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馬王之子
只聽山坤,言辭閃爍地回答蘇弟兒:“你,你先生拔了馬王頭頂的羽毛,就說明,他要與他決鬥。而馬族人的決鬥,沒有輸贏,只有生死……如果說馬族人是怪物的話,那麽馬族的每一任馬王就是怪物中的怪物。”
聞言,蘇弟兒朝湖岸便喊了一聲:“先生——”
可惜,玄容并沒有回頭看蘇弟兒,而是對馬王說道:“她是我的,你想搶,就先放倒我。”
另一邊,馬王之子禦馬入湖,湖水不深,而山坤本不是練武家的,蠻力又不及這小少年,最終蘇弟兒被馬王之子卷到了自己的馬背上,帶回到岸上,進了他馬族的人馬中。
山坤也上了岸,與玄容比肩站到一起,将方才玄容的話翻譯成馬族語給馬王聽。
馬王抱懷笑了笑,拆了他身上的銅甲扔在地上,露出渾厚發達的肌肉。一個身材如小山般高壯,一個沉靜書生,看向玄容的時候,模樣就像戲谑老鼠的貓一般。
“嘭”的一聲,再次引來身後刺耳高亢的歡呼尖叫。
蘇弟兒則被馬王之子緊緊抱住,一只髒兮兮還殘留着不知什麽野獸的血腥味的手,鉗制住了蘇弟兒的臉,強迫她面向自己,而漸漸的,月色照映下,那少年盯住蘇弟兒的雙眼則少了些許玩味,開始細細地端詳,甚至騰出一只手來,小心翼翼地,好奇地撫摸蘇弟兒的五官,鼻子、眼睛、嘴唇……
終于無法再忍受他滿是饑餓和渴望的眼神,蘇弟兒一口咬住他游移到了她唇邊的手,然後如同一頭發了狠的小獸,惡狠狠地咬住,她甚至感覺到牙齒穿破皮肉的不适感,和湧進口腔裏的鮮血味道。
而那馬族少年似乎在此刻已經喪失了痛覺,他低下頭,慢慢将自己的嘴唇貼在蘇弟兒的額頭上,緩緩地親昵磨蹭,他記得在戈壁邊緣的綠洲裏看到的獅子都是這樣表示親S熱。
顯然蘇弟兒不喜歡他這善做主張的野獸派親昵,甚至厭惡到惱羞成怒,她從少年鉗制的手中抽出一只自己的手,然後使出她最大的力氣狠狠地扇在少年的臉上,嘴角被大力撕裂,細細的血痕裏滲出鮮血。
馬族少年周圍的所有人都看見了這一幕,并發出了嘲笑,完全不亞于為他父親迎接決鬥而喝彩般強烈。
可惜,少年完全不在乎,他舔了舔自己嘴角的鮮血,然後俯下頭貼近蘇弟兒的臉,突然張口咬住了蘇弟兒的臉頰。蘇弟兒以為他會咬下來自己半邊的臉,卻不想那只是少年的另一種野獸派的親密互動。
她寧願他真的咬掉她的半邊臉,蘇弟兒想這絕對是她最後一次忍受這些了,于是她做了另一件無法挽救的事情——她将手摸到少年的頭頂,然後将那根羽毛狠狠地摔在地上。
再一次,所有人都安靜了,包括已經要開始決鬥了的馬王和玄容,也回頭看向他們。
然後,便是一次比之前更加暴烈的嘲笑爆發出來。馬王之子竟然被一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拔掉了頭頂的羽毛,這件事情會讓他在馬族被持續嘲笑一年。
少年拎起蘇弟兒的衣服前襟,字正腔圓地說道:“你這個瘋女人!”
蘇弟兒哪裏顧得上這個馬族少年會不會說漢語,掙脫開他的手,跌落下馬,閃過馬蹄,跌跌撞撞地撲向玄容。“先生,別和他打。”
“你會被他們帶走,他們有的是辦法逼你就範,強迫你和那少年生下後代。”玄容摸摸蘇弟兒的頭頂。
“可如果……”蘇弟兒感到自責,她覺得,或許是她的重生、再遇玄容已經用光了所有的好運,甚至連她身邊的人也要被奪走好運,陷入災禍。于是紅着眼睛把心一橫:“先生,讓我留下,不要和他決鬥!”
玄容有短暫的驚愕,然後便又是他那招牌似的笑,淺淺的暖暖的,讓蘇弟兒莫名安心,他說:“你忘了河灘的那只水蚺了嗎?馬王再強壯也不過如此了。別擔心我。”
聞言,蘇弟兒笑了,徹底放下顧慮,篡着玄容的袖口,認真皺眉道:“弟兒一時糊塗了,先生怎麽會怕他。先生,狠狠揍他!”
