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喻子斂把臉埋在枕頭裏恨不得人間蒸發,四周很靜,只有翻書的聲音,他還是忍不住探出頭來,看向一旁的顧瓊。
顧瓊捧着書看得很認真,似乎是有些熱了,她将垂在頸間的長發撩至背後,露出弧線優美的脖頸,她耳後還有一顆小痣,更稱的肌膚如瓷。
喻子斂不自覺的吞了下口水,那聲音在寂靜的屋中很明顯,他心中一慌,為了掩飾開口問道:“你在看什麽?薛明安是誰?”她看的那本書書皮上寫着《薛明安傳》。
提到自己崇拜的人,顧瓊擡眸看他,眉飛色舞道:“是前朝一位大理寺丞,他判案如神,公正廉明,手下無一件冤案,而且再難的案子只要到了他的手中,就沒有破不了的!傳聞他只要看到兇案現場和死者的傷口,便能在腦中幻化出當時的經過,兇手的特征也能迅速躍然紙上,只要根據他所寫的找,準能找到兇手!”
她講話時春風得意的樣子,仿佛是在誇她自己。
喻子斂看着她,半支起身子,唇邊露出一抹笑意,道:“真的嗎?有這麽神?”
顧瓊見他有興趣,搬着椅子坐他旁邊,将書攤在床上給他看:“當然有了,我經常在京兆尹陸亨審案的時候去旁聽,雖說陸亨還不錯,卻比薛明安差遠了,你看這個案子……”
此時她離他很近,那淡淡的香氣便萦繞在他的鼻息之間,沁人心脾,他偷偷擡眸看她,這樣近的距離,他甚至能數清她長而卷曲的睫毛,還有……那粉紅色的肚兜帶子。
咕嚕。
又一聲吞口水的聲音。
顧瓊擡眸看他一眼,卻未察覺,繼續道:“你看這句,這句是案情的關鍵……”
喻子斂心跳快如擂鼓,不敢再偷偷看她了,認真聽她講了起來。
這一講起來就源源不斷了,差點讓兩人忘了燃盡的香,等顧學勉過來取完針,喻子斂聽的意猶未盡,顧瓊好不容易找到了願意聽她說的人,便拉着喻子斂一同坐在書桌前繼續邊看書邊講。
屋外夕陽斜晖,暖黃的光透過薄薄的窗紙照進屋內,給屋中增添了一抹暧昧的光輝。
那書案前,俊美的少年和嬌俏的少女頭挨頭湊在一起,低聲細語,美的像幅畫。
喻戎在門外看了兩人許久,他們好似沉浸在了只有彼此的世界中,視線交會再也看不到旁人了。
“公子,該吃晚膳了。”那聲音出來,竟有些艱澀,喻戎沒等屋裏的人回應,便徑自快步走開了。
顧瓊和喻子斂這才從如火如荼的讨論中出來,發現肚子确實餓了。
喻子斂有些貪戀這樣和她相處的時光,道:“我們先去用飯,回來再繼續聊如何?”
和人分享自己喜歡的東西實在是太過瘾了,顧瓊這一下午聊興奮了,當即點頭:“好啊,吃完飯再繼續說。”然後看向那未關的房門,心裏想着:哼哼,喻戎,你家公子被我占了,看你還伺候誰去!
兩人并肩出了屋子,顧瓊遙遙看到站在二叔房門口的喻戎,突地想起來一件很重要的事,她湊到喻子斂身旁,低語道:“差點忘了,子斂,我要和你借喻戎。”
這是她第二次叫他“子斂”,他聽到自己的名字被她這麽叫出來竟有種酥麻的感覺。
喻子斂輕咳一下,道:“怎麽說?”
顧瓊怕聽不清,又向他湊近一些,道:“我過幾日要下山辦事,想讓喻戎保護我,你把他借給我怎麽樣?”
喻子斂想也沒想,道:“自然可以,你要去多久啊?”
