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沒被他吻過吧?
許鹿鳴後來多年裏數次回想, 關于和鐘洲衍在一起的這段時光, 他始終都沒有給過她正式的情侶邀請。一開始不明不确地在一起,到最後, 忽然莫名其妙來一句“許鹿鳴, 以後你最好離我的世界遠點!”然後毫無預兆地結束并消失。
彼時絕望又忐忑的許鹿鳴,只能夠自己硬着頭皮,一個人去到藥店裏買驗孕試紙。想想是多麽的殘酷。
不過也是許鹿鳴那會兒少女心瑪麗蘇泛濫,對着漂亮又孤寂的男生心軟,便以為自己能拯救靈魂拯救世界了。
但這些都是後來的話。
晚上許鹿鳴回到家裏, 便徑自洗漱沖涼, 然後爬到上鋪打開床頭的小燈, 翻看漫畫雜志。放假期間她一般都要到11點多才睡下。
曹可妍和司馬益本來一整晚都在耗着等,等不着先睡過去了。倒是季蕭蕭, 難得到這會兒了還沒拉簾帳, 許鹿鳴不鳥她,見她漂亮又高傲的眼睛瞥過來,許鹿鳴就翻個白眼用書擋住。她過幾天也得去拉個帳子, 誰也不要看見誰。
曹冬梅和司馬達在客廳裏悄悄觀察了一會兒, 見老二跟平時沒差,這才默默地松了口氣。也沒有對許鹿鳴再冷臉。
笨也有笨的好處,也許根本就沒有聽見。
許鹿鳴确實是沒有聽見的, 對吧?她就是氣老司馬達的懦弱和他們的偏心,反正吵過就過去了。就跟曹冬梅上次的爆發一樣,積郁的情緒總歸有宣洩的時候。
隔天早上吃早飯, 曹冬梅煎了七個雞蛋,一人一個分完,碗裏還剩下一個,沒有人去揀。
司馬益的眼睛不時四顧着,以往許鹿鳴如果在家裏嘶吼完,司馬益看她的目光就跟赤果果穿透心靈似的,仿佛窺破了她內心的陰暗處,比如她總是個不識趣兒、破壞愉悅、招嫌讨嫌的存在。這天卻帶着小心翼翼的、度量的晶亮。
早熟的小破孩。
許鹿鳴可不喜歡這樣的關注。
曹冬梅慢悠悠掂着筷子,破天荒說道:“之前是我疏忽了,店裏兩頭顧不過來,小益和小妍還小幫不上忙,蕭蕭又忙着自顧學習,我便只想着你能麻利些,忘了顧慮你的感受。”
司馬達聽完,也在旁感慨地檢讨道:“也怪爸爸不對,見你讀不進書,怕給你過多壓力。心想着你能夠開心些,畢業了能自食其力就好,是我考慮片面了。”
許鹿鳴咬了口自己碗裏的蛋,潭水般的眸子不自覺柔和,瞥向季蕭蕭:“昨天說過什麽話,我全都忘記了。不過季蕭蕭還欠着我一巴掌,這筆賬我随時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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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蕭蕭聽完,瞪視女孩姣好的臉,原本還算寬和的心境頓時又怒從中生。這還真是個愚頑的無法溝通的存在。
曹冬梅也兀地繼續不下話題。
周一去到學校,又多出了好多八卦。
先是聽說陸陳的游戲賬號快被玩注銷了。那段時間他們玩的網游“戰五洲”超級火,基本男生人手一個號。陸陳在全服排十七,雖不比前十的大佬,但也算個比較有身份和沉澱的了。不料也不知道哪門子不對路,原本一直獨來獨往、穩居第一的蒼劍“水行洲”,突然逮着他砍殺,只要陸陳一在哪裏登錄,不出幾分鐘水行洲就跟追命似的撚過來。
水行洲在游戲裏是個神出鬼沒一樣的存在,不跟人組隊,行事乖戾冷僻,很少見他上線,但偏偏誰也越不過他。早先服裏大家聽說這個,都抱着看熱鬧的心态觀望。不料看了幾輪,陸陳也被打得太慘了,說落花流水、片甲不留都太輕。
陸陳在游戲裏的角色是個白衣少俠,眼見着他肩背插刀,口吐鮮紅地趴在水行洲腳下起不來,吃力地問:“兄弟,我到底哪惹你?”
