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黑大個精光四射的瞳孔緊縮成線,虎虎生威地擊向君冷澈,招招兇狠,不留餘地。
君冷澈也毫不示弱,與對方不相上下。
旁觀的童真真,心裏倒抽着冷氣,作為野戰醫院的軍醫,君冷澈真的沒有拉下體能訓練,簡直是一個格鬥高手啊。看來,以後自己只能智取,不能莽撞啊。
一場精彩的近身搏擊就在不到四十平米的狹小空間裏展開了。
自然,童真真的小窩裏的物件遭了秧,散架的散架,粉碎的粉碎。
兩個交戰正酣的男子是在拆窩啊,好多是童真真花錢買的,自己都聽到心在滴血的聲音了。而且破壞成這樣,房東會生氣的,恐怕不會再租給自己了。
童真真沒辦法再作壁上觀了。她勇猛地舉起床上的大靠枕,作為抵擋碎片的盾牌,站到了床下,大喊:“住手!住手!”
“真兒~”如歌劇中的顫音,一個男子的深情呼喚,卻激起了童真真的全身憤怒的細胞。
童真真還沒來得及看清,一下子,就連着靠枕,被人抱住了。
曾經沁入心肺的煙草氣息和琥珀龍涎香混合而成的木香,如海洋般将她淹沒。
喊她“真兒”,又用YSL聖羅蘭JAZZ香的人只有一個,就是那個應該上龍頭鍘的龍天禹!
童真真如被點燃的炸藥桶,瘋狂地扭動身子,想掙脫,雙腿亂踢。
“嗯”聽到男子的低哼聲,童真真猜是踢到膝蓋了,再用力踢了一下,束縛才松開。
扔掉靠枕,童真真向後退坐到床上,看到那個曾經恨不得将之抽筋扒皮的男子,還有跟在他後面的兩個黑衣人。
龍天禹微皺修長的眉毛,鳳眼略眯,高挺的鼻梁也起了褶,涼薄的嘴唇抿得緊緊的,正彎腰撫摸着膝蓋。
童真真斜睨着四年後再度相逢的前男友。
挺刮的白襯衫,暗灰的真絲領帶,黑色帶暗灰紋的西裝,從修身的裁剪可以看出是價格不菲的手工定制的,袖口微露出的枕型白金鑲鑽的伯爵腕表,都顯示他的輝煌。
是啊,龍天禹現在可是說句狠話,G市都會抖三抖的人物了。雖然回來不久,她還是從媒體和旁人的茶餘飯後知道他的豐功偉績。
“真兒,你真狠心。”魅惑人心的鳳眼飄來嗔怪的眼神,仿佛一切還是往日,他是她的戀人。
颠倒黑白!當初是誰抛棄誰的?!童真真一口氣憋在胸口,差點吐血。
神秘,冷酷,腹黑的男子竟然還有臉向自己撒嬌!童真真怒目圓睜,大喝一聲,“爛人,閉嘴!帶着你的狗腿子,滾~”
原本龍天禹身後的兩個黑衣男子被她罵為“狗腿”後,額頭青筋暴起,捏緊了雙拳,他們可是在G市橫行慣了的人。不過,當他們看到龍少竟然對這名女子,百般讨好,只能敢怒不敢言。
幾天前,當他們接到命令監視這名女子時,還以為是得罪了龍少,沒想到,是龍少心尖上的人。現在他們慶幸沒有對這名女子動歪腦筋。不然,恐怕會死無葬身之地。龍少的陰狠,作為近身保镖,可是見識過不少。
今天,有人來找這名女子的麻煩,好在他們及時彙報了,不然,也會吃排頭吧?沒看到,黑大個阿強打開門時,看到那名男子趴在女子的身上,龍少的眼神有多麽森冷啊,還下令阿強“做了他!”
不去管兩名黑衣男的心理活動,再看被踢痛的龍天禹,顧不上摸自己的痛處,抓住了童真真的手,情深意長地說,“對不起,真兒,當年我負的,如今,我一定會加倍補償的。原諒我,好嗎?”
