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霸道教主擄走我
若有人要問行歌最遺憾的事,行歌會答,風浪該至未至。
若有人要問行歌最讨厭的事,行歌會答,被人從背後拍暈。
兩件事,都發生在同一天。
那一夜,在風浪到來之前,斐然殊就已經禦風行舟到了岸邊,白白失去了一個讓他愛死她的機會,人生一大憾。也是那一夜,一到岸上,她便看到了月無極。然後,就被斐然殊拍暈了。
行歌心中十分憤恨。
這種憤恨的心情,在醒來後發現自己身處虛月宮時,又增加了幾分別樣的抑郁。
在這個地方,她總是本能地産生出一股低迷的情緒。
正如此刻,她躺在桃花樹下,數着落花,明明沒有在想什麽,心中卻湧起一陣哀傷。
“你以為做出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斐莊主就會出現在你面前麽?”
說話的人,是個斷臂女子。
折劍崖上美麗妖豔的女子不勝枚舉,但斷臂的只有一個。
幻雲姬從沒想過能再見到這個女人,這個曾經叫聶雲,現在自稱行歌的女人。那一天看到月無極把她帶回虛月宮,時間仿佛倒退到了三年前。她再一次産生了殺她的沖動。
但是最終沒有殺成。
因為她在她眼中,看到了灰敗的神情,那神情她并不陌生。月無極親手砍下她一臂要她不要再出現在他面前時,她便是這樣灰敗的心情,灰敗的面容。
行歌看到她的斷臂時,神情是詫異的,随即開口說了一連串的話,表明她是行歌不是聶雲絕對不會嫁給月無極不會與月無極有任何關系,然後還塞了一本書給她。
書名叫做,霸道教主愛上我。
很奇怪的一本書。
很奇怪的一個女人。明明是聶雲,又不是聶雲。
在幻雲姬目不轉睛的注視之下,行歌想,她這莫名哀傷的情緒,大概有一大半是幻雲姬的功勞。每每見到她,她腦中便會出現許多片段,心中便會湧出許多屬于當年的聶雲的感情。
業障啊,都是業障。
“你以為天天跑到貧道面前來放嘲諷,月無極就會愛上你麽?年輕人,貧道不是贈過你一本秘籍麽?勤讀書,學姿勢,少生孩子多種樹。”行歌漫口說着,希望這個女人能早日領悟,別再來煩她了。
幻雲姬顯然不領情,也不想讓行歌舒心。
她冷笑道:“若我說,我知道斐莊主一個秘密,你也不感興趣麽?”
行歌眼皮都不擡一下,淡然道:“你專心知道月無極的秘密就好了,怎麽這麽不守婦道,還知道別的男人的秘密。”
幻雲姬明知她是故意激怒她,還是忍不住氣結:“你不聽我偏要說!斐然殊是妙善法師的兒子!”
看到行歌終于面露震驚之色,幻雲姬心中才好受了些,她眸中閃着惡意,諷笑道:“我查過你,你并非記錄在冊的女冠,可見并未授箓,這道門之秀,難道你當得不心虛?”
行歌面色已經恢複正常,聞言點頭:“心虛。要不給你當?”
“你!”幻雲姬再度氣結,連連冷笑,道:“你還有心情說笑,想必不知道自己根本只是被妙善母子玩弄于掌心的棋子。妙善用你引起天下注意,成為國師的目标,是為了掩護斐然殊。斐然殊才是真正的道門之秀,而你,不過是妙善為自己兒子準備的鎮魂珠容器。”
行歌瞳孔驟擴,驀地瞪大雙眼。
幻雲姬見狀,心中得意,又道:“你一定奇怪我是如何得知這一切的。我那短命的母親是景王府的婢女,在景王某個姬妾房裏伺候的,而那個姬妾又恰好是斐然殊名義上的母親。若非我虛月宮懶得插手你們武林正道那點破事兒,單憑這一個秘密,就足以攪亂這一片江湖了。”
行歌神情漸漸恢複自然,按下心中起伏,道:“是懶得插手,還是不敢插手?”