這一場決鬥,從頭到腳就毫無懸念可言。
開始的時候,文弱書生和人高馬大的馬王,所有人都認為馬王将一拳将玄容的腦袋敲碎,散在沙塵裏。這可憐的異族人,将把命永遠地留在這一片荒涼貧瘠的土地。
可是真正動手之後,馬王自持力大無窮的優勢在玄容的面前變得可笑,無法想象在那樣纖長挺拔的清瘦身軀裏竟蘊含着這般讓人瞠目結舌的怪力,已經超脫正常人範疇的怪力——馬王遭遇了打從娘胎出來的第一次過肩摔。
于是馬王決定使用武器為自己助力,他一躍起跳到了馬背上,拿起了他慣用的彎刀。在這隔壁上所有的狼都認得這柄彎刀,在這把刀下送走了無數條沙漠之狼的命。可是,馬王又一次失算了,當這柄彎刀脫手之後的僅僅一秒鐘不到的時間,他的頸子已經被切開,燥熱的鮮血汩汩留了出來。
馬王也恐懼了,他單膝跪在沙地上,氣喘如牛,殺氣騰騰的雙眼盯着玄容那張面不改色的臉。
卻聽他說:“你輸了,戈壁上的馬王,你欠我玄容一條命。”
然後,冰冷的金屬從他被切開的軀體裏滑出,彎刀被扔在他的眼前,他的兒子跑過來捂住他的傷口,身後是全數沉默了的族人。
山坤翻譯玄容的話。
蘇弟兒則終于落下了心裏的大石,她無法想象,如果真的留在這荒蠻之地給這群野人像母豬一樣下崽子,将會是什麽樣的凄慘光景。
馬王推開他的兒子,重新站了起來,臉上桀骜不屑的神色已全然不再。
山坤将馬王的話翻譯給玄容聽:“你的力量是神賜的,你有神的眷顧,我不能違逆神的旨意,我要用馬族最好的駿馬償還你的慷慨仁義。”
年輕的女祭司将馬王和少年的駿馬雙雙遷到玄容的跟前。
這倒也合了玄容的心意,他原本也打算着去馬族求馬,于是點點頭,手下接了年輕女祭司手中的缰繩。女祭司卻開口說話了。
玄容回頭看向山坤,卻久久等不到他的翻譯。
“坤哥,她說了什麽。”玄容問道。
山坤苦大仇深地嘆了口氣,幽幽說道:“你和小丫頭這兩個禍水!那女祭司要今晚和你成婚,問你願不願意。”
“和我成婚?”玄容詫異。
馬族人崇尚力量,馬族的女人也樂于與強壯的男人結S合,生下強壯的後代。再看眼前的年輕女祭司,由于在馬族擔任的角色特殊,模樣大方風情,她受到追捧和崇拜必然狂熱。
玄容搖搖頭,又歉意地微微點頭,看到女祭司略微失落地低下了頭,便牽起旁邊蘇弟兒的小手,飛身回了山坤的小屋。
兩人回到蘇弟兒的房間,才剛坐下,外面便是馬族人浩浩蕩蕩的馬蹄聲漸行漸遠。
玄容捏捏蘇弟兒的鼻尖,笑道:“剛才是真的把你吓到了,還想留在這裏當壓寨夫人。”
“先生真沒良心,弟兒還不都是為了您。”蘇弟兒眼珠一轉,又壞笑道:“你怎麽不接受那個女祭司,準備什麽時候給我找個主母啊。”
眼前一陣旋轉,蘇弟兒被玄容倒挂在肩膀上,扛到了床上,然後簡潔地命令道:“睡吧。”
蘇弟兒沒趣,朝玄容轉身出門的背影努了努嘴巴,也脫衣準備就寝了。
第二天一早,玄容和蘇弟兒準備離開,動身洛邑,如今的帝都。
那兩匹來之不易的駿馬已經被山坤拴在了門外,一黑一白,一大一小。
山坤也出來送行,沒精打采地捶了玄容一拳,喪着臉說道:“就呆了兩天。”
“嗯。”玄容箴言,淡淡地笑了笑。
山坤有些不自在,拍拍蘇弟兒的肩膀,說道:“小丫頭……”然後欲言又止。
“什麽?”蘇弟兒不滿他一個大男人的離別小哀愁。
山坤蔫蔫說道:“真希望你留在這兒,給他們當壓寨夫人。”
蘇弟兒也墊腳,勉強夠到,拍拍山坤的肩膀:“也希望你以後住在這裏,不被馬族找麻煩。”
這才說到了他真正的痛點。
山坤将一只小盒子遞給玄容,說:“這裏是小丫頭的藥丸和□□,望玄容先生一切順利。”
玄容與他拱手作揖,然後抱蘇弟兒上馬,他落座身後,再與山坤揮手道別。
橫過戈壁,原路返回,有了坐騎進程大大加速了起來。
蘇弟兒還不能自己騎馬,便由玄容帶着,另一匹白馬極具靈性,也不用驅趕,緊緊跟在黑馬的身後。
剛要越過一處高地之時,一人一馬從高地之後翻了過來,攔住了玄容的去路。
是昨夜的少年,馬王之子,蘇弟兒差點做了他的壓寨夫人。
玄容不說話,只安靜盯着那少年。
少年卻毫不理會打敗了馬族第一勇士的玄容,兀自對整個兒縮進玄容懷裏的蘇弟兒說道:“我來告訴你,我喜歡你。”
蘇弟兒頭上戴了白面桃花,少年看不見她此刻呆滞的表情。
少年又說:“你現在不必喜歡我,不過總有一天,你會成為我的女人,我會讓你心甘情願為我生下最強壯的馬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