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庶子歸府
臨近七月的時候,天已經很熱了。
按說午後是歇息的時候,但清平侯府侯夫人的房裏卻有人在說話。
“你啊,你怎麽這麽糊塗,竟然就這樣輕易的答應放那個作孽精進府裏來了?”說話的是侯夫人的親娘蘇國公夫人季氏。
“我能有什麽法子,您沒看到侯爺那樣子,非說是年事漸高不忍血脈流落在外,我看啊定然是那壞種給了他什麽好處!”蘇氏說着就氣恨的不行。
“好處?他一個離家出走的庶子能許女婿什麽好處?”季氏有些不屑跟疑惑的說道。
蘇氏看了一眼外面,拉着她娘低聲說道:“也不知道那壞種做了什麽歹事兒,聽說他過來的時候竟然拉了一車子的銀子!”
“哎喲!別不是犯了法吧?女婿也是糊塗,也不怕連累了家人!”季氏不是個膽子大的。
“您說什麽呢,若是犯了法他還敢這樣明目張膽的過來?不說別人,就算是老侯爺也不會許他露頭的。”蘇氏說着眼裏帶着惡光的說道:“我聽着好似送了侯爺一個什麽棋盤,十分的名貴!”
“這……這真是老天不開眼了,怎麽讓他走了財路!”季氏不甘心的罵了一句。
蘇氏冷笑了一聲說道:“原本的我就是命不好,早晚的嫁到這個深坑裏來,辛苦操勞了一輩子竟然被一個小輩兒踩了面!”
“你胡說什麽呢,你現在日子還不好?不說別的單單是兒子哪一個不是頂出挑的?只要有有兩個兒子在,你怕的什麽。”季氏說着拍了一下女兒蘇氏說道:“我聽說老侯爺已經開始為了咱們文賀找師傅去了?”
“沒有的事兒呢,文賀這一回考的也不是很好。”蘇氏說着面上還是帶了驕傲的,她大兒子是出名的才子,小兒子考的雖不如大兒子好,但也是舉人了。
“哎喲,你就知足點吧。”季氏又說了一回蘇氏。
“反正這一次侯爺大壽我是不管了,我好好一個侯夫人沒得給人這樣欺負了去。”蘇氏說完懶懶的将一旁的花兒掐了去。
季氏看女兒這胸有成竹的樣子,笑了一回說道:“倒也是的,必要難為難為侯爺,并着讓他小孽種給你好好低一回頭才是!”
“得了吧,我看着那壞種就想到他那狐貍精娘來,我啊還是眼不見心不煩。”蘇氏眼裏帶了一些狠意來。
“哎,你這就不對了,人哪能跟銀子過不去,他既然要進府就得在你這兒得了點頭,若是沒有些誠意你可是不能允的。”季氏跟女兒說道起來。
蘇氏早就有盤算了,她倒也不是非卡着不讓李時昀進門不成,甚至她心裏是要李時昀進府的,這樣她才好拿捏李時昀的婚事跟銀錢,這兩樣拿住,管教他生死不能呢!
“當初若非他壞事,咱們曼俪早就成了那榜眼的夫人了!”季氏說了一圈又說道蘇氏心頭大恨來。
“可不是,當年我明明都安排好了,妹替姐嫁,就差那麽最後一步給那小孽種壞了事兒!”蘇氏想到當年是就氣恨的不行,當初她有心要自己女兒替自己的庶女嫁給大兒子的同窗,不想最後一步的時候卻被李時昀又給偷換了回來!
一步錯步步錯,她女兒錯失了這個夫婿,後面脾氣都壞了起來,連着罵跑了好幾個媒人,後面要不是她壓着嫁了,怕是要留到現在給人看笑話的。
“行了,你也別太挂在臉上了,這事兒咱們不好太明說,賬記在心裏就成,等他進府之後再一筆一筆的算。”季氏看着女兒眼神發狠起來,連着說了一回。
“我知道的。”蘇氏與自己的娘說了一回,心裏也好受了不少,兩個人剛停了話,外面就有丫鬟低聲傳了一句:“夫人,外面傳了話說是三少爺準備進府了。”
“知道了,什麽屁大的事兒就值當這樣說,給他開了側門去,槐院不是也空出來了麽?還要我如何?!”蘇氏說了一頓,外面的丫鬟急忙的應聲按着去安排了。
“少爺,讓咱們繞到側門去呢。”清平候府外面,一個車隊站在門外,管事問了一回面生不愉的過來回了話。
“側門就側門,去吧。”車裏的人倒是聲音平靜。
“這下馬威就這樣來了啊。”車裏坐着兩位,另外一位坐着的人說話了。
李時昀聞言看了他一眼,伸手摘了一邊的葡萄遞了過去。
“我自己會吃,不用這樣。”那人笑着說了。不說別的,單單就他生的那個樣子,也不适合給人這樣喂葡萄,可李時昀卻聽不到似的挨過來,非要喂了他吃。
幸好的是李時昀喂過之後倒不多做什麽事兒,不過這樣也夠讓人臉熱的,若是給什麽手下看到了不得眼珠子驚掉了。
“進府之後莫要這樣的脾氣硬了,給人抓了話柄就不好了。”那人又說了話,可是話音剛落,葡萄又遞了過來。
“好好,我不說就是了,你就別喂葡萄了,忒酸了一些。”見李時昀還來,那人無奈的笑着說了起來,他這樣說着還瞥了一眼李時昀。
李時昀坐在車裏,光線稍微被遮擋起來,他是個白皮,待在稍暗的地方反而更能看清他的五官線條,怎麽看都不似一個平和的人來,真的是俊氣中又帶着危險勁兒。
李時昀聽了他的話也不喂了,随手将那葡萄塞到自己嘴裏,一吃果然有些酸,他最受不得酸了,剛才還一臉兇狠冷酷呢,現在一下就沒了那氣勢。
“哈哈,酸了吧。”他這樣子惹的旁邊的人忍不住的笑了起來,李時昀轉過頭看了他一眼,手伸過去握住了他的手。
“時昀,你最近是不是有點太膩歪了?”那人這樣說着,可是聲音莫名的有些發緊了。
李時昀挑了一下眉,說道:“有麽?”
