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7)
家遭遇,自個又往安全地兒挪了挪,怕殃及池魚。
那一排弓箭手瞄準的,一個都跑不掉。
“兒子,是我錯怪你了。”項善明忽然說道,引來項家一衆附和,都是愧疚。
項允沣持着劍的手微抖,不知是為眼下這境況,還是為父親從未軟和過的态度受寵若驚,阖了眼,最想見的,是他剛剛娶過門沒多久的妻子,想到她沒和自個一塊,真是太好了——
“二哥——”一聲熟悉喚聲打破英雄落幕戲碼,項允沣驀地睜眼,看着飛奔向自己的紅衣女子,登時露了詫異神色,一把扔了手中破劍,抱住了飛撲而來的身影。
英俊不到半刻,某人膩味嬌羞道,“娘子,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項善明忍着想踹向兒子一腳的沖動,想着他為自己連法場都劫……忍了!而場內局勢亦是發生變化,蘇念秋是随着一輛華貴馬車到的,馬車上還有駱王府豔陽的标識。
駱王随着馬車入場便凝聚了所有注意,自然一眼瞧見駕着馬車而來的宋弘璟,眸中閃過多重思緒,最終化為緊張戒備,所幸,只有一輛馬車,該是宋弘璟劫持了妧兒來的,稍是松了口氣。
“用項家的命換你女兒的命,值當。”宋弘璟說着挑了馬車簾子,項瑤推着一名嘴上塞了布條手腳被縛的女子露臉,發絲散亂,頗是狼狽樣,但依稀能瞧出是顧妧。
駱王緊張地瞧向顧妧,暗忖自己擔憂的終成現實,這宋弘璟哪是那麽好掌控的……
“宋弘璟,你是要造反麽!”
“明明造反的是你罷。”環首刀一亮,轉瞬便橫在了‘顧妧’脖子上,大有不是我女兒一點不心疼的架勢,逼近了幾寸,刀身見紅。“這天兒太熱,曬着我夫人,選快點。”
駱王險些被氣笑,可凝着顧妧脖子上停不住流血再笑不出來,一雙眼緊緊盯了半晌,宋弘璟回來,若這般交了項家人出去,宋家那一老一小到現在都未找着,何以牽制,心思一定,再看向顧妧眼中劃過痛色。
後者似乎有所感應似的扭動身子,似乎是在求救。
“宋弘璟,你若敢傷公主半分,朕定滅你滿門!速速放人,朕尚且從輕發落。”
這話的意思便是不同意這筆交易,宋弘璟伸手在環首刀上彈了一下,撤回了刀身,在衆人以為連威風凜凜的宋将軍都受要挾束手就擒之際,一色墨衣盔甲的玄鐵營衆将如從天而降,将禦林軍悉數盡擒。
“反了,反了!”羅成高呼,一邊護着駱王後退。
還未退至後門,就被從後門湧入的黃衫軍擒了正着,數十柄刀劍一同相向,只要人一動,随時能捅個對穿,叫駱王與随侍驚得再不敢動彈。
“宋弘璟,朕是真龍天子,你敢這麽對朕!”駱王尤是叫嚣。
話音甫落,便見一道明黃身影自黃衫軍之後緩步踱出,“你說,誰是真龍天子?”
“皇……皇兄?”駱王身子不受控制地逼退一步,不可置信地瞪着本該卧榻的景元帝。
景元帝眸中怒火叢生,身後是跟随而來的樊王與樊王妃,樊王瞧了眼內場情景,暗忖趕到的正是時候,遠遠與宋弘璟對了一眼,這刻才算真正放了心的,這混蛋還真是命硬,而和蘇念秋到他府上的還有一名苗疆來的蠱師,他借着探望之名入宮,有宋平保駕護航,才有現下一幕。
“駱王包藏禍心,謀害于朕,企圖取而代之,惡行種種,犯上作亂,押入天牢擇日問斬!”
“是!”黃衫軍領命,将亂黨悉數帶下。
景元帝身形微晃,幸得顧玄胤扶了一把未至于垮,本就勞損的身子因着蠱毒緣故幾近掏空,自知不長久也。遂看向眼睛恢複的顧玄胤,含了幾分打量深意。宋弘璟攜項瑤近了跟前,行過禮後,道是護駕來遲。
“你平安無事,太後也該安心了。”景元帝凝了他良久,終是道。
暮色四合,鴉寂無聲。
大理寺天牢,顧玄晔老神在在地等着好消息,卻猝不及防地看到戴着鐐铐枷鎖的駱王被推進了對面那一間,猛地變了神色。
成王敗寇,大抵是第二次經歷,駱王反倒顯得有些平靜,對上顧玄晔驚愕神色,瞟了一眼就未在關注,反而在宋弘璟來時扒住鐵欄問道,“妧兒呢,你把妧兒怎麽樣了!”
