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該知道的

李莳在外面的情況楊钰沒有故意瞞着楊璃。事實上，他更想當着她的面來處置李莳。他知道妹妹和李莳之間的事，卻不能放過這個仇人。

李莳早已人事不省，被許将軍拎着。頭發也披散開來，混着泥水髒污了一臉一身，可仍是能看得出英挺的相貌來。

“關起來！”楊钰淡淡下令。

“主公！他可是我們的大仇人！”許将軍不可置信道：“這裏殺了他我們士氣大振！定然能殺回……”

“許将軍！”楊钰打斷他的話。“你來看看。”他指着走廊另一側的欄杆。

這個客棧二樓中間有個很大的天井。下面一樓是飯堂，走廊就挨着天井四周，另一側有樓梯上下樓。這客棧不大房間不多，兩側只有兩排客房，天井自然也不大。

許将軍放下李莳，來到欄杆處，順着楊钰手指的方向看到一樓飯堂裏席地而坐的将士們，昏暗的燈光下，幾人坐在一處縫補衣裳，還有休整武器和躺下睡着的擠滿了飯堂。

楊钰的聲音低低的。“你看将士們。當年掩護我一起殺出重圍的将士這些年裏走的走，死的死，剩下忠心耿耿跟随我們的就只有這些了。”他的聲音越發的哽咽。“他們随我們出生入死，我們卻連頓飽飯都給不起。難道要他們就這樣渡過一生嗎？”

許将軍捏緊拳頭，狠狠的敲着欄杆。“就是這樣……就是這樣……屬下才要……”

楊钰慢慢轉過頭來，看着許将軍的眼神充滿絕望。“許将軍，我們都該清醒了，大勢已去！大勢已去！”

“主公！”許将軍不敢相信。“您游歷這幾年究竟遇到了什麽？如何丢了複國之心？”

秦公公也上前抹着眼淚。“主公！為何您一去幾年沒有消息，突然回來就要殺了公主？老奴想不明白啊！”

楊钰深深嘆息。“我這幾年在外不是四處游歷，而是被他的弟弟捉了去，被軟禁在他府邸。”他指了指李莳。

“什麽？”許将軍和秦公公大驚。“您……您不是隔些日子還捎信回來保平安？”

“是我騙了你們。”楊钰轉過身去，背對着兩人。“那日被李瑗捉去，本以為他會殺了我，但他沒有，請我住在他府邸，衣食都有人照顧，我以為他是為了把你們找出來，沒想到他早知我們的行蹤住處。并以你們的生死為要挾逼我跟他合作！”

聽到這話，許将軍憤然跪下。“主公何必為了我等委曲求全？我等賤命一條！他愛取走就取走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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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公公也跟着跪下。“主公！老奴連累的您，老奴有罪！”

“你們都別這樣！”楊钰只好轉身扶起兩人。“我能活到今日，也是兩位的功勞，何必如此自責？何況那李瑗沒有為難我，住在那裏除了沒有自由，衣食無憂，他有時候也會叫我跟着他參加酒宴，接見文官武将，甚至一次酒宴裏，我見到了他！”他指了指李莳。

“去赴宴之前他給我一瓶□□，說是現在服下，要幾個時辰之後才能發作，這藥不烈，卻是叫人無所發覺的東西。我奇怪，他把藥給我難道是要我自盡？接着到了酒宴，李莳也來了，衆人見過我多次也沒注意到我的不同，我想着就是死了，也要帶一個仇人去！便把□□偷偷給他下在酒杯裏，這麽做之後，李瑗反而很高興，再沒讓我出席酒宴，也沒有再給過我□□。之後他告訴我李莳沒有死的消息，也告訴妹妹在李莳府裏的消息。那時候我多怨恨自己沒有立刻掐死他！一直到前些日子李瑗的人放我歸來，傳來消息說李莳和一個同夥在附近，其他人自會有人料理，李莳本人留給我。”

“他隐瞞了公主也一起的消息？”秦公公氣得發抖。“素來傳言李瑗心思深沉手段毒辣，想必他是有意弑兄卻要把罪名安在咱們身上！天爺！若不是這李莳當時沒有死，主公怕也活不到今日！”

“若是如此，那我們替他捉拿李莳，豈不仍是被利用？”許将軍不解自己主人的想法。“為何主公要甘心受他利用？”

“我又何嘗願意？”楊钰站在欄杆邊兒上，看着下面的将士。“在李瑗府邸我見了很多人和事，也許他是有意給我看他李家的強大。那些日子我終于明白，我們區區數百人不可能對抗得那麽強大的李家。”

“主公如何滅自己的威風，漲他人的志氣？”許将軍又要說什麽，被楊钰一個眼神打斷，他嘆了口氣。

“你還沒清醒嗎？我們楊家的時代已經過去了，這是天意！我父皇失德，兄長平庸，我楊家失了民心！若不是失了民心，李家如何有改朝換代的機會？”

“主公……”秦公公抹着眼淚再度伏在他腳旁。“主公不能這樣妄自菲薄！楊家是正統！正統啊！”

“正統？”楊钰面上掃過冷意。“我楊家是從誰手中得到的江山，秦公公相必也清楚。”

秦公公一怔，不敢說話了。

“說了這麽多，你們也該了解我早有隐退之心，只是苦無機會。江山與我自是無緣的，我父皇兄長在時就是，現在也是。努力多年也未能複國，是我平庸。我能做到的只是給你們一條活路，和給我楊家保留最後的驕傲！你們也不必說什麽，別傷害李莳，他是我們脫身最後的籌碼！”

他話音未落，房中“噗嗵”一聲，楊璃從門口跌了出來，她站不身來，伏在地上怔怔的看着他，那眼神說不出是愛是恨，反而更多是不解。

楊钰走過去扶起她，扯出個勉強的笑來。“我寧願你不去背負這些，可生來就是這身份，由不得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