對方點了點頭,他與李時昀交好,就是覺得李時昀雖然年紀小一些,不過卻穩重自持,不會過分幼稚與粘膩。
可是自從進京之後,李時昀就時不時的給他來一回,搞的他一天下來臉倒是熱了好些回。
“可能是進京了,心裏有些緊張害怕吧。”李時昀說完就下了車,車簾放下來的時候車裏的男人愣了一下,他萬萬沒想到鐵老大李時昀會說這樣的話。
“害怕?所以才與我親近麽?”車裏的人喃喃自語了一回,可是心卻被輕輕的扯動了一下。
外面傳來李時昀與人說話的聲音,似乎那些人打算要查看了車裏才能讓進去呢。
“防賊一樣呢。”車裏的人心裏感嘆了一聲,雖然知道李時昀過來就不會有什麽好果子吃,卻沒想到開門的時候就這樣了。
正想的時候,車簾被人粗暴的掀開來,許久沒給人這樣打量過了,車裏的人皺起眉來。
掀簾子的人似乎也是被他吓到了,沒想着裏面會坐着這樣一位生的威嚴又自帶十分威勢的人,吓的那人放下簾子才敢大聲問了一回:“敢問三少爺車裏坐着的是哪一位?”
“哦,那是我相好的叫周至康。”李時昀答應的輕松,車裏的人差點要一口血噴了出來。
“啊?”問話的人似乎是被吓到了一樣,又問了一回,李時昀才笑着說是朋友,過來做客的。
“這個家夥就愛做壞!”車裏的周至康拳頭都捏緊了,他是沒想到李時昀會這樣大膽。
可是聽到那些人把李時昀的話當說笑之後,心裏卻又是另外一番複雜滋味。
“莫非我真的有這麽老了?”周至康坐着摸了一回自己的臉,等了一會兒車簾掀開來,是李時昀。
“再胡說,我就要揍你小子了啊!”想到剛才的話還是忍不住的低聲呵斥了一聲李時昀。
李時昀笑了笑,對着他招了招手,似乎是有話要跟他說。
周至康湊過去,卻被捏了一下臉,李時昀收回的很快,可是聲音卻留下了:“我可沒有說錯什麽。”
要罵人已經來不及了,車動了起來,只能講賬記在心裏,等着到了屋子裏再說。
馬車行了有一會兒,李時昀敲了敲車,讓下車呢。
周至康下車之後,有些無語的看着眼前窄小破舊的院子,門口的牌子都要掉下來了。
“槐院?”李時昀饒有興趣的看了一眼那牌子,轉頭看了他一眼,說道:“小了一些,不過兩個人倒是夠住的。”
“不用了,我在這兒待一會兒就出去了,我在京裏也有房子住。”周至康搖頭說道。
李時昀頓了一下點點頭,說道:“也行,等我收拾好了再接你進來。”
“嗯,到時候再說吧。”在這兒不好跟李時昀多說什麽,周至康邁步朝裏面去。
屋子打開來也是一股子發黴的氣味,李時昀笑了一下,讓人急忙收拾着。
好布先蓋住桌子,凳子也是自帶的過來,茶具擺好,兩位主子先落了坐。
“讓人先把驅蟲藥弄上,這地方潮濕,怕是有不少蟲,晚上要咬人。”周至康落座之後就開始講話。
李時昀笑着說道:“我可沒那麽嬌貴,給咬兩口也無事。”
“說的什麽話。”周至康看了一眼李時昀,他發現自從進京之後,李時昀早時那種陰狠的眼神時不時的就會露出來。
“你莫要提勁兒太大了,這樣也太容易給人看出來你是找事兒來了。”周至康笑着看着李時昀說道。
“有麽?”李時昀說着調整了一下情緒,眼裏那些情緒就消失不見了。
周至康見他學的快,心裏也有些擔心不知道自己會教出來個什麽人來。
李時昀看他眼神浮動,挑了一下眉說道:“要不今晚就留在這兒吧。”
“算了吧,坐了這麽久的車過來,你就別折騰我了。”周至康無奈的苦笑了一聲。
“你又不是老頭子,何必說這種老人話來。”李時昀說着伸手捏了一下周至康,周至康咳嗽了一聲,他伸手推開了李時昀的手,說道:“我自然是不老的,只是不愛折騰罷了。”
李時昀帶着深意的看着周至康,看的周至康心裏快跳了幾下,不得不端起茶杯掩飾一二。
“誰讓那個賤種進府裏來的?來人給我打出去!”屋裏的氣氛正在逐漸變奇怪的時候,外面有人怒吼了一聲,然後就亂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