他并不關心她去哪,他只是想知道有幾天看不到她。
顧瓊想了想:“快的話五、六天吧。”
喻子斂聞言心中一沉,有五、六天呢……
但他還是很大度道:“好,我晚上和喻戎說,讓他陪你去。”
沒想到喻子斂這麽爽快,顧瓊看他更順眼了,笑眯眯道:“為了感謝你,我這幾天一定好好給你講講探案的訣竅,再把我私藏的幾本孤本拿給你看!”
對上她明媚的笑容,喻子斂也笑了起來:“這有什麽可謝的,只要是我能的,你盡管提就好了。”
這話聽着舒坦!
顧瓊拍了拍喻子斂的肩:“仗義!”
喻戎站在被遮擋的陰影下,整個人好似都融進了陰影中,與那夕陽斜晖下的兩個人格格不入,周身都泛起了冷意來。
顧瓊走到他旁邊的時候裝作沒看見一樣走過去了,站在門邊洗手,洗完了随手擦了擦要走。
喻子斂卻拉住她:“沒有洗幹淨。”
許是方才親近了,喻子斂很自然的拉過她的手,将她手上還殘留的墨跡洗幹淨,再細細替她擦拭掌心,将每一滴水珠都擦幹淨。
顧瓊愣愣的看着他,他低着頭,目光專注而認真,好似在對待什麽稀世珍寶,她心裏閃過一絲不自然,縮回自己的手:“好了,幹淨了。”她不禁擡眸看了喻戎一眼,喻戎卻轉頭看向別處,毫不在意的樣子,她癟癟嘴快步進去落座了。
她走後,喻戎才把頭扭回來,眉心是皺着的,他看到他家公子無奈一笑搖搖頭,用她用過的水洗了手。
公子有潔癖,從不會用旁人用過的水洗手的……
“對了,桂圓呢?她怎麽沒回來?”顧瓊環顧四周這才想起來一天沒見的桂圓了。
喻子斂聞言輕咳一聲,在她旁邊坐下,湊過去小聲低語道:“她似是看上方恒了,說晚些再上山。”畢竟桂圓是個女子,這話他不好大庭廣衆下說,只能這麽偷偷告訴顧瓊。
顧瓊聽了不知道該怒還是該笑:“這個死丫頭,越來越不把我這個主子放在眼裏了!為了男人主子都不要了!”
喻子斂笑笑:“你這個丫鬟确實與衆不同。”
顧學勉一直看着這兩人你來我往虐他這個一把年紀的老光棍,酸酸道:“這個年紀可不就是這樣,瓊兒啊,你這不也是到了嫁人的年紀了。”說完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旁邊的喻子斂。
顧瓊本就因為剛才的事情有點尴尬,顧學勉再來橫插一杠子,她羞惱道:“二叔還沒娶媳婦,我急什麽?我要好好考慮下,要不要幫祖父給二叔好好挑一個媳婦了!”
顧學勉一聽再不敢找事了,給顧瓊夾了個紅燒肉,獻媚道:“來,侄女,今天有你愛吃的紅燒肉!”然後又岔開話題道:“不得不的說喻戎這手藝真是太好了!要讓付老頭和你好好學學!”