妙善法師看着再和善,也是個磨人的小妖精,更別提斐然殊這個外表風雅切開全是黑的家夥,身後還有一整個天下第一莊。知道這二人的關系,只會令人更忌憚,反而不敢随意威脅。
幻雲姬被戳破真實想法,一時面色又青又紅,卻忍不住又觀察起行歌來。
早前聽說她如今心中摯愛是斐然殊,卻被斐然殊百般利用,還被當做棄子送給虛月宮,照理說不是應該陷于情傷之中嗎?可她除了神情低迷一些以外,飯照吃,覺照睡,一條三寸不爛之舌說起話來,依然是天花亂墜,哪有一點受傷的模樣?
就像現在,她前一刻還在大驚失色,這一刻卻又恢複了過來。
究竟是心思深沉,還是神經太粗?
“真奇怪啊……”
行歌嘴裏叼着一朵桃花,突然道,“折劍崖的桃花為何會在冬天綻放……”
“因為折劍崖的春天來得早。”幻雲姬下意識回答了。
回答完突然想起,話題是不是偏離太遠了?她今天本來是要幹什麽的來着?
對了!是要來問這個女人到底要在虛月宮呆多久的!既然喜歡斐然殊為什麽還要留在虛月宮啊?喜歡就去追啊!被辜負了就去讨回來啊!不喜歡無極哥哥就給她滾啊!她現在……已經沒有那麽讨厭她了,不要再逼她對她出殺手啊!
“幻姑娘,勸你不要想着殺貧道。貧道現在身負道門無上心法,你殺不動。”
行歌吐掉滿口桃花,一本正經地望着幻雲姬,然後又補了幾句:“比如貧道現在聽到月無極的腳步聲了,想必你還毫無察覺。如何?貧道的修為是不是遠在你之上?厲害嗎?崇拜嗎?想跪下唱征服嗎?”
幻雲姬一聽月無極來了,就跑得比兔子都快。
行歌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心想,早知這樣能趕跑她,就早點說了。
還有,白給她那本《霸道教主愛上我》了。
月無極踏入這片桃花林時,看到的便是行歌在地上疏懶打滾的模樣。一如當年,她無數次醉卧在此處桃花林。無數次笑着笑着,便哭出來。無數次在醉夢中,吐出那個名字。
“你什麽時候放我走?”
行歌望着月無極,這還是她來到虛月宮後第一次見到他。他似乎很忙,這不得不讓她聯想,斐然殊把她交給他之後,是否達成了什麽默契,或者對他交代了什麽事,讓他忙到了現在。
“放你走,你要去哪裏?”月無極放下一壺酒與兩只酒杯。
“去找斐然殊。”行歌素來直言。
拜幻雲姬所賜,一次次的見面,令她一遍遍想起當年聶雲被她一掌打落折劍崖的那一幕,午夜夢回,痛得幾乎支撐不住時,又想起聶雲與斐然殊告別,随月無極離去的一幕。
她記得也是在山月客棧,她當時對斐然殊說了一句——
“飛蛾撲火,旦夕溫暖,堪慰平生。”
每每想到此處,又是心如刀割,抑郁難續。于是有一天,她忍不住走到折劍崖邊。那一刻,她終于看到了所有聶雲與斐然殊的記憶,那存在于墜崖的那一刻,聶雲腦中的記憶。她終于再次确定了記憶中的感情,也明白了那句話的含義。
飛蛾撲火,旦夕溫暖,堪慰平生,說的從來不是月無極。
聶雲愛斐然殊。
飛蛾撲火,是聶雲明知斐然殊不屑男女情愛,而且在最初便已明明白白說過,二人是互相利用的關系,但她還是愛上了斐然殊。愛上他年輕俊美的面孔,愛上他敢與天鬥的倔強,愛上他看向她時全然信賴的眼神。
旦夕溫暖,是察覺自己的感情之後,仍不願離去。即便他并不愛她,但他總歸是在乎她的,會因為她的在意,而減少自傷筋脈的行為,會因為她的喜好而建一座樓,點滴溫暖,足以讓她欺騙自己,那可能是愛。
堪慰平生,是她終于發現自己的身體越來越支撐不住鎮魂珠的反噬,她命不久矣。她即将失去利用價值,他們關系的基石即将不存。她不願在他面前油盡燈枯,更不願哀怨地面對關系結束那一刻,便要帶着所有美麗與溫暖,任性地先一步告別。。
