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但願長醉
穆柯瞧着他安然自得的姿态,腦子有點兒打結,抿了下唇道:“你要睡這兒?”
燕無極不答反問:“你說呢?”他揚手取下面具,美玉出塵的容顏赫然倒映在她瞳孔中,一如初見時讓她驚豔。她真懷疑燕無極是妖精變的,不然怎會長着一張如此禍國殃民的臉。國之将亡,妖孽必出,說的不就是燕無極這類人麽!
他長臂一伸,猛地将她扯進懷裏,臉貼着她的側頰。她使勁掙紮幾下,不僅沒逃脫鉗制,反而被他箍得更緊。
他溫熱的呼吸暈紅了她的臉,“乖,我只想抱着你睡會兒,還是說你想做點兒別的?”她立刻停止無用的掙紮,乖覺地任他抱,反正也不會少塊肉,就如他說的,看也看了,摸也摸了,再來扭捏作态,未免嬌情。
他似乎很滿意她的配合,嘴角上揚,用鼻尖親昵地蹭了下她的臉,接着阖上眼不再有任何動作。
夜深人靜,穆柯盯着床頂發呆一陣也漸漸有了睡意,一入睡,久未侵擾的夢魇再度來襲。血,一地的鮮血,刺得她眼睛疼,大師兄,二師兄……所有的人七竅流血,他們喊着:“小師妹,我們死得好慘哪,你為什麽不替我們報仇?”
突然情景一變,楊佑禪一臉悲傷地看着她,嘴裏不停喚着:“師姐,師姐,我好痛苦……”一聲一聲敲打在她心頭。
“對不起……”她滿頭大汗,捂着胸口表情十分痛苦,不停說着‘對不起’。恍惚中突覺有人拍着自己的背,耳邊聽得那人說:“別怕,有我在,有我在……”
這個聲音使她安靜下來,眉目緩緩舒展,呼吸平穩,再次沉沉入睡。燕無極目光柔和端詳着她,手指撫着她的臉頰,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對眼前之人已然動情。他以為自己早已失去愛一個人的能力,卻不想她的出現,如在他死水般的心湖中投下一枚石子,徹底擾亂了他冰涼沉寂的心。
一連數夜,穆柯都夢見楊佑禪,夢中的他痛苦無助,滿臉悲凄之色,她每每自夢中驚醒,心都空蕩蕩的難受。自步入燕門開始,她便暗暗盤算着探查小師弟是否在這裏,只可惜她被囚在沁心苑,半步都踏不出去!她也曾試探說想與小師弟見一面,但燕無極卻顧左右而言他,回答得模棱兩可。
她能接觸到的人少之又少,連找個套口風的人都沒有,是以她尋思着趁着夜深人靜之時四處探探。只是燕無極夜夜睡在她身邊,他是個警惕性很高的人,向來淺眠,只要她稍有動作,他便醒過來,為此她實在惱得很,苦思良策以圖脫身。
農歷臘月二十七,燕門中一派冷清,全無過年的氣氛,入夜後天空飄下了雪花,紛紛揚揚,穆柯憑欄而立,右手執一壺酒,獨自淺飲,不多時人已是微醺,冷風一吹又清醒許多。她記得張允曾說:“酒能忘憂,酒能解愁,只不過借酒消愁實乃下策,酒醒時分更添悵然。”
對于這句話她深以為然,誰能長醉不醒?只是今晚她确實想大醉一場,貪個一時糊塗,難怪世人說但願長醉不願醒。舉目望向無邊暗夜,此時靈山上應該早已覆上皚皚白雪,去年今日她還在後山思過崖上與常青鬥嘴,與張允把酒言談……那時何曾想竟大禍臨頭。
此時此夜她想着穆家莊所有的人,甚至穆歸雲,這個與自己相鬥多年的女子,也不知她如今身處何地,是死是活。忽然腰間一緊,她已被卷進那人的懷抱,熟悉的味道萦繞鼻間,回頭沖他呵呵一笑,舉起酒壺,“燕門主,來得正好,陪我喝酒,一個人喝實在無聊。”
燕無極眸色暗淡,“你喝醉了,回房睡吧。”
她搖頭晃腦,反駁道:“真醉了倒好了,可惜我清醒得很……”她定定看着他的眼眸,突然問道:“你打算關我到什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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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答反問:“你認為呢?”
她沒心思跟他玩這種揣測游戲,漠然道:“你就是關我一輩子也是徒然。”
他目光微深,輕柔地摩挲着她酡紅的臉龐,“關一輩子也未常不是個好主意。”
聞言她澀然一笑,只覺嘴裏殘留的酒液吞吐不得漸漸苦澀。燕無極捧着她的臉,猛地貼上她的唇,他的舌輕輕描畫着,而後急切地滑進她的嘴裏,迫得她松了牙關。她閉上眼承受他的親昵之态,不推拒亦無回應,他惱她無所謂的态度,狠咬了下她的舌尖,血腥味兒頓時彌漫在兩人口中。
他仍是不肯放開她,不斷地加深這個吻,這個吻持續了很久,久到她嘴唇發麻,頭腦昏沉,不知不覺竟在他懷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