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命運的枷鎖
“媽。”顧筱拖着沉重的身子，慢慢走過去。
“筱筱，你別管我。”
“媽。”顧筱眼裏紅着血絲，“出來！敢做不敢當嗎。”
“筱筱。”
“我讓你們出來！一次解決徹底！這樣你們才不會打擾我們的生活！”
姜鎂雙手環胸，在黑暗裏盯着顧筱的一舉一動，看着她現在的樣子，她才開始覺得解恨。
顧筱，你早該嘗嘗這種痛不欲生的滋味了。
顧筱沖到顧美君身後，慌亂的解開幫着顧美君的繩子。
“筱筱。”
“媽，我來救你，我們一起離開這裏，再也不回來了。”
顧美君虛弱的倒在顧筱的身上，“筱筱，你別管我，你快走。”
“不，我們一起走，一起離開。”
“筱筱，這裏太危險了，我只是你的累贅。”
“不，媽。”
“聽我的，趕快走。”
“不，我們要一起離開。”顧筱吃力的架起顧美君，“我一定要帶你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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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鎂指甲緊緊嵌入手心裏，“你以為這麽輕易嗎？”
“小姐，要不要我們現在就取了他們的命。”
“這樣太便宜她了，我要讓她生不如死，看着她愛的人死在她面前才是最痛苦的，死的人一了百了，活着才是煎熬。”
顧筱，你就等着下心裏煎熬的地獄吧，三年來，我一直活在你的監獄裏，困頓着，無助着，現在，我要看你怎麽辦。
“媽，堅持住。”顧筱艱難的一步步踩在雨窪裏，雨水磅礴的遮住她的視線，她所有的陽光被殘忍擊破，她永遠忘不了，是她心裏的那個人要她到如此地步。
“筱筱，別管我。”顧美君推着顧筱，“你快走，媽不能成為你的累贅。”
“媽，你放心，我一定帶你離開這裏。”
“媽沒事。”顧美君手撫上顧筱的臉，“筱筱，媽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你每天都幸福。”
“媽，你別說話了，你全身都好燙，我現在就帶你去醫院。”
“別麻煩了，媽的身子骨媽比誰都清楚。”
“媽，你會沒事的。”
“筱筱，好好生活下去。”顧美君舍不得她的寶貝女兒，她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
“媽。”
“小心——”顧美君拼盡全身氣力撲倒顧筱，替她擋下那一重擊。
“媽！”顧筱撕心裂肺着，雨水如毒，滲入她的心裏，她真真切切的看到顧美君那眼神的哀傷。
顧筱手無寸鐵的站起來想要和戴着面具握着鐵棍的人拼個魚死網破。卻虛弱的占了下風，險的踉跄。
可是在她身後埋伏準備的人給了她重重一擊，一瞬的腦袋空白，整個身子仿若置身天堂，輕飄飄的毫無生機。
“筱筱。”顧美君最後的輕喃終究化為雨露，消失在天際裏，抓不住。
顧筱重重的摔在雨水裏，她的耳邊只回蕩着顧美君低低的聲音，嘈雜的黑暗裏有抓不住的溫柔歲月，在她的臉貼向大地的那一刻，一切都似乎平靜了，雨水雜糅着她的鮮血，染紅了這個冬日。
終于靜止了，顧筱手指微動，眼神還做着最後的掙紮，眼睜睜地看着戴着面具的人走遠，消失，而她，什麽都做不了。
雨水慢慢覆蓋她的整個身體，眼神閃爍，整個身子都在拼命地顫抖。
