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在說完之後,郝澄便繞過喬木走進了大門。江孟真随即放下車簾,命車婦将馬車調轉方向,從宅院的側門進去。

郝澄換了一身衣服,見江孟真進來,第一反應便問:“在外頭吃過東西沒有?”

江孟真看了一眼外頭的天,外頭雖然因為下雨,有些灰蒙蒙的,但天還很亮,在這個時節,應當是未到申時:“沒吃過,怎麽突然這麽問?”

郝澄便捧出尚且的熱氣騰騰的烤地瓜來,眼睛亮晶晶的表功:“那你回來的正好了,我在外頭碰上這個,特地給你留了一份。你吃不吃?”

她擔心江孟真回來的晚,一路上都擱在懷裏捂着,畢竟烤地瓜這種東西,一旦放冷了就不好吃。

江孟真看了一眼被郝澄換下來的衣服,果然上面還散發着香噴噴的烤地瓜的味。他點了點頭,唇角微彎:“自然是要吃的。”

郝澄拉他坐了下來,從油紙袋裏取了一個烤地瓜出來。她剛買的時候還很燙,一路走過來,地瓜的熱度散發出去,溫度剛剛好。

明州城這邊大概是十月份收獲地瓜,百姓将地瓜儲存在地窖裏頭,作為過冬的糧食,有多的才會上街烤了來賣。

郝澄将地瓜烤得幹而焦的表皮剝下,露出裏頭金黃色的芯:“我一直很喜歡吃這個的,可惜先前冬天的時候不怎麽出來,現在這種月份很少能見到賣了。”

把地瓜的皮剝下來一般,郝澄的指尖也全黑了。她用溫水淨了手,然後握住地瓜外頭的油紙袋,舉着它遞到江孟真跟前。

後者順着她的意低下頭來咬了一口,只一小口,看起來斯文又秀氣。

郝澄瞧着他,不自覺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問道;“好不好吃?”

江孟真點點頭:“很甜。”

郝澄便笑起來,眼睛眯成一彎弦月:“我就說,看那大娘的手藝很不錯。”

她在江孟真咬過的地方直接吃了一大口,那種甜香糯軟的味道立馬盈滿了整個口腔。

等到香噴噴的烤地瓜被咀嚼之後吞下肚,郝澄才滿意地發出一聲喟嘆:“真好吃,我都好久沒有吃到這麽好手藝的烤地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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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是她到異世以來頭一回吃這個,前世街上賣的烤地瓜因為原料的緣故,聞起來雖然很香,但滋味就沒有那麽美妙了。

江孟真看她的樣子微微笑起來,先前他還為兩個人年齡差而心塞,不過這個時候卻釋懷了。妻主小些也無妨,他的性子本就不适合那些年長沉重的女子,郝澄這樣大事沉着穩重,小事活潑些的最好不過了。

心上人就在身邊,用情意綿綿的眼神瞧着你。江孟真也暫時抛卻大家公子該有的矜持,和郝澄你一口我一口地分掉了那兩只份量不小的地瓜。

當然基本上是郝澄一大口,他一小口。等到吃食被分食殆盡,郝澄已經開始捂住微微鼓起來的肚子喊撐。

江孟真吩咐自己帶過來的下人給郝澄煮了一壺消食的茶,又用手在她的肚子上力道輕柔地揉了揉,方道:“你今日出去,見着喬家的人了,是吧?”

郝澄被他的手揉得舒服得直哼哼,聽到江孟真問,想也不想便應到:“我出來的時候碰到喬榆,不過他暈倒了,我就讓王陽把他送到隔壁了。方才碰到了喬木,然後後來的事情,你不是都看見了嗎?”

感情她一開始就瞧見了自己,江孟真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決定對那段時間的事情避而不談。

但喬家的事情還是要說的:“我覺得,冤有頭債有主,喬木既然要害你,那也不能就讓她這麽逍遙。”

郝澄沉默了一會,道:“我不能原諒她,但那毒既然不是她下的,我還是希望能夠保住她的這條性命。別的事情,你既然有分寸,就自己做主,不用過問于我,我不是很想聽她們家的事情了。”

江孟真本來還想問那句“那喬榆呢?”,既然郝澄不想提,他自然不會再多此一舉,徒增兩個人之間的不快。

提到喬木的事情,郝澄又想起來另外兩件事:“補考的事情設在什麽時候,不早些補考的話,我總覺得內心不安。”

江孟真答道:“就定下後天,你考完了,把卷子送過去,會混在其他考生試卷中一同批改。”