而這一切,她不想讓斐然殊發覺。
她用知己的身份走進他的生命,便也要用這個身份離開。
她寧願日後他憶起她這個人,想的是一個為愛出走的自私自利的甚至愚蠢的女人。
而不是一條因他而耗損的,他不愛卻不得不背負的生命。
月無極,是一個足夠強大的,足夠有說服力的離開理由。
桃花林,是一個很适合懷念一個人的地方。
折劍崖,是她不想求生。
月無極帶她離開,她答應月無極兩個條件。一是助他修煉虛空業火,一是嫁給他。前者已經耗盡她最後的一點修為,至于後者,她對月無極的目的不感興趣,她自己卻是無所謂的。
如果不是特定的那個人,那麽別的,是誰也好,有或沒有,都無所謂。
所以當幻雲姬從新房把她帶走時,她也毫不反抗,亦不呼救。她來到虛月宮時已對周遭一切渾不在意了,所以沒有發現這位一直在月無極身邊打轉的姑娘,對他的愛。如果早一點發現,她是打死也不會答應嫁給月無極的。
聶雲的一生,似乎總帶着一些遺憾與後悔。
而行歌卻不想步她的後塵。
有遺憾,便要及時彌補,有困惑,便要當面說開。
所以她要去找斐然殊。
告訴他,她的水性很好,曾在太湖裏救過他的命,有過肌膚之親,她要負責。
告訴他,她不喜歡被人偷襲拍暈,非常不喜歡,他要負責。
最要緊的是,要去問清楚他與妙善法師的事。
授箓不授箓現在已經不重要了,不授箓更好,回頭她就可以光明正大撂挑子,不幹這累人的道門之秀了。她又不是傻,她收了斐然殊的盤龍玉佩,跟妙善當不成師徒沒準還能當婆媳啊!
想到以後跟着妙善法師修真養顏迎娶斐然殊走上人生巅峰的日子,行歌心裏美滋滋的。
這副美滋滋的神情,看在月無極眼裏,是說不出的猥瑣。
月無極此刻對行歌的心情十分複雜。
三年前,他是喜歡聶雲的,喜歡她的清冷,喜歡她的怡然,喜歡她的視死如歸,他原以為只是喜歡,卻在她墜崖之後,發現他對她的感情,比喜歡更深。他十分後悔沒有在第一時間去崖下找人,第二天他發了瘋去找時,遍尋崖底,已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接下來的三年,生不如死,痛苦追悔。
三年後,再度找到她,他欣喜若狂。即便她已變成她所自稱的行歌,即便她失去了所有記憶,這對他都不算壞事。壞的是又讓斐然殊棋快一步,提前為她制造了錯覺。他不甘心,才又追去商州,最後還是輸給了她。她死過一回,竟又愛上斐然殊。若是別人也就罷了,偏偏是斐然殊這個滿腹黑水只會利用女人感情的僞君子,真是令他倒盡胃口。
他似乎總在與自己的感情錯身而過。
他以為自己只是喜歡聶雲時,其實是愛着她。他以為自己愛着聶雲時,又發現不過如此。而此刻見她神情猥瑣,口水直流的樣子,竟又覺得她似乎還是有些可愛。
“你聽到斐然殊與他母親從頭到尾都在玩弄你,還想去找他?”月無極問道。
行歌聽到玩弄兩個字,一下子有些不好意思,“讨厭啦月教主,不要說這種羞羞的事。”
月無極臉色一僵,忍不住做了一個他對着聶雲絕對做不出的動作——翻白眼。
行歌顯然也被這個看起來與他很違和的動作鎮住,不由自主地輕咳兩聲,一本正經地解釋道:“玩弄這種事,妙善法師做起來得心應手,貧道在洗月觀三年,早已習慣。至于阿斐,唉,他是最不懂感情的人,連自己的心都不懂,更何況玩弄別人的。你們太高估他了……”
看着行歌一臉寵溺,出口句句護短,月無極是認真地在懷疑,墜崖是不是真的把她腦子撞壞了?