“媽，媽……”顧筱輕喃着，可是全身早已被抽空了力氣，顧筱只得狠狠摳着她的手掌心來保持她的清醒，血腥的味道肆意蔓延。
顧筱艱難匍匐至顧美君身邊，她很害怕，顧美君一動未動倒在雨潑裏，沒有半點餘音。
“媽，媽，你看看我，你睜開眼，別吓我。”顧筱緊緊握住顧美君的手，“你的手怎麽這麽涼。”
可是再沒有回音……全身冰冷好過在溫暖的豔陽裏不見天日……
灰色的天空包裹着冰冷的雨，所有的一切都被蒙上了細紗，捉摸不透，溫暖的心被黑暗長驅直入，重重的盔甲不留一絲縫隙。
“媽！媽……”顧筱緊緊抱着顧美君冰冷的身體，撕心裂肺的哭喊，無助的眼淚混合着刺骨的雨水腐蝕她的心。
“你會沒事的，我帶你回家。”顧筱吃力的扛起顧美君，可是奈何身子沒有一絲氣力，眼前早已化為模糊的夢，恍惚間，天堂的使者帶着光芒悄然靠近。
顧筱終究支撐不住，倒在鮮豔刺眼的雨水裏，眼裏最後的縫隙裏終是裝不下不屬于她的溫暖。
這個冬天，真的好冷……媽，等等我……
“顧筱！”
顧筱明明是看見了邵霁鈞的身影，可這是夢……
邵霁鈞慌亂沖到顧筱面前，他的體溫依舊熟悉，只是帶着這個冬日的刺骨，化為了蝕骨的痛……
芮允用手捂住嘴，任由雨水充斥着她全身，滿眼都是冰冷鮮豔的雨水，她不禁全身發冷，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姜鎂露出冷豔的笑容，“顧筱，知道痛苦了吧，但你的痛遠沒有終止，因為我還沒有看到你生不如死。”
芮允哆嗦着，死寂的醫院走廊裏似乎知道命運的結局，沉默的冷眼相待這整個過程，黑暗不是好衡越的舊時光。
邵霁鈞單手扶額，眉心緊緊皺成一團，他緊緊攥着的拳頭青筋暴起，是他沒有保護好她……
“霁鈞。”芮允伸出的手僵在空氣裏，她不知道該怎麽做，她才能安慰他此時的心情。
“芮允。”查正東急忙趕來，看着手術室的紅燈，“情況怎麽樣了。”
“不樂觀。”
“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
“我，我也不知道。”芮允有意逃避，“我們現在能做的只有祈禱了。”
“李蒙，立刻給我查，到底是誰害的，我要将他碎屍萬段。”邵霁鈞語氣驟冷，面若冰霜。
芮允不安的絞着手指，她該怎麽面對邵霁鈞，面對顧筱。
“芮允。”查正東看着芮允，“你臉色不太好。”
“我沒事。”
“全身都濕透了，這樣下去，你身子會撐不了的。”
“正東。”
“現在不能所有人都倒下。”查正東拉着芮允。
“可是霁鈞。”
“放心，付沛遇正在趕來醫院的路上。”
芮允回頭頻頻望着垂頭的邵霁鈞，她這樣做真的對嗎？
芮允看着鏡子裏的自己，顯得狼狽陌生，她都做了什麽，她盯着她的手心，仿佛手心裏盛滿了血水。
來電倏的響起，她心髒撲的劇烈。
“喂。”
“怎麽聲音裏還帶着顫抖？害怕了？晚了。”
“姜鎂，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什麽事？”
“知道啊，我是一手策劃的人，我怎麽可能不知道。”
“你怎麽能那麽做呢，你這是在害人。”
“害人？那也是你芮允先挑起的。”
芮允眼神閃爍，“姜鎂，我從沒想過要殺人。”芮允慢慢蹲在角落裏，“邵霁鈞已經派人去查了，這件事很快就會浮現在衆人面前，我們誰都跑不掉。”
“是嗎？那就讓他去查，他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查到我們。”