龍天禹的嘴角勾起深深的笑,鳳目流轉,瞬間仿佛有了魅惑人心的魔力,像夜間的妖孽。
童真真的反抗不由停滞了一下。
☆、六.故人重逢
她的心中一定還有他!閱女無數的龍天禹發現了她短暫的出神,如此想。他臉上神采飛揚起來。
“放開我的手。你害得我的珠子,掉了!”之所以停了一下,其實是因為童真真發現自己的琉璃珠滾到地上了,她正在看它滾到哪裏去了。
琉璃珠?龍天禹知道它對她的重要,于是乖乖地松開手。他可不想惹惱她,讓她對自己的印象更差。
童真真看到了珠子滾到被打折一條腿的餐桌旁。她趕緊跑去撿。
那兩個保镖看她沖過來,也不敢攔,齊刷刷地側身,收腹縮臀,讓開一條道來。
找珠心切的童真真卻沒有意識到自己進入了“戰争區”。
等她将珠子拿到手裏時,才發現周圍充滿了呼呼的拳腳風。
君泠澈和黑大個阿強還厮打在一起。
搞什麽,這兩個人還不住手,她的小窩都成震後廢墟了。
“住手!統統住手!”高估自己實力的童真真在財産損失的刺激下,腦殘地沖向戰場中心。
“阿強,停手!”龍天禹看出了她的意圖,一聲大吼。
但是交戰中的阿強已是踢出一腿,看到她的沖過來再聽到龍天禹的吼聲,情急之下,雖撤回了大部分的力道,但還是踢到了童真真的左肩上。
啊!好痛,她像個斷了線的風筝直沖着君冷澈的鐵拳倒去。
反應敏捷的君泠澈松拳變掌,向後速退,但已抵在了牆上,她還是撞到了他的掌心上,被推力給推了出去。
童真真覺得自己就像狂風中的落葉,被席卷着,無法控制自己。她就覺得額頭上一陣巨痛,撞在了桌角上,眼一花,右手心一熱。
暈血的童真真在看到手心裏被破碎的碗刮開的長口子裏奔湧而出的紅色液體時,眼一黑,就癱軟成泥。
童真真的意外攪局,讓戰鬥告一段落。
龍天禹驚呼一聲“真兒”,跑過來,橫腰抱起了她。
君冷澈趁黑大個阿強愣神之際,一個黑虎掏心,把對方打倒在地,沖了過來,擋住了龍天禹的去路。
“搞定他!”龍天禹退後一步,命令兩名保镖。
兩人惡狠狠地沖上來。
君冷澈看到龍天禹抱着童真真,心裏就像被無數根針紮的一樣,恨不得能剁了對方的手。為了奪回童真真,他對兩名保镖下手很重。
“都給我住手!”門外傳來一聲怒喝。
随即,一名警察大步沖了進來。
“住手!”龍天禹看清了,命令保镖停手。
君冷澈也收勢站好,對警察揚聲說,“警官,他們擅闖民居,還蓄意綁架。”
綁架?!龍天禹長眉挑了一下,目光如劍地掃向君冷澈,“警官,是他想非禮我女朋友。”
女朋友?!君冷澈目光如霜地盯住龍天禹。
“都不要說了!跟我回警局,錄口供。有人報警,這裏發生了打鬥!”警察威風凜凜地打斷了雙方。
聽警察這麽說,龍天禹愣了一下,目光閃爍。
趁其不備,君冷澈上前從龍天禹手中搶過了童真真。
龍天禹回過神來,準備往回奪時,被從地上爬起來的黑大個阿強拉住了。
黑大個阿強在龍天禹耳邊低語。
龍天禹抿緊了唇,如同兩片鋒利的刀片。聽完後,他目視兩名保镖。
兩名保镖上前擋住警察。
龍天禹不甘心地看了一眼童真真,在黑大個阿強的掩護下,撤了。
“算了,讓他們去。”君冷澈看警察準備追時,出聲阻止了。
那兩個保镖看老板走了,也趁機溜了。
“關上門。”君冷澈吩咐道。
警察聽話地照辦了。
關上門後,警察咂嘴說,“大哥,你們真厲害,把真真的家搞成這樣子了。早知道,我就不告訴你了。真是的。對了,真真怎麽暈過去了?”
