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敢問師父,何為雙修?(一更) (14)

時候,一時神志不太清楚,不小心把幾種香料混到了一起,恰恰配成癫亂香,只是症狀吓人,實際上對身體并沒有傷害,再加上服藥,明兒個就會好起來,請世子放心。”

“唔。”梵容不鹹不淡地應了一句,“那就好,你可以回去了。”

大夫識趣地退出了房間。

鳶兒和謝純然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正要默默地出去,梵容眉頭微蹙起,“你要去哪裏?”

“我……”鳶兒看謝純然一眼,“小姐病發,等了世子很久,奴婢想讓小姐和世子單獨說一會話。”

梵容繼續不解風情地道,“既然謝小姐沒有大礙,本世子也要回去了,你離開誰來照顧謝小姐?”

鳶兒低着頭,一言不發。

謝純然眸色一黯,“鳶兒你也是的,世子忙着去陪藍姑娘,怎麽能夠留下?”看向梵容,“世子請見諒,鳶兒她不是有心的,畢竟藍姑娘一個活生生的,明眸善睐的美人兒,比純然這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好多了。純然也是自己不小心,本是要為世子配一味枕邊安神香,卻不想分了心,亂了身,配成了癫亂香,以至失态到這種地步。”說着抽搐了一下。

梵容唇角冷冷勾起,“勞謝小姐操心,安神香就不必配了,本世子每夜都睡得很香,還希望謝小姐多關心一下自己,以及自己的所作所為,會帶來什麽樣的後果。”

說罷拂袖出了房間。

謝純然一怔,在世子的身影消失後,輕哼一聲,“去探探,藍鳳祭死了沒有,我就不信,被司馬瑄禾的人困着剿殺,她還能完好無損地站着。”

“是。”鳶兒眼睛一眯,“小姐放心,就算她還活着,只要是躺着的,我們都有機會。”

謝純然輕輕地笑了起來,“梵容只能是我的,所有跟我鬥的女人,只有死路一條。”

鳶兒先是去了一袖雲,一袖雲空蕩蕩的沒什麽人影,才想到人很可能就在晚塵殿,便一路向那邊找了過去,然而,還未走到花園附近,一顆石子破空而出,擊在她的肩頭上,強大的勁道将她整個人震飛三丈遠,哇出一大口血。

鳶兒艱難地爬起來,回頭看看沒有什麽人,臉色一白,撒腿往回跑去。

“鬧鬼了,鬧鬼了。”跌跌撞撞地跑進錦雲殿,驚恐地睜大眼睛,“小姐,晚塵殿鬧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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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謝純然已經不抖,只是臉色依舊蒼白,掃一眼渾身上下狼藉的鳶兒,皺了皺眉,“怎麽個鬧鬼法?”

鳶兒驚惶地将事情說了一遍,還說自己隐約看到一個模糊的白影飄過。

謝純然不信鬼神之說,眸子眯起,“這麽看來,藍鳳祭必然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了,不然梵容也不會派人埋伏在晚塵殿外。”

聽到是人為,鳶兒松了一口氣,“小姐,既然近不得藍鳳祭的身體,我們該怎麽辦?”

謝純然冷笑,“她既是半死不活,說明要躺好一陣子,至于怎麽對付,日後再說,本來我擔心太後的事她會瞎攪和,現在完全可以放手去做,等太後徹底垮掉,就更好辦了。失去了太後這個靠山,她藍鳳祭不過是清穹王府收留的一條狗。”

夜深了,夜影樓二樓的燈火還亮着。

洛九歌将手中的冊子放到一旁,“果真是沒有大礙?”

從收到消息到現在,快要一個時辰過去了,還是停留在剛開始翻開的那一頁上,一個字也入不了眼。

“梵世子已經将藍姑娘救下了。”蜂隐道。

“受了這樣重的傷……”洛九歌喃喃,語氣含着痛惜,“還奪什麽扳指,還報什麽仇?鳳祭,無論你再如何執拗,我也要把你奪回來。”

拳頭倏而一握。

如今,她安然回到他身邊,已經是他最大的心願。

“太子,不可!”

