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和老媽的狂暴戰場,就覺得這個猜測的可能性很高。忍足侑士在心裏盤算了十秒鐘,就覺得自己已經備好了一百種忽悠岳人滾蛋回家的辦法,這才施施然地打開了門。
外面的确站着一個紅頭發,但性別為——女。
沒想到這幾天幾乎要和他斷絕來往的真季居然乖乖牌地站在門口按門鈴。
而且……她什麽時候回國的?
他這個前妻的外甥只在巴黎待了三天被責令回去上學,但赤司真史傷情還需要觀察,所以真季比他多滞留了幾天。這幾天真季可謂是音訊全無,根本沒有打個電話來跟他通氣。忍足侑士倒是在網球部活動時旁敲側擊地問過跡部景吾,但跡部大爺居然難得地露出了一副“本大爺心裏明白但本大爺就是不說”的無賴神情,簡直讓忍足侑士不得不暗嘆赤司真史精神污染能力之強大,居然能入侵他心中鋼筋鐵骨的跡部大爺。
真季雙手背在身後,似乎提着一個不算太大的盒子。
忍足侑士感覺她應該不是回來和自己絕交的,幹脆如常問了一句:“回來了?”
“嗯。”真季先是極為冷淡地應了一身,但旋即手臂筆直向前一伸,就把身後的那個盒子塞到了忍足侑士的懷裏,悶聲來了一句:“生日快樂!可我不會道歉的!我這麽無理取鬧全是跟赤司真史學的!”
壽星忍足君:“……”
……喂你爸身上這麽多鍋可以都可以開連鎖餐廳了啊!
他哭笑不得地看了一眼自己懷裏的蛋糕盒,大概只有六寸,并不是很大。剛才乍看以為是紙盒,拿到手上才發現自己實在是太甜了。他聽說過有種用頂級寶石碾碎成細沙來營造pikapika效果的喪病行為,他捧着的這個就算沒喪失到這種地步,大概也差不了多少了。
這種騷包風格簡直閉着眼都能想到是誰的手筆。
忍足侑士朝真季身後看了一眼時,真季就猜到了他的意圖,不得不感嘆跡部景吾和忍足侑士之間感人的基友情,居然一瞬間就能猜出對方會出什麽招,她無奈地翻了個小白眼,“別找了,景吾哥附送的大餐被我拒絕了,我覺得這蛋糕還不一定吃得完呢。”
身負“大阪大媽”外號的忍足侑士表示對真季這勤儉持家的精神舉雙手贊同,他一邊把蛋糕放到餐廳的桌子上,一邊向正在玄關換鞋子的真季問道:“你忘記帶鑰匙了?”
真季牙尖嘴利地回擊道:“懶癌!不想拿!不可以嗎?”
“可以可以。”忍足侑士慢騰騰地從盒子底部抽出附贈的刀叉和盤子,挑眉笑道:“哦?那我估計你也沒力氣吃了?”
Advertisement
已經換好鞋的真季跳到他的身邊,想去奪忍足侑士手上的叉子,“你想獨吞?哼!侑士,這可是我活這麽大見得最貴的蛋糕啦,想讓我放棄吃的權利,做夢去吧!”
真季沒想到忍足侑士根本沒有閃躲,她輕而易舉地就拽到了他高舉的胳膊,這家夥居然趁她整個人踮腳前傾的時候湊到她的耳邊,不知所謂地說了一句:“不,真季,我的意思是——我喂你吃?”
忍足侑士之前有一次也是這樣刻意壓低聲音在她的耳廓邊說話,那次她就感覺心髒立刻停跳了一拍,只能用一記關門殺來堵住音波的擴散。但那次也只不過是說了一句“要賭一把嗎”這種模棱兩可的話,遠沒有這句“我喂你吃”的含義豐富。
這個“喂”的一百種花式實在是很要命。
真季感覺腦子裏一陣轟鳴,她還是第一次見忍足侑士這麽紅果果地耍流氓。
她捂住耳朵,覺得自己又是被這敏感的聽覺所拖累,就像全國大賽時她被震得連看都不敢看他一樣。但她瞪他的時候,卻發現忍足侑士只是無辜地朝她眨眨眼,似乎他只是出于好心想幫她緩解疲勞而已。
……這小子還說謙也只是在黑他???
