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不是正在分手期嗎?

許鹿鳴還是跟着鐘洲衍去了。

兩個人從W市開車回到H市的美欣大飯店, 已經又是夜裏十點多鐘。

初冬的天, 冷意襲人。進到房間,鐘洲衍把鑰匙串往沙發上一扔, 沙發上有他今晨過來時換下的衣褲。可能出門前洗過一次澡, 還有條內褲擱着。

鐘洲衍扯過報紙掩住,看了眼許鹿鳴,脫下外套說:“累了嗎?你先洗還是我先洗?”

其實也就一起過夜第二次,語氣聽着怎輕車熟路似的,叫人心口一跳一跳兒的。

他的身材真的特別好, 如果不告知年齡, 穿着西裝外套的樣子對女人而言極富誘惑力。許鹿鳴臉有點紅, 她從小到大不起眼,人們都把她當“二妞”, 一定想不到她還會在外面跟男生一起。

就道不出的放縱、不羁的感覺。

許鹿鳴說:“我有點累, 不然你先洗吧。”

鐘洲衍就解開襯衫領口,自去衛生間裏扯下拉窗洗去了。一會兒洗好,給許鹿鳴找了件長袖的大T恤:“該你了, 水比較熱, 調中檔。”

被水汽熏蒸過的少年,眉眼清隽,棱角分明, 目光盯着人也尤為清亮。

許鹿鳴應:“嗯。”

鐘洲衍就自動自覺地站去窗戶邊,但他出來時沒有把拉窗放上去,所以即便繼續坐在沙發上, 也是一樣看不到她的。

不多久許鹿鳴洗完出來,頭發濕噠噠的,自己墊腳取了吹風機吹頭發。鐘洲衍便從櫃子裏扔出一床鵝絨被來,問道:“一床被子夠不夠?”

女孩穿着他寬大的上衣,純棉面料勾勒着勻稱的曲線,兩條小白腿玲珑晃眼兒。慣常氣息單調的豪華套房裏,因着有個女生的到訪,而多出了許多暖和與馨香的味道,似乎連燈都變得特別氤氲。

……許呦呦,你說人要是可以變作兩顆心多好?

許鹿鳴思想不正,剛才還以為是要兩個人睡一個被子。見他扔出了一床,頓時松口氣:“夠了,在家本來就是睡一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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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燈暗下來,只剩下一盞迷迷朦朦的小黃燈。

兩個人各自卷着被子朝向兩邊,白天轉角處彎腰拾蘋果的一幕又浮現少年腦海,冰涼簡陋的單間、女子細瘦手腕上的劃痕……黑暗席卷而來,仿佛那才是自己本該的靈魂。

鐘洲衍帶着懇求的語氣說:“許鹿鳴,你可以抱下我的腰嗎?”

許鹿鳴記起他上回夢醒時的慘白,便轉過身來,隔着被子把手環上鐘洲衍。他的腰真細,卻硬悍,她第一次偶遇就是被他的腰線迷住了。

少女柔綿的手指一撫近,好像什麽都變得特別簡單。但一想起此時另一個女生的孤寂與無助,鐘洲衍的心就抽痛。他這時候便尤其渴望這只小醜鴨的溫暖,想揪着她不讓離開。

鐘洲衍不自覺把許鹿鳴的手扯了扯,拉她更靠近自己:“許呦呦,你是火爐做的?這麽燙。”

“有嗎?”黑暗裏,許鹿鳴抿着唇有點小得意。

她就是這麽燙啊有什麽辦法。

許鹿鳴的體溫自帶冬暖夏涼的調節功能,每到冬天她就暖呼呼的,到夏天她就涼絲絲、滑溜溜。家裏季蕭蕭的床是絕對不容許任何人染指的,但曹可妍卻不抵觸二姐許鹿鳴的躺卧。每次許鹿鳴懶得爬上鋪,躺在下鋪的床上看雜志翻漫畫,曹可妍在一邊做作業,便瞥一眼,默默由着她去,待會兒把被子扯過來,還有點餘溫暖暖的。

許鹿鳴的臉頰隔着鵝絨被貼上鐘洲衍,少年脊梁硬朗,肌肉下骨骼惹人悸動,味道也幹淨好聞。心想如果是真的戀愛該多好呢。

鐘洲衍問道:“白天你說不喜歡我,是真的?”

許鹿鳴說:“真的,我騙你幹什麽。”

這麽幹脆,果然沒心沒肺,最好。

鐘洲衍聽得略有失落,卻松一口氣,翻過身來問她道:“我供你上大學四年的錢,你想不想上?”

……呃,這話說出來就很打擊人了。從王子高貴的眼中,可以看到一個學霸對于沒有未來的學弱的憐憫。

許鹿鳴雖然私心裏很羨慕讀書成績好的人,可是這種場面下絕對不能表現。就好比做個不良少女,必須不能自我菲薄,一定要妄自尊大,讓人們以為做一個不良少女是她的自豪、驕傲,這樣才是能夠立足和“混得開”的根本。

許鹿鳴佯作随意:“開什麽玩笑,我根本不想讀書,別自作多情了,你是不是真的喜歡上我了?”

鐘洲衍目光錯開,勾唇冷笑:“狗-屎,你以為你多有魅力?季蕭蕭上大學,難道你就不急?”