原來這名警察,就是君冷澈的堂弟秦向陽。他查到了童真真的地址後,通知了堂哥。然後,他把手邊的事安排了一下後,就匆匆趕來了。
自從初三畢業後,秦向陽和童真真已經七年沒見了。他真的很想見見她。
對于秦向陽的熱切,君冷澈的內心有點抗拒。他把童真真抱上床,平放後,簡單地說,“她的手被劃傷了,因為暈血,暈過去了。”
“暈血,怎麽會呢?以前她好多次替我出頭打架的,也流過血啊。也不知這些年,她經過一些什麽事,真是……”沉浸在久別重逢的喜悅中的秦向陽,沒有察覺到君冷澈的冷淡,快步走到床邊,關心地低頭看童真真。
因為長着娃娃臉,為了讓別人信服,看起來老成些,秦向陽在刑警隊長期繃着臉,而且沉默寡言的。他只有在君冷澈面前才會展露出“話唠”的一面。
平時君冷澈不覺得什麽,現在聽起來就有點讓人心煩,“停。我要做治療。”
秦向陽剎了車,全神貫注地盯着面色發白的童真真。
君冷澈輕輕拍着童真真的肩,低低地喚着她的名字。
過了幾分鐘,童真真慢慢地睜開了眼。
“真真,我是向陽,你還記得我嗎?”秦向陽湊到了童真真跟前,興奮地說。
“向陽?”童真真皺了一下眉,似乎還沒想起來。
“看這裏。”秦向陽撥開右額頭發際的頭發,指着一條微微凸起的傷疤,急切地說。
童真真的眼睛一下子爆出了火光,燦爛耀眼的笑容像煙花綻放在臉上,“原來是你啊!小陽子!來,拉我起來!”
秦向陽高興地拉住了童真真的手,小心翼翼地扶她坐了起來。
“你小子,現在長得真高,真結實。哇,還做了警察了,真MAN啊。”童真真用力地捶了一下秦向陽的肩。
秦向陽咧開嘴,笑得有點傻。
“別興奮,你剛才暈過去了。”君冷澈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局外人,這種被排斥在外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
童真真發現了冷着臉,站在一邊的君冷澈,臉上的笑意馬上被怒意代替了,“小陽子,把他抓起來。他闖到家裏,欺負我,還把我家搞得這麽亂!”
“這……這……”秦向陽看了一眼君冷澈,為難地糾起了濃眉。
☆、七.舊情重來
“小陽子~你不是警察嗎?怎麽不為民辦事呢?”童真真挑起眉,不爽地嚷嚷。接着,她發現君冷澈像看笑話一樣,抱着胸站在那,而秦向陽一臉的苦瓜樣。
不會吧?難道因為君冷澈是杠杠的軍三代,連警察都讓他三分?童真真有點惱了,她生平最看不慣這種以出身壓人的家夥了。
“行,我不為難你。我打110。”童真真甩開秦向陽的手,到處找自己的手機。
“真真,他是我堂哥。”秦向陽跟在她後面,對于自己不能幫她,心裏很是過意不去,說話的聲音也不像平時那樣響亮了。
堂哥?童真真猛得轉身,差點就撞上了秦向陽,“你說什麽?你不是姓秦嗎?他不是姓君嗎?”
“我是跟媽媽姓的。”秦向陽摸了一下後腦勺。
世界真小啊。沒想到,重逢的老同學竟然也是君家的人!震驚之後,童真真的臉一下子拉下來了,“原來是一家人啊。可是,法大不過情吧?”
秦向陽面對童真真灼灼的眼神,心裏內疚極了。
想當初,因為秦向陽是母親難産生下來的,有點體弱,再加上家裏的寵愛,一直弱不禁風。從上小學起,他一直被人欺負,直到初中遇到了正義感十足的童真真,才扭轉了“受氣包”的命運。
不管怎麽說,三年的同桌情誼,讓童真真一時沒辦法對秦向陽太過苛責,只是那份重逢的喜悅被沖淡了不少。
“那你就把他帶走吧。”童真真退了一步,瞥了一眼冷眼旁觀的君冷澈。
“我想走,自然會走。”君冷澈冷冷地回視。
臉皮真厚,被人下了逐客令,還不走?童真真瞪起眼睛,“那麽,君大少,你今天闖到我家,想幹什麽?昨天,你還沒有欺負夠嗎?”
一邊說,童真真把衣領敞開點,露出頸部的那些吻痕。
“大哥,你對真真做了什麽?!”秦向陽看到了那些刺眼的痕跡,沖到君冷澈面前,厲聲質問。多年的刑警生涯讓他爆出淩人的殺氣。
君冷澈愣了一下,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堂弟聲色俱厲的樣子。
“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君冷澈格開了擋在面前的秦向陽,走向童真真。
童真真豁出去了,挺起胸,毫不示弱地瞪着君冷澈,“你想幹什麽?”