真季覺得忍足侑士拿出這招來或許真的能讓告白的女生從冰帝學園排到東京灣。
忍足侑士擺擺手,似乎是對真季的動作感到疑惑,覺得她大驚小怪。就轉而徑直掀開蛋糕盒的蓋子,露出了裏面也同樣精致絕倫的生日蛋糕。蛋糕表面用斯賓塞體寫的“o*ariyushi”筆法極為繁複華麗,且用筆之細致流暢,根本看不出材料是巧克力液。
他對甜品并沒有什麽執念,所以真季點了一款她最喜歡的草莓慕斯。
今天的确是他的生日,但男生之間并不太流行互相慶祝生日的活動,宍戶亮倒是比較細心,今天部活時就跟他道了一聲生日快樂,向日岳人這個粗心鬼一直到離開學校的前一秒才反應過來。至于忍足惠裏奈和自家父母,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他原先猜測可能是被小姨遇險的事情擾亂了,這讓忍足侑士自己都沒有什麽過生日的實感。
但他現在大概能想到是誰讓自己的親生父母和姐姐變得如此冷漠無情的。
嗯,所以這是特意要制造驚喜嗎?
不過,就算是再土豪的蛋糕,基本作用還是點蠟燭和被吃掉這兩樣。真季一把搶過蠟燭,一根一根仔細地戳到蛋糕裏,像是凝聚了全副的注意力,直擺弄了約莫四五分鐘,才把這17根蠟燭插好。
忍足侑士點好蠟燭後,她就知情識趣地把跑過去把每個房間的燈統統給關了。
一時間整間公寓裏只剩下搖曳的燭火,她和忍足侑士站在餐桌的兩端,在這明滅的光線下,只能隐隐約約地看到對方的面容,表情也是模模糊糊的。為了防止自己今天一直被這家夥帶偏,真季率先坐了下去,又發號施令道:“侑士,許願。”
忍足侑士從善如流地一起坐下,看到真季給他示範雙手交握的許願動作,盡管覺得這其實又蠢又沒又詩意,但還是照辦了。他只靜默了十秒鐘就睜開眼來,恰好和真季盯着他的目光撞到一起,大概是沒料到他這個人的願望居然如此方便快捷,真季被這麽猛然一驚,直愣了四五秒才讪讪地瞪了他一眼。
不過這暖色調的燭火本就掩蓋了一部分的瞳色,加之她平時也威武霸氣得十分有限,忍足侑士總算是沒能再次領略那暴戾的赤紅眼鋒。
真季發愣時整個人的表情都呆呆的,和她平時那神采飛揚的樣子也截然不同。
沒有急着去開燈,忍足侑士就着燭光擺出了一副慨嘆的神情,“真季,所以說你這樣就想收買我了嗎?”
真季目瞪口呆:“這還堵不住你的嘴?不如直接吃錢好了!”
忍足侑士不以為意地指出事實:“這是跡部送的吧?”
“……”啞口無言的真季少女實在不想說她只是拜托跡部景吾定個蛋糕,他竟然就無知無覺地給自己放了個火力如此生猛的大招,搞得她看到盒子的第一眼就把“景吾哥多少錢我回頭給你”暫時給嚼吧嚼吧咽了下去。她之前是聽忍足侑士警告過自己跡部景吾的品味比較兇殘,但根本沒往腦子裏記,現在只能理直氣壯地說道:“我爸在巴黎的醫療費還是是跡部家墊的呢,一起一起,都算他賬上。”
……呵呵他也總得有點随時準備賣身(←管它有沒有人要)救女的高尚覺悟。
忍足侑士挑挑眉,顯然是覺得這個答案太敷衍了。真季當即一拍桌子,突突突地說起來:“喂侑士我說你不要得寸進尺啊,明明是你隐瞞在先,要是那個混蛋真的蒙主寵召了,我都來不及親自問他把贓款都藏哪兒了?這豈不要虧死?你還好意思在這裏裝可憐???我已經大慈大悲地饒恕了你的罪過,你到底還想怎麽樣?你說!我不就是勒了你一把嗎,大不了讓你勒回來,來!”