蜂隐勸阻,“藍姑娘冒着危險待在清穹王府,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夠為太子帶回雪玉扳指,讓九淵真正強大起來,太子若把她帶回烨城,莫不等于前功盡棄,她也會因此而怨太子,藍姑娘的性子,太子自是最清楚不過的。”

洛九歌沉默不語,蜂隐繼續道,“況且,九淵國需要雪玉扳指,只有把雪玉扳指拿到手,世子才會擁有絕對的主動權,九淵的存在,也就更多一層強有力的保障。”

“讓她犧牲,我怎麽忍心吶。”

洛九歌低低一嘆,“我也知道,如果強行把她帶回來,非她所願,她一定會不快樂。”

“那就遂了藍姑娘的願吧!”蜂隐道,“按照藍姑娘的計劃,大概半個月就可以回九淵了。”

洛九歌沉默了一會兒,終于緩緩吐出一個字,“好。”又道,“多少次,我真的差點忍不住親自去把她奪回來,不管烨城,不管九淵,不管這個家族。”

“然太子終究是克制住了,太子英明,是九淵上下的福澤。”蜂隐道,“成就大義,莫非一個忍字。”

洛九歌阖上眼,“去調查一下,是誰下的毒手。”

“是。”蜂隐領命離去了。

洛九歌端起已經涼了的茶盞,慢慢啜下一口,何奴俯身拎起熱水壺,準備添熱茶,洛九歌擡手止住,“不用了。”

“太子身體有些虛寒,卻總是喝涼茶,這樣下去,對身體着實不好。”何奴勸。

桃陌洲本就濕重,他和鳳祭自小到大生活在那兒,練武時不斷吸入清濕之氣,因此兩人的體質都有些偏寒。

一恍,已經三個月不見她了,這是他們分開最長的時日。

“心中涼苦,最适宜涼茶。”

洛九歌幽幽望着虛空,嘆了一聲,“鳳祭,你這般執拗,究竟是為了什麽?”

他的人調查了三個月,也沒有發現右丞相府和清穹王府之間有什麽大的過節,鳳祭小時候也不識梵容,何來的仇,何來的恨?

有些價值的,是到德乾帝面前參右丞相府一本的禦史大夫劉銘禮,是梵容的人,此舉也許是受了梵容的指示,然而鳳祭對右丞相府幾乎沒有感情,唯一有牽連的藍于恭也已經被救走,她不可能在這件事上大費周折。

何來的仇,何來的怨?

他可以将所有的事情都理清,唯獨這一件,從來百思不得其解。

“太子清瘦了許多了。”何奴不忍,“今晚的晚膳,也只動了幾筷子,國主雖然不說,但面上已經不悅,望太子以大業為重,不要被兒女情長誤了。”

洛九歌帶着笑意瞥他一眼,“本殿若不重大業,恐怕早已經前去凰城奪心愛的女人了。”

何奴道,“身體安康,才是長遠之計,在亂世中若是健康落了下乘,恐怕……”

“放心吧!本殿心中有數。”

洛九歌淡淡擡手,止住對方說下去,顏上一派明了。

“洛哥哥。”

門外響起一陣歡快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很快便踏了進來。

“世子,這……”何奴并不喜歡司馬瑄禾。

洛九歌斂起笑容,“你先退下。”

她以為,這件事他真的是一點也不知情麽?

司馬瑄禾進入房間,淺笑活潑靈動,看起來心情不錯,“洛哥哥,我就知道你還沒有睡。”

洛九歌眸子平靜,“鳳祭遭歹人暗算,我睡不着罷了。”

“啊!”司馬瑄禾故作吃驚,“藍姑娘功法那樣高,是誰膽子如此之大,敢去暗算她,歹人被殺光了嗎?”

