
一個殘戾的念頭在心中掠過。
藍鳳祭,是你逼我的。我本來可以擁有的幸福,因為你的出現變得坎坷難測,你是我的絆腳石,不除掉你我怎麽能夠睡得安心?
洛九歌似在聽一個不可能的笑話,微微挑眉,“瑄禾,你越來越好玩了。”頓了頓,語氣一寒,“你的這些話,對我而言,是一種詛咒,下不為例。”
司馬瑄禾咬了咬唇,“是瑄禾太想嫁給洛哥哥,這一輩子,瑄禾非洛哥哥不嫁。”
不等他回答,施展輕功,掠身從夜影樓飛下。
洛九歌霍然握緊了護欄。
這個一去不回的姿态,似乎在什麽地方見過,扯得他的心微微疼痛,仿佛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從此再也不會回來。
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覺?
他看着離地面越來越近的司馬瑄禾,雖只她不過是為了取捷徑,卻有一種想要不顧一切傾身而下,拉住她的渴望。
然而,他十分清楚,自己不愛司馬瑄禾,她這樣看似活潑,卻暗含歹毒的性子,即便将她看作他的妹妹也是勉強。
忘記了遠處變幻不斷的陣法,忘記了不時傳來的練兵聲,洛九歌的思緒陷在一種飄渺遙遠的糾結中,司馬瑄禾展動的黃衫似乎變成了一襲紅衣,頭發也更長了一些,像一個女子出嫁的盛華之年。
直覺告訴他,他一定遺失了什麽。
眸中浮起一絲痛楚,他不解緣由地輕輕一嘆。
司馬瑄禾輕穩地落在地上,回眸,見九淵國太子正專注地看着她,心情頓時好了一大半,羞澀一笑,原來,洛哥哥也是喜歡她的呢,只是他性子越來越穩沉,不好表露罷了。
既然如此,她更要讓那個女人無法踏上九淵這片土地了。
朝惜王府危機,她不管不顧,只顧和梵容風花雪月,而她卻因為為洛哥哥辯解被下獄,又舉家随朝惜王府來到烨地,那忘恩負義的藍鳳祭,怎麽能夠跟她比?怎麽能夠享受洛太子的眷顧?
那個念頭更加堅定,像将要面對一件挑戰性極大的事,一不留神自己也會搭進去,司馬瑄禾絞緊了手帕。
看到女子落地無損的瞬間,洛九歌懸起的心不覺落了下來,為什麽,他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鳳祭?
他恍然記起來了,是那個夢,那個一直萦繞在他心中不去的夢。
鳳祭在桃林練武後入睡,蘇醒後出現異常的前日,他曾夢到她穿了一襲紅衣,從夜影樓頂傾身而下,宛若一只折翼凄美的蝴蝶。
他也跟着跳下,可她終究離他越來越遠,不過三層樓的高度,卻始終也不到盡頭,樓下是一方修羅場,有血光在翻動如潮,有煞氣在騰湧,她孤獨無依又決然不悔地墜下,他雙目赤紅,心疼難抑,竟被生生痛醒。
此刻喉嚨有點澀然,洛九歌眉頭微蹙起,正要轉身下樓,龍清顯出身形來,神色肅然。
“禀太子,冰琰國一批高手正在南下,梵容的翅膀是越來越硬了。”
洛九歌冷冷勾唇,“梵世子吃康夙朝的糧,用康夙朝的衣料,這樣圖謀不軌,恐怕也忒不會做人了吧?”
“三個月了,自從九淵國創,梵容便暗中加快收斂勢力,可說是十分大膽呀。”
“好。”洛九歌緩緩吐出一個字,“眼下清穹王府應該能夠和康夙朝抗衡了,你只需要找證據,抓把柄,讓慕桦送到德乾帝和太後的跟前就可以。”
幕桦是從二品大都督,按照九淵王的安排,留在了康夙朝,是九淵埋下的最重要的眼線。
龍清了然道,“太子是想讓清穹王府和康夙朝兩敗俱傷,然後長驅直入,占領中州。”
洛九歌眯起眼,“你說對了一半。”
龍清一惑,“請太子明示。”
洛九歌淡淡笑了,眸中浮起星辰之芒,“跟你無關,去辦吧!”