真季還挑釁一般地抓起自己的領口揚了揚,就不相信他真能厚顏無恥地扯回來。
“真季,是你請我來的,請注意你已經放棄了後悔的權利。”
但忍足侑士居然在她那抹得意的笑容還沒來得及褪去的時候,就直接站了起來,看起來就真的如同是來找自己索命還債的一樣。真季下意識地也身體向後一推就站了起來,因為起得很急,腳踝還不小心撞到了椅子腿上,以至于她小小地吸了一口涼氣。
剛才那是本能的反應,但看到忍足侑士真的朝自己的領口伸出右臂來,以真季對他的了解,料想他也不敢真的把自己怎麽樣,也就是惡趣味地吓吓人而已。她陰沉着臉站在原地,準備先還了自己之前情緒失控時欠下的這筆債,等會兒再好生跟他算總賬,大不了請惠裏奈大人出山,看他還有本事還手?
忍足侑士的手指觸到她的衣領,真季本以為他會意思意思地拽兩下,沒想到這家夥竟然出人意料地一個跨步向前就走到了她的身前,順着手臂伸出的動作,竟然從正面抱住了自己。
因為身高差距的緣故,真季整個人都埋在他的懷裏。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現在身處一片漆黑,竟覺得整間公寓的空間驟然收縮,餐廳裏的其他東西,比如剛才撞到她的椅子、餐桌上她買來的那些瓶瓶罐罐、吃了一半用夾子夾住的蘇打餅幹、不遠處的冰箱等等,不管是大大小小的東西都神奇地消失了。
宛如整個世界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就像她生病時靜靜地看着他的背影時那樣,也有這樣的感覺。
但那時早晨十點鐘的光線是明亮的,真季只是覺得坐在那裏的忍足侑士像是融入了一幅畫,如同那被稱為稀世怪才的祖父在電影裏精心使用的構圖結構。但現在她覺得她不再是一個旁觀者,而被一股不可控制的力量拽入了他所主導的世界,以至于鼻尖和耳邊,都充斥着他的氣息與聲音。
這種氣息陌生而熟悉,她恍然間竟然能夠明白這矛盾說法的構成因子,她熟悉的是忍足侑士,感到陌生的是十七歲的忍足侑士。
不是那個被她騎車撞倒的無奈男孩,而是一名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間的男性。
這些想法其實是稍縱即逝的,自從她搬來公寓那天開始,就偶爾會閃過。但是因為他們太熟悉了,所以很難将這些瑣碎的感覺另眼相看。她覺得忍足侑士和忍足謙也是不一樣的,但那是很早以前可以追溯至五歲時的想法了,以前她更多地将其歸結于性格上的不同,但她現在卻意識到,這種不同是她主觀的判斷,正代表了她那微妙的感情傾向。
但這感覺做的了準嗎?尤其是在他們還如此年輕的情況下。
她不知道父親用了多少年才辨明他對詩織伯母到底是母性的孺慕,還是愛戀的憧憬,以至于讓他在和母親的婚姻中顯得是如此的反複無常。
這一系列的想法如快進的膠片一般從她腦中飛速閃過,從感覺上的驚豔到複雜的糾結,其實只發生在一瞬間。就在她就要用父母那少不更事的教訓作為最終判斷時,忍足侑士的右臂卻又忽然從自己的腿彎處竄過。
真季好像能清楚地感受到他手臂上因為發力而突起的肌肉,而她平時并不是這麽敏感的人。忍足侑士雖然因國三那年的飛拍事件常被譏諷為腕力負五渣,但他畢竟是個打了十年網球的運動少年,抱起真季這種“不是平胸就是矮”的類型簡直不費吹灰之力,并且很快帶着她在空中打了個轉。
真季從不知道自己居然也有在極端狀況下保持冷靜的淡定資質,她所擅長的是在風平浪靜中理清萬千頭緒。
可她現在仿佛能聽清他和她的心跳聲。
真季從來沒能在競技的賽場上奔跑奮戰過,帝光時她只是站在桃井五月的身邊用絕佳的動态視力起到輔助記錄的作用,緊盯賽場的所有動向,每一個假動作、每一次投籃、每一次協作策略的成功。她很喜歡國中二年級的那場全中聯賽,覺得場上的五個人都有一種奇妙的魅力。冰帝今年的全國大賽讓這種感覺再度複蘇,無論是忍足侑士和桃城武,還是跡部景吾與幸村精市,他們所追逐的并不只是那顆小小的黃色圓球,也不是刻板的分數與勝負,而是在這樣一段青春裏,曾經有為之無悔付出的目标,以及為之攀爬過程中的發現“另一方世界”的那個美妙時刻。
大概是這種感覺嗎?