“是被殺光了,只是鳳祭也受了重傷。”洛九歌幽幽道,沒有放過司馬瑄禾眼中掠過的一抹幸災樂禍的光芒,“你可知道,是誰下的毒手?”

司馬瑄禾先是搖頭,忽然像意識到了什麽,“啊,洛哥哥,你,你懷疑是我?”

第四卷 攻略·入仇懷·生死恩 第九十四章 你以為,我不敢殺了你? //時疫爆發

男人的目光隐約帶着一股迫力,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司馬瑄禾第一次發現,洛九歌的眸子竟然也會這樣黑沉,微微挑起的邪魅眼尾為他增加了一種不容悖逆的霸氣。

要不是司馬家族對他還有用,為了權衡利弊,她相信這個男人會毫不留情地對她下狠手。

“不用懷疑。”洛九歌緩緩道,“真相如何能夠懷疑?瑄禾,你以為,我真的不敢殺了你嗎?”

司馬瑄禾被他的語氣震懾了一下,臉色微變,張了張口,“洛哥哥,藍鳳祭已經是梵容的人了,她受傷關心她的該是梵容才對,你卻為了她大半夜不睡覺,傳出去會被人笑話的。”

洛九歌眉頭蹙起,霍然出手,卡住女子纖細的脖子,眸中黑流湧動,“司馬瑄禾,?她是誰的人,向來由不得你說了算,要是她出了什麽三長兩短,我要你為她殉葬。”

手腕一動,司馬瑄禾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飛起,狠狠地摔倒在大殿中,胸口一震,嘴角沁出絲絲縷縷的血液,委屈又憤怒地哼一聲,艱難地爬起來,看一眼洛九歌,神色意味複雜,一言不發地離開了大殿。

洛九歌長籲一聲,以藍鳳祭眼下的處境,若是為了她懲罰司馬瑄禾,九淵上下不知會作何議論,實在是難辦吶,只能盡可能阻止司馬瑄禾再行不軌之事。

龍清無聲無息地顯出身形來,“禀世子,闕千澤已經逃往中州,正躲在刑部。所以,不好下手。”

洛九歌唇角微勾,“真是個聰明人,由他去好了。”

“南影國加緊練兵,布陣,并不斷調兵遣将,恐怕随時會攻入。”龍清有些擔憂地道。

洛九歌緩緩吐出四個字,神色無瀾,“随時恭候。”

想先發制人,必須要擁有比對方強大得多的實力,才能一舉制肘,南影國不具備這個條件,若要交戰,九淵國以逸待勞,樂于奉陪。

龍清猶豫了一下,“聽說,闕千澤對藍姑娘,似乎有一點心思。”

洛九歌霍然一怔,掀起眼皮看他,“真,還是假?”

“我也不太确定。”龍清道,“不過,這件事是由中州練武人士傳出來的,據說在月落谷,闕千澤之所以與梵容打鬥,就是為了藍姑娘。”

洛九歌笑了,“以鳳祭的姿容,即便天下男人都傾慕她,本殿也不奇怪,但既然闕千澤表露出來了,算上我和他之間的一筆賬。”

龍清道,“臣下有一個妙計,可以暫時排除闕千澤的幹擾。”說罷俯身下來,耳語一陣。

洛九歌眸中浮起星辰之芒,“好,這個主意不錯,明天就去辦吧!”頓了頓,忽然想到了什麽,“清穹王府勾結外族的證據找到沒有?”

“梵世子狡猾,目前還沒有蛛絲馬跡,只能慢慢等待。”

龍清嘆了一聲,“就算有動作,清穹王府也能夠輕而易舉地掩飾過去,抓不到實際的把柄。”

洛九歌默了一下,神色閃過一絲複雜,“那便等吧!”

總有一天,交鋒會來臨的。

“殿下也要早些休息,不可累壞了。”

龍清帶着擔憂道,“也許半個月後,藍姑娘就會回來了,殿下勿操心過度。”

“半個月後,但願真的……”洛九歌更像是在自語,望着半空,幽幽道,“鳳祭,我等你,等得好苦啊!”