宋弘璟提着一小孩兒進來的,赫然是顧琰,小小年紀一臉兇戾,似乎想撲上去生啃了宋弘璟,卻被他一把拎進了駱王所在牢房中,一家團聚。
“混賬,畜生,枉我阿姐對你那麽好,你怎麽能……”顧琰像是氣得語塞,同樣扒在欄上想抓着宋弘璟咬了洩憤。
宋弘璟置若罔聞,倒是對于駱王多看了一眼,“駱王之前不是選了皇位,不要女兒了。”
駱王臉色一差,顧琰借着小胳膊細腿掙動鐵欄叫嚣,“你胡說,我阿姐呢!”
“死了,在曜城就死了。”後來那個不過是找人假扮,也是料到駱王會舍,轉移注意,拖延時間罷了。
“死……了?”駱王踉跄退了一步,先是喃喃不置信,可看着宋弘璟一副冷淡面孔不屑欺騙模樣,心猛地揪成一團,他的女兒……轟的靠着牆倒下,不得不舍是一回事,真聽到死訊又作另一回,駱王仿若一下蒼老,喃喃念着女兒閨名,難以喘息模樣。
“阿爹,阿爹!”顧琰當即顧不得其他,奔到駱王身邊,焦急喚道。
牢房對面,顧玄晔面無表情地注視着這一幕,仿若才消化完自己落敗的消息,就對上宋弘璟平靜無瀾的眸子,看着卻叫人寒氣叢生。
“四子顧玄晔集黨營私,不思悔改,勾結反賊,謀反篡逆,同判斬立決。”宋弘璟宣了聖上旨意,看着那人終于卸了臉上僞裝,露出複雜癫狂之色,挑了眉梢。
“朕是天命所歸,哪個能殺朕,哈哈哈……”顧玄晔忽然向後退了兩步,端是身姿氣度,不可能的,他明明位登九鼎,坐擁天下,思及此,忙是用力擦了擦蹭了髒污的囚服,“朕的龍袍髒了,要換一身,換一身……”不願再面了宋弘璟,反而縮向了角落,碎碎自語。
宋弘璟無甚表情地凝着他,帝王夢碎,卻不願醒,而于他們來說一場噩夢結束,始作俑者瘋了并沒有讓人有多痛快。
“來人,好好侍候藺王。”
☆、131|110.
又是一年月圓,紛擾落幕,京城恢複繁華喜氣景象。景元帝因身子緣故退居二線,由樊王顧玄胤執政,安心做了太上皇,與如今已是皇太後的熹妃去了避暑山莊休養,而顧玄胤在處理駱王、顧玄晔等反賊的餘黨時,項善琛等大臣勸谏因人量刑,對其餘黨從輕發落,終使一千多人得以活命,彰顯仁德。
而當中值得說道的是藺王妃安瑾買通牢獄,把顧玄晔之前備着的項筠之墓刨了,待其死後與藺王合葬,不知三人到了底下會怎樣熱鬧。
宋老夫人見着孫兒和孫媳婦老淚縱橫,她與曾孫兒躲在地下暗室,成日提心吊膽,如今終于放下一顆心,道是祖宗保佑,能讓二人平安歸來。趕着中秋,置辦了一大桌子坐下來一塊吃個團圓飯。
沈氏這遭因着沈暄也是受了罪的,更理解老夫人心情,應了邀請一道過來用飯,今年多的除了沈暄一家,還有倆個小的,一下顯了熱鬧。
桌上蔥油梭子蟹切塊後整合擱在粉絲上,蔥姜蒜爆熟,肉質細嫩、潔白;用炭火烤制的鹹香口味糯米藕,邊緣薄脆,湯汁收的略是濃稠的蟹黃豆腐,添了令人開胃的顏色……
平寶和安寶已經是四個月多,看大家吃着,塞着手淌了口水。平寶長肉多,越發像個大白饅頭,扭着身子不老實想要項瑤抱。安寶則相對要安靜乖巧的多,窩在奶娘懷裏,烏溜溜的圓眼珠子直直盯着項瑤那筷子夾的魚肉,嘴巴微動,直把項瑤看得放不進去口,還好後來楊媽媽拿了煮熟的雞蛋,剝了殼後取了一點蛋黃加點水後,拿特制的小勺給倆小的抿巴,才好好吃了一頓飯。
用過飯後,宋弘璟受召攜妻兒入宮,一輪圓月高高懸挂于空,馬車搖搖晃晃,坐在車子裏的倆個小的沒搖一會兒就閉了眼安睡,項瑤離開近一月,此刻滿是柔情凝視,覺得虧欠陪伴。