看到面對自己像刺猬的童真真,再聯想到剛才她對秦向陽的親密,君冷澈心裏說不出的別扭。
“我……”
還沒等君冷澈說完,秦向陽一陣風似的轉過來,擋在了兩人之間,像一個騎士一樣把童真真護在身後。
“大哥,從小我就崇拜你。可是,你怎麽可以做出這種事來?你太讓我失望了!”秦向陽咬着牙,滿臉痛苦。
“向陽,你讓開!”君冷澈沒想到秦向陽還沒有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就給自己定了罪。這個野丫頭,對堂弟的影響真大,都超過了兩人之間的兄弟情分了。
“大哥,你不要靠近真真!”此時的秦向陽失了冷靜,梗着脖子,就是不讓開。只要他想到童真真被別人欺負,心就開始滴血了。原來,不見不代表忘記,她在不經意間,早已蝕刻入心了。
童真真看到兩兄弟為了自己的事起了争執,雖然離自己的複仇目标近了一步,但是卻沒有辦法完全地高興起來。
“唉~”童真真不由自主地輕嘆一聲。她擡頭只能看到秦向陽寬厚的背。孱弱的小陽子真的長大了,而且真的像他說的,會保護自己了。可是,他為什麽是君家的人。
秦向陽聽到了她的嘆息,心中一顫。在他的記憶中,童真真是堅強的,是樂觀的,可是,現在似乎也有柔弱的一面。這個發現更加激起了他的保護欲。他扭頭對她說,“真真,不管誰欺負了你,我都會幫你的!”
堅定的語氣表達了秦向陽的決心。
“小陽子~”很久沒有人這樣為自己出頭了,童真真覺得自己的鼻子有點酸,她低下頭,将頭抵在秦向陽的後背上,感受着溫暖。
君冷澈看到對自己張牙舞爪的童真真變得像乖順的小貓一樣抵在堂弟的後背上,心裏像被貓爪撓了一樣,這種陌生的感覺,讓他對自己,對童真真都有了莫名的惱意。
“找到靠山了?”君冷澈說出來的話也犀利起來,“昨夜之事,也就是你情我願的事。不知道是誰,那麽享受!”
“你無恥!我昨天明明喝多了!”童真真一下子挺直了脊梁,從秦向陽身後蹿了出來。
君冷澈生氣了?童真真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怒火,心裏卻是暗喜,沒想到自己可以影響到像冰山一樣的他啊,看來複仇有望啊。
秦向陽眉頭皺得更緊,他拉住了童真真,質問道,“大哥,你怎麽這樣說話?”
君冷澈也覺察到自己的情緒有點失控。不過,他可不會認錯。
“向陽,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小心點為好。”君冷澈看了一眼秦向陽,帶着警示的意味。
然後,君冷澈又對童真真從上到下地掃了一遍,“童小姐,昨夜之事,你想怎麽解決?”
這家夥,真皮厚,竟然問她想怎麽樣?童真真恨不得撓破他那張“面癱臉”。不過,她在心中暗自提醒自己,要打入敵人內部才能最好地進行破壞,一定要忍住。
童真真在腦海裏搜索了一下影視劇中被人委屈了又硬忍的女主的苦情戲。然後,她向後退了幾步,咬着唇,身體微微發抖。
“真真,有我在!”秦向陽看到了童真真隐忍的樣子,心疼極了,上前扶住了她的肩,想給她以力量。
君冷澈看到了她的表現,眉頭迅速地皺了一下。
屋子裏一下子沉默下來。
過了一會兒,才聽到童真真爆發出一聲,“滾~”
君冷澈有點吃驚地發現童真真流出了兩行眼淚。
秦向陽也發現了童真真哭了,這可是他第一次看到她會流淚。他笨手笨腳地去抹,卻怎麽也抹不去不斷流下的淚。
“你們都給我出去!”童真真推了一把秦向陽,指着君冷澈,又是一聲大吼。
秦向陽心疼她的激動,不顧一切地拖住君冷澈向門外走去。
按理,以秦向陽的水準,輕易拉不動君冷澈,可是,他竟然很配合地跟上了。
門在兩個男子後面,狠狠地關上了。
秦向陽甩開君冷澈,貼在門上,還能隐隐地聽到童真真的哭聲。
☆、八.奶奶駕到
這小子真上心啊,君冷澈瞥了一眼趴在門上偷聽的秦向陽,顧自先走了。
坐在車裏,君冷澈單手支頭,另一支手在方向盤上打着節奏。野丫頭的能力不小啊,不僅讓自己的情緒有了大的波動,還影響了秦向陽。她的出現,真的是巧合嗎?