龍清不再多言,默默地退下了。

第三天下午,藍鳳祭才慢慢蘇醒過來,仿佛做了一個很長的夢,睜開眼有一種一醒浮生散的錯覺,大腦一片澄空。

梵容黑色的錦衣,如畫的顏容映入眼簾,他一動不動地坐在榻邊,握着她的手,掌心的溫熱源源不斷地傳入她的體內,難怪她一直感到有一團溫度在包裹着她。

他顯然已經是累了,長睫垂下,唇角輕抿,保持着坐立的姿勢入睡,韌實的胸膛在緩緩起伏,呼吸均勻。

藍鳳祭靜靜地看着他,看了很久。

這個人曾是她的丈夫,她一生一世的依托,擎兵入凰城的那一日,她和他騎馬在前,并駕齊驅,他側首對她笑,“鳳祭,我終于可以給你一切了。”

她故意問,“是什麽啊?”

他說母儀天下,江山共享,一世榮華。

十天後,封後大典上,謝純然抱着一疊書信從一旁走出來,說要揭露擎國最大的奸細,證據天衣無縫,無可辯駁。

她沒有一句解釋,只是看着他,在這樣的時候,她是不是奸細,都由他說了算。

原以為三年戎馬生涯,生死同株,他們之間的生命和靈魂已經相互滲透,他自是會毫不猶豫地信任她。

然而……

他大怒,當衆褫奪了她的鳳令和頭銜,從此,他們之間永決。

三年并不算長,但倘若度日如年,就另當別論了,她的一生,已經在一袖雲中徹徹底底耗盡。

現在,是下一世。

九淵國是她的家,九歌是她未來的夫君,她不過是在外頭執行任務,等将任務完成,便可以回去團聚了。

她又看了梵容一會兒,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阖上眼,為了計劃順利進行,一定要盡快把傷養好,不能再拖了,多在清穹王府一天,都是一種煎熬。

額頭一熱,仿佛有兩瓣唇貼了上來,頸間有發絲垂落,撩起一陣酥癢,藍鳳祭眉頭微微蹙起,終究不得不睜開眼睛,梵容幽深似海的眸子倒映入眼。

那樣的深情,那樣的眷戀,像呵護一件摯愛的寶貝。

“醒了。”他修長的手指輕撫她的臉,帶着欣然,“前幾天,看到你負傷倒在地上,我忽然感到恐懼,生怕再也見不着你了。”

藍鳳祭淺笑,“我福大命大,曾從三樓高跌落下來,還不是活得好好的。”

“噢?”梵容似乎很有興趣,“什麽時候的事?”

藍鳳祭想了想,“來凰城的前一天,我從九淵某個地方摔了下來,那兒很高,我以為自己會死掉,沒想到竟然毫發無損。”

“笨,你不是懂功法麽?即便猝不及防,在掉落時也必定本能地保護了自己。”

梵容笑,仿若梨華,高冷英挺的五官也帶上了幾分柔和。

“世子,世子,不好了。”

來祿匆匆進入大殿,在房間簾外道,“凰城南部爆發瘟疫,才一個早上,便有五十多人染病,雖然染病的人已經被隔離,但其他地方的百姓也出現了相似的症狀,大概是飛沫傳播。”

梵容神色沉了下來,災荒年代,時疫傳播速度一般很快,且發病突然,死亡率高,令人防不勝防,嚴重下甚至大大降低軍隊戰鬥力,甚至毀滅一個國度。

“是什麽症狀?”将藍鳳祭的手放下,他站起身來,緩緩踱到窗前。

來祿臉上不掩恐懼,“全身乏力,發燒,口齒不清,意志昏沉,滴水不進,除此之外,染病的人五髒六腑,四肢百骸都有劇痛,有的甚至有自殘自傷的舉動。”

