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懷孕殺機

為之奇怪着,玄容将自己的手摸上蘇弟兒的脈門,卻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甚至驚異地皺起了眉,好在這裏幽黑一片,蘇弟兒看不到他此刻的失态。

默不作聲的,玄容調轉體內的真氣,緩緩輸入蘇弟兒的體內,後者仿佛渾然未覺一般,不知自己的體內正有一顆武家人夢寐以求的金丹,正飛速運轉着,運行着這裏的陰陽調和之氣,同時也能吸收着來自玄容的內力而不會産生混亂。

兩刻鐘後,玄容帶着蘇弟兒從十米之深的寒潭下爬上來,蘇弟兒的臉上幹幹淨淨,仰着陽光,泛出耀眼的金色,全世界的明亮加在一起都不及她明豔動人。

反觀玄容,渾身止不住地顫栗,雙唇發紫,手腳亦因為低溫而有些行動遲緩,側卧在地。

蘇弟兒跪在地上,雙手捧住自己的臉,問玄容:“先生,這一次你猜猜,我能堅持多久?”

玄容望着這滿是嬌俏的少女,淺淺笑了。

“先生你說話啊……”沒能得到答案,蘇弟兒撲過來,将整個人都倚在玄容的頸項,再說出來的聲音已是哽咽:“先生……”她哭着喚了他一聲。

玄容皺了眉,但很快又舒展,擡手撫順蘇弟兒微微顫抖的瘦削背脊。

“我終于,可以不再做怪物了。”蘇弟兒在玄容的耳邊控訴,滿是壓抑已久的委屈。

玄容嗤笑,拍拍蘇弟兒,揶揄她:“就算你是小怪物,我也會把你撿回來,慢慢養大,只要能一直聽我的話,長不大了不出去害人。”

“哼!禍害你一個人就夠了。”蘇弟兒被說得羞窘,擡起頭來,耳根子都燒了起來,臉上還猶是淚花,便犯了目無尊長的老毛病,揮起了粉拳,以下犯上地打起了自家先生。

……

寒潭浸泡法的效果很好,蘇弟兒連着在戶外活動了兩個時辰,特地跑去山下河灘,給玄容捉了兩條大肥魚回來,嚷着晚上她要掌勺孝敬玄容。直到夕陽西下,那可怕的燒傷焦痕都沒再出來。

可是,大肥魚還沒有炖好,玄容卻病倒了。

寒潭之水讓他晚間開始生熱病,而且來得十分迅猛,兩人都沒能察覺,前一分鐘玄容還在指導蘇弟兒在鍋裏加些蔥蒜去魚腥,下一分鐘就靠在門扉上發暈。

蘇弟兒驚叫了一聲,跑過去攙扶玄容,碰到他的身體,才發現這個體溫燙得都可以烙餅了。

“先生,你害了風寒,身上怎麽這麽燙!”蘇弟兒有些驚慌,忙扶着玄容上樓躺下。

“風寒?!不可能,我從沒生過病。”玄容還兀自自信着,搖了搖頭,可突襲的暈眩感讓他險些嘔吐出來。他擡手捂住嘴巴,不知所措的模樣有些脆弱。

蘇弟兒扶着玄容躺好,看他軟倒在床上,兩鬓的碎發盡被汗濕,貼在臉頰頸項上。脫下他的鞋子外衣,又替他蓋好被子,蘇弟兒懊惱地說:“都是我,先生是陪我下寒潭,才會生病的。”

蘇弟兒不懂醫理,玄容空有一屋子的名貴藥材,卻不知道要任何用。

“先生,你告訴我,能治風寒病的草藥都長什麽樣,我下去給您抓。”蘇弟兒把耳朵湊到玄容嘴邊。

卻聽玄容迷迷糊糊地,只說:“我怎麽會生病呢?”

玄容真是病來如山倒,反正就這樣晾着也是晾着,蘇弟兒想着索性就自由發揮好了。

替玄容掖好了被子的邊邊角角,還警告了一句:先生,不要亂踢被子。

才咚咚咚地下了樓,起鍋将半熟的大肥魚撈了出來,将一旁還未來得及下鍋的姜絲辣椒都下了下去,不一會兒,便熬出來一碗辣味四溢的鮮魚濃湯。

又端上樓,好說歹說地哄着玄容喝下去,再給他補了兩大碗熱水,才将他重新塞回被窩,捂了個嚴實。然後自己坐在一旁,看着她的先生開始汗如雨下。

心下還嘲笑着玄容,生起病來,竟是這樣的……人畜無害?可愛?嬌弱?迷糊?

想着想着,便靠在床頭,也昏昏然睡了過去。

夜裏,玄容感覺自己床前站了一道黑影,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

黑影見他擡眼看他,便自顧自地坐在了床邊,面無表情地與玄容回望。

“你怎麽……”玄容擔憂地看向伏在床頭睡熟的蘇弟兒。

朗無心明白他擔心什麽,回道:“知道你不想讓她知道,我早點了她的昏穴。”

“嗯。”聽他這樣說,玄容安心下來,舒氣閉目,仍舊很是疲憊的樣子。

“呵,你也是會生病的啊。”頭上傳來一聲冷哼,再接着一手擡起了他的後腦,嘴唇碰上了溫熱的碗邊。“喝藥。”

“你命令我?你生氣什麽?”玄容此刻病弱好欺,一句話還未說完,便被灌進來的湯藥阻了接下來的話語。

房裏燃着黃豆大的油燈光亮,夜半的時候,竹樓外門窗上,被密集地敲打,仔細聽将,才知外面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蘇弟兒轉醒,擡手探了探玄容的額頭,額頭連着頸項都濕濡一片,蘇弟兒抽出帕子為他擦幹淨,溫度倒是已經開始下降。

蘇弟兒放心下來,再嚴重的話,她也只能去求助朗無心了。

這邊心裏才想起不知雨妾這段時間過得好不好,樓下院子裏的大門就被人猛烈地敲打起來。

這個時間?還能有什麽人?