月光柔柔,女子眉眼柔和,懷抱孩子,刻畫入心。
馬車駛到宮門,下車的功夫倆個小的就醒了過來,宋弘璟抱着活潑的平寶扶了項瑤一把,平寶登時就遞了身子向項瑤,一如脫缰的野馬,一只腳還踹着宋弘璟的胸口,顯得迫不及待離開。
“……”宋弘璟默默摟住,側過身子與項瑤并行。
平寶依舊昂着腦袋探看,一手慣性含了嘴裏,宋弘璟拿帕子擦,小家夥扭頭伸了爪子在他臉上按了個濕乎乎的五指印。
“……”糟心孩子。
項瑤撲哧笑了出聲,拿了自個絹帕給宋弘璟擦臉,“老夫人說平寶像你小時候。”
宋弘璟感受到了來自祖母的會心一擊,一掌并不用力的拍了小胖墩的屁股上,後者咧着沒牙的嘴笑,當是玩鬧。
兩人并行走着,前頭有宮人引路,不清楚顧玄胤是鬧哪出,只跟着走着,行徑一苑,瞧見嬷嬷拿着染血的衣裳出來,還隐約能聽到女子亢奮咒罵,漸漸虛了氣勢。嬷嬷見了二人行禮,道是驚擾,項瑤瞥了一眼上頭所書沉淵殿,瞬時明了關押在裏頭的是哪位,那位曾經的皇後倒是活得最是長命,随即認出其中一位嬷嬷似乎是熹妃身邊的,此刻往衣服底下藏了什麽,卻沒半點好奇心。
是非之地,是非事,端看何人熬得出頭,就譬如現下的皇太後。
到了周堤前,二人瞧見站在河畔的顧玄胤夫婦,一身玄錦常服,頗是低調。待近了跟前,便聽顧玄胤遣退宮人,宋平擰眉谏言跟随,止在了顧玄胤信任笑意裏,“你是信不過你前主子?”
“臣不是這個意思。”已經榮升侍衛長的宋平頓時一臉緊張,惹得顧玄胤哈哈大笑,搭了宋弘璟肩頭一道上了備下的畫舫。
宮內河上飄了數盞宮燈,與月光争輝。
閘門開,畫舫順勢而出,駛向城外京都最是繁華的湄公河,兩岸攤販游人不絕,舞獅雜耍共慶,饒是熱鬧至極。
項瑤與項青妤許久未見,少不了說姐妹貼心話的,顧玄胤與宋弘璟一道上了畫舫甲板看外頭景色。
“你當真要去邊關?”顧玄胤沉吟問道,眸中映襯月色,顯了幽深。
宋弘璟慣是冷清表情,聞言挑了眉梢,“山高皇帝遠。”
“……”宋将軍,你這樣很容易失去你唯一的朋友。顧玄胤眼睑微垂,斂了嬉笑神色,“當真不留?”
耶律宗能集結人卷土重來,本身就是件可疑的事情,周邊小國未必沒有以蛇吞象的心思,而他回去邊關将軍府既能穩定軍心又能鎮守疆土,更何況他和阿瑤都覺得京城裏彎彎繞繞多,想過平淡簡單日子,祖母願随他們一道離開,再沒有比這更好的決定。
見他鐵了心思,顧玄胤氣他不争氣似的橫了眼,“這外頭的削尖了腦袋想占京城的差事,你倒好,立了功勞還非要往窮鄉惡壤跑。”語調最後落了失意,“等朕的登基大典過了再走罷。”
“嗯。”
宋弘璟寡言,眺着江畔人流如梭,歡聲笑語,複又啓唇,“你看,太平盛世。”
顧玄胤亦是瞧向,與前些時日截然相反的歡騰景象,不由咧了嘴角,“每年中秋回來,朕讓你瞧瞧什麽叫太平盛世。”
“好。”宋弘璟看着這人豪氣萬丈模樣,眼底暈開笑意。
顧玄胤正經不到片刻,又恢複嬉笑神色,“聽說宋将軍豔福不淺,在曜城險些又成婚,啧,真是招人的很,來讓朕看看,哪點比朕強了。”
“……”宋弘璟看着某人伸出嫉妒的爪子就往他臉上撓來,繃着一張無表情的臉,眼底露了無奈,“別鬧。”
“我沒鬧。”顧玄胤一本正經地□□起宋弘璟面龐,直到把那死人臉給揉活沒了,笑意更甚。
宋弘璟到底顧忌着君臣身份,卻讓某人更是得寸進尺,正好尋來的項瑤與項青妤瞠目結舌看,兩個當爹的差點滾到一起去。
“打擾了……”
“阿瑤!”