“你這是什麽意思？”
“你就等着吧。”
“姜鎂，姜鎂，喂。”芮允緊緊握着手機，她的聲音已經止不住的顫抖，她好怕這件事曝光在所有人的面前，她怕。
“芮允。”查正東輕敲着芮允的房門，“你在跟誰說話。”
“我沒事。”芮允緊緊抱膝，“我想一個人靜靜。”
查正東背靠着房門，好，我陪你，這歲月，有我一直在。
“秦傑仁。”剛佳俪帶着哭腔出現在秦傑仁的面前，“秦傑仁。”
秦傑仁停下手頭的工作，“怎麽了。”
剛佳俪一把撲進秦傑仁的懷裏，“我剛才接到李蒙的電話，他說，他說。”
“慢慢說。”
“啊……”剛佳俪緊緊揪着秦傑仁的衣服，縱情哭泣着，只有現在，她才得知曉他的懷抱有多溫暖。
秦傑仁接受她所有的傷心和無助，因為他的懷抱就是為她而生。
“好了嗎？”秦傑仁轉頭看着她，雙眼通紅，妝容殘敗。
“嗯。”她的回答裏還帶着些許鼻音，縱情的哭泣過後總有彩虹的眼淚。
“你要收斂你的眼淚，你這樣哭，別人也會傷心。”
剛佳俪低着頭，“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顧筱，我，我最怕這種生死離別的場面。”
“聽着，如果你還是這樣，那你就不要進去。”
“可是，我擔心顧筱。”
“那你就收起來。”
剛佳俪眼通紅的看着秦傑仁，拉住秦傑仁的手，“你跟我一起進去，我一個人害怕。”
秦傑仁緊緊盯着剛佳俪，手輕柔的撫過她的臉，“好。”
雨後的天空是道鎖，鎖住了所有通往溫暖的入口，留下空守的寒冷徒增憂傷。
顧筱赤着腳走在走廊裏，向着最冰冷的那一處地方走去，全身無力，頭痛難忍，都比不上心裏被狠狠剜去的那種苦痛。“顧筱。”剛佳俪輕聲喚着顧筱，可是她卻毫無反應，她甚至不敢伸手去拉她，因為這樣的顧筱，她從未見過。
邵霁鈞拉住顧筱的手，卻被顧筱生生掙脫。
顧筱扶着鐵門，望着顧美君冰冷的屍體，說不出的話都卡在了喉嚨裏，只有嗚咽聲雜糅着她停不了的淚水回蕩在整個醫院裏，白色的世界裏除了悲傷什麽都不剩。
“媽！”顧筱緊緊拉住顧美君早已僵硬的手，所有的話都凝結在眼淚裏，她在這個世界上，是一個人了。
剛佳俪眼淚決堤，撲在秦傑仁的懷抱裏。
所有的悲傷都喧嚣在這死寂裏，走不出的命運結局，終究戴上了枷鎖。
芮允站在最遠處，聽着顧筱撕心裂肺的哭喊，她的心裏真的是煎熬，如上萬螞蟻在啃噬她一般。
“顧筱。”邵霁鈞蹲在顧筱身邊，圈住她的身子，“我在。”
顧筱拼命掙紮着，可是卻難掙脫，她曾以為，他會是她整個世界的陽光，可是現在看來，不過是她的一廂情願罷了，他根本不曾在意過她，如果他在意過她一絲一毫，也不會是今天的這般局面。
“顧筱。”
“放開我。”顧筱閉上眼眸，求饒的聲音如針般紮在邵霁鈞的心裏。
“我求你了，放過我吧，我真的什麽都沒有了。”顧筱空洞的眼神狠狠的刺傷了他，原來他給她的傷害這麽多。
“我再也不會打擾你的生活了。”顧筱看着顧美君的臉，眼淚傾瀉，“媽。”
“顧筱。”
“你走，你走。”顧筱不停推着邵霁鈞，“你走啊。”
“對不起，我……”
“啪”顧筱盯着她顫抖的手，她使勁她全身的力氣給了邵霁鈞一巴掌，“我恨你。”
撥開烏雲，刺眼的陽光如荼毒一般，狠狠撕裂早已破碎不堪的心，如果你真的愛過我，就請放過我。
顧筱眼角的淚越發洶湧，後腦上的傷口倏的鮮紅不止，眼眸裏的倒影裏還殘留着她的淚痕……
“顧筱，顧筱！”邵霁鈞接住顧筱，看着她的昏迷不醒，他心疼不已。
顧筱，顧筱！
淩宇倏的睜開眼睛，他仿佛聽見了顧筱的聲音……