梵容道,“傳話下去,時疫完全消失之前,清穹王府的人不得随意外出。”

“是,世子和藍姑娘也要多加小心。”

來祿退了下去。

“把萬大夫叫來。”

世子在身後又吩咐了一句。

藍鳳祭一嘆,“亂世苦的,永遠是百姓。”

梵容手指掠過窗花,側首看過來,“這種病,可不管什麽王公貴胄和市井小民。”

他倒是擔憂她,眼下她身子虛弱,若是有了個三長兩短……

不一會兒,萬大夫提着藥箱匆匆趕來。

世子在桌旁坐下,命人準備好酒水,“萬大夫,時疫的事相信你已聽說了。”

萬大夫搖頭,“第一例實際上是昨晚發現的,草民一直在研究症狀和病因,徹夜未眠,眼下仍然沒有一點頭緒,不過每個朝代的瘟疫都有大致相通之處,草民打算把各個時期的都研究透了,再結合當下的特點予以治療。”

梵容沉默了一下,問,“果真是沒有隔絕的辦法麽?”

萬大夫道,“這正是草民最憂心的事,病毒在空氣中傳播,誰都有可能感染,只能盡可能把窗戶開朝北方,迎接南下的清風,只怕一兩日後,北部方位也不安全。草民為清穹王府上下開一貼防禦百病的方子,可以一試。”

藍鳳祭辨聽着殿中的對話,眉頭微蹙起,眼下她躺在床上,身子虛弱,若再染上時疫,恐怕計劃更難順利實施了。

珍珠鳶從半開的窗外飛進來,落在床頭,墨綠的眸子閃着好看動人的光澤,環顧了一下四周,“藍姐姐,桃花眼讓我來看你。”

藍鳳祭擡手撫它的羽毛,笑,“我很好,過幾天就能下床了。”

赤兒兩眼澄汪汪,“桃花眼又瘦了,昨晚才吃了幾筷子的菜。”

藍鳳祭望着虛空,“何苦這樣折磨自己,他難道忘了,作為一國太子殿下的責任嗎?”

交談的聲音很小,微不可聞,殿中似乎也沒有了動靜。

梵容該是出去了。

藍鳳祭将身體支起一些,腹部傳來一陣鈍痛,一種苦惱和焦慮的感覺湧上來,她皺了皺眉,幽幽道,“回九淵去吧!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最好不要再來了,你和蜂隐總是出現,日子久了,梵容會懷疑的。對了,最好去陪一陪師父,他老人家,一定很寂寞。”

“哎,我家小姐關心藍姑娘的傷情,辛辛苦苦為藍姑娘準備了補品,為什麽不讓我們進去?”

鳶兒不平的聲音在花園響起,“我家小姐好歹也是左丞相府的女兒,身份不見得比梵世子低,你們這樣拒人于千裏之外,恐怕有些過份了吧?”

第四卷 攻略·入仇懷·生死恩 第九十五章 讓她感染上時疫 //腐朽、死亡的氣息

“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丫頭。”

赤兒不屑,還拿出保護弱女子的氣概來,“藍姐姐,等梵容來了我再離開,那個女人從來沒安好心,處處想置你于死地,這次你受了重傷,對她而言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呢。”

藍鳳祭勾唇一笑,“放心好了,若她能打敗我,便也說明,我活着實在是一個廢物。”

晚塵殿花園口,謝純然和鳶兒被兩個高大的護衛攔住去路,鳶兒正忿忿地表達不滿。

謝純然含着一抹淺笑,溫婉地道,“藍姑娘受奸人算計,我一直很擔心她的傷情,我們情同姐妹,盡管有梵世子照顧,她不太需要其他人關懷,可我還是要聊表一下心意才是。”

“謝小姐請回吧!世子吩咐過,除了指定的人,任何人也不能接近藍姑娘。”

護衛的語氣沒有商量的餘地。

謝純然神色微微一黯,依舊有禮地道,“既然這樣,鳶兒,我們就不打擾藍姑娘養傷了,不過,還是勞煩這位大哥轉告世子一聲,說我曾來過。”

