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山間悠閑

一個月後。

趁着月光皎潔,玄容檢查自己堅持不懈喂養的成果,看來效果還是有的,至少不再是剛從王府接出來時候,皮包骨之人形骷髅架子的樣子,至少現在捏上去還能感受到一些嫩肉的存在。

自從上一次蘇弟兒雨夜噩夢。隔三差五,玄容時不時的就會在第二天早上醒來時,驚奇地發現自己的身邊窩藏了一只不明物體,還要舒服地打着小呼酣。

雖然教育數次,但終歸是苦口婆心式,沒什麽威懾,一直不見成效,玄容最終也放棄。

時間不聲不響的飛快流逝,玄容幾乎可以斷定,小豆芽菜已從過往的灰暗生活走出,回憶着起初她的防備抵觸,到如今的釋然接納,或溫暖或意味深長的笑眼,都早已經深深烙印進彼此的心底。

禾月小居,已經不僅僅只是一個暫時為她遮風擋雨的存在。

“不是為你遮風擋雨的地方,那是什麽?”玄容問着,手指比劃着,教傻狗蘇怎麽穿戴草鞋。

傻狗蘇晃着跟自己的小身板有些不協調的大腦袋,皺眉瞪眼地使勁琢磨自己的一雙腳和怎麽也穿不對的草鞋,還是搞不明白玄容新做給她的雨鞋怎麽穿戴。“就是,是我要保護好才行的地方啊。”

“小傻子。”玄容佯笑,拍拍傻狗蘇的小肩膀,拎起那兩只小腳,放到自己的膝蓋上,兩下子就把該綁好的帶子穿戴在了正确的地方。“看清楚怎麽穿了嗎?”

傻狗蘇恍然大悟地點點頭,站起來跟在玄容的屁股後面出門,又仰着那白面桃花,問道:“先生~你為什麽總叫我小傻子,我又不傻。”

“那你說說,你哪裏不傻?”玄容好笑反問傻狗蘇小盆友的童言童語,回身将小一號的配套漁具交到傻狗蘇的手上,叫她自己拿着。

傻狗蘇接過來,想要擺弄這新奇的東西,又想反駁玄容先生的問話,一時間腦子有點用不過來,呆呆地想了一會兒,才又回答:“嗯,對了~我知道先生是好人,而且對我也好,我就可以一直跟着你,所以先生你看,我不傻的嘛!”

前面傳來玄容先生兩聲悶笑,一本正經地回絕道:“就說你傻!”

傻狗蘇一跺腳,嚴肅地糾正道:“不傻,我聰明!”

“哦。”玄容不想再打壓一根筋的傻狗蘇,雙手投降狀,就這樣違背了自己的心意。

“快說你錯了,我聰明!”傻狗蘇在後面,雙手叉着腰俨然一個小茶壺,惡狠狠地喝令。

聞言,玄容終于安奈不住,停步站在原地,開始釋放他絕無惡意的笑。

待到玄容終于笑完了,收拾好淩亂的表情,和淚濕的眼角,才彎下身來,擡手拍了拍傻狗蘇的小腦瓜頂,三分輕佻三分清淡,像只寡言的貓,認真道:“我錯了,弟兒是臨月山上最聰明的人。”

傻狗蘇比劃比劃手上的魚竿兒,斜眼悶聲道:“哼!知道就好!”

在比禾月小居更下面一點的位置,有一處較為平坦的地勢,形成了一個不小的河灘。這臨月山遠離人煙,鮮少有人來這裏打柴狩獵,所以山林資源尤其地豐富。

傻狗蘇,豎着手指,激動地在岸邊又蹦又跳,比着口型卻半天說不出話來。

玄容無奈她跳脫的皮樣兒,按住她即将跳入水中的激動身形,溫聲道:“這裏的魚确實比較多,但是你對這裏還算不上特別熟悉,所以不打算讓你直接下水撈魚,所以~今天我先教你怎麽釣魚吧。”

蘇弟兒雙手抱頭,撒着歡兒抱住了玄容的大腿,跳腳道:“吃魚!吃魚!弟兒要吃好多的魚!”

“回去的時候,再挖些竹筍,今天晚上給你做鮮筍魚湯。”玄容說着,彎了一雙月亮般的眼眸,席地而坐。

“嗯嗯!”傻狗蘇的面具下又一次傳出吸溜口水的聲音,抱着自己的小短腿,蹲坐在玄容的腿邊,也拿起了自己的迷你小魚竿兒,準備加入食材掠奪小隊。

“學我的樣子。”玄容打開系在腰間小盒子的開蓋,拿出一條“鮮活”的魚餌,又擔憂問道:“弟兒會不會怕蟲子?”

傻狗蘇也伸出小爪子拿起來一條,脆生生地回道:“不怕!要是蟲子敢咬我的話,我就把他們踩爆!”傻狗蘇對着魚餌還模拟了兩聲,“嘣!”“嘣!”