一直在旁邊默默無聲的喻戎這才受到衆人的關注,正出神的他一愣,随之低下頭忙道:“神醫謬贊,不過是些家常菜而已。”
顧瓊哼了一聲,桌前的人皆不敢再說話了,都埋頭吃起飯來。
飯後,顧瓊邀喻子斂去她房中,喻戎跟在兩人後面。
喻子斂想着,這是女子閨房,他進去本就不妥了,喻戎再跟進去實在過分,便道:“喻戎,你去燒水吧,今日出了一身的汗,我想沐浴。”
公子的意思,他能不明白?公子是要将他支開。
喻戎看向顧瓊,顧瓊對上他的雙眸将頭撇開了,一聲不吭進了屋,喻戎眸子黯淡下來,垂頭道:“是。”說罷,收緊袖中的五指,轉身大步離去。
喻子斂是沒察覺到他的情緒,有些緊張的探進了顧瓊的屋子。
顧瓊有熏香的習慣,她屋中也彌漫着她身上那種淡淡的香氣,喻子斂想起了之前看到的那根細細的肚兜帶,臉一下子熱了起來。
顧瓊在前面領他進了左側的房間,裏面三面牆都是書架,正中間有個書案,顯然是她平時讀書寫字的地方。
“我不在的時候你可以到這裏來看書,我平時就喜歡收集些閑書,有些還是挺有意思的,你可以自己挑着看。”說着拿下了一本書遞給他:“這本就不錯,講的仵作驗屍,裏面還圖解,通俗易懂,雖說少有大臣親自驗屍的,但也要精通才行。”
懷着那般龌|龊的心思,對上顧瓊如此坦蕩的眸子,喻子斂心中愧疚萬分,雙手接過低頭虔誠道:“我會好好看的。”
顧瓊見此,揚揚眉頭,态度很謙遜嘛。
她很大度道:“你自己看看有沒有你喜歡的書,可以先拿去看。”
喻子斂忙去看書,再也不敢回頭看她。
在女子的閨房中,終究太過暧昧,何況喜歡的女子就在身旁,喻子斂拿了幾本書便待不下去了,道:“顧瓊,我想拿回去看,有什麽不明白的再來問你。”
其實方才吃飯的時候被喻戎的冷淡一氣,她也沒什麽心情和喻子斂瞎聊了,便點點頭:“好啊,你先拿去吧,有不明白的随時可以來找我。”
喻子斂重重點頭,捧着書出去了。
回到房中,坐在案前,他輕撫過那幾本書,輕輕嗅了嗅,那上面還有她房中淡淡的香氣,顧瓊垂頭看書的側臉便又浮現在眼前。
他突地心潮澎湃起來,立刻起身扯了筆墨,攤開畫紙畫了起來,一筆一筆勾勒出她認真的樣子,在畫那根細細的肚兜帶的時候,他的臉不可抑制的熱了起來,仿佛在畫什麽見不得人的淫|圖,連喻戎進來都沒察覺到。
喻子斂寫字或者畫畫的時候,喻戎是從不打擾的,靜靜地走到桌前,看到了他正畫的畫,上面赫然就是顧瓊。
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喻子斂畫她,之前他畫的顧瓊,美則美,但大都有些遙不可及的疏離感,而這次的卻大不一樣。
畫上的顧瓊垂眸看書,溫和而随意,那優美的脖頸露着,耳後一顆小痣,有種說不出的妩媚風情,讓人有種想去吻那顆痣的沖動。
“公子。”
喻子斂聞聲一驚,忙把書壓在畫上,擋住畫上的風情:“喻戎,你什麽時候進來的?”
喻戎這才看到他家公子通紅的臉,眉心幾不可見的皺了一下,道:“方才才進來,水已經好了,公子去沐浴吧。”
喻子斂心虛似的點了下頭:“哦,好,我有點渴了,你幫我去拿壺水來吧。”
喻戎點頭稱是,走到門口回頭關門,看到喻子斂急急忙忙将畫收了起來,他眸光微暗,關上門,将一室的光阻隔在了門內。
喻子斂走後,顧瓊一直在看書,外面天已經黑了,桂圓也不見回來的樣子,這個丫頭,有了男人忘了主子,看來她又要自己去打水了,可憐她這半殘廢的腿。
叩叩叩,突地響起敲門聲。
顧瓊眉頭一挑,回來了?不對啊,桂圓從不敲門的。
“進來。”
門打開,最讓她意想不到的人出現了,喻戎領着桶水進來,手裏還拿着一個瓷瓶。
看見他,顧瓊反射性的癟起嘴:“你來做什麽?”
喻戎将水桶放在洗手臺旁,轉身将門關上,回道:“給你上藥。”
顧瓊聞言,愣了,他怎麽主動來給她上藥了?誰對她避如蛇蠍來着?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猜喻戎下一章會不會吃醋吃到主動撩妹!是他撩妹厲害還是顧瓊撩漢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