因為她也付出過什麽,所以才在離這個目标如此之近的時刻,得以體會到這種不同尋常的欣喜與魅力。
直到她的腳面落地,真季才強制掐斷了這些不聽控制的胡思亂想。
他們離蛋糕的燭火有一段距離,真季只能模糊地看到忍足侑士的輪廓。她咬着嘴唇一言不發,只象征性地“哼”了一聲,似乎是在等他給自己的一個解釋。
她看到忍足侑士在黑暗中舉起胳膊,大概又是去扶那該死的平光鏡。
他低沉的聲音乘着夜色的波紋暈染開來,語調微微上揚。
“禮物。”
……什麽禮物?是把向自己耍流氓當生日禮物嗎?還是被動技能!你咋不上天呢???
真季大怒之下朝牆壁一通亂摸,還真的給她摸到了最近的開關。燈光乍然照亮,她直接坐到了蛋糕旁,毫不客氣想把地把忍足侑士剛才沒來得及吹熄的燭火一口氣吹滅,但她本來肺活量就很有限,又小心髒亂跳了一會兒,十分煞風景地雷聲大雨點小,只堪堪吹滅了四五支。心裏抓狂惱怒,但還是故作鎮定又煞氣十足地補了兩刀。
……生日快樂?我叫你生!
真季少女在意識飄忽時還不忘腹诽自己那對早戀的不靠譜父母,而他們也果然不負重望地又重複了當年16歲結婚18歲生了她的驚人速度。一個月後,真季就從忍足侑士的line上看到了赤司真史發來的圖片。
哦對了她一直拒絕加赤司真史為好友。
圖片是一張戶籍材料。
寫有她名字的那一欄,又變成了五年的那四個字。
——赤司真季。
☆、Chapter .57吃瓜妹妹
臨近第二學期期末,真季果不其然又接到了江湖救急的電話。
海常毫無懸念地從重戰區神奈川再次突圍,成功晉級rcup的決賽圈。真季從黃濑涼太那裏得知,這次奇跡的世代終于實現了當年中學畢業時的約定,比之interhigh時的陣容要完整得多,真正可謂是全數到齊。
曾經一同奮戰的隊友,也終于拉開了“全面戰争”的序幕。
但……
“小梅子!!!救命啊!!!”
首先,某幾只拖累國民整體智商的問題兒童得首先把期末考試給混過去,尤其是海常這種傳統強校,對待不及格可毫不留情。桃井五月倒是跟真季慶幸過幸虧桐皇學園是所新學校,又在追求輝煌戰績的建設初期,全國級別的大戰當前,對成績的要求很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然她都得天天帶把刀尾随着青峰大輝,估計到最後總得死一個。
周六清晨,真季一打開門,就看到了一臉鬼哭狼嚎的黃濑涼太。
她真·微笑說道:“你遲到了,另一位客人已經來了。”
想起真季之前說過還有一個女生要一起補課,得知對方居然已經在屋子裏,保不準就聽到他剛才顏面盡失的哀求聲。一向對維護自己形象很有心得的黃濑涼太搖身一變,寬面條淚瞬間蒸發,又再度恢複成一只閃亮的金皮卡。
補課的地方安排在餐廳,客廳的茶幾太矮,尤其是黃濑涼太這種189的身高,這麽活生生擰巴一天,她簡直就不是補課小能手,而要去海常那位偉岸的隊長面前切腹謝罪了,更如同無知無覺地就幫奇跡的另外幾只幹掉了一員勁敵。
因為她搬來以後都在忍足侑士那邊開火,廚房和餐廳都幾乎沒有一點油煙氣,又是板正的木質餐桌和椅子,正适合做作業。黃濑涼太換好鞋走進來時,就看到一個黑色短發的女生從椅子上站起來,十分标準地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禮貌地打招呼道:“你好,黃濑君,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時下的少女很少會行如此标準的鞠躬禮,大多數只是意思意思地飛快俯身而已,黃濑涼太說實話也吓了一跳,無意識地擡起了胳膊。
……怎、怎麽了?我帥到讓少女納頭就拜怎麽想都是世界的錯啊!!!