君冷澈細細地回憶了一下從昨晚到現在的細節,推敲之下,一時找不到可疑之處。
在回憶中,君冷澈只要涉及到童真真和別的男子的情節,就算是和秦向陽,都讓他覺得別扭。
這是怎麽了?君冷澈對于這種異常的情緒,有點惱火。童真真怎麽就輕易地左右自己的情緒了呢?
再沉思一會後,君冷澈才啓動了車子,離開童真真租住的小區。
有時候,理智想忽略一個人,但是思想卻怎麽也繞不開,要不時地想起這個人。此時的君冷澈就是如此。一路上,他總會想到童真真,還差點闖了紅燈。
回到自己家門口,君冷澈揉揉自己的太陽穴,深吸了一口氣,把童真真的影像從腦海裏擠走。當他開門時,隐約聽到細碎的腳步聲。
屋裏有人!
瞬間,君冷澈就警覺起來了,眼神凝聚,肌肉緊繃。他迅速推開門,側身搶入,順手抄起鞋櫃邊的一根棒球棍,大喝一聲:“誰在裏面?!”
“小澈,是奶奶,還有秦姨。”随即,從君冷澈的客房裏走出來一位七十左右的清瘦的老婦人。
她滿頭的銀發梳得一絲不茍,面色紅潤,身板挺直,臉上的皺紋如刀刻過一樣清晰,目光炯炯有神,走路如風。正是君冷澈的奶奶,也曾是一名軍人。
“奶奶?”君冷澈挑了挑眉,放下手中的棒球棍,走上前,擁抱了君老太太。他心中暗道蹊跷,君老太太可是極少到自己的住處。如果有事,都是她電召自己回軍區的君家。
君冷澈注意到了,除了牆上的“禽獸”字跡還在,屋內的秩序恢複了整齊。他看到秦姨正在忙着收拾。
就算破天荒地,君老太太來自己家,怎麽會知道家裏一團糟,帶來了秦姨?
不過轉念間,君冷澈就想通了,應該是莫楚楚去了君家。
對于這個鄰家小妹,君冷澈察覺到她對自己的過分熱情和企圖,只是他并沒有興趣,所以一直淡淡的。而且,他很不喜歡背後做小動作的人。
莫名地,君冷澈又想起了直爽的童真真了。
“小澈,坐這。”擁抱之後的君老太太先坐到了沙發上,拍拍身邊的空位,雖然語調平緩,但是态度卻讓人不容置喙。
君冷澈為人雖冷,但是禮數周到,而且他對君老太太一直很敬重。于是,他坐到了她的身邊。
“小澈,林之雪失蹤了有三年了吧?”君老太太刻意放慢了語速。
“嗯。”聽聞此言,君冷澈的瞳孔收縮了一下,眉頭皺起。
君老太太看到了自己最中意的孫子神色的變化,知道戳中了他的痛處,低柔地說,“小澈,三年了,你也應該再找一個女人了。不過,不能太随便了。”
“奶奶,莫楚楚跟你說了些什麽吧?”君冷澈眼中閃過的厭惡之意,沒有逃過君老太太的眼神。
君老太太一直都在留意給孫子再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女子。她覺得莫楚楚還是不錯的人選,大學生,人長得好看,嘴巴也甜,對自己很尊重,對君冷澈癡情一片,再加上她的父親是軍區醫院的政委。
所以,當君老太太發現君冷澈對莫楚楚的不滿,潛意識裏覺得孫子是對自己眼光的不滿。常年的軍旅生活及其這些年的大家長做下來,她有點說一不二的性子。
“楚楚怎麽了?人家姑娘那是對你上心。”君老太太聲音也提了起來,“你不要搞什麽***。那些女人都是不自重的,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你昨晚不就找了一個不三不四的?!看看家裏搞成什麽樣子了!”