龍清也不再多問,掩去了身影。
洛九歌唇角抿起,太後有心拉攏梵容,欲将鳳祭賜給她,他要讓太後死了這條心,自小到大,鳳祭便是他的,如今她為了複勞什子仇和拿到雪玉扳指,決意待在清穹王府,已是他難言的痛,若真的指婚成功,恐怕鳳祭就難以抽身而出了。
朝惜王府和明濟王府脫離康夙朝,還剩下的三大異姓王府中,淵王府向來勢力不濟,歐君仁雖有野心,卻架不住他懦弱的父親歐晟,一人難成大氣候,九乾王好不容易保住性命,這幾個月來并沒有大的動靜,想來是要求一段時間的安穩,然而,不但白凰有勇有謀,白迦南也是不容小觑的,這是一個不輸于梵容的謀士之才。
這天下重新分立,一統,只怕要造就無數的枯骨。
洛九歌款款拾級而下,神色幽然,卻蘊着一抹向往,在亂世中,他和她執手,同心協力,必然能夠寫就一段蕩氣回腸的愛情。
長亭殿,傳出來一陣陣莺聲燕語。
司馬桑連斜躺在軟榻上,一只手擁着一個麗人,一只手拿着酒杯,醉醺醺地飲,俊顏泛潮,眼神迷亂,衣襟微微敞開,露出寬厚韌實的麥色胸膛,另外兩個麗人跪在一旁,替他捶腿,媚眼如絲,言笑晏晏。
司馬瑄禾走進來,捏起鼻子,皺着眉頭,“大哥,你又喝酒了。”
知道司馬郡主不喜,三個麗人神色倉促地退了下去。
司馬瑄禾的笑斂了斂,坐起身來,懶洋洋地道,“瑄禾,你來做什麽,大哥正快樂着呢。”神色頹廢,胡須顯然幾日沒刮了。
司馬瑄禾不由得心酸,大哥曾經風流倜傥,霸氣英武,擁有割天下而治的野心,可是明濟王府遷移之後,他只能屈身為曾經并列的人效勞,抱負再也施展不開,況且她曾以死相逼,威脅大哥說若他跟洛九歌作對,這一生便不認他了,他傷洛九歌一分,她就自殘一分。
第四卷 攻略·入仇懷·生死恩 第八十九章 督促成婚
司馬瑄禾感到一陣愧疚,可是想到除掉藍鳳祭之後,便可以嫁給洛九歌,并不後悔。
走到大哥身邊,像以前讨大哥歡心一樣嘟起嘴,拉着大哥的衣袖,“大哥,你是不是怪我?”
司馬桑連一怔,無謂地笑了,“大哥寵你都來不及,又怎麽會怪你,等把雄心壯志消磨殆盡,哥哥會安心地當一個世子。”渙散的眸子忽然凝聚起了些許肅然的神采,“不過,你要答應哥哥,一定要嫁給洛太子。”
他早就有了想法,打江山那麽難,弄不好生死人歿,人財兩空,不如先醉生夢死,安然度日,若洛九歌打敗康夙朝,天下一統,瑄禾嫁給他,他可以利用大舅叔的身份來幹政,把既得成果拿到手。
他實力不如洛九歌,梵容,白迦南,這是一條捷徑。
司馬瑄禾一喜,“哥哥,我就是這個意思呢,來找你正是為了說這個事。”
司馬桑連有氣無力地靠在軟榻上,“嗯,說來聽聽。”
司馬瑄禾嫌棄地将一名麗人留下的娟帕扔開,在一邊坐了下來,“洛哥哥有心上人了,他還說要等她回來。”
司馬桑連神色一動,“藍鳳祭。”
“對,就是她。”司馬瑄禾眸中掠過一抹厭惡,“她明明已經跟了梵世子在一起,卻要來幹擾我和洛哥哥,哥哥,你說怎麽辦嘛,怎麽樣才能讓她不對我和洛哥哥造成阻礙呢?”
司馬桑連洞然一笑,“你是想殺了她?”
