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異樣責罰

蘇弟兒翻出浴桶,換好了衣服,亦下了樓,輕聲走進玄容的房間,自覺取來了書架上的藤杖,放到玄容桌前,然後拉了另一個椅子過來站上去,背對着他,莫不言語,撩起裙擺,露出了自己的小腿。

“你出去。”桌後的玄容垂頭翻動手中的書籍,面無表情地說道。

蘇弟兒沒有動作,倔強說道:“如果玄容先生因為這事兒和我生氣的話,我寧願先生狠狠打我。”

聞言,玄容拿起了桌上的藤杖,肅穆問道:“你就是因為朗無心,才害了這場病的吧?”

不願再回避,蘇弟兒徑直點點頭。

接着,藤杖狠戾地落了下來。蘇弟兒覺得,玄容這一次比之前她主動認錯的那一次還要用力,她幾乎沒能挨過去,咬咬牙愣是阻止了自己想要跳下椅子逃走的沖動。

“還知道疼,卻不知道羞恥。”玄容眸色中的憤怒,是蘇弟兒從未見識過的。

蘇弟兒抿緊了雙唇,沉默不語。等着第二下落下來。

玄容狠心,再抽了蘇弟兒一杖。終是疼得蘇弟兒直接從椅子上摔了下來,卻雙手抓着地板,忍耐着不要哭出來。

“知道錯了嗎?”玄容站了起來,深吸着長氣,将藤杖随手扔到桌上,看得出來,這股無名邪火他還沒有發洩幹淨。

蘇弟兒閉上雙眼,努力平靜下這因為火辣辣的抽痛而不住顫抖的身體。然後坐起身來,跪在玄容的腳邊,泛白的雙唇一開一合,因為此時心中想着的是朗無心,話語也帶上三分冷漠:“弟兒,何錯之有?”

“難道用情已深?”玄容也嗤笑,低頭看向蘇弟兒,有幾分不可置信。

蘇弟兒搖搖頭,雙眼看着光滑的木質地板,回道:“喜歡他如何,不喜歡他又如何?他終歸不會是弟兒的,弟兒也不會是他的。弟兒只想留在先生身邊,心裏再無其他。”

聞言,玄容扭頭看着其他地方出神了許久,面上仍舊不善,然後走出書房,又拿着上一次還沒用完的金創藥回來,本想直接扔給仍跪在地上的蘇弟兒,看了眼她小腿上的兩道見了血的傷痕,還是彎身,雙臂撈起蘇弟兒在自己的懷裏,抱她上了閣樓,沉默無言地給她上藥。

一系列動作完成,玄容黑着臉正打算起身離開,袖子口卻被拽住。

回身看向蘇弟兒,她紅着雙眼,雙唇嗫嚅,終于還是說了出來:“先生,我喜歡他。”

然後自己也恐懼了一般,雙手緊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淚順着手指間隙滑落。

“他不是你能喜歡的人。”玄容深吸一口氣,皺着眉頭。“我相信你是知道這一點的,這也是我為什麽會如此氣憤的原因。你在拿自己的幸福和女孩子的名節開玩笑。”

蘇弟兒跪坐在自己的床上,滿是依賴地抱住這個男人的腰身,哽咽而脆弱地說道:“有先生在,弟兒就不怕沒有幸福。弟兒只是想……”

只是想,知道為什麽他不愛她。

只是想,讓他也嘗過她曾經心碎的感覺。

只是想,跳出這個撲朔迷離的死局,成為那個能夠掌控全局的人。

“只是想,做一個真真切切為自己而活的人。”蘇弟兒咬住雙唇,感恩此時玄容正撫摸在她頭頂的雙手,是那麽的溫柔。

“小傻瓜,還以為你真的懂事了。”玄容假意做狠,捏了捏蘇弟兒的面頰。“難道那時候和我忏悔的話都是編出來糊弄先生的嗎?”

蘇弟兒破涕為笑,擡手擦了擦自己花貓一般的臉。

小腿上有傷,蘇弟兒老老實實地在房裏呆了七S八天。

那一次在雲心山莊禁地折來的紅花她還保存着,帶了回來禾月小居。

聲稱想要查查自己的畏光怪症,要來了玄容所有的醫書,也查到了這紅花的緣故。

這花的名字叫做罂粟。

罂粟株高六十厘米至一百厘米,莖平滑,被有□□。葉互生,灰綠色,無柄,抱莖,長橢圓形。花芽常下垂,單生,開時直立,花大而豔麗,萼片2枚,綠色,早落;花瓣4枚,有紅色、黃色、白色、粉紅色、紫色等。

罂粟花施放出一股不同于其它花香的氣味,吸入肺腑會産生異樣的沖動。罂粟果長橢圓形或壺狀,黃褐色或淡褐色,平滑,具縱紋。種子多數,腎形,細小。花期4月至5月,果期6月至8月。

罂粟果殼性微寒,味酸澀,有小毒。有斂肺、澀腸、止痛的作用。用于久咳、久瀉、脫肛、脘腹疼痛。本品易成瘾,不宜常服。

蘇弟兒想不通,朗無心大費周章的,做出這麽多鎮定止痛的藥出來做什麽,可惜也苦悶無人商量,只好暫時記下。

玄容也留意起蘇弟兒的怪病,針對她的症狀,做了很多假設,也弄來了很多藥,內服的,外用的,可惜都效果甚微。不過還有一個方案,玄容一直不敢與蘇弟兒貿然嘗試。

一天午後,蘇弟兒躺在自己的床上昏昏欲睡,玄容突然上來與她說:“弟兒,我打算出世,入朝為官。”

“為什麽這麽突然?”蘇弟兒。

玄容不答反問:“王幾不比這青山綠水,全然身不由己,弟兒什麽打算?”