她一點都不在意斐然殊的利用,不在意斐然殊的欺瞞,不在意斐然殊故意将她置于險境,讓她成為衆矢之的,作為他的擋箭牌,這些都算了,她竟還幫他想好了情商低這種借口?
好吧,從他得到的情報看來,也許那不是借口是真的。
但她總要懷疑一下吧?作為姑娘家總要作天作地一番吧?
哪有這麽快就解開誤會,上趕着要回去的啊!
月無極看不下去了,冷笑道:“你大概不知外面情況吧?太子查出清輝真人主使天人教與紫金教擄殺極陰之日出生之人的事,證據确鑿。清輝已被革去國師之位,但目前戴罪潛逃中,你覺得他會不會最先對付害他至此的斐然殊?”
行歌猛地睜眼,從地上坐起來,“阿斐的武功勝不過清輝?”
月無極餘光瞄了一眼行歌身後的桃花林,道:“當年妙善法師察覺清輝的野心,為何不動手除去這個道門之恥?除了忌憚清輝在朝野盤根錯節的勢力之外,還因為妙善并無把握能勝清輝。妙善數十年根基尚且不能勝,你覺得斐然殊能?”
行歌愕然。
月無極又道:“斐然殊已無生路,你不如選擇本教主。你仔細想想,當年我們也有過一段快樂的日子,你最喜歡這裏的桃花,還有天泉洞的風光……”
“天泉洞?”行歌聽到這個名字,面色有些古怪。
月無極又狀似不經心地望了一眼桃花林,道:“是啊,你最喜歡那一處天泉不是麽?還曾說成親後要将新房設在其中。你都不記得了嗎?”
行歌頓時瞠目結舌,臉上寫滿了“你是不是有病”。
月無極卻像是被她的神情激怒,突然冷聲道:“你縱然不願與我重修舊好,也休想能出去與斐然殊做那同命鴛鴦!”
話一說完,便拂袖而去。
行歌再無賞花之心,伫立半晌,卻仍是茫然。月無極胡說八道了一通,倒有一點說對了。她心中是想與阿斐做同命鴛鴦的,只是拿不定主意,該如何離開虛月宮。
“行歌姑娘是否想離開虛月宮?”突然,一人從桃花林中走出。
行歌後退一步,警惕道:“你是誰?”
來人正是虛月宮右護法,只見他面帶憂色,道:“行歌姑娘莫怕,在下是天下第一莊鴿房之人,潛伏于虛月宮多年。方才收到傳令,莊主被國師重創,危在旦夕,讓在下務必将行歌姑娘帶回去。”
“真的嗎?那你要怎麽帶我出去?”行歌急道。
“在下在虛月宮身份是護法,自然可以自由進出,行歌姑娘只要稍加僞裝便可。”右護法道。
行歌焦慮擔憂之色流于言表,連連搖頭道:“僞裝太浪費時間了,我知道一條守衛較少的通道,是當年與月無極成親之前他帶我走過的一條密道。那邊只有兩個守衛,我原先還猶豫是否該硬闖過去,現在有了你,就容易多了!”