玄容汗顏,這一身凜冽暴力殺氣的小狼狗,他真是腦袋短路了才會擔心她有會怕蟲子的心态——畢竟,這是種女孩子才會有的毛病。

就在三天前,她還給他捅了後山的馬蜂窩,被他一路踢回禾月小居……

可是到底說回來,蘇弟兒就是一個女孩子啊!怎麽就搞成了這樣!玄容感到有些無力。

“像這樣,把魚餌穿在魚鈎上,然後輕輕把魚鈎甩到河水裏,保持安靜,等魚兒自己上鈎。”玄容細心地教導,身邊白面桃花小小的一只,嗯嗯應着,認真的小模樣。

可是真到了蘇弟兒實際演練時,卻又是另一種樣子。

——“诶?魚鈎怎麽拉不動了?”傻狗蘇疑惑地瞭望着河面。

——玄容從自己腦後的發束中解下魚鈎,遞給蘇弟兒。

——“啊!先生,你怎麽這樣!這魚餌是給魚吃的!”蘇弟兒憤憤指責道,吓跑了即将上鈎的魚。

——玄容颔首嘆氣,竟無言以對。

不過好在夕陽西下時,一大一小也都分別背着滿滿一竹簍的肥魚,挖了竹筍,美餐一頓。

到此為止,玄容也算是将在這山上一切的基本生存技能交給了傻狗蘇。

再過半月後,周王朝将舉行一年一度最重大的祭祀活動,他亦在邀請之列,酬酒祭祀,載歌載舞,飲酒歡唱,需得留戀數天,幾至醉死。那些時日,不僅宮廷如此,民間亦是一片歡暢。

他不方便帶上蘇弟兒,一是照顧她需要分心,便無法高效地審時度勢,判斷是非。二是蘇妲己惡名仍在,若是不小心被人認出身份,總會有人對她不利。所以,蘇弟兒要自己在這沒有了先生的孤山上生活至少一個月的時間。

現在晨間已經開始落霜,天氣馬上就要轉涼,山上的變化更是迅速。

玄容替傻狗蘇準備了足量的柴垛和加厚的棉被,并在禾月小居周圍布下了奇門遁甲,一般人等是萬萬闖不進這陣法。

并吩咐她小心水火,不要餓肚子,一日三餐要按時吃,而且不要貪吃撐到。他不在的時候就去睡他的房間,但是要注意衛生整潔。不準私自下山,不準和陌生人說話,不準在家裏搗亂。如果有緊急情況,就寫好紙條兒綁在樓下白鴿的腿上與他傳書。

玄容又再在腦中過了一遍,确認沒有遺漏可以再交代的事情了。拍拍傻狗蘇那已經被她自己□□成獅子頭的腦袋。

才轉身走了一步,袖子就被拽住。

玄容回頭,聽傻狗蘇蔫巴巴地問道:“那先生什麽時候回來啊?”

“一個月後吧。”玄容柔聲回道。

傻狗蘇松開緊篡着袖子的小手,不情不願的模樣,亦叮囑道:“先生也當心,早點回來就好。”

玄容望向悶悶不樂的蘇弟兒,正坐在門口小板凳上,兩只小爪子握成拳頭擱在小膝蓋上,不再說話。他捏捏小傻子在日光下變形燒焦卻依舊柔軟的小手,再一次平淡卻溫柔的笑容,和彎成了月亮的水潤眼睛,才安心轉身。

高挑的青衣影子在下山的羊腸小道上也漸漸遠了。

商亡周起,周武王時常以六百年大商滅亡的歷史警戒自己,亦在名臣賢相的警語诰言的勸谏輔佐下,勵精圖治,以期不辱帝王天下使命,宏振邦國。

在周王朝統治的天下,政治也還清明,四海也還賓服。雖江淮間的野蠻夷人,還時有內侵。周武王四年,九月甲子蔔,“征夷方”。周武王決心禦駕親征,徹底制服夷人。

帝都的九月,沫邑柿葉染丹,淇濱竹林葉翠。在大臣的陪伴下,舉行了告廟典禮,接着在大校場殺牲祭旗,鳴炮啓駕。

只見旌旗蔽天,戈戟耀日,在四馬拉的戰車上,在四辚馬蕭聲中,東征大軍出淇水關,越過湯湯南流的淇水,跨過滾滾北流的大河,向通行為表現黎邑的大道進發。

在黎邑會合了諸侯發來的軍隊。周武王作了征東夷的誓師後,東征大軍便直奔商邑而去。在商邑略事休息,第三天便向攸地開跋。到達攸地後,周武王接受了攸侯的參拜及軍情的彙報。

周武王的大軍在攸侯軍隊的前導下即開赴前線。也許是由于王師軍容的盛壯,夷方聞風喪膽,倉皇遠遁。周武王的軍隊只和東夷的盟國小有接觸,未有大的斬獲。

後來周武王的軍隊在夷方國域大肆威勢之後,由前線返回攸地。在返國途中,遇上風景好的地方,便留連幾于;碰上好的圍場,便狩獵一番。邊走邊玩,興致勃勃。直到楊花撲暮春天氣,王師才回到沫都。

而這一番征途,已是三月有餘。

殊不知,臨月山上還有一個,已經在想着給玄容立個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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