蘇弟兒笑笑,幹脆說道:“弟兒只想跟着先生,只怕弟兒無能,拖累了您。”

“你這怪症若是診治不成,戴着面具也不是長遠之計。我倒是認識個易容手段高明的。”玄容聽了蘇弟兒的回答,很是滿意,繼續說道:“動身之前,先帶你找他給你做一個□□。”

聽到自己要随玄容入世,也是雀躍難當。“那我們什麽時候動身?”

蘇弟兒拉着玄容坐下,與她一同靠在床頭。玄容淺淺笑起:“着急動身,你舍得嗎?”

明白玄容弦外之音,蘇弟兒撅起了嘴巴,哼了一聲,把小腦袋狠狠砸在玄容的肩上。

“還想得起你娘娘嗎?”玄容任她靠着,一派悠閑模樣,與她閑聊。

蘇弟兒一頓,點點頭。還記得上一世在宮中,身邊的宮女太監,都說她生得與她娘親像到了骨子裏,不過這相像也僅限于夜晚。

“其實,朗無心與你的娘娘也是頗有淵源。”玄容扭頭看了看神色淡淡的蘇弟兒。“朗無心本不叫朗無心,他自小是個孤兒,與狼群為伍,為纣王一次打獵時偶遇收養,帶回宮中交予裘氏養大,因他與狼群長大,便令他姓朗。”

蘇弟兒心想,難怪他性格孤僻冷漠,總是讓人難以接近……

“後來有一次,纣王為給你娘娘治心痛病,聽了讒臣的話,要以人心入藥。張貼皇榜後,只有朗無心一人自薦,自願獻心。

于是纣王帝辛又一次想起了他。

可以人心入藥只是他與蘇妲己的一次賭約,并非真實。朗無心卻因禍得福,纣王賜名他與無心,意喻他已将一顆完完全全的忠心獻給了纣王,從此他的心就不再屬于他。特別批準他在宮內學習文武,同皇子的教育同等。”

“可是後來,商王朝土崩瓦解,纣王之子殷郊得以逃脫,許多王幾移民願意追随于他,在朝歌廢墟上建立了歲月城,朗無心便将他的忠心完全轉移到殷郊的身上,即使後來他又建了雲心山莊,可仍然是殷郊手下最得力的左膀右臂。”

“殷郊?”蘇弟兒抱住玄容的手臂,慢慢阖上雙眼,懶懶說:“娘娘說,殷郊是帝辛所有兒子中,最與他相像的。”

“嗯?”玄容擡手,拉了蘇弟兒腳邊的被子,替她蓋在身上。

“嗯。娘娘說,這個皇子,最驕奢,最淫S逸,最自負狂傲,也最殘暴不仁,與她眼中的纣王帝辛一個模子刻了出來的。”蘇弟兒回憶般,繼續說:“在王侯府的時候,也聽過下人仆役說起殷郊,說他面目奇醜無比,躲在歲月城不敢見人,整日戴着恐怖的猛鬼面具,揮金如土,耽于美色,善于巫毒妖術,視人命如草芥,極其嗜血,每日以新鮮人血沐浴……”

說完,蘇弟兒也咯咯笑了兩聲,滿是不屑道:“他們也真是想象力夠豐富的了。”

“睡吧。”玄容也扯了扯嘴角,輕輕拍打着蘇弟兒的後背。

實際上,這些天還有一件事,蘇弟兒沒有跟玄容坦白交代。

從她回到禾月小居的第二天開始,每一夜,她的窗外都會響起野貓的叫聲,那叫聲造作難聽,滲人至極。

蘇弟兒第一次推開窗子的時候,還真是吓了一跳。

那個人站在院子後面,見她開了窗子,也不多說什麽,就扔一袋零食進來,或者鹽花生,或者炒過的瓜子,亦或者糖炒栗子。一如上一世那般,就仿佛有些固定不變的流程,是不可改變的。

蘇弟兒暗暗心驚。

一連幾天夜夜如此。

可蘇弟兒心裏明白,玄容怎會察覺不到每夜裏都有人闖進他家的後院。

他這一次提出要出世入朝,恐怕也與這有些關系。蘇弟兒亦是,随玄容出山,多少有些想要逃避朗無心的心情在。而且現在就與他過招,蘇弟兒有自知之明,她還不夠資格。

午睡睡了一身細汗,蘇弟兒放開玄容,在一旁打着滾抻懶腰。

玄容活動下自己麻痹的手臂,說道:“能走路了嗎?和我下樓去院子裏坐會。”

聞言,蘇弟兒一個激靈,幾乎是從床上跳起來的,歡呼道:“先生我刑滿了嗎?再不出去見見風,身上都要發黴了。”

“別貧了。”穿好鞋子,等蘇弟兒下床。

作者有話要說:

裘氏,工匠名。負責制裘。其職文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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