真季面無表情地腦補了黃濑少年的心理活動,順便一本正經地介紹道:“這位是本鄉未緒。”
黃濑涼太立刻拿出十二萬分的粉絲見面模式,熱情洋溢地打了個招呼:“你好!本鄉桑!我叫黃濑涼太,是小梅子的中學同學。本……”
本來想客套地問問這位本鄉同學的學校,但這個詭異的名字在舌尖打了兩轉,黃濑涼太怎麽都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勁。直覺讓他把這句話停了下來,但在籃球和裝逼以外,“需要動腦筋的事情都不怎麽行呢”的黃濑小同學硬生生反應了七八秒,這才一臉懵逼地看向笑得無比慈祥的真季少女。
“小梅子你有點誠意好不好!哪有拿電視劇的名字來騙人的啦!”
第一集的收視率并沒有辜負其作為年度話題作的宣傳熱度,不僅得到了一大批二十年前的老觀衆的認可,也成功地憑借敦賀蓮、百濑逸美等優秀的新生代演員及優良的大制作,俘獲了一大批年輕的粉絲。
黃濑涼太雖然不是電視劇腦殘粉,但好歹也是半個藝能圈的人,聽到真季如此光明正大地侮辱自己的智商,簡直想copy小紫原的“破壞的鐵錘”來親手掀翻友誼的巨輪。
真季痛苦地抓住自己的心口,痛心疾首道:“質疑我的誠意?黃濑君!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容易失去我的!”
看到這兩人浮誇的表演,身為真·演員的京子少女終于忍無可忍!她有點不好意思地拽了拽裙角,這才開口解釋道:“那個……我是扮演本鄉未緒的演員,我叫最上京子。”
“呃,啊???”黃濑涼太愣了一下,第一感覺還是小梅子的朋友果然也是胡說八道不打草稿的個中高手,但最上京子的态度實在誠懇,他又模模糊糊地想起來那位因為對角色進行颠覆性闡釋而引發的熱議的“本鄉未緒”,藝名的确是叫做“京子”來着,不得不瞠目結舌地指着這個和他那些粉絲沒什麽兩樣的普通少女驚叫道:“你真是那個本鄉未緒?完全看不出來耶!”
那個戾氣森森的大小姐?騙人的吧!
一直到兩個人排排坐在真季兩邊開始補課,黃濑涼太的感覺還是頗為迷幻。不過真季很快就按部就班地展開了考前突擊補課之第一式——重點轟炸,總算把他的注意力給強行按進講義裏。但他本來以為需要補課的人都和自己的水平差不多,比如小青峰和小火神,但沒料到這位未緒小姐居然出乎意料地聰明,他還在努力啃第一口,人家就已經咽下去了。難得在學習上燃起一絲好勝心的他奮起直追,但如此超負荷的加載險些讓他這個資深學渣吐血而亡。
一上午總算把必背的公式和重點梳理清楚,在展開下午的瘋狂押題之前得以喘一口氣。黃濑涼太整個人攤在椅子上,兩只斷臂(寫斷的)晃悠悠地垂在兩側,差不多能從嘴裏噴出一股來自靈魂深處的灰煙,“為什麽要考試啊!真是的!我會打籃球不就好了嘛?!不需要用這種無聊的方式證明人生啊!”
真季在桌上框了兩下整理的本子,潑了一大桶冷水:“rcup不歡迎笨蛋。”
只是稍微有點暈乎乎的最上京子聽到w·c這個關鍵詞,恍然大悟道:“黃濑君也在打籃球嗎?哦!對了,真季你以前是籃球部的經理,真是太厲害了。我有聽高尾君說他們好像也打進了這個很了不起的比賽呢!”
真季詫異道:“咦?京子你還和高尾君有聯系啊?”
“平時會發郵件,高尾君也問過我需不需要補課什麽的,我說真季你已經答應幫忙了。”最上京子的手指抵在下巴上,“高尾君真是個好人呢,上次我只是幫他縫了個娃娃,他還一定說改天要送我一支很好看的鉛筆做回禮。”
從陌生女生口中聽到高尾和成的名字,黃濑涼太狐疑道:“高尾?不是小綠間現在的隊友嗎?什麽娃娃?不!!!鉛、鉛筆?”
難道是學渣的最愛——綠間特制滾滾鉛筆???