不過,就算死,那樣的美人兒,也要先享用幾個晚上,才不枉來世上一場。
司馬瑄禾低下頭,沉默了一下,點點頭,“可是,瑄禾才是青玄一品,連一個二流高手都打不過。”
司馬桑連一嘆,“這便是小時候不用心練武的後果麽,連解決情敵也要找人相助。”
“哥哥。”司馬瑄禾嬌嗔地喊了一聲,扯了扯落拓世子的衣袖,“幫幫我嘛,再說了,你不也希望我順利嫁給洛九歌嗎?”
司馬桑連頭枕在軟榻上,仰起,鼻孔中呼出灼熱的酒氣,胸膛緩緩起伏,“好,大哥派人把她擄來,先讓你折磨一陣子,解心頭只恨,再把她殺了,怎麽樣?”
司馬瑄禾眸中綻放出欣喜陰毒的神采,“好啊,我要讓她生不如死,絕望無助,凄慘地死去。”
日落黃昏,藍鳳祭乘轎回到一袖雲,看到花園中的那個人,不由得一愕。
闕千澤玉立在一株青松旁,回身看過來,笑,“藍姑娘,幸會,我們又見面了。”
他臉色蒼白,氣勁不足,顯然還帶傷在身。
藍鳳祭嫌惡地皺眉,“你到我這兒來做什麽?”
菱雪一臉戒備地守在不遠處,頭發淩亂,臉上隐約有一道割傷,看來交手後落了下乘。
闕千澤嘆了一聲,“受這樣重的傷,倘若回去,恐怕洛太子會派人來取我的性命,藍姑娘也是清穹王府栖身人,同為天涯淪落人,不如将就着收留我,待我養好了傷再走,如何?”
藍鳳祭只覺得好笑,“就憑這個?”
“還憑小時候的一束花。”
闕千澤輕輕地咳嗽了起來,卻潇灑地揚眉,“雖然被藍姑娘嫌棄了,但我心意已經送上,所以,還是藍姑娘虧欠了我。”
藍鳳祭不曾料闕千澤會這樣強詞奪理,挑眉,“可以啊!不過,這一袖雲是梵世子暫時允給我住的,主人還是梵世子,太子要留下來,恐怕要先過問一下梵世子。”
“問什麽?”
随着一聲淡問,一個人影從大門處走進來,梵容冷冽一眼掃來,闕千澤發出一陣疏朗的大笑,掠身而起,“梵世子是小氣之人,就不問了,本太子另有容身之處。”
紫衣在半空如流虹轉眼即逝,只餘一陣淡淡的冷香,藍鳳祭無奈地搖頭,這個人大氣落落,能屈能伸,心機不算陰沉,卻頗有謀略,看似游戲人間,又尊重規則,雖然不止逃離了一次,然而,卻讓人無法心生鄙夷。
梵容也不去追,只問,“他有沒有對你不敬?”
“倒也沒有,闕千澤性子本來如此。”藍鳳祭道。
“是去往刑部尚書那兒了。”梵容眸色幽然,“可惜,暫時還不能殺了他。”
藍鳳祭笑,“他妄圖染指我,是他的事,你是不是吃醋了?”
梵容唇角微微勾起,“是又如何?”眼神随即有些微妙,“父王想見一下你。”
梵勒一向高冷,性格深不可測,梵容的母親十年前離世後便沒有續弦,想來是要把心思都放在大業上。
從梵容的态度上揣摩不出什麽,藍鳳祭只是點頭,吩咐一下菱雪,“你好生休養一下。”便随他去了。
梵勒寶相莊嚴地坐在太師椅上,一只手端着茶盞,一只手拎着茶蓋,正輕輕地浮。
面無表情地暼一眼進來的兩個人,“坐。”
藍鳳祭淺淺行了禮,依言坐下,等着梵勒開口。
梵勒飲下一口茶,“藍姑娘到清穹王府,該有三個多月了吧?”
藍鳳祭回,“确是三個半月了。”
“噢,住得可還習慣?”