許鹿鳴說:“不急,讀書難道有什麽用嗎?我覺得我美就很好。”

真是不思上進,但也就因為不思上進,她才上了職高。鐘洲衍于是懶得置喙。

互損了兩句,周圍又安靜下來。面對面的凝視有些尴尬,許鹿鳴的額頭抵着鐘洲衍的唇,她就轉過身,朝向另一邊。鐘洲衍把手環過許鹿鳴的肩膀,本是無意識的,不料她胸前豐盈柔軟,然後隔着他手臂的觸感,逐漸感受到了女孩桃尖尖兒的婷起。

許鹿鳴可糗了,覺得自己怎麽那麽壞。

少年身板也有點僵,不由輕諷道:“這麽騷,你将來會去找怎樣的男生?”

被兜着的感覺很有安全感,許鹿鳴從五歲起就沒有再被人抱過了,這種少年透出的保護欲讓她迷戀。

許鹿鳴便應道:“誰知道,也許很醜也未必。但總之一定要很愛我,寵我,事事都要把我放在第一位。”

鐘洲衍聽了有些吃醋,他的手不自覺撚了撚許鹿鳴的半球,許鹿鳴吃痛抿唇,卻任由着他弄,怕自己一出口會發出怪聲。

然後便聽見鐘洲衍吻着她的發頂,說:“呦呦,我們來玩個游戲吧。”

許鹿鳴不解:“嗯?”聲音真的很怪。

昏暗燈光下,少年目光炯熠:“玩個假分手的游戲,打賭我們誰先理誰,輸的人要給贏的人賠8千。”

許鹿鳴可以感受到他怦怦的心跳,仿佛強力克制的愛念。

她心想,上一次幾天不理,他都主動去學校找她,而且怕孤獨怕黑的又不是自己,明明都是他。許鹿鳴勝券在握,應道:“好啊。那從明天開始,誰輸誰付錢!”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鐘洲衍就真的沒有再來聯系過許鹿鳴,晚上睡前,不再主動逼她說“抱一下你,晚安。”周三去練跆拳道,也沒在專業區碰到鐘洲衍熟悉的清健身影。

許鹿鳴先開始還樂津津的,鬥志滿滿,心想,看你還能憋多久。

不料一直到周末了,鐘洲衍也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是個她難得在家裏安分待了兩天的周末,連季蕭蕭看着她的目光裏,仿佛都帶着“啊,原來是這樣的”挑釁。

許鹿鳴就覺得有些不對味,新的一周,她周三特地提早去了武館,但一直待到九點多關門,都沒看見鐘洲衍。

十二月已經開始,張圊幾個都在商量着聖誕節平安夜要怎麽過了。

問許鹿鳴:“六兒,你最近跟五中衍少都沒來往,這次沒跑了吧,準是分了!”

上一次她們問,許鹿鳴可以無所顧忌地說:“是我不理他了,我無所謂。”

這一次,許鹿鳴卻沒這樣的豁達和坦蕩了。她因為與鐘洲衍的戀情,使得關注度攀升,已經習慣走到哪兒都有目光聚焦,她沒法接受自己再被打回從前無人注意的灰姑娘。許鹿鳴就很想念鐘洲衍,措辭搪塞道:“我們在打一個假分手的賭,誰輸了誰賠八千塊。可能他高三學習緊張,所以這次撐得久了點,又沒甚大驚小怪。”

張圊一貫最是直言不諱,直接道:“傻啊,八千塊對他鐘家大少來說根本什麽也不是,一個男生如果真喜歡一個女生,是不會玩這種無聊游戲的,巴不得分分鐘見到你。”

許鹿鳴被噎到發窘,但也被一棒子似乎打醒,想想好像是的。

她原本還打算死撐,賺到這八千塊錢,加上前面第一次跟鐘洲衍在一起的五千,都夠她上一個民辦職業技術學校一年的學費了,高校一般都有貧困補助,撐撐三年也就能畢業。現在被張圊這麽一說,這才隐隐着急起來。

那一天是周三,許鹿鳴撐到晚上還沒等到鐘洲衍消息,周四傍晚她就去五中主動冒泡了。

她用“呦呦小魔女”的ID買到了他們班的課程表,知道周二和周四下午他們少上一節課,男生校隊都會在操場上練打籃球。

她便提前翹了兩堂課。話說她從小雖然成績不好,可是還幾乎沒翹過課呢。

再來五中,也不那麽拘謹。許鹿鳴今天梳了空氣劉海,然後兩鬓編了小辮子,一起綁到後面的馬尾巴。張圊說她這樣的打扮最富靈氣。再搭上紅黃格子的棉衣,深色緊身牛仔褲,蹬上雪地靴,覺得應該怎麽樣都算漂亮了吧。

籃球場上男生們英姿飒爽,許鹿鳴一直默默等候在場外,眼瞧半場結束,少年挺拔的身軀披着外套坐到臺階上。她就笑盈盈地迎了過去。鐘洲衍側伸手摸水瓶,不料摸了個空,轉頭瞥見少女嬌花絢爛的一身打扮模樣。

乍一看見她,有些錯愕,有些冷淡。低啞着嗓問:“不是正在分手期嗎,怎麽跑這來?錢太多?”

數多日不見,他低頭颔首,清冷寡淡,又仿佛變回從前的陰沉氣場。許鹿鳴理解無能,假裝放肆不羁地說:“什麽呀,輸的是你,剛才明明你先跟我說話!”

眼裏對男生濃灼的思念卻藏不住,擡起手上的食盒,巴巴地說:“而且我只是來問問,季蕭蕭的化學實驗室在哪裏?我媽媽叫我來送東西,又不影響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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