水行洲是個冷俊的僧人,着一襲墨色袈裟,挺拔身軀凜凜立在風中,驀地又往他背上再加了一刀。
最後陸陳被打得實在沒法繼續,只好把ID“鹿塵訣”改成了“此號已注銷”,才算完事兒。
升國旗時各個專業站在操場上,許鹿鳴隐約看到陸陳頹唐搭着臉,幾分沮喪無辜。知道他這個男生最熱衷游戲。
還有就是貼吧論壇裏也在傳的,說确認坐實了五中鐘洲衍和魏蘭岚分手,是因為一職高女生的插足。雖然是魏蘭岚主動提分手的,但鐘洲衍在沒分手前,就帶着職高女生去跟別人相親了,這種騷操作也就只有衍少的角色能做得出來。
而那個女生,據說就是職高六人團裏新加入的小六,“百變小狐姬”。照片裏小狐姬紮着一截短馬尾,臉蛋跟蘋果一樣明麗,眼睛鼻子五官看似平凡,卻又分明招人,也難怪衍少多年的口味都被生生性轉。
許鹿鳴于是變相的多出來許多關注度,她放學站在公交車站牌下,都會有不少別校女生打量的目光:“那邊那個好像小狐姬。”“是她吧,沒想到人這麽漂亮。”“現在她是衍少新女友了?”
許鹿鳴抿着唇,好像若無其事的站着,不知自己被貼了多少和鐘洲衍相關的标簽。
周二上午丁麗來找許鹿鳴,兩個站在臺階上說話。
丁麗問:“鹿鳴,你之前打工的那家,就是鐘家的嗎?”
許鹿鳴說:“是啊,不過并不是外面謠傳的那些。別理就是了。”
丁麗想起之前無意間說過的許鹿鳴沒人喜歡之類的話,抱歉道:“對不起……其實本來分了就分了,如果不是因為他天天在跟前晃,我也不會……哪裏能想到,就偏偏剛好這麽湊巧。”
許鹿鳴似乎已經對這個沒什麽感覺了,也許因為在內心裏,她一直覺得陸陳是撿來的男朋友吧。她倒是覺得,丁麗從初中跟自己同桌、閨蜜,談了那麽久的戀愛竟然聲都不吭。
許鹿鳴說:“沒事了,反正我也不知道你們倆之前怎樣。”然後就轉身上了樓道。
操場扶欄上,張圊幾個圍着許鹿鳴,羨慕裏帶着警醒:“六兒,你跟五中衍少能吃得消嗎?你沒被他吻過吧?”
奇怪一個個如臨大敵似的。許鹿鳴幾分赧意:“為什麽不能,他有那麽誇張嗎?”
張圊詫異地說:“鐘洲衍雖然成績優異,但好鬥又花心,你跟他打交道,竟然沒了解下他的過往?”
溫小霜在旁邊接話道:“好吧……其實這個也是我很私密聽到的,聽說他15歲打架,害得一個比他略大的女孩被性-‘Qin,後面他就不斷轉校也不斷換女朋友交往。而他跟女生交往一周左右,就會要求接-吻,每個女朋友在跟他吻過一兩次之後,通通毫不留情被甩掉。但被他吻過的女生就跟中了情蠱一樣,不僅沒一個恨他的,還對他念念不忘。反正就是很毒。”
仿佛是冥冥中的刻印,許鹿鳴對鐘洲衍,始終忘不了七月那個盛夏的傍晚,少年穿着白色跆拳道服,腰細瘦,腿修長,仿佛成長在另一個世界裏的城堡王子,哪料到會是一個風評這樣的人。那夜色下男生孤索的身影,便似帶了幾分迷離的色彩。
但謠傳總歸有水分,魏蘭岚不是跟他談了那麽久,用丁麗的話說吻了至少不下十次,還主動跟他分手了嗎?許鹿鳴現在需要談場戀愛,而作為鐘雁辭的胞胎哥哥,正好可以用來描繪她溫暖的漫想。許鹿鳴搖頭說:“還沒。感覺應該暫時對接吻沒興趣。”
……跟陸陳一個學期都沒打KISS,兩個月時間又能怎樣。
張圊松口氣:“那就行。反正別怪我沒提醒你,最好就晚一點,別陷進去。不過聽說他對女朋友花錢還是很大方的。”
大方才好。許鹿鳴已經跟司馬達說過,這學期自己在學校附近網吧裏找了個午間收銀的兼職,一個小時20塊錢,于是中午不回家吃了。
許鹿鳴便說道:“知道了。我是因為他弟弟才認識他的,他媽媽他家請的阿姨我都認識。這條鏈子還是他媽媽送的呢。”
拉了拉頸子上的祖母綠水滴吊墜,這樣說仿佛是為了解釋謠言的插足,憑空多出些女孩的虛榮感來。在張圊幾個驚羨的目光中跳下了杠杆。
于是星期三的練跆拳道,許鹿鳴如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