郝澄這才松下一口氣,又追問道:“那方餘呢,她的事情要怎麽辦?”她這次出去還去打聽了方餘的消息。方餘似乎是平安回到家中了,而且也證明她是被污蔑的。

不過方餘似乎沒有她這麽好的運氣,因為牽扯過多,明州城省考的負責官員把事情處理得很低調。郝澄當時據理力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問題。方餘要慘一下,但好歹被撈出來了。至少保住了性命,還沒有被毀了前途。

江孟真抿了口清茶,解釋道:“方家涉嫌謀殺和參與科考舞弊,這個是重罪。朝廷考慮到方餘是受害者,這才沒有算她的責任。但方家是肯定要倒的,她領了證明,到時候和你一同重考。能不能考的中,那就得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不會又白浪費三年,郝澄由衷地方餘高興,她松了口氣:“方家對她那麽壞,受罰是自然。她能夠再重考,應當是很高興罷。”

江孟真對她這态度有些驚訝:“你也只是在牢裏和她做了那麽短時間的難姊難妹,而且我聽說,她的品行并不是很好。怎麽我瞧你,比當初對喬木還好些?”

“都說了不提喬家人了。”

江孟真擺擺手,應道:“好好好,我不提。”

郝澄努力回想了一下她和方餘的相處,道:“我很喜歡方餘,做了難姊難妹這個是原因之一。但她的性情和我很合得來,總覺得是那種一見如故的好友。越相處,感情只會越深。難得有這麽一個合眼緣的人,我自然是盼着她也能夠得到好結果。”

說的此處,她面色還有幾分羞澀:“當然了,我覺得方餘她長得也挺好看的。”方餘的容貌,那就是個頂級的大美人啊。

江孟真的聲音帶了幾分不确定:“你喜歡她那樣的?”

郝澄點點頭:“難道你不覺得她長得很好嗎?”

“好,好像是挺好的。”江孟真的面皮抽了抽,看來以後他不僅要防男人,還要防女人。

郝澄不放心地添了一句:“不過方姐再好,你也不準看上她!”

江孟真嘆了口氣,舉手發誓道:“你放心,我絕不會看上她的,我心裏從頭到尾就只有你一個。”

甜言蜜語,在什麽時候都很受用,郝澄立馬眉眼彎彎了,和江孟真親昵了一陣,又很是戀戀不舍地走向了書房。

畢竟過幾日她便要重考了,等考完了再親昵也不遲。

幾日之後,郝澄并排着和方餘從考場裏出來。這次偌大的房間裏就她們兩個,十幾個考官全方位地盯着她們答卷。

生命安全有保障,郝澄反而放下心來,一路順利地答完了交卷。

等到答完題之後,郝澄也不和方餘提對答案的事情。而是問了她這幾日的情況,又有些歉疚道:“我聽說你的母親也受牽連出了事,這事情不是我能控制的,實在是很抱歉。”

方餘搖搖頭:“說起來,還是我未曾感謝過你的救命之恩。方家雖說家大業大,但于我而言,它沒了反而更好。至于我母親的事情……”

她壓低聲音:“也不怕你說我冷血,我母親去了,我也覺得沒什麽傷心的。”她那母親從來就沒有對她有過好顏色,也從未把她看作是她的孩子。甚至為了那個毒夫,還害死了她的生父。

她在方家待着的時候,甚至有時候會恨不得方琴那個女人死了才好。見她如今落魄,不撫掌叫好就不錯,又怎麽可能會傷心。

那日方家被抄家,她一直是冷眼旁觀。只是這些事情,她是不準備和郝澄說的,免得對方失望。

郝澄搖搖頭,又和她交談了一陣,越發覺得兩個人興趣相投,是難得的知己。但可惜的是,她在這裏也呆不了幾日了。

她解下自己腰帶上的一塊羊脂玉:“和方餘你相識一場,是上天注定的緣分。不過過幾日我便要遠赴京城,不知何時才能和你相見。這玉佩也不是什麽貴重物品,就當是贈禮。”

方餘接過她手中的玉佩,将脖子上用紅繩挂着的一個護身符取了下來:“這是我佩戴多年的玉佩,雖說是家父留給我的東西,倒也不值幾個錢,只是圖個吉利。還希望賢妹不嫌棄。”

郝澄連忙擺手:“令堂的遺物,這麽貴重的東西我怎麽消受的起。”

方餘卻是硬把東西塞到了她的手裏,态度強硬地道:“你若是不要,那這玉佩我也不要了。”

郝澄沒法子,只得收下了那枚還帶着對方體溫的舊護身符。次日,江孟真先行一步,動身回京。郝澄收拾了簡單的行李,在江孟真離開的第三日也上了路。

她和江孟真商量好的,不管成績好不好,考試之後,差不多就該籌備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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