藍鳳祭道,“承蒙清穹王府厚愛,鳳祭一直很好。”
梵勒頗有意味道,“再過一個月,容兒就二十歲了,也該成家了,眼下世道一日不如一日,還是趁着安定的時候把親娶了才好,謝家老爺子多番來暗示,甚至差點說破了口,可本王依容兒的願,一直沒有應承下來。”
“容兒讓父王為難了。”梵容帶着一絲愧疚道。
藍鳳祭眉心隐蹙,一言不發。
王姨姥死後,謝純然以守孝三年的名義留了下來,無論受什麽樣的打擊和冷落,态度都堅決得很,一派長久住下的勢頭,還一副天經地義的樣子,也不管錦雲殿曾經撞死過人。
看來這一生是咬定梵容不嫁了。
她不關心他娶誰,她也從來沒有想過嫁給他,但他和謝純然之間,一定不行。
且不說這三個月來,謝純然一次次耍小手段,小心思,都被她輕而易舉地擊破,即便她使出了渾身解數,她也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讓她認輸。
她留下來也好,那樣的仇怨,又豈是時光可以消去半分的?
梵勒見她不說話,啜了一口茶,道,“藍姑娘是個聰明人,容兒對你的心意,相信你也知道,你,意下如何?”
藍鳳祭猶豫,“我……”
梵容靜靜地看她,眸中浮起迷離之色,那樣眷戀依依的神情。
藍鳳祭心情是說不出的複雜。
任你情根深種,也不過是贖罪罷了。
她站起身來,淺施一禮,“鳳祭是罪臣之女,向來福薄,不敢奢求世子眷顧,只要每日能見着太子,已經是滿足。”
梵容神色掠過一絲黯然,她這是,拒絕他了麽?
她既然願意留下來,跟洛九歌斬斷關系,也向他暗示過情意,卻一次次對姻緣一事閃爍其辭,難道,她還放不下那個人麽?
“暧。”梵勒擡手,止住她的話,“你跟右丞相府早就沒有任何關系了,又何必耿耿于懷?再說這也不僅僅是老夫的想法,還是太後的一份心意,太後對你很是喜歡,希望你能夠有個定着。”
梵容緩緩道,“不如父親就讓鳳祭多考慮一些時日吧!”
“這種事哪裏還需要考慮?”梵勒顯然有些不悅,“多少女子恨不得嫁入清穹王府,藍姑娘既然肯留下來,且每日與世子做伴,姻緣不過是水到渠成之事,又何必支支吾吾,暧昧不明?”
藍鳳祭垂下睫,眸中一縷幽光掠過,“姻緣是一生大事,即便有那一份情意在,也不能輕易地決定,請候爺給鳳祭半個月的時間。”
如闕千澤所言,半個月後是吉時,既然梵勒催得緊,她下定決心,一定在那個時候将雪玉扳指拿到手。
梵容眉眼間有了松動,半個月剛剛好,他知道她最終是要嫁給他的,也許在她看來,一個女子,又怎麽能夠随随便便答應人,她以為來之不易他才會珍惜她麽?只要有緣,一眼定終身也未嘗不可。
“好,那就半個月。”
梵勒沉聲道,“半個月藍姑娘還做不了決定,或者是不願,那便請離開清穹王府罷,不然,被今後的世子妃知道了恐怕不太高興。”
“父親。”
梵容修眉皺起,“不可。”
梵勒嘆了一聲,“容兒,若藍姑娘不願,離開也是為了她好,她留在清穹王府也有一些時日了,百姓朝臣,皆把她看作是你未來的世子妃,長此以往下去,卻不嫁娶,對她的清譽有可不好啊!”
藍鳳祭莞爾一笑,“候爺說的是,半個月後,鳳祭會給清穹王府一個滿意的答複。”
梵勒臉色總算是好了一點,“女兒家是要矜持一些,但也不能太拖拖拉拉了。”
“鳳祭記住了。”藍鳳祭垂睫道。
錦雲殿,謝純然抱着琵琶,坐在院中的一處屏風旁絮絮作彈。
琵琶聲含着怨,含着恨,含着訴,像是要把這三個月來受的委屈都排解出去。
“小姐,不好了。”鳶兒從外面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候爺雙雙見了梵世子和藍鳳祭,想必是要……是要讓梵世子娶了藍姑娘。”
琵琶聲戛然而止,最後一根觸碰過的弦發出嗡嗡震鳴。
第四卷 攻略·入仇懷·生死恩 第九十章 殘虐之吻
謝純然臉色變了變,随即恢複如常。?這三個月來,她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