蘇弟兒狐疑着,一手撐着油紙傘,一手随手拿了玄容房裏裝飾的佩劍,下去給這夜半來訪的不速之客開門。

可萬萬沒想到,第六感感應一般,此時門外站着的,正是她方才想到的雨妾。

不知道她在雨中走了多久,身上僅有的清美紗衣早已被浸濕,一頭烏黑秀發此時亂作一團逶迤在背後,她的雙臂抱着自己不停地打着哆嗦,就這般呆呆傻傻地站在蘇弟兒家的門外。

蘇弟兒連忙将手中的油紙傘讓了過去,問她:“你瘋了?發生什麽事了?”

雨妾低着頭,不敢看蘇弟兒的眼睛,雙唇嗫嚅着張了又張,卻還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蘇弟兒洩氣地暗嘆了一聲,拉着雨妾進來,帶她進屋。

一時間,想給她找換下來的幹爽衣服都找不出來,無奈看她只是失了魂兒一般地杵在原地,低着頭,兀自哆嗦着。

蘇弟兒一頭霧水,決定上去先給她找玄容的衣服穿,不忘叮囑她:“你別亂走,在這裏等我,我家先生在樓上休息,這個時候最好不要打攪到他。你……你聽到了嗎?”

蘇弟兒又問了一邊,雨妾才木讷地點了點頭,仿佛雙腳已長在了那塊地板上。

樓上玄容還在昏睡,蘇弟兒摸了摸他的額頭,再檢查了他的被子是否嚴實,才抱着玄容的衣服下來,擅自做主地打算借給雨妾。

“我轉過身去,你就在這裏換吧,沒有別人了。”蘇弟兒把衣服遞過去,雨妾擡手接過去,這是她的第一個除了發抖以外的動作。

背後果然傳來窸窸窣窣地換衣聲音,不一會兒才聽雨妾柔弱地喚了她一聲:“蘇小娘子。”

“叫我蘇姑娘就好。”蘇弟兒也不喜歡這官家色彩濃郁的叫法,拉着雨妾在客廳裏坐下。

“嗯?”雨妾心事重重,疑惑了一聲,才點頭答應她。

蘇弟兒嘆息一聲,她倒是想幫助雨妾,可雨妾畢竟還是朗無心的侍妾,管的多了難免有插手別人家事之嫌。拍拍雨妾的手,蘇弟兒說道:“姐姐安心,我去給你熬一碗姜湯。”

蘇弟兒才起身,一只手腕便被抓住,回頭看向雨妾通紅的雙眼,她流着淚說:“求你幫幫我吧。”

可蘇弟兒才坐回來,雨妾又是一臉歉意,怯懦說道:“我真傻,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家能幫我什麽呢?這個樣子深夜裏跑來,還叫你擔心。”

“我本來不該多問雲心山莊的家事。可是雨妾,我只想告訴你一句話,你要過什麽樣的人生,不是上天幫你安排好的,而是你自己選擇的。”蘇弟兒起身,倒了杯熱水給她。

“好,我說……我懷孕了。”說完,雨妾接過了蘇弟兒手中的水杯。

在上一世的記憶中,朗無心有過的女人不計其數,可是不論是名正言順娶回家裏的,還是養在外面的情人,都沒有一個女人為他生下過任何子嗣。

後來蘇弟兒進入雲心山莊才知道,不是朗無心有其他的原因,而是他不想。

凡是與他有過肌膚之親的女人,都會在他的規定下,喝下絕育的藥水,若是哪個女人仍舊不小心懷上他的骨肉,結局便只能是被迫堕胎,這條規定再後來有了花情情也沒能被打破。

“莊主不想要小孩兒。”雨妾神情呆滞,語音絕望。“可是我已經不能,不能再殺死它。”

在這之前,她已經親手殺死過一次她的孩子。

“可是,你覺得我能幫你什麽呢?”蘇弟兒想去握住她的手,最終還是沒有付諸實際。

聞言,雨妾擡起頭來,蒼白的臉上滿是恐懼,絕望的目光望進蘇弟兒的眼睛:“我想逃,離開這裏,一個人生下孩子,好好地撫養他成人,或許,或許……等孩子大些,帶它回去見莊主,莊主也會念在骨肉情深,接受它……”

朗無心的絕情令人發指,蘇弟兒才想否決雨妾這個想法,便聽門外傳來腳步聲,來勢迅猛。

沒有給她反應的時間,綠蘿和粉玲已經推門進來,兩人亦是一身雨濕,不同于往日裏在莊內的溫柔模樣,手上都拿着長劍,氣勢強硬。“蘇小娘子,我二人奉莊主之名,‘請’雨妾夫人回莊。”

蘇弟兒回身看向雨妾,她早已吓得渾身癱軟,坐在地上一副任人魚肉的模樣。

說着,綠蘿與粉玲直接越過了蘇弟兒,走向雨妾,說道:“雨妾夫人,你是知道規矩的。”

雨妾沒有反抗,只是任這兩個人将她拖起,帶出了禾月小居,再度鑽進冰冷寒涼的雨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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