“青妤!”
煙花陡然在天空炸開,無比絢爛地映照幾人面孔,俱是洋溢幸福笑容。
八月末,金桂飄香,顧玄胤登基的日子是欽天監仔細選的良辰吉日,諸事皆宜。世安苑裏,項瑤從床上悠悠轉醒,睜了眼就瞧見身旁躺着的宋弘璟支了胳膊瞧,不知已經看了多久。
“怎不叫醒我?”項瑤看了一眼外頭天色,嗔怪道,不願在這日子遲到。
宋弘璟伸了胳膊,将人壓回了軟榻,故意橫了上身過去,道。“尚早。”那聲音低沉暗啞,攜了剛睡醒不久的慵懶,撩撥耳朵。
呼吸的熱氣攪在皮膚上,纏綿悠長,身體隐隐地泛起一陣酥麻,偏生那人像是故意似地輕輕含住她耳垂,慢慢舔咬逗弄,惹得身子輕顫,從尾椎升騰起的酥麻近乎讓她亂了呼吸。
“宋弘璟!”項瑤竭力穩着氣息,嗔眼向自開葷後就不知節制為何物的某人,一大清早又是……卻又不敢大了聲音怕吵着在一旁小床睡着的孩子。
宋弘璟将人囚于身下,不知怎的回想起在駱王府那次,陡然深邃了眸子,嘴角扯了一抹惡劣,“噓,別吵醒孩子。”
話落低頭吻住了她柔軟唇瓣,探出舌尖細細地描繪着那美好唇形,卻也似乎只是止步于此。
項瑤放松戒心的那一瞬間,宋弘璟忽然就那麽闖進來,勾纏着項瑤的舌尖,引領着她抵死纏綿。
神志恍惚間,項瑤感覺胸前一緊,柔軟被人緊緊的攥在手掌中,隔着衣服肆意的揉弄着,炙熱的溫度從宋弘璟掌心傳遞出來,密切的貼合着她的肌膚,滾燙的令她忍不住顫栗不已。
宋弘璟的大掌滑向被子裏包裹着的曼妙身子,經過這一陣精心調養,愈發顯得凹凸有致,此刻僅着的單薄亵衣下滑敞了胸口,半遮半掩的風情更是叫看的那個血脈噴張。
項瑤眼神迷離地看他,他微微勾唇,然後俯下身,濕熱的唇落在她胸前,伸出舌頭輕輕舔舐柔軟尖端。
兩人激烈的喘息聲中,項瑤□□出聲,臉紅如潮。
宋弘璟将她壓在身下,故意磨蹭着她的身體,灼熱之處抵着她的下身,讓她感覺到他對她的渴望。熾烈的吻如燎原野火,落在耳畔的呼吸急促而粗重,項瑤的意識已經燒成一團漿糊,身子躲避似地微微拱了拱,卻更是貼合了宋弘璟弧度明顯的腰身,如此契合,惹得後者一聲悶哼,再是難忍往下沉去……
“哇——”
一聲啼哭驟然響徹屋子,項瑤幾乎在一瞬作了反應,便聽得宋弘璟一聲悶哼捂着某處背向了她。
項瑤聽着小床裏小孩兒撕心裂肺似的哭聲再顧不得宋弘璟的受傷處,趿了鞋子,匆匆趕到了床邊抱起了哭鬧不止的平寶,柔聲安撫,以為是小孩兒做了惡夢。
宋弘璟随後面容僵硬地走到了她身旁,盯着她懷裏擾了好事的胖墩,眼刀子冷飕飕。
平寶哭得更傷心了,睡得好好的,弟弟捏我,爹爹還瞪我,嗚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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