右護法聞言,喜道:“那便請行歌姑娘帶路了。”
行歌點點頭,帶着右護法急急前行,沿路不住詢問斐然殊傷情如何。
一炷香時間之後,終于到了山谷中某處人跡罕至之處。
行歌躲在巨石之後,指了指不遠處的密洞,道:“就是那裏。你既然是虛月宮的護法,他們應該不會對你過多防範,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右護法沿着她手指所指方向望去,果然看到兩個守衛靠在牆上,鬥笠蓋在臉上遮太陽,還不住地打着哈欠。他就這麽走過去,他們竟然毫無所覺,可見武功修為并不高,在教內職位想必也不高,也許不用動手就能解決他們。
他輕咳了一聲,其中一名守衛吓得一哆嗦,鬥笠掉了下來,急急忙忙撿了起來,見到他,連忙行禮,道:“屬下見過右護法,右護法您怎麽也來這裏?”
也?
右護法濃眉一皺,只見另一人将鬥笠揭下,竟露出左護法的臉!
“是啊,右護法,你怎麽也在這裏呢?”左護法說着,長劍已出鞘。
巨石之後,行歌毫不意外地看到月無極出現在她身側。
月無極嘆道:“此人能潛伏虛月宮多年,若非斐然殊提醒我教中有清輝的暗樁,我竟全無察覺,可見其心機深沉,極有定力,結果竟如此輕信你,被你引到天泉洞來……”
行歌拍了拍月無極的肩,語重心長道:“人生在世,全靠演技啊少年人……”
月無極眼中帶着欣賞的笑意,道:“豈止是演技。我為了不打草驚蛇,連日安排。今日終于截到一封密信,知道清輝已經逃脫,并找到了斐然殊的蹤跡,便将密信重新封好,安全送到暗樁手中。料定他今日會有所行動,便在天泉洞設伏,本來并沒有将你計算在內的。只是桃花林中氣息有異,我心中一動,随口提到天泉洞,想不到你不僅已經恢複記憶,還與我如此默契……”
行歌心想,她又不是瞎,他眼神一直往桃花林飄,她怎麽可能沒察覺?結果桃花林真的出來一個人,她又不是傻,這還看不出有鬼?加上斐然殊說過,她和月無極在一起之後,清輝盯上了她,那麽能想到清輝會在虛月宮安插眼線不是理所當然的?
至于天泉洞,那麽明顯的暗示很難猜不出來好麽!
根本沒有天泉洞這個東西!那是聶雲與月無極無意間發現的一處山洞,裏面只有一汩從天而降的污水,她随口戲言說是天泉,卻哪有什麽風光景致可言?
行歌擡眼,見月無極眼中似乎有死灰複燃的感情,連忙擺手道:“別瞎想了,跟默契沒什麽關系,主要是貧道有大智慧。”
而後念了一聲道號,負手長嘆離去。行歌回到房間之時,雙肩陡然垂下,雙腳幾乎無法支撐。
方才那雖然是一個局,但該知道的事,她還是一句不落的全知道了。
國師逃脫,斐然殊危在旦夕。
這個局面,顯然早在斐然殊預料之中,所以他才會将她敲暈讓月無極帶走。
因為他判斷,他的身邊遠比虛月宮危險。
盡管如此,他仍是不放心,将國師設有暗樁一事告訴了月無極,盡自己可能為她排除危險。
還有那瓶顧清渠給的藥。他下山之後常常要吃藥,是不是又強行練功傷到筋脈了?
行歌無力地坐下,雙手掩面,斐然殊這個人,這個人……太讓人生氣了!這樣的時刻,他竟将她推到他自以為安全的地方,顧清渠還在閉關,他要是受傷了誰能及時去救?他若真像自己所說那樣,處心積慮設計令她成為他的鎮魂珠容器,就更不該放開她啊!
他不是最擅長潑她冷水,關鍵時刻溫柔體貼個屁啊!
行歌又急又怒又自責,心中痛不可言,捂着雙眼的十指早已被淚水濕透,卻渾然不覺。
忽然,一個聲音在她身後響起,“行歌……姑娘,請跟我離開虛月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