對于君老太太把童真真歸為“不三不四的女人”,君冷澈聽了,覺得刺耳,“奶奶,我的事自己會處理好。”
君老太太沒想到孝順的孫子竟會頂撞自己,心底更加相信莫楚楚所說的,今天早上從孫子屋裏出去的女人,不是個好貨。三年沒有女人的孫子,可不能随便地找女人。
“小澈,你什麽态度?!奶奶并不是要幹涉你擇偶,但是別忘了你的身份。你是軍醫,婚姻也是要政審的。一個好妻子有助于你的前程。莫楚楚的父親是你們醫院的政委,待你一向不錯。選她,有什麽不好?”君老太太也強硬了起來。
君冷澈心裏湧起了強烈的不滿。出身在高官家庭有很多事是身不由己,就像他的第一次婚姻。
他的前妻林之雪是在戰場上因為救爺爺而犧牲的老戰友的孫女,父母也在維和行動中犧牲了。從她十歲就被帶入君家撫養。長大後,加入了刑警隊,負責緝毒。
四年前,林之雪在行動中,被一群悍匪捉住,并且被糟蹋了。那年,她二十五歲。
視她為妹妹的君冷澈連續幾夜不眠不休,帶着一幫死黨捉住了那些匪徒。年青氣盛的他,還把那些人都閹了。
可是林之雪接二連三地自殺。
最後,爺爺下令讓他娶了她。那年他二十六歲。
當時,君冷澈已經有一名女友了,而且他對林之雪只是兄妹之情,所以拒絕了。
但是沒過多久,他的女友竟然不告而別了。盡管這份感情并沒有濃烈到刻骨銘心的地步,但是被人背叛的經歷,對于君冷澈而言,是很大的打擊,讓他對女人沒有了信心。
然後在看到林之雪頹廢度日,天天以淚洗面的情況,君冷澈最終還是同意了。
其實,很早,林之雪就暗戀上了他,所以這場婚姻解救了她,卻囚禁了他。
君冷澈對她只有憐愛,卻沒有動心。甚至在第一次夫妻生活之後,浮現在他腦海裏的,卻是偶然見過幾次的童真真。這個秘密,讓他心慌過,懷疑自己是不是有戀童癖。好在,他發現自己只有對童真真才有這種特別的感情。
原來,愛上一個人,不在于相處的時間長短,而在于電光石火中的那種的觸動。
沒有感情的婚姻,讓君冷澈過得乏味。後來,他主動下基層,避開了做林之雪的丈夫以及做那些他不想要的運動。
後來,一場意外,結束了君冷澈的“雞肋”婚姻。
☆、九.部隊有請
三年前,秦之雪去邊境,執行任務,卻沒有回來。有目擊者說,她抱着毒犯一同跳下了山崖。
得知了這個消息後,君冷澈揪心地痛,但那是失去親人的痛苦。而且,他無法忽視自己心底的那絲輕松,因為他就不用扮成她的丈夫了。
直到兩年前,刑警大隊才認定失蹤的秦雪為死亡。
這幾年,就算身邊沒有女人,君冷澈過得卻不寂寞,因為他有鐘愛的事業。作為一名外科醫生,生活是緊張而充實的。但是昨天晚上,他幾乎幹涸的心田,卻因為童真真而再次滋潤起來。
君冷澈清楚自己的感情,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所以當他面對君老太太的橫加指責,以及想再次安排他的妻子一事,真的很反感,“奶奶,我想按照自己的心來選擇。難道,你不信任我的判斷力?”
君老太太,對于強逼孫子娶了秦之雪一事,覺得有虧欠。雖然秦之雪從小在自己身邊長大的,但是畢竟被人壞了清白的,委屈了自己的孫子,而且兩人婚後的不幸,她也都知道。這些都要怪家裏那個倔老頭,古板。
其實,從小到大,君冷澈一直很懂事,很少讓家人操心過,更何況現在他都三十了,有自己的主見了,自己的确不應該再幹涉太多,不然有損祖孫的感情。君老太太還是明白事理的。
“小澈,奶奶相信你會處理好的。對了,老頭子讓你這兩天抽空回家一趟。”最後,是君老太太先讓了步。
君冷澈不想跟奶奶搞僵關系,點頭答應下來……
另一邊,趕走了君冷澈和秦向陽後,童真真特意靠在門上,假哭了一陣。
“真真,對不起。”秦向陽在門外,向她道歉。
“你走吧,我要一個人靜靜。”童真真吼了一嗓子。
“好……吧,過幾天,我再來看你。”秦向陽躊躇了一下,才告辭。
童真真湊在貓眼上,目送他離開,順便确認了君冷澈也不在了。
她都有點佩服自己有演戲的天分。不過是掐了一把大腿內側,就真的飙出眼淚了。而且這招裝可憐的效果還不錯,退了君冷澈,還讓秦向陽一下子站到了自己這邊。
看來,小陽子還是知恩圖報的,沒有忘記當年自己“罩”住他的恩情啊。
哼,君冷澈讓你身邊的人都不喜歡你才好呢。童真真心想。雖然對于蒙了秦向陽有一點過意不去,但是做大事,不拘小節啊,最後,她在心裏跟秦向陽說了“SORRY。”
可惜,秦向陽竟然是君家的人,看來以後不能愉快地玩耍了。童真真有點遺憾。
一屋子的狼籍,收拾起來真是要命。童真真一直搞到很晚才把被損壞的東西給清理幹淨。
看着空空蕩蕩的小屋,童真真相當的郁悶。
沒想到,晚上七點多,突然有快遞公司送了全套嶄新的家電上門。
童真真想退都沒辦法退,還問不到是誰送的。
切~一定是某位心中有愧疚的人吧。童真真隐隐猜到是龍天禹的手筆,這家夥現在多得只有錢了吧?