說罷袅袅地邁步離開。

鳶兒冷哼一聲,“世子對藍鳳祭果真是眷顧得很,眼下爆發時疫,要是她也感染上,那就好辦了。”

謝純然眼睛一亮,默默記住。

回錦雲殿的途中,見侍衛将一些閑置宮殿的北窗打開,鳶兒疑惑地上前詢問。

“咳,時疫爆發,不斷蔓延,人心惶惶,世子下令開北窗,滌蕩晦氣,增加空氣流動。”侍衛粗聲大氣地道。

一個念頭在腦海中浮起,謝純然唇角一冷。

藍鳳祭,這一次,恐怕你拜神也沒用了。

太後病情加重,再加上憂心藍鳳祭,身體一日差甚一日。

膳食相克終究是子虛烏有,查不出個所以然來,劉時九和其他指定的太醫每日出入鳳儀殿,為太後診脈開藥,德乾帝一臉愁雲籠罩,每個早晨上朝都是草草了事。

他心中十分清楚,倘若太後有個三長兩短,以他平庸的資質,康夙朝是無法支撐下去的,況且鎮國公主被人暗算,正躺在榻上養傷,目前還不能告訴她身份,實在是難辦吶。

“穎兒姐,你來了。”

晚塵殿花園,菱雪看到挎着籃子走進來的穎兒,熱情地道。

前天穎兒來過一次,捎來了一籃子的點心和補品,說是太後的心意。

穎兒臉色黯然,太後病重,她可笑不出來,“藍姑娘醒了嗎?”

菱雪邊引她進入大殿,邊道,“也許還沒有,剛才我去打理一袖雲,她還睡着呢。”

撩起簾子,“哎呀,還真的醒了呢。”忙過去在榻邊坐下,“藍姑娘,感覺怎麽樣,好點了嗎?”

藍鳳祭淡淡一笑,“菱雪,你先出去,我和穎兒說幾句話。”

菱雪應了一聲,出去了。

穎兒将籃子放到桌上,來到床前,“藍姑娘,是關于太後的病嗎?”

“你真聰明。”藍鳳祭笑,神色斂起,“小心太醫劉時九。”

梵容若真的指使冰琰族用食物相克謀害太後,她想管也關不着,但謝純然這邊,她完全可以應付得下來。

穎兒聞言一驚,“藍姑娘,你是說……”

藍鳳祭打了一個“噓”手勢,“什麽也不要多說,回去吧!”

穎兒将神色的不安掩住,低聲道,“多謝藍姑娘提醒,太後若好起來,一定不會虧待了藍姑娘。”

說罷匆匆離開了。

“世……世子……”

穎兒才出了晚塵殿大門,便看到世子正站在大殿門口,一個老奴跟在後面,手中還端着一個托盤,菱雪垂首立在一旁,心中懷揣的巨大秘密讓她忐忑不已。

梵容只是淡淡應了一聲,“太後的病情如何了?”

“目前倒還穩定。”穎兒按照吩咐,報喜不報憂,這些候爺世子,沒一個安好心。

梵容微微颔首,進入大殿。

按照世子的吩咐,世子在藍姑娘身邊時,一切由他親自來,菱雪只好候在門口,想到一袖雲空着,不太安全,便舉步離開了,鳶兒無數次在一袖雲外探頭探腦,想必又是準備玩什麽陰謀詭計。

來祿将托盤放到桌上,退了下去。

托盤上擺着三碟不同的點心,一碗湯藥,都還在冒着袅袅熱煙。

梵容掃了一眼穎兒松開的籃子,問了一句,“你就這樣想保太後?”

“不然呢?”藍鳳祭笑,“你會為了我,殺了謝純然麽?”