真季一個激靈明白了黃濑涼太的小九九,當即怒瞪了他一眼,對他在補課小能手和神棍之間首鼠兩端的行為表示強烈譴責。黃濑涼太轉念一想,最上京子剛才用的好像是“改天”,說明還沒拿到手,生死存亡間他也蹦出了點小聰明,準備等真季等下去做午飯時再利用自信滿點的外形優勢,從京子少女那邊套套話。
想起高尾和成似乎沒特意說要保密,最上京子就撓撓頭說道:“他說想要個自己的娃娃做幸運物,但似乎不知道要到哪裏買,我比較擅長縫紉,就姑且試了試。”
真季和黃濑涼太火速對視一眼,根本不用動腦子,就對到底是哪尊大神要這亂七八糟的幸運物心知肚明了。
……天啦撸你(你說我)居然暗戀過這種要抱着基友娃娃睡覺的hentai?!
“真季。”
“等下!就來!”在他們發呆的當口,門口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開門聲,很快就有一道低沉的男聲傳來。真季應聲而起,轉頭對最上京子說道:“京子,你們再把剛才背下來的重點複習一遍啊,我去做午飯啦,待會兒叫你們去隔壁吃飯。對了,幫我盯着黃濑這家夥,都交給你了!”
黃濑涼太聽到這句話簡直想吐槽,真季這口氣說得他們好像吉祥如意的一家,他就是那個被系着圍裙的媽媽教訓的調皮幼子。等到被叫過去吃午飯的時候,他總算又再次見到了傳說中被“麻麻”暗戀着的“粑粑”。上次在海常門口只是簡單地講了幾句話,這次他不僅有心多盯了幾眼,好像還被對方發現了。下午的時候,真季更是冷酷無情地把他抛給了這位忍足君,帶着京子少女到她的卧室去刷題了。
……果然原先讓他們誤以為是小綠間都是小梅子的錯!就連頭腦很好用這點都很像好伐啦。
好在黃濑涼太雖然看起來陽光歡脫,但實際上是個外熱內冷之輩,很少會做交淺言深的事情,所以沒有對這位久聞大名的“侑士”發出“你知不知道小梅子暗戀你”的疑問。
他只是在做完真季押的數學題後,狀似八卦地問了一句:“忍足學長,你和小梅子在一所學校吧?她現在有沒有男朋友?”
忍足侑士原本正在看真季這位前同班同學的狗爬字,暗嘆這筆字也堪稱人間奇跡,活脫脫“字如其人”的鮮明反證,看來他平時寫字和給粉絲簽名完全是兩套筆法。忍足侑士聽到他的問題心裏一梗,真季說這位籃球天賦深不可測的天才是她的“好朋友”,他以前在和真季一起逛便利店時,也經常看到她只要見到有黃濑涼太做平面模特的雜志就會買下來。
仔細看真人也确實是個不折不扣的美少年,可以他冰帝天才的敏銳度,完全可以判定真季和他的純潔友情,忍足侑士不動聲色地微笑了一下,“目前沒有。”
黃濑涼太自認為已經很隐蔽了,但他難以想象忍足侑士這類人腦子的迂回程度——關系這麽好,怎麽會不知道她有沒有交往男朋友的事情?何必多此一問,顯然必有妖孽。
他聲色頗有磁性,語速也和氣質一樣有些慵懶。“目前”這個普通的時間名詞在他的口中因此平地升起萬千深意,仿佛不是在陳述一個簡單的“男友空缺”的事實,而是他随時能夠改變此前現狀的态度。
也算是在模特圈子裏打滾了三年,見慣各式風騷的圈內人,并自認為帝光愛情專家的黃濑小同學心裏升騰起一個斜眼的表情,心裏悄悄為小梅子點了一支蠟燭。總覺得這家夥和某種程度上可謂潔身自好到了變态的小綠間大大的不一樣,似乎不是她ho得住的類型啊!他會在精神上支持她的!
晚飯前,真季的突擊式補課法也算是告一段落,尤其是最上京子的領悟力相當不錯,只是平時因為演員工作的緣故缺課太多,才會在考試前手忙腳亂。放下筆後她就自告奮勇地打算完成約定,手把手教真季做正宗的京都湯豆腐。
豆腐大多是從外面買來的,家庭料理這道菜的要義就在于湯汁和醬料。最上京子作為曾經的京都“松乃園”旅館老板娘後備役,這道名菜的做法可謂滾瓜爛熟,甚至所有的劑量早已化作身體記憶。真季只需要拿個廚房秤和量勺記錄下她所使用的大致分量,以待自己日後慢慢實驗。
湯豆腐最極致的美感就在于那燙口的鮮滑爽嫩,過來又蹭了一頓晚飯的黃濑涼太被燙得倒吸一口氣,但還是不得不贊嘆這恰到好處的清新豆香。在寒冷疲憊的冬日夜晚來上這麽一份美食,直教人通體舒暢。
一向偏愛洋風料理的他此時有點能明白某人喜歡這道寡淡食物的原因了。
——咦這個某人是誰來着?