這個混蛋,就是他把自己家破壞得不成樣的,收下這點就當補償吧。童真真決定笑納,同時,她也知道了,恐怕以後的生活,還要和龍天禹這個爛人打交道了。
雖然不清楚龍天禹為什麽會吃回頭草,不過童真真相信自己在見識過他的翻臉無情之後,決不會再被他蒙騙的,而且她現在的重心是複仇。龍天禹只能算是一只蒼蠅。
童真真在煥然一新的家裏,早早地就睡了,因為她要養足精神,準備迎戰君冷澈。她可不認為他會輕易就放過自己,不然就不會找上門來了。至于他不放過自己的理由,她就不用管了,反正目的達到了。
周一上班,童真真忙了一下人仰馬翻。她現在的工作是在一家汽車企業的研發部門做一款新車試作的小組長,本來安排好的新車上線試作,竟然發現少了很多零件。
在一萬多平米的倉庫裏搜尋不知被扔哪的幾種零件,真是大浪淘沙啊。童真真真想罵娘。
這時,手機響了,部長有請。
童真真想不出有什麽事比不能如期試作更重要了。在她回辦公樓的路上,一向沉着的部長竟連打了三次電話,确認自己的方位,還讓她到一樓的會客廳。
反常就是妖,童真真有不好的預感。
推開會客廳的大門,她看到部長對面的兩個陌生人,穿着軍綠色的軍裝。神馬情況,部隊的人?
“童工,這是部隊的君師長,說要麻煩你去軍區協助一項調查。”從德國将她挖回來的部長,站起來,快步走了過來。走到跟前,用兩人僅可聽到的聲音說,“來者不善,自己小心。”
童真真感激地沖部長笑了一下。部長雖然是一名女強人,但也是位心細如發,體貼下屬的好大姐。她之所以選擇這份工作,主要是被部長人格魅力傾倒。
“請問,要我去協助什麽啊?”童真真壓住心底的不耐煩,勉強擠出笑容問。
“這是機密,請随我們走一趟吧。”年青一點的軍人,站了起來,硬梆梆地說。
童真真心裏就不爽了,姐,忙得很,哪有時間去。軍隊有什麽事要找她去呢?再說這什麽态度,拽得二五六的。
部長看出了她的不悅,按着她的肩,和顏悅色地說,“軍民合作是應該的,不過,童工今天有重任在身,可以改期嗎?”
“真是不好意思,剛才小張語氣不好。我們這也是有急事,才不得已麻煩童小姐的,辦完後,一定盡快送你回來。”另一個年紀略長,約四十多歲的軍人站了起來,很有禮貌地發出邀請。
小姐?NND,姐還不如小姐,都不能拒絕!童真真心裏憤憤地想,但是看到部長的眼神,以及中年男子肩上明晃晃的兩杠四星,心想算了,給這個懂禮貌的師長一個面子吧。
師長在離開會議室的時候,紳士地為童真真打開了門,更讓她不由多看了他幾眼,覺得有點眼熟,一時卻又想不起來。
只是部隊會有什麽事,需要自己這個百姓協助的呢?童真真很納悶。
☆、十.司令召見
童真真坐着軍車,到了軍區。一路上,她察覺到師長在後視鏡裏,多次觀察自己,在被發現時,又不露痕跡地移開眼神。他的眼神裏雖然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