梵容斟酌了一下,“她不是個一般的平民百姓,牽一發而動全身。”

“太後年近古稀,終歸也沒有幾年了,我只想要暫時的安穩。”

藍鳳祭幽幽道,“你做你的,我做我的。”

梵容看着她,眸子漆黑,“哪一次我不是向着你?難道你無法從我身上得到一點安穩的感覺麽?為何把希望寄托在一個外人身上?”

若不是有了那一段時空的教訓,藍鳳祭覺得,以梵容的這三個月來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她一定會傻乎乎地把一生的幸福都寄托在他身上吧!

他錯失了一次機會,就不會再有第二次了。不然,她就是最大的白癡。

“生氣了?”她笑,“多一個人相助,總是好的。”

梵容在榻邊坐下來,修長的手端起藥碗,“我何德何能,要你完完全全傾心相付?你這樣做,也并非不對。只是我曾為了你放過洛九歌,如今九淵國創立,已經是清穹王府最大的威脅之一。”

他舀起一勺湯藥,遞向她唇邊,神色不經意掠過一絲落寞。

藍鳳祭将藥咽下,苦澀的味道化開,?“你後悔了麽?”

梵容頓了頓,“無怨無悔。”目光落到她的臉上,十分平靜,“只要你還在,我就很知足。所以,你不願我對付太後,就多讓她活一些時日吧!”

一次次放棄,都關乎清穹王府的命脈,鳳祭啊,但願你能夠真的懂,我的這份心意。

他說得風淡雲輕,然而,這樣的決定,必是等于又毀了一番心血。

在當下的世道,一個胸懷天下的男人,可以做出這樣的犧牲……

心中浮起一抹複雜的情愫,藍鳳祭神色略顯倉促,那是一種不受控制的動容。

可是,她十分清楚,以這個男人的秉性,同樣可以一手将她推入深淵,萬劫不複。

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贖罪罷了,贖罪而已,如果她着了他的道,她就是徹頭徹尾的大傻瓜。

她沒有多說什麽,只是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眼中有溫暖的笑意,“我不離開就是。”

第二天,有消息傳來,由于劉時九參與診治之後,太後病情加重,德乾帝命其他太醫檢查劉時九抓的藥,發現其中摻了一味寒參,寒參碾碎後混入其他藥材,無色無味,難以被察覺,可促骨寒,緩滞心跳,加速死亡,德乾帝大怒,将劉時九下了獄,連帶着劉時九的師傅張蓬太醫也連降了二級。

上頭已經在開始調查左丞相府,這與清穹王府的利益相悖,不知梵容會如何應對。

藍鳳祭倚在床頭,手中拿着一冊話本子打發時光,第五篇講的是葉賽蓁那一場時空輪轉的故事,書頁已經被翻舊,顯然梵容看了許多次,上面還有一行遒勁渾厚的注,“若吾慕容唱白,則死而不怨。”

藍鳳祭輕笑出聲來,很好哇,梵容,難得你有這樣的自知之明。

一陣似有若無的怪異氣味傳來,她皺了皺眉,向北窗看去,只有風不斷吹入房間,凰城感染時疫的人越來越多,主要集中在離王宮最遠的,也是經濟最蕭條的南部,因此清穹王府開北窗通風,以降低時疫傳播的風險。

此刻,傳入的氣息腐朽,黴爛,肮髒,讓人渾身上下不舒服,一嗅一陣惡心。

梵容監視下人熬藥去了,她吃喝用度,他事必躬親,她樂得看他為她做牛馬效勞的樣子,故意推辭了一下,便也默認了。菱雪在房中收拾剩下的點心,看她神色如常,應該沒有發覺什麽異樣,難道是因為她傷情在身的緣故,所以嗅覺變得分外靈敏了麽?

“去晚塵殿後面看看,有沒有什麽奇怪的東西。”

藍鳳祭将話本冊子放下,怪味源源不斷地鑽入鼻孔,她實在靜不下心來。

菱雪放下手中的活,“藍姑娘,怎麽了?”