補課結束,最上京子就返回了離這裏很近的不倒翁屋,黃濑涼太周末也正好借住在在東京工作的二姐家,把他們送到公寓門口後,真季就接到了來自跡部景吾的電話,他是來提醒一星期前說好的周日行程,“嗯,好,那明天見啦,景吾哥。”
忍足侑士自然知道這件事情,看到真季躍躍欲試的神情,他挑眉說道:“真季,你就不能緊張一下嗎?好歹也是第一次啊。”
真季毫不在意地興奮說道:“是晚禮服耶!我都沒有試過!再說緊張個什麽,我就是個圍觀群衆嘛,開心就好啦。”
“……你知不知道這*對第一次帶女伴出場的跡部來說很殘酷啊小心他哭給你看。”
看來真季完全把這個即将到來的宴會當做一場有趣的新副本,忍足侑士大致能猜出她如此光棍的原因,無非是覺得自己一家盛産浪蕩子,已經沒什麽值得別人圖謀的了。
跡部大爺雖然從小到大見慣各種大陣仗,這次也不過是個規模不算盛大的宴會,但好歹也是他十七年來第一次與女伴相攜出場,居然選上真季這麽個愛看熱鬧的吃瓜妹妹,忍足侑士真想提醒他不如把如此寶貴的機會讓給未來的跡部夫人。
事實證明真季雖然态度不夠戰戰兢兢,但并沒有砸了跡部大爺的場子。
周日晚上,他在公寓樓下等了大概五分鐘,才看到姍姍來遲的跡部座駕。率先打開車門的是跡部景吾,他拎着一只紙袋,可能是真季今天下午換下的衣服,看到已經等候了一會兒的忍足侑士,意味不明地瞥他一眼,這才慢悠悠地為裏面的小女士打開車門,又紳士地遞上了自己的臂膀。
真季低着頭,暫時看不清臉上的妝容。
但腳上那閃爍着晶亮光芒的深藍色細高跟卻很是顯眼,忍足侑士是頭一次見她穿這種女性意味十足的鞋子,她腳型偏瘦,又因為腳面揚起的角度而顯得更加小巧。但真季的平衡感本來就不好,盡管有跡部景吾扶着,忍足侑士還是察覺到了她在下車站穩前,幾不可見地趔趄了一把。
但她始終維持着和禮服氣質相稱的高冷神色,企圖将這一失誤完全糊弄過去。
可能因為并非嚴肅的禮宴,她穿的是一身同色深藍的提花小禮服。禮服只到膝蓋下端十厘米,腰肢處有一大片蜿蜒的繁花暗紋,前裙擺卷起一個金屬質感十足的花形漩渦。
總體設計端莊大氣而不失時尚俏麗,與真季那神采飛揚的風格非常相稱。
因為實在穿不慣高跟鞋,跡部景吾收回手臂的那一刻,真季就得立刻搭上忍足侑士的,以免裝逼不成反被摔。和跡部景吾告別後,他們慢騰騰地走到公寓電梯旁,真季才揚起脖子說道:“侑士,怎麽樣?是不是閃瞎眼啦?景吾哥可都說我品位華麗。”
跡部景吾今天下午帶走她的時候,穿的還是一身普通的連衣裙,現在它和真季的平底鞋都靜靜躺在忍足侑士左手拎着的袋子裏。說實話她這水平堪憂的高跟鞋步法,其實可以在宴會結束後就換回來的。
顯然她是還想再展示一會兒,而除去在跡部車上的路程,她必定能見到的也只有一個人。
忍足侑士心裏閃過這個念頭,但還是一邊扶穩她,一邊按下電梯按鈕,等到電梯裏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時,才語氣自然輕松地誠心贊美道:“非常漂亮,嗯,且很适合你。”
“嘿嘿嘿。”真季滿意地笑了笑,又低頭彈了一下那個漂亮的漩渦裙擺,這個設計幾乎第一眼就抓住了她的眼睛。
直到快到第七層時,忍足侑士冷不丁地來了一句:“不過我有個想法,如果剛才不是跡部,而是真史叔的話,好像挺不錯的。”
……什麽鬼?
這話說的前言不搭後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