“你沒聞到怪味?”藍鳳祭不信這樣獨特的氣味,她沒有一絲察覺。

菱雪嗅了嗅,“唔,是有點怪味,像是死老鼠,我去看一下。”

她将北窗掩上,出了房間,正好看到世子走進來,身後跟着端着藥碗的來祿。

“出了什麽事?”見她表情有些奇怪,梵容淡淡詢問,不過是一日的時間,他眸子更幽深了一些,像隐藏了許多說不出的心事。

“北風有死老鼠的味道,驚了藍姑娘,奴婢去看看。”

菱雪不敢耽擱,福了福,快步離開。

梵容眉頭微蹙,接過藥碗,“你也去。”

“是。”來祿趕緊跟了出去。

梵容只手挑起簾子,踏入房間,看一眼話本子翻開的那一頁,唇角微微抿起,意味複雜。

第四卷 攻略·入仇懷·生死恩 第九十六章 看一眼有什麽? //将計就計

還記得,那一次在京萃苑,對于葉賽蓁的愛恨情仇,她是頗有興趣的,還與他有了争論。

她說,錯了就是錯了。

他道,“不過,慕容将軍終究不知自己犯下的錯,若讓他臨死之前看清一切,至少愧疚自責,才算續了這個時空的緣。”?

她笑,“這段緣分不續也罷,世子的用意是牽扯才有領罰的必要,就局勢而言,就當賽蓁助白廉打敗了慕容唱白,白廉情系于她且感恩,一輩子對她矢志不渝,是一段美談。報仇只是賽蓁的私事,可她站在白廉的立場,無論如何來看,都是無可非議的。”?

這個女子,可真真是清傲決絕得很吶,是決不允許半分背叛的。

這一瞬間,他發誓一輩子對她矢志不渝。

然而,盡管精于算計,城府頗深,他也萬萬意料不到,他已經在另一個時空徹底輸掉了她,或許此生,再也沒有機會了。

梵容将藥碗放到桌上,動作輕柔地将被子掀開一些,伸手來解藍鳳祭的腰帶,神色如蘊暖風,沒有波瀾,仿佛理所應當,天經地義。

藍鳳祭握住了他的手,止住他的動作,眉頭微蹙,“梵世子……”

梵容看着她的眼睛,語氣緩沉,“每一次都是菱雪檢查,盡管她辦事細心,可要親眼目睹了,我才放心。鳳祭,看一眼有什麽?”

他手指上的溫熱隔着衣服傳到她的肌膚上,不經意間帶起一陣癢,藍鳳祭強忍住不适,莞爾一笑,“有勞世子。”

奪雪玉扳指的時候,無論如何也會比現在嚴重許多,為了大業,她還有什麽不能夠忍受的?

梵容帶着“遲早你也是要嫁給我的”神情,手指一挑,外衣寬解開一些,他掀開裹着她腰肢的包紮布,檢查一下創口,“已經愈合了,很好。”然後從容淡然地讓一切恢複到先前的樣子。

他撩起衣擺,在榻邊坐下來,像這些日子以來那樣喂她服藥。

藍鳳祭斟酌了一下,“晚塵殿畢竟是世子的就寝處,鳳祭白天在這兒養傷也就罷了,晚上還睡在這兒,恐怕會有人亂嚼舌根子,有損世子的清譽。”

梵容淡笑,“王府上下,直至凰城,甚至于天下,都認為你藍鳳祭是我的女人,又何必多此一舉來說呢?”

猶如一陣寒流過體,藍鳳祭身體冒起一層雞皮疙瘩,眸底掠過一絲嘲諷,她每日躺在梵容的床上已經是一種折磨,再聽他說出這樣肉麻不堪的話,簡直比那一段時空中被冷落一袖雲還要煎熬。

她垂睫,姿态略顯羞赧,掩去心思,勾唇淺笑,“還有十一天。”

“是啊!”梵容微嘆一聲,“但願我可以,聽